第97章(2 / 2)

“嘿,艾文,”他说道,“你不是不想当哭包攻吗?”

从导师口中说出来的专有名词让精灵猛打了一个激灵,“先生!”他依旧说不出话来,但心灵链接也能够表达他的惊悚,“您说什么?”

“你这样的话就要变成哭包攻啦。”风时温馨地再次提醒说。

“不是,”艾尔文斯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个词?”

风时想了一想这要怎么和他解释。

“你知道你之前有段时间常常说梦话来着。”

艾尔文斯:“……………”

艾尔文斯继续哭。

现在他是哭包攻他也认了。他以为他已经够痛苦。但他的先生过往也承受过同样的痛苦。而且绝对不亚于他。不然的话,不可能在战争神盾面前称得上是“先例”。

风时偏过头来,苦恼地看着他。

他继续思索,然后记起过往他做好的专门用来处理这种情况的预案。

于是他轻轻地把精灵向后推开,双手捧起他的脸颊。

然后低头,轻轻吻上了那双沉碧色的漂亮的眼睛。

沉金的羽睫因为他细密的吻而摇颤。从卧蚕到眼尾,一点一点,先是左边,然后右边。明艳的舌尖灵巧地把那晶莹的泪珠卷去,只留下那色若胭脂般的晕红。

“不,先生……”

年轻的精灵双肩紧绷。他想要逃出去。这样的大哭不同于之前轻悄的垂泪,实在是太过狼狈。

可他没能逃开。只能任由那靡丽的、微泛着一点紫色偏光的柔软双唇寸寸吮过他的双颊。

“先生……”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啦,”风时说,“你看,我都忘了。而且,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艾尔文斯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我刚刚说了好多。”

风时帮他向后抹开凌乱在额前的发丝,“你刚刚有说,要听我的话,对不对?”

年轻的精灵认真地点头。

“我听您的话,先生。以后再也不会不乖了。”

银发的魅魔弯起了他那双妖孽的眼睛。

“那好,”他说,“我不让你再哭了。”

眼泪仍然在往下淌,艾尔文斯脸上写满了无措,“可是我忍不住,先生……”

沾染着淡淡的盐分的双唇封住了他后续的话语。

“啊,我还忘了这里,”风时呢喃着说,“你看,连嘴唇都被咬破了。”

甘甜取代了微咸。鲜血的气息像是馥郁的玫瑰在他舌尖绽放。

“不可以这么没有风度,”他说道,“你可是我的小王子。”

艾尔文斯抓住了他的手,被这样的称呼给喊得越发窘迫。他左躲右躲。然而他的导师唇角向上拉起戏谑的幅度。

甚至还向内里侵略进去。

“先生,不,不可以……”

他向四周看去,“你看现在!到处都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不需要再装情侣。”

“但这是对你进行安慰呀,艾文,”风时有理有据地说,“为了起到更好的安慰效果,你敬爱的导师决定破例一次,满足你总是产生的那些不该产生的想法。”

年轻的精灵耳尖都被染出桃红。

躲着躲着就向后仰到了淡白的果仁上,然后就被禁锢住,并扯开了身上的战斗服。

“时候不早了,我们来睡觉吧,艾文,”风时说道,同时把果壳也给阖上,“我知道你没睡好。我也是。睡一觉醒来,等到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艾尔文斯下意识想要解衣服,但动作旋即又凝住。

他记起这身衣服还是杰弗里给他穿上的,然而现在,这位可敬的教官再也不在了。

又有大滴的泪水从脸颊滑过。

风时不由微怔。

……这怎么突然间就又哭得更凶了?

他没再动他,而是在动自己的衣服。原本扮演德鲁伊用的贤者长袍变作之前的长筒睡衣,然后意识到不对,又把它给变成了薄纱睡衣。

轻盈纤透,一如蝉翼。

他把他的精灵抱在怀里。柔顺而又弹性的发卷蓬散开来在他脸颊上。

“艾文,说起来,现在是比较特殊的情况。”

“……什么情况啊,先生?”

“可以做一些过去所不能做的事,而不必担心产生不利影响。”

风时说道,这时意识到一边的床上还放着块碍事的盾牌碎片。

神盾碎片在微微震动,虽然没有文字也没有光华,但并不妨碍他从中解读出一脸“没眼看了”的表情。

风时的视线停留在它震幅明显的边缘,突然产生大胆的想法。

“你看!”他兴奋地说,“这里甚至还有东西能够震动……”

神盾碎片:“?????”

神盾碎片当场抠出了一整排的问号并咻地一声躲进了储物空间里去。

救命啊这什么人啊为什么对一面盾牌的碎片都能产生大胆的想法!

艾尔文斯轻轻推拒着他的肩膀,“不,先生。不要在今天。”

“——但是如果等这会儿过了就又要受到不利影响了!”风时抓着他摇晃。

年轻的精灵依然摇头,“先生,请原谅我。桑里斯,杰弗里,还有苏医生……这样的一天,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

“好吧。”

风时不再缠着他,只是静静把他抱在怀里,“那我们只是休息,好吗?”

“晚安,先生。”

……

幽暗之中,晶莹的露珠从狭长卷曲的暗蓝色叶片末端滑落,坠入雕纹精美的石槽,发出空灵而又旷远的滴答声响。

由中空的巨大黑暗根系组构而成的藏书室里,脚步声回荡。

如灯盏般垂吊的蝶蛹发出水绿与冰蓝色的荧光,不时有蛹衣破开,向外翩翩然飞出美丽的夜蝶。纤薄的蝶翼轻震,在后方洒下细腻的光尘。

弯钩般的银月升起悬停在空中,把空间照得更亮。

两道修长的身影被向后投下。华美的衣袍拂动,永夜之森的领袖在一处高大的书橱前停步。

簌簌声中,如帘幕般保护着书藉的墨色藤蔓向两旁退开。他伸出手。一本古老的书籍摇晃着离开了书架,轻缓地飞落进他的手里。

而后自动翻开。

魅魔法师走到他的身旁,去看书籍记载的内容。

“凋零之年,枯萎之年,苍蓝之羽覆没大地……血与火将燃尽,诸神皆殒,众生号泣……继为愚痴与耻辱之世代,崩离与终焉之纪元……”

他抬起头来,月光映进他玄色的眼眸,流转出如血般深沉的辉光,辉光在震颤。

“西弗,这是……?”

“上古的先知曾为我们揭开未来的一角,”西弗法尔指尖轻轻摩挲过那泛黄的书页,“关于这则预言,迄今为止有很多种解读。但任何一种解读,都比不上真切身临其境。”

他的指尖在一处停留,卡内基跟着看去,动作猛然一滞。

他握住了他的手,向一旁缓缓移开,以不至于遮挡自己的视线,“汝等家园即为畜场,汝等子孙即为猪羊……虫蚁肆虐于沃土,鹰犬盘距于府邸……”

又一颗露珠滴落,响声空灵。

“这是风时曾和我说过的事,但我过往对这些却没有过多的在意……或者说,没有往更深处去想。”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了,你说是吗?”

血魔法师点下头去,但下一刻,却是又被他的契约者用指尖勾起了下巴。

昳丽的面容被迫向上抬起,螺旋向上的犄角流转出光华。

“卡内基,你怕我吗?”

卡内基微愕了一下,“作为统帅永夜之森与卡斯特罗的超阶强者,问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八等恶魔这样的问题,你说合适吗?”

黑暗精灵的领袖笑起来,他阖上手里的古籍凑近前去,吻了吻面前那鸦血色的唇瓣。

本该是轻啜浅饮般的一个轻吻,无奈魅魔法师的眼眸立刻被点亮,攀上了他的肩膀来恰更多的饭。

西弗法尔也就多喂了他几口。

“我并不是不讲道理的精灵。”他说,轻轻拍了拍怀中人后背,让他站稳,这才再次开口,“短命种们对此全无所谓。但我们却应当做些什么。而这注定是一条艰辛的路。”

卡内基向后退去,但临了却又在他的脸颊印了一印,“我会帮你的,西弗。”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西弗法尔唇角微微向上扬起,把古籍放进了法师的怀里,他知道后者对此一定很感兴趣,“同时我还希望,你的朋友,也同样能够帮我。”

“你说风时?”

“告诉我更多的关于他的事情吧,卡内基。”

西弗法尔带着他向外走去,“以及,有一件事让我感到忧虑——你说,他还会回来么?”

听到他的话,血魔法师微怔,旋即神情同样变得忧虑。

“是啊,他扰乱了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