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脉当即认为是自己的感冒传染给对方,有义务照顾正在生病的室友,很是殷勤地递去一杯滚烫的开水。
裴勉盯着那杯水说,想要他死不用这么费劲,直接把被子一罩就完事了。
凌脉没反应过来,那杯烫手的水被裴勉放到床边的柜子上,指尖都红了,再瞥向凌脉的手。
“你皮倒是挺厚。”
这句是讽刺。凌脉听懂了,好心办坏事,他根本没照顾过人。
“那我去给你打饭吧。”他又自告奋勇。
“我自己有腿。”不出所料被拒绝。
“可我用跑的会很快。”
“嗯。”倚在床头的黑发少年漫不经心应一声,“但我身上没有十分钟内吃不到饭就会死翘翘的诅咒。”
“哎,你不要总是把‘死’挂在嘴边,多不吉利啊。”凌脉套好卫衣和牛仔裤,连梳妆都顾不上了,一头卷毛翘着,被压在一顶鸭舌帽内,“我去去就回来!等我哦!”
谁要等你。
这四个字没说出口,凌脉已经不见踪影,果然跑得快,撒腿的兔子一样。
过了一会儿,凌脉带了粥和包子回来。
以往裴勉会拒绝,但那天他接受了,
吃饭的时候,凌脉又冷不丁一句:“得谢谢周哥呢,本来食堂都没粥了,听我说你生病了,他就把最后一份给我了。”
裴勉眼皮一跳,放下勺子,“谁是周哥?”他可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
眼前的这个不算。
是自己上赶着的。
凌脉不记得周钰的本名叫什么,周钰在这批练习生里年纪很大了,所有人都管他叫周哥。
“就是那个头发很短,脸很漂亮的……嗯,他的眼皮上有颗痣。”
裴勉语气凉凉,“你观察倒很仔细。”
凌脉以为是夸他,还挺积极,“是吧,你也有呢,在这里。”他的手指在裴勉下颌一点的地方,只有比他矮许多的人才能常常看到。
裴勉一把拍开他的手,“别用手指我。”
“噢。”凌脉把手缩回去,“好。”
“谢谢你。”他又说,“勉哥。”
考核结束后他一直没找到机会跟裴勉说谢谢。
裴勉眼皮都没抬一下,但凌脉知道他肯定听到了。
应该就是从那天起,他们开始有了细碎的交流,后来那些细细碎碎的片段累积在一起,竟也成为亲密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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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夜宵凌脉就回屋了,打开微博看了眼,果不其然有人说他俩下播后就翻脸了,当着粉丝的面起了争执。
明明就没有。
他们就是“友好”地交流了一下。
可连凌脉都不得不承认,裴丘沉比以前更难相处了。以前只是不搭理自己,现在是偶尔搭理偶尔不搭理的,要么一直不好,要么一直好,时好时坏是怎么回事?
断触啦?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半夜起夜去厕所又看到裴丘沉坐在客厅。
这回倒是不怕了,下楼时脚踩在台阶上,发出了点响动,裴丘沉抬起头看他。
两个人都没说话,月光从落地窗里洒下来,照在地板上一片清冷的蓝,闪着粼粼的光。
凌脉想到上一次裴丘沉说他们回不到从前,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想法和情绪,难过吗?可能有点,但也只是淡淡的,像漂浮在空中的尘粒。
离开圆娱后,凌脉重新返回校园,练习生的那三年像凭空蒸发了。他埋头于学习中,近乎忘我,时间也被他抛到脑后。
再次得知裴勉……那时候已经作为TAOG队长出道的裴丘沉的消息,是因为一场事故。
出道舞台的排演上踩空坠下楼梯,还好有护网拦了一下,只受了点轻微的伤。
这事还是周钰给他打电话,他才知道的。
最后一直罩着他们这帮年纪小的大哥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小鬼,还生气呢?你咋把我们都删啦?”
凌脉当时只回了一个字。
“啊?”
学校不允许带手机,他都是放在家里,那段时间也确实没什么心思玩手机。
周末回到家,看到周钰打的电话还犹豫了会儿要不要接,有什么事为啥不能在微信上说。
结果是他把人家给删了。
看到微信上空白的分栏时,凌脉脑袋也空白了几秒钟。
怎么会不见了呢?
前不久那些联系人、联系方式都好端端的在那里。
他一下慌了,跟周钰又是道歉又是解释,最后可怜兮兮问周钰能不能把其他人的账号发给他,他这边都没了。
周钰在电话那边讲,“啊……怪不得,行,一会儿短信发你,你加的时候最好和你哥解释清楚,他最近脾气差的要死,你做好心理准备。”
凌脉说:“嗯嗯,我一定。”
后来把事情搞清楚了,他在好友申请上写:【对不起啊勉哥,我爸妈背着我把你们所有人都删了qwq】
他特意打了个表情卖乖。
过了两天,裴丘沉才同意申请。
并且给他回复。
【删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