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掷千金 任谁遇上这种情……(1 / 2)

任谁遇上这种情况估计都会被吓到, 应青炀方才的视角尤为惊悚。

那人灰色半截衣袖上全是脏污,不知道什么东西剐蹭出了破损,还零星沾了点血迹, 拿着点心的手也灰扑扑的,不知道的以为是从哪个地底摸出来的呢。

等这人从桌底下爬出来, 还跟着谢蕴一起摆了个相同的造型, 应青炀那狂跳的心脏才终于放松少许。

他侧脸紧紧贴在江枕玉的肩膀上,狂飙的肾上腺素降下去之后,才终于发现自己干了什么。

那紧贴在一起的两三秒中,应青炀耳侧的胸腔里, 鼓噪的响动让他有些分不清被吓到的到底是自己还是江枕玉。

应青炀稍微动了动, 圈在他腰间的手臂竟然又收紧了些。

江枕玉眉目低垂, 视线向下,没有和应青炀对视,只是始终没放开手, 仿佛掌心被某种莫名的吸引力粘在应青炀的腰窝上。

下意识收紧手之后, 有些欲盖弥彰道:“慢点。”

江枕玉松开胳膊,应青炀一手抓着桌角借力, 迅速且丝滑地动作间还有些显而易见的着急。

江枕玉长睫微颤,手掌下意识地收回, 僵硬地放在大腿上。

应青炀急急忙忙地转了个身,一弯腰手就覆上了江枕玉的小腿弯, 动作迅速地下滑,指尖一寸一寸查看着江枕玉的腿骨。

“没事吧?有没有压到?刚才我怎么听到‘砰’的一声?”

仅用发带束起的马尾非常蓬松,在江枕玉眼前一晃一晃的。

江枕玉握住他的胳膊,“……没事,哪那么容易就伤到了?”

应青炀被他扶起来, 还觉得奇怪呢,“那怎么这么大动静?”

江枕玉的手欲要向前,又生生停住了,无奈道:“你刚刚腿撞在桌板上了。”

应青炀:“?”

他歪了歪头,表情有一瞬间呆滞,这才感觉到痛意。

“哎呦……”他哀叹一声挪了位置,在江枕玉边上一屁股坐下,一边揉腿一边抽气,怨念和愠怒的眼神投向那个小贼。

“都是你,还吃呢?!”

那小贼把嘴里的糕点咽下去,估摸是太噎了,抬手在胸前连拍几下,好悬没把自己憋死。

小贼连嘴都没来得及擦,便抬手作揖,“抱歉……在下实在是风餐露宿久了,没忍住才……”

这人穿着一身燕地的普通衣饰,但不管是布料还是裁剪都非常考究,领口收得紧紧的,长发竖冠,不过此刻已经松松垮垮,那黑色的木簪看起来不堪重负,几缕发丝偷偷落跑,凌乱得像是钻过草丛。

从这满脸脏污看不清五官,满身狼狈又饿极了的样子来看,这人大概也是有过一段悲催的经历的。

不过这人一开口说话,在场几人就听出了些不对劲来。

这小贼声音极细极轻,身量也比不上寻常男子,要么是个岁数不大的少年郎,要么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谢蕴带着阿墨走上前来,在桌边坐下,阿墨把长刀横在桌面上,刀身流畅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寒芒。

刀尖恰好怼到点心碟子边上,发出一声嗡鸣。

小贼抖了抖,带着点哭腔说:“别别别……几位手下留情,几块点心,不至于让我赔上命吧?”

阿墨奇怪地低头瞅她,没明白这人为何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奈何阿墨惯常没有表情,带着点异族血统的长相看起来又凶神恶煞的,不说话的时候很是有几分威慑力。

尤其是昨晚和谢蕴打了一晚上,发带断了不知所踪,这会儿豪放得像是刚从哪个山头下来的匪徒似的。

小贼捂着脑袋又往边上躲了躲。

谢蕴在边上看得差点笑倒。

应青炀本也没有多生气,这会儿看这小贼可怜兮兮的样子,怜悯之心再度泛滥了。

他问:“赔命倒是不至于,但看你穿得也挺考究,怎么会落魄至此?”

应青炀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些猜测,按照谢大哥所说,燕琼两地都有所谓为反梁复应造势的人,估摸着这人也是受了些迫害才沦落到只能偷东西吃的地步。

应青炀拿了一个新的茶碗倒了杯水推给她。

那姑娘瞥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只是不断用手抚着胸口顺气。

看出应青炀没有恶意,她用袖子抹了抹嘴,解释道:“我一个人从燕州好不容易来到琼州府,本来就不剩多少盘缠,在门口又赶上琼州府戒严,花光了仅剩的音量才买通守卫进来。”

她越说越气,大声抱怨:“我从燕州走时还没听说这回事呢,这些个管事的就是一惊一乍的喜欢乱下命令,害得我差点沿街乞讨。”

谢蕴:“?”

谢蕴刚刚叫来老板又点了两碟点心,什么都没说呢就听了一耳朵的痛骂。

他还没来得及给自己辩经,就听见边上的人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谢蕴:“你这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他把刚端上来的一碟点心推到这小贼面前。

这姑娘垫了垫肚子,又把心里的郁气不吐不快,这会儿终于有了几分扭捏和拘谨,没有像刚才那样急迫地伸手,而是咽了咽口水。

“不记得了……得有两天多了吧。”她说着又从桌子底下拖了个包袱出来,开始往外掏东西。

她拿出一个签筒,一个龟壳,一把线香,不好意思地在衣服下摆上蹭了蹭手上的脏污,道:“我现在身无分文,但还有点本事在身上的,我和宝华寺的大师学过解签,和大巫学过占卜,和山里的道人学过断吉凶,我可以暂时拿这个抵债!”

只不过从她那随意的动作中,看不出有什么尊敬之意,好像拿出的只是寻常把玩之物。

“我有一好友很快就会来琼州府接我!到时我再还钱!”说着,她的目光又落到了放到自己手边的一盘点心上。

在场的人只有应青炀趴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没什么见识的惊叹。

虽说大梁早就灭神,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信仰缺失会使民心动荡,大梁的百姓会自发地给自己找一个心理上的依托,所以神教被灭之后,佛教和道教兴盛。

又在严苛的管控下不怎么成气候。

只不过大规模的拜神活动仍然不被允许,但像这种摆摊算命为生的人也有不少。

否则那群在官道上劫财装神弄鬼的人,早该被谢蕴就地正法。

没有那样做,便是知道幕后主谋在拿这些人当枪使,杀多少下线都于事无补。

应青炀的兴趣单纯就在那些稀罕物上,虽然经常听到相关传闻,但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活的。

他兴致勃勃地盯着那一堆稀罕物,道:“真的假的!?那你试试。”

那姑娘瞬间挺直了腰杆,从桌上的筷筒里拿出一双筷子,平行放在茶碗上,再将龟壳扣上,随后略有些窘迫地抬眸,欲言又止。

江枕玉摸出一个铜板,推到那姑娘面前。

姑娘眼前一亮:“多谢!”

应青炀一看就懂了,江兄牌百科全书已经明白这人在做什么了。

他坐直身子,往江枕玉边上凑,“还需要铜钱吗?为什么?江兄你怎么知道的?”

江枕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空荡荡的茶碗上。

这表情可太熟悉了,应青炀秒懂,屁颠屁颠地拿起茶壶倒了满满一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