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心存幻想也好，至少，他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开门！你给我把门开开！”

听到身后传来的闷响，刑厉眉弓一压，碾灭烟头握拳“砰”的砸向车窗！喀——车窗爆裂成蛛网状，瞬间模糊了少年错愕的表情。他本不想如此暴力，奈何兔崽子实在闹腾，要是亲生的，这一拳就不是凿车窗而是凿脸上了！

显然何明衍被他震住了，毕竟只有十四岁，小痞子遇上活土匪，不服软不行。小报告打的倒是迅速，刑厉刚把孩子送回家，还没出屋就接到阎穆霆的电话。听对方拐弯抹角地问自己是不是动手了，他哼出声不屑的气音：“老阎，那是你家的祖宗，要我亲生的，肯定不至于惯成现在这德行。”

那边轻巧道：“不如过继给你？”

“不要，养不起，我还得还房贷呢。”

“……房贷是我在还。”

“呦呦呦，忘了忘了，这个月的还没转给你，等着，我这就——”

正要调手机银行界面，刑厉听耳机里传来声笑：“不着急，你手头要是紧张，拖几个月不碍的。”

“那不行，回头上面查起来，我说不清楚。”言语间刑厉已经用手机银行把钱给阎穆霆转了过去，随后补了一句：“咱俩又没特殊关系。”

此话一出，那边静音了几秒，又听阎穆霆话锋一转：“你这个月的检查还没做是不是？别等我回去押着你去医院。”

“忙，大哥，你不在，队上的事儿全我一人弄，哦，还有你家这兔崽子，你得容我有功夫去医院。”

“离我家三点五公里就有一家三甲医院，你立刻去，明天上午我要在邮箱里看到你的检查报告。”

“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无关我的信任，而是你需要这份每个月一次的毒品检测报告来堵其他人的嘴。”

“……行吧，我现在就去。”

嘴上虽然不服气，但刑厉打从心底感激对方为自己设身处地的着想。他知道，阎穆霆的刻板循规并不是为了头顶的乌纱帽，而是实打实的为他好。

“慢点开车。”

“知道，啰嗦，挂了啊。”

挂上电话，他回身走到何明衍的房间前，抬手敲了敲紧闭的房门，说：“我得走了，小子，用不用给你叫个外卖？”

“饿不死！”

兔崽子，不识好人心。默默吐槽了一句，刑厉转身朝屋门口走去，路过客厅时看到电视柜上摆着个相框。这不是他第一次来阎穆霆家里，以前没发现这地方放个相框，出于好奇探头看了一眼。本以为是阎穆霆自己或者姐姐姐夫的照片，再不然就是已故女友的，然而都不是，是个陌生的男人——五官精致的一张脸，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自信，气质温和不张扬，有种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好感的亲切。

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念想，稍事琢磨，他再次敲响何明衍的房门：“小子，开门，问你个事儿。”

里面没动静，看起来是不想搭理他，于是他祭出“杀手锏”——“你开门，我给你二百块零花钱。”

“五百！”

“……行，五百，你——”

话音未落，房门洞开。眼瞅着屁大点的孩子一脸精明地伸手朝自己要钱，刑厉选择先满足好奇心：“电视柜上的照片，是谁的？”

“我小舅的朋友。”何明衍不耐催促，“我回答问题了，给钱给钱。”

论精明，刑厉自认不会比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差：“这答案不值五百，最起码你得告诉我他叫什么。”

何明衍皱眉吐槽：“你职业病吧？我不是案件嫌疑人，想知道问我舅去。”

“问他就不用给你钱了。”

少年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看在钱的份上，努力从记忆深处挖掘自己并不关心的信息：“好像是叫江……江什么……江远？嗯，对，江远，还有，他已经死了。”

死了？刑厉的视线又在江远的照片上停留了几秒，问：“死因是？”

“三百，别问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拿到三百块钱，何明衍再次关紧房间大门。刑厉独自立在客厅，望着江远的照片，脑海中翻腾起各种各样的猜测。最终他决定拍下那张照片，也不去医院了，而是回到单位，等同事们都离开后默默打开了内部查询系统——江远，男，殁年三十九岁，死因，交通事故。

比自己大三岁的对象、不婚主义、车祸——结合阎穆霆说过的话，他瞬间洞悉了一切：原来老阎也是……

然而这并不代表彼此间有可能性，他知道，失去深爱的人后，心会封闭，至少当年的他即是如此。但总归是有盼头了，他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

TBC

作者有话说：

妈呀暗恋真难写Q口Q……真想摁头这俩在一起，就像楠哥祈老师那样，直来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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