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欢爱除夕夜,三清道祖前……(2 / 2)

怎么,将军夫人,竟是个男的?!

车夫瞳孔地震,冷汗刷刷直冒。

他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会不会下一刻就被灭口?将军和夫人在车里谈话,会不会被后车听到?他是不是该把车赶得再快一点,和后车拉开距离?

车夫吓得急抽马鞭:“驾!驾!”

马车越跑越快,后车渐渐被甩开,快要跟不上了,后车车夫只好也催马疾行。

可没过多久,年老体衰的祝公公就承受不了这份颠簸,撩开车帘破口大骂:“跑慢点!混账东西,你想颠死我?!”

车夫战战兢兢,只得重新放慢速度:“是,是……”

晏安城在他们身后渐渐远去,收缩成看不清的小点,直至彻底消失。

*

一行人就这样白天赶路,晚上休息,南下赴这三千里的任途,因为有祝公公在,路却也赶得不快,时走时停。

为了避免晏安城门百姓拦车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没有再贸然进城,休息就找最近的驿站,若附近没有官驿,便自费住民驿,或找到些寺庙之类,进去借宿一晚。

走着走着,就到了除夕。

这荒郊野岭并没有任何新年的气息,祁雁本来都把这事忘了,听到给他们做饭的厨子提起,这才想起来,便让车夫早早结束了今日的赶路,找个地方过夜。

“将军,前面有个道观!”车夫和小太监探路回来,“好像还挺大的,不如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

祁雁点了点头。

车夫将马车赶进去,苗霜掀开车帘,却没感觉到附近有人,通往道观的路也十分破败,地上的砖石碎了不少,一不留神就卡住了车轮。

车夫在前面赶,两个小太监在后面推,好不容易才把马车开进去。

天色已经晚了,道观里乌漆麻黑的一片,车夫挑了灯笼,四下张望,被寒风一嗖,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这地方……是荒废了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怪吓人的。”

两个小太监扶祝公公从车上下来,祝公公金贵的身体哪里经得住这般折磨,屁股都颠破了,一下车就痛呼不止,再看一眼这空无一人的道观,想想他们除夕夜竟要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度过,不禁悲从中来,叫骂连连。

但并没有人理会他。

这些天来祝公公日日如此,大家也都习惯了,任他怎样骂,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苗霜跳下车来,也挑了个灯笼往里走。

这道观看起来荒废多时,用来敬香火的大香炉是冷的,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不是香灰,是尘土。

踩着破破烂烂的地砖进了正殿,苗霜一抬头,赫然和那正对着自己的三清像对上视线。

三尊雕像上都挂满了蛛网,年久失修,表面斑驳剥落,雕像的脸都快看不清了,却依然能感觉到大殿中浑厚的道家氛围,高大的祖师雕像慈祥又威严,静静地注视着来往之人,注视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祁雁也转动轮椅来到殿前,却被高高的门槛挡住了去路,他正要想办法从别的地方绕进去,就见苗霜抬起一脚,毫不含糊地踹上早已腐朽的门槛,木屑飞溅。

祁雁:“……”

他们在别人的地盘借宿,还要强拆人家的门槛,是否有些蛮横无理了?

苗霜踹了一脚,又放了一堆蛊虫,蛀木头的蛊虫窸窸窣窣,眨眼间把门槛啃掉了大半,清理出一条可供轮椅通行的路来。

祁雁连忙后退,生怕这些虫子把他的轮椅也啃了,等到虫子们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操纵着轮椅进入殿内。

苗霜早已站在了三清像前,手里提着的灯笼成了大殿内唯一的光源。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些雕像的刹那,他心头泛起微妙的不适感。

或许因为他曾经是魔,对这些仙家的玩意有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明明只是一些石头做的死物,却让他觉得被人注视般如芒在背。

他又往前一步,脚边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蒲团。

陈旧的蒲团大概是这道观内唯一没被灰尘覆盖的东西,似乎平常还有人在此跪拜,被他一踢离了原位,在地上留下一个浅色的圆痕。

苗霜一愣。

脑子突然毫无征兆地疼了起来,眼前的画面仿佛出现了重影,一会儿是荒废破败的三清殿,一会儿又是整洁庄严的三清殿,身着道袍的少年跪在蒲团上,对着慈眉善目的三清祖师虔心叩拜。

意识似乎在这一刻从身体里抽离,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控制不了脑子里不断闪回的画面,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要将他整个人劈开的剧痛让他浑身僵硬,模糊的视野中,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个少年的脸,想要再往前一步,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周遭的声音离他远去,渺远扭曲的记忆中,他又在那少年身边看到了另一个人,他似乎比少年年长一些,身量高些,穿着和他同样款式的道袍,同样跪在了蒲团上——

祁雁抬头看了看那慈祥平和的三清像,明明这是他第一次来道观,心里却有种奇怪的熟悉感。

他说不上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也没细想,只觉得拆人门槛的行为十分不礼貌,又看向三清像前的供台,上面有些耗子啃剩下的贡品,还有个香炉里插着几炷已经燃尽的香。

这贡品貌似时间还不久,供台上还有一些零散的香,看起来是新的,应该还能用。

他捡了三炷,伸到苗霜的灯笼里借了个火,就要往香炉里插。

苗霜却猛地伸手,一把将他手里的香打落,提着的灯笼也脱了手。

“……”祁雁眼疾手快地接住了灯笼,皱起眉头,转过脸来看他,“你发什么疯?”

模糊的视野里,那年长一些的少年也同时扭头向他看来,和祁雁的面容重叠在一起。

二者相叠的瞬间,那些怪异的记忆画面骤然消失了,他还站在这残破的道观内,面对着轮椅上疑惑不解的祁雁。

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冷汗慢慢顺着鬓边滑落,苗霜看着他,缓缓后退了一步。

祁雁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打着灯笼往前探了探,发现他白得吓人的脸色:“苗霜?”

苗霜没有回答。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祁雁的脸,好像要在他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刚刚那少年是祁雁吗?

他究竟是看到了记忆中的祁雁,还是看到了现在的祁雁?脑子里尖锐的疼痛让他分不清记忆和现实,区分不出真与假。

如果那少年真是祁雁,那另一个又是谁呢?

是他自己?

这怎么可能……

他为何会跟祁雁一起在三清道祖前跪拜,为什么会穿着道袍,为什么会在仙门,如果他没记错,那道袍的样式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又想不起来了。

他明明见过,明明应该记得,祁雁出身何门何派,他无论如何也不该忘记。

头痛让他暴躁,零散破碎的记忆更让他怒火中烧,他一脚踹翻了三清像前的供台,上面的东西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厚重的灰尘扬起,本就破败不堪的大殿里变得更加乌烟瘴气。

“咳咳……”祁雁扇了扇扑起的灰尘,一把拉住苗霜的手,拽着他后退,“你到底怎么了?!”

苗霜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竟径直扑倒在他怀中,祁雁也有些诧异,把灯笼挂在了轮椅扶手上,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只感觉他浑身冰凉,脉搏快得吓人。

虽然不知道苗霜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状态的确很不对,和命蛊反噬时的样子有点像,又不完全一样。

祁雁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问他:“身体不舒服吗?”

苗霜没吭声,被他拽倒,也不想起来,就这样坐在了他腿上,用冰凉的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他唇边吻去。

祁雁皱了皱眉,并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他亲热,也不理解他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随时随地都要和他欢好,高兴的时候要做,生气的时候要做,身体不舒服痛得快要死了还要做。

他本能的回避让本就暴躁的苗霜更加不爽起来,猩红眼眸直勾勾注视着他,却好像没有焦距,眼珠里映着他的影子,又好像不是他的影子。

“凭什么,”他喃喃道,忍不住去掐祁雁喉结边上的小痣,“凭什么是你……”

祁雁眉头紧锁:“什么?”

他不知道苗霜在说什么,苗霜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心里有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怼破土而出,在这三清殿里攀升到了极致。

怨恨催使他凑近了对方,狠狠咬住他的喉结,咬住那只皮肤下的蛊虫,用牙齿用力磨碾。

“……呃!”

巨大的刺激让祁雁大脑一片空白,剧烈的窒息和濒死感一瞬间将他冲上顶点,又在对方松口时重重回落。

激烈的心跳快要从胸腔里撞出,祁雁头皮发麻,颤抖着捂住了那颗变得殷红的小痣,怒道:“你疯了!”

苗霜耳边全是尖锐的嗡鸣,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嘴唇开开合合,感觉这样的玩意天生就是该用来堵住的,于是他便也这么做了。

他的嘴唇比平常任何时刻都冷,却比任何时候都迫切,祁雁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他强硬地长驱直入。

思绪被那条灵活的舌头搅成了一团乱麻,脑子里没由来地冒出奇怪的想法——不知道踹断三清殿的门槛和在三清像前接吻哪个更不礼貌。

但这样的想法出现也仅仅是一瞬,因为很快他就来不及再纠结于此,色胆包天的人给了他第三种选项——苗霜伸出手,解开了他的衣带。

祁雁瞳孔收缩:“不……”

外面传来祝公公尖声细气的呵斥声:“这是人住的地方吗?!这床都发霉了,这土能埋死老鼠!你们敢让我住这种地方,是不是都想被砍头?!”

两个小太监苦哈哈地帮他收拾房间,扬起的灰尘又呛得祝公公咳嗽连连,边咳边骂,快要背过气去。

车夫和厨子在偏殿里生起了火,准备张罗今天的晚饭。

他们此行带了不少食材,经过城镇或驿站时也会去补充,寒冬腊月的,没那么容易坏,厨子清点了一下,感觉够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虽然吃些干粮饼子也能充饥,可今天毕竟是除夕夜,谁都想吃顿好的,道观里有厨房有灶台,清理一下能烧火做饭。

但厨子还是不敢私自决定,祝公公那边正忙着收拾屋子,他还是去问问将军为好。

将军和夫人刚刚好像去了正殿,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他小跑着去向将军请示,却看到——

祁雁的轮椅背对着门口方向,而苗霜跨坐在他身上,纵然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微微起伏的身体却说明了一切。

厨子双眼骤然睁大,苗霜也抬起眼帘向他看来,面容在昏黄的灯笼光下晦暗不清,猩红的双眸却格外锐利,犹如蛇的注视。

厨子被吓了一跳,迅速逃离了现场。

*

祁雁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明明可以推开这该死的苗人,甚至可以把他打晕,以免他做出这些腌臜荒唐事,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制止。

这双已经治好的手只是扶着他的腰,又或是扣着他的腿,任凭他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

高大的三清像就这样沉默地矗立眼前,祁雁抬起头来,感觉他们的面容也笼罩在了阴影中,慈祥平和的雕像突然在这一刻变得极具压迫感,他自下而上地仰视着,觉得他们下一刻就要向自己倒来。

他似乎在这里做了一件极为背德的事,将自己的肮脏淫|乱悉数暴|露在三清道祖前,玷污了这清雅出尘之地,亵|渎了高不可攀的大道,道祖沉默的注视犹如无声的指责,压得他快要抬不起头。

于是他低下头去,伸出了手。

无尽的愧悔与羞耻交杂成另一种极端的情绪,他竟从中获得了一丝扭曲的快意,以至于他也握住了苗霜,想要和他一起达到这疯狂荒谬的欲|海之巅。

祁雁深黑的眼眸中暗潮涌动——既然已经荒唐至此,何不堕落得更彻底些?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便再也无法克制,他没有去管厨子是否来了又走,没有去管收拾完房间的祝公公会不会看到他们,最近来道观上香供奉的人又会不会在今夜回来,甚至不再理会三清重如山岳般的视线,他的眼睛里只剩下苗霜,苗霜的身体里也只剩下他。

挂在轮椅上的灯笼微微摇晃,不知是人影在晃动,还是光在晃动,某个瞬间晃动止歇,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许久,那爆炸般的白光才从眼前消失,苗霜趴在他怀里,有些疲惫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他双目有些失神,懒洋洋地玩着对方乌黑的发梢。

他将手中蹭到的东西抹在了他脸上,亲昵地凑到他耳边,啃了啃他的耳垂,恶劣又高兴地说:

“现在你和我一样脏了,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