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都听夫人的。(1 / 2)

“没人教我, ”明秋并不抬头,“一点拙见,还望将军莫怪。”

祁雁沉默良久:“起来吧。”

这小太监有备而来, 谅他也不会说实话。

“谢将军。”

“不过,没人能保证你所图之事一定会成功, 既然选择了留下,就再没有退路可言。”

明秋恭顺躬身:“奴婢只愿侍奉将军与夫人, 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祁雁深深看了他一眼:“下去吧。”

“是。”

待明秋走了,祁雁才转向苗霜:“你的蛊没动静,他真没撒谎?可我总觉得他背后有人指点。”

“我给他下的蛊只能验他是否忠心,验不了他撒没撒谎,”苗霜抱着胳膊,懒洋洋道,“你要想验他撒没撒谎也行,那得用另外一种蛊。”

祁雁思索片刻:“倒也没那个必要, 如果他背后真的有人,那人通过他接近我们, 一定会主动告诉我们他的目的,现在明秋不说,可见时候未到。”

“将军真是沉得住气,不愧是被大刑伺候了三个月一声不吭的人,这份忍耐力无人能及。”

祁雁有些莫名:“好端端的,突然挖苦我做甚?”

苗霜笑吟吟道:“这哪是挖苦, 夸你呢。”

祁雁怎么听这话也不像夸奖,还想为自己辩解一下,苗霜却做了个“停”的手势:“好了, 你爱怎么样怎么样,我不掺和,反正想当皇帝的人不是我,有个人伺候我就行,其他的我也没那么好奇。”

他已经帮祁雁治好了腿,又帮他金蝉脱壳,仁至义尽,不论明秋背后的人是谁,都是冲着祁雁来的,和他苗霜无关。

他看原著看得囫囵吞枣,半本书都撕了,也记不住那些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不过凭他仅有的一点印象,明秋应该是友非敌。

季渊残暴不仁,对他有意见的人太多了,祁雁又名声在外,纵然被打为逆贼满门抄斩,但聪明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只有那些被蒙蔽的傻子才信这罪名是真,譬如京都那群脑子喂狗只会跟风的愚民。

只要祁雁站出来当这个领头羊,自然会有无数人支持他,他只需要顺应民意率兵攻进晏安城,斩下那暴君的头颅,自会得万民拥戴。

而他苗霜的作用,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等到祁雁站着走出苗寨的那天,就是他该退场的时候。

他终究不过是某人证道路上的垫脚石,不论泊雁仙尊,又或祁雁将军,属于祁雁的那个结局里注定不会有他,他早已做好这样的觉悟了。

祁雁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这话哪里怪怪的,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苗霜好像突然对他冷淡了许多。

明明昨天还很主动地为他庆祝……虽然他知道这人素来喜怒无常,却也不至于毫无缘由吧。

难道是因为刚刚明秋那番话?

为民之心……似乎每次一提到和百姓相关的话题,苗霜就会变得特别不高兴。

苍生道……

难道苗霜和泊雁仙尊的矛盾根源,就是因为泊雁仙尊修苍生道?

虽然不知道这苍生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根据这几个字也能猜出个大概,想必那泊雁仙尊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放弃了苗霜喽?

哈,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亏他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是个连身边人都护不住的废物,这样的人活该被苗霜记恨。

只是……

祁雁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突然传来的绞痛让他微微弯下腰去,一度疼到脸色发白,直不起身。

苗霜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祁雁摇了摇头,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样的情况之前也出现过几次,但他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经脉断尽后他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了,又时常被蛊虫折腾,有这样那样的疼痛都习以为常。

苗霜把指尖搭在他手腕上,给他号了号脉,感觉他只是心跳有点快:“也没什么事啊。”

绞痛逐渐过去,祁雁呼出一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无碍。”

“我看你还是别喝酒了,虽是药酒,但毕竟是酒,难免和一些药物犯冲。”

苗霜说着,又小声嘟囔了句:“不过也不至于吧……”

而且昨天喝的时候明明没事,没道理今天出问题。

早知道剩的那点就不给祁雁喝了,他一个人喝完多好。

祁雁表示没意见:“都听夫人的。”

*

快马一路北上,在平坦的官道上绝尘疾奔。

连日奔波已让明冬疲惫不堪,但他眼里的神采却比平常更亮,地平线上遥遥出现的城池正是晏安,那繁华如梦的帝都,无数人努力一辈子都抵达不了的地方,终于近在眼前了。

他从马背上跳下来,牵马进了城门,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入皇宫复命,焦急地等待片刻,果然得到了皇帝召见他的消息。

明冬喜出望外,跟着那引路的太监一路来到寝殿,朱红色的宫墙在余光中飞速倒退,皇宫里第一批感受到春意的植物已吐出新芽,嫩绿与鹅黄悄上枝头,他却也无瑕欣赏。

他虽然入宫多年,却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面见陛下,以前偶有几次遇到,也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从没像今天这般近。

那人虽只是懒散地倚在坐榻上,却不怒自威,让人没由来想要臣服,明冬跪地磕头:“奴婢明冬叩见陛下!”

两个宫女正在帮季渊揉肩捶腿,季渊一拂手让她们退下,看向跪在下面的人:“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想必一路没少辛苦,起来吧。”

明冬吸了吸鼻子,几乎眼含热泪:“谢陛下!”

他站起身,双手托举盛装圣蛊的盒子:“明冬幸不辱命,护送苗疆圣蛊返京,现将圣蛊呈交陛下。”

普通的木头盒子安静躺在他掌心,乍一看并不起眼,季渊一下子坐直身体,眯着眼打量片刻,示意身边的人去接。

在他身旁服侍的太监立刻上前,接过那盒子,鼓捣了一番,打开了盒子上的锁。

盒盖缓缓开启,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季渊眼前——盒子里铺着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药草,有被啃食的痕迹,除此以外却空无一物,并不见所谓圣蛊的踪迹。

他不禁面色一变,猛地一拍榻桌:“大胆!那祁雁给朕一个空盒子,你也给朕一个空盒子,你是在戏耍于朕?!”

明冬闻言,吓得扑通跪地:“不、不可能啊陛下!奴婢亲眼看到圣蛊被大巫封进去!那之后盒子一直在奴婢手里,再未打开,不可能是空的啊!”

“你的意思是,朕在信口胡说喽?”

明冬冷汗唰地冒了出来:“不……不是……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陛下息怒,”帮季渊打开盒子的太监来到他身边,将东西递得更近了些,“这盒子里应该确实有东西。”

季渊的神色稍有缓和:“哦?”

“奴婢可否向陛下讨些朱砂?”

季渊点了点头,一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去取,很快朱砂便取来了,那太监用指尖沾了些朱砂粉末,轻轻抖进盒子里。

季渊凑近了瞧,看到少许朱砂落在了盒子边缘、药材上,还有些却好像浮在空气中,甚至在缓缓移动。

他不禁面露讶色:“这……”

“听闻苗疆圣蛊神异,自然不可用寻常眼光看待,奴婢认为,这圣蛊或许是隐去了身形。”

“隐去身形……”季渊摸了摸下巴,“那如何让它现身呢?”

“朱砂有驱虫杀虫之效,少量使用,或许能让这圣蛊现身,又不至于伤害到它。”

果然如他所料,话音才落,被朱砂沾染到的“空气”就开始慢慢泛白,渐渐向周围扩散,直至连成一片。

一只通体玉色的蛊虫出现在了盒子里,半透明的虫翅上翅脉清晰可辨,那一点鲜红的朱砂落在它身上,宛如玉中血沁。

蛊虫似乎感觉到了那些朱砂,不太舒服地振翅抖动,朱砂粉末簌簌而落,竟不沾一毫。

光线落在振动的虫翅间,折射出七色的光晕,流光溢彩,整只蛊虫仿若琉璃般绚烂剔透,又如玉般素雅。

“果然是圣蛊,不愧是圣蛊!”季渊抚掌大笑,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狂喜,“好,好啊!快盖上,别让圣蛊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