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早已准备好的问安这会儿也不知该不该说了,朝臣们面面相觑,大殿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苗霜早就看这帮臣子们不顺眼,平常没有机会说,现在他是代理皇帝,总算能名正言顺地挖苦他们几句:“朕昨日派下去的活儿,你们可都做完了?”
臣子们大气也不敢出,莫名觉得今天的陛下很有杀气,昨天门下省一股脑颁布了一大堆诏令,海量工作砸到他们头上,他们哪做得完啊。
陛下批复返还回来的奏折也很不客气,用词都比以前激烈许多,看得出来陛下的心情很不好,任谁身体不舒服还要加班也是十分恼火的。
有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大部分只批了“阅”,实在看烦了,甚至写出了“无用之事不得再奏否则后果自负”之类的话。
见他们全都不吭声,苗霜又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本要奏?若是无事,便退朝吧。”
这时,终于有要紧事启奏的大臣手持笏板出列:“臣有本要奏!”
“说。”
半月一次的大朝本侧重礼仪,先是群臣朝拜、问安,之后才是天子听政,然而没耐心的魔尊大人直接把前面的流程省了,快进到议事环节。
因此,朝会在巳时提前结束,原本过午就要给臣子们提供的廊下食也没了,群臣只得饿着肚子回家,自己解决午饭。
散了朝,精神萎靡的臣子们三两成群,往皇宫外走,忍不住小声议论:“我怎么觉着,今天的陛下和平常不太一样啊?”
“是不太一样,今天陛下攻击性好强,而且居然不给饭吃……”
“有吗?比起当朝砍人的那天还差远了吧。”
“答应我不要再提那天的事了好吗?你要是以那天为标准,那之后每一天的陛下都十分温和良善。”
“……”
“所以,你们的差事都干完了没?今天不努力,明天还要继续挨骂。”
“……散了散了。”
群臣散去,苗霜也脚步轻快地回到了寝殿,折腾完这帮不用鞭子抽就不干活的臣子们,他心情都好了许多。
皇帝自己都许多天没好好吃过饭了,凭啥还要给这帮臣子们准备午饭,祁雁一天不好起来,他这个代理皇帝就一天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爱民如子还是爱臣如子那是祁雁的事,关他苗霜屁事,在他眼里世上只有两种人,祁雁和其他人。
回到寝殿,祁雁还没醒来,苗霜强行把他薅起来吃了点东西,喝过药又让他接着睡,虽然比起昨天也没有变得更好,但只要不再加重就是胜利。
苗霜陪他睡了会儿午觉,下午又以极高的工作效率批阅完了今日份的奏折,见时间还早,又去查看了一番自己养在虫罐里的蛊虫。
入秋以后,他便让太监们把他放在外面的虫罐全部搬进大殿,最近祁雁身体不好,他又命人提前烧起了地龙,现在紫宸殿里温度适宜,只是地龙烧多了未免干燥,这让久居南方的苗霜很不适应,便让明秋在屋里摆了几盆水,每天早上一醒来,一定能在水盆里发现一条偷偷溜去泡水的白蛇。
人和蛇都不适应北方的气候,蛊虫自然也不适应,虽然及时搬进了室内,还是死了一大批,活下来的不足十之一二。
苗霜用存活下来的蛊虫继续培育,相信迟早有一天能培育出耐寒耐旱的品种,以解决他一离开深山就失去蛊虫大军的尴尬。
他便这样暂时替祁雁处理着政事,早上上朝,下午批奏折,闲时玩玩虫子,不知不觉又过去数日。
这天晏安下雨,小雨淅淅沥沥地从昨夜一直下到今早还未停,雨天路滑,苗霜趁机取消了朝参,想多睡会儿。
可已经被早朝改变的生物钟竟不给他休息的机会,到了时间,他还是早早醒来,躺了一会儿没能再睡着,干脆披了衣服起身,来到廊下看雨。
不出意料这应该是入冬前最后一场雨了,皇宫里的青石路面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积水,寒气随着细雨渗透进来,让他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狐狸毛披风。
没有地龙果然还是冷,早点回去吧。
正准备转身回房,却忽然有一双手从背后抱了上来,苗霜一顿,感觉出那是祁雁。
这家伙居然隐匿了气息接近他,雨声盖过他微乎其微的脚步声,他竟没察觉他靠近。
“身体好了?”苗霜问,“能动用内力了?”
“一直都能,只是内力治不了病,”祁雁从背后贴上来,将下巴抵在他肩头,说话还带着没睡醒的鼻音,“今天一醒来又没看到你。”
“我还能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地陪着你不成?”苗霜十分无语,“多大年纪了还这么缠人,是皇帝就该有皇帝的样子。”
“皇帝该是什么样子?”祁雁反问,“谁规定皇帝就不能缠人?朕是什么样子,皇帝就该是什么样子。”
苗霜:“……”
还挺理直气壮的。
“那皇帝陛下您,至少也该先进屋去吧?若是被寒气侵染了您那尊贵的龙体,我可不管再给你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