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朝臣们怎样反对, 祁雁决意推行新税法,年后施行。
一时间京都风波四起,有人欢喜有人愁, 但祁雁才不管那些,所有来劝谏的臣子一概不见, 甚至连奏折都不批了,就这样放了年假, 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一些人是注定过不好这个年了,而皇帝陛下本人已经悠哉悠哉地出了宫。
他没带护卫,毕竟整个大景也不见得能找出打得过他的,只带了三四个随从,驾着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车里是他和苗霜两个人。
姜茂已经抵达塞北,昨日送信进了京都,和赵戎以及卢方父女共同向他道贺,提前祝他们新春快乐。
大街小巷里满是年味, 马车在西市逛了一圈,采买了不少年货, 商贩们热情地张罗着,大概不会有人猜到站在摊前买东西的竟是皇帝本人。
一开始苗霜还下车陪他选选,后来便懒了,天气太冷,他缩在马车里不想动弹,腕上的蛇比他还懒, 只怕再冷一点就要冬眠了。
终于买够了所有的年货,祁雁撩开车帘上车,衣服上还覆着一层冬日的寒意, 苗霜果断又往里缩了缩,离他远些。
祁雁向他靠过来,车里那么多地方不坐,偏要和他挤在一起,苗霜嫌弃他身上凉,又要躲开,却被对方一把捉住了手腕。
预想中的凉意并没有到来,只有温热的掌心贴上他的皮肤,紧接着一股暖意顺着肌肤相贴处传遍全身,热气将他雪白的发丝微微吹拂起来,在如此寒冷的冬天被热意包裹,舒服得他一哆嗦。
他终于不嫌祁雁身上冷了,主动往他怀里靠了靠,不得不说某人这内力相当有用,完全可以充当人肉暖炉。
马蹄笃笃离开了喧闹的西市,顺着平直街道一路往将军府而去。
他们已经很久没回来了,本以为府邸一定是门可罗雀,可祁雁从车上下来时,竟意外发现有人在清扫大门前的空地。
那人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又或是以为这马车和往常一样只是从门前路过,头也不抬地继续扫,直到从车上下来了人,他才停下手里的活儿,错愕地抬起头来。
看到来人他愣了一下,祁雁也愣了一下,惊讶道:“来福?”
“将、将军?!”来福瞪大双眼,扫帚一下子脱手落地,他急忙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真的是您?”
“你怎会在此?”祁雁上前一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当年你们不是都离开了吗,怎的又回来了?该不会这两年你一直守在这里?”
来福回过神,激动得眼圈都有点红,哽咽道:“没、没有,当年您离京以后,我就去别处找了活儿干,帮别人家里跑腿,帮胡商卖货,还在酒楼当过伙计!不过每年过年的时候,我都会回来看看,万一……万一您也会回来呢?”
他说着擦擦眼睛,抽了抽鼻子,几乎极喜而泣:“没想到今年还真让我碰上了!将军……不,陛下!新春吉乐!”
祁雁看着他,一时间感慨万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新春吉乐。”
“对了,”来福望向他身后,“夫人呢?他没和您一起吗?”
说着又挠了挠头:“现在叫‘夫人’……还合适吗?还是……皇后殿下?”
苗霜原本还在车里磨蹭着不想下来,这一句皇后殿下只让他浑身冒鸡皮疙瘩,忙撩开车帘下了车:“不会叫就别乱叫,咱们的皇帝陛下尚未立后,我可还担不起一声‘皇后’。”
“哦?”祁雁一挑眉梢,“看样子夫人是等不及了?我隐约记得之前谁说不愿做我的皇后……”
苗霜瞪了他一眼,看向来福,两年过去,这小子也彻底长开了,样貌虽不出众,眼睛却挺大的,看着喜庆又精神。
“还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府去?”
“哎!”来福兴冲冲地跑上前去开门,看到门上的锁,又愣住,尴尬道,“我……我没钥匙啊。”
众人纷纷看向祁雁,祁雁沉默了一下,走到门前,伸手握住那把锁,内力一震,锁头应声而断。
面对着一干人惊愕的目光,他面不改色道:“看什么?两年过去了,谁还记得钥匙放在何处?”
来福:“……”
总而言之,没有将军府钥匙的祁雁将军就这样强行闯进了自己家。
来福捡起掉在地上的扫帚,进去打扫院子,两年没人居住,府中落叶满地,正堂的门一开,灰尘和蜘蛛网一并落了下来,他被呛得直咳嗽,举起扫帚清理头顶的蛛网。
见府里这荒废的样子,苗霜一脸嫌弃,顿时想起他两年前搬进来时,府中甚至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如今祁雁当了皇帝,反而一夜回到从前了。
他十分不满地看向对方:“你就不能提前派几个人进来收拾?”
说完,又冷冷道:“哦,你没钥匙,仆从杂役没有你这徒手开锁的本事。”
祁雁:“……”
出宫时皇帝陛下自信不要护卫,现在又后悔人带少了,不得已,他只能亲自加入打扫行列。
屋子里还没收拾,根本没法住人,苗霜裹着狐狸毛披风站在廊下看,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冷,祁雁给他的御寒内力随着时间推移而消失,不得已,他只能再次去找对方取暖。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来福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一间屋子,点上火盆,对苗霜道:“夫人可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