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直吻到香燃尽了才分开, 苗霜舔了舔嘴角,颇有些意外地说:“这可是你家祠堂,不避讳了?”
祁雁面不改色:“夫人都在祠堂里对我做过那种事, 想必祖辈已习惯了,接吻而已, 不算什么。”
“那种事?”苗霜奇怪道,“哪种事?”
没记错的话, 他也只是在这强吻过祁雁吧。
被他这么一反问,祁雁忽然也不确定了,犹豫道:“你难道不是……趁我昏厥以后用我的身体满足你自己?”
“哈?”苗霜眉头一挑,视线往下瞟去,“我何时做过那种事?比起不会动的死物件,我还是更喜欢活的,在你清醒时用你,看你又厌恶又喜欢的表情才符合我的口味,何必在你昏迷时趁人之危?”
祁雁:“……”
难道他误会了?
可当时来福明明就是那意思……难道是来福误会了?
不过比起这个, 还是另外一句话更令人在意,他表情怪异地说:“你还真是恶趣味。”
“陛下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苗霜笑吟吟道,“知道我恶趣味还要配合我,陛下你也有责任啊。”
祁雁果断不再言语,两人离开祠堂,院中酒菜飘香,年夜饭已准备得差不多了。
天色已晚, 除夕的热闹却才刚刚开始,新春之时不设宵禁,整个晏安城内张灯结彩, 阖家团圆,共度佳节。
众人围坐一桌,谈笑风生,推杯换盏,虽然府里人不多,却也其乐融融,围炉守岁直到深夜。
子时将至,来福跑到门口去放爆竹,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此起彼伏,在晏安城的大街小巷里乘风直上。
祁雁帮苗霜捂住了耳朵,附近太吵,他自己也不得不御起内力抵挡,刚和苗霜成亲时没能留在将军府过年,他心中始终有些遗憾,终于在今天得到弥补。
深夜的帝都在欢庆中亮如白昼,苗霜握住他的手,回过头来,轻轻在他唇边亲吻。
*
元兴二年正月十九,景天子祁雁力排众议,推行新政,大刀阔斧改革税法,统一税收时间,分夏、秋两季集中征取,不再使用人头税,改用户税、地税,户税征钱,地税纳粮,量入为出,免除一切苛捐杂税。
新税制大大减轻了百姓赋税压力,但因以前不需纳税的官僚贵族皆要和平民百姓一样纳税,令权贵们极为不满,一时间满城风雨,劝谏奏疏多如雪片。
对此,天子态度极为坚决,不肯退让半步,更是在大朝之上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朕推行利民之政,众卿何故阻挠?官不为民,何以为官?!”
他黑沉沉的眸子环视朝臣,逼人的威压让人抬不起头:“朕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难处,新税制今年夏收之前务必落实到位,玩忽懈怠者,罚!隐瞒耍滑者,罢!违抗阻挠者,斩!”
撂下这段话,祁雁拂袖而去,徒留满朝文武鸦雀无声。
于是从这天开始,一场围绕着税法而展开的肃清行动拉开序幕,之前祁雁已经整顿了京中官员,现在轮到地方了,因为近些年来节度使拥兵自重,越来越不听朝廷命令,朝廷对地方官员的管控愈发艰难,如若再不收权,恐藩镇割据,积重难返。
各地节度使虽不想配合,却也别无他法,纵观天下各道,兵力多的都在北方边境,关内是自己人无需多言,陇右表示无条件遵从朝廷命令,便只看河东河北。
与狄历一战,祁雁趁机收了范阳精兵和河东战马,现在范阳的兵力比之前弱了不少,想造反却也没那个实力,河东见势不妙,积极配合税法改革向朝廷表忠心,剩下平卢节度孤掌难鸣,也不足为惧。
更何况还有范阳陆氏和祁家的交情在,范阳节度使也不好真的反了,可他也不想吃这个哑巴亏,连上三封奏疏怒骂祁雁过河拆桥,让他下诏把陆暄许配给自己就原谅他。
祁雁看着那封奏疏哭笑不得,反问他有没有征得陆暄的同意,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自己争取,别总想着走捷径。
范阳节度没再上奏,或许又忙着三顾茅庐去了,如此一来,北方诸道算安抚好了,南方自然没大问题,黔中、剑南率先响应,其他兵力不多的几道便也随波逐流。
纵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次的官员换血是削弱节度使势力的开端,却也只能听之任之,没有太多办法,加上新税法两税三分,一部分税款供节度使自行支配,也算是照顾到了节度使们的情绪,不至于抵触过甚。
为监督税制改革,祁雁又亲自从御史台挑选了一批观察使前往各道督察,并且将任期缩短到一年,一年之后返回京都,再随机打乱,前往其他道继续上任,以免之前观察使久任一道,借职务之便一官独大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批观察使都是些血气方刚嫉恶如仇的年轻人,不怕他们和当地官员同流合污,就怕事情做得太绝,得罪了人一去不返,为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全,祁雁又将宫中暗卫抽调出来,与观察使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