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的车铃顺着缥缈的风声传来, 一架带着风霜和尘土的马车缓缓驶向了京都城。
旁边还跟着一队五百人左右的兵马,将马车牢牢的护在了中间。
车队缓缓向前,马蹄踩在地面上, 溅起不少灰尘,尘土飞扬里, 念羽带着几个人在一片山坡后冒出了头。
“念羽大人, 咱们不继续阻拦了吗?”
安平公主的车队本该是在五天前就能够抵达京都城的,但念羽却带着他们在沿途做了诸多路障,延缓了安平公主车驾前行的步伐。
只不过他们的人数终究是少了一些。
护送安平公主的五百将士们全部都是从居庸关的战场上厮杀下来的,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森然的杀气,而且处理起意外的速度极快, 他们提前设置的路障根本没有阻挡太久。
后来还是念羽想了个办法, 趁着夜色将马车的车轱辘给弄坏了,还又下药弄晕了所有的马匹, 这才堪堪拖缓了车队前行的进度。
听到旁边手下的问询, 念羽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沉默了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 “不必了。”
已经用不着了,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 今日午时的时候, 主子已经被当着满京都百姓的面处以极刑了。
主子让他带人来这里阻拦安平公主回京都的速度,就是为了确保在他死之前, 安平公主不会告诉解汿真相。
只有这样, 主子才能够声势浩大的死在天下人面前。
看到主子顶着那般孱弱的身躯, 还依旧在为这个天下谋划,念羽就没有办法拒绝他任何的要求。
哪怕自己连主子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主子寻死, 试图掩埋真相。
可这青天白日的,难道就不应该天理昭昭?
念羽胸口发堵,脑袋也是一阵一阵的顿痛。
可他没有办法违背主子的命令。
不,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临终前最后的嘱托更为恰当一些。
念羽深深的记得,还尚未入冬,青年就已经裹上了厚厚的狐裘,没有多少摆件的屋子里,浓烈的药味呛的人止不住的咳嗽。
他穿着一身素衣,消瘦的厉害,再也不似念羽初见之时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可他眉目澄澈,坚定不移的神色一如既往,“念羽啊……等我走后,你们就离开京都,去哪里都行,开家医馆,开个镖局,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参与到这朝堂争斗当中来了。”
念羽吸了吸鼻子,最后又看了一眼安平公主那越走越远的车架,咬牙将怀里的银票都掏了出来。
这是主子仅的东西了。
主子希望在他走后,他们所有人都能够有一个好的去处,他得把这些银票分发下去,给所有人都安排好后路。
“大家,就此别过吧。”
念羽说完,转头飞快的远离,他得去找他的同胞兄长念双,兄长肯定是将主子的尸身收敛了的,他如果赶得及的话,还能再见一眼主子。
哪怕……
是毫无温度,再也无法开口说话的主子了。
——
马车内,安平公主倚在车窗上面,看着越来越近的都城,满脸笑意,带着对未来的无尽期许轻轻叹了一声,“终于回家了。”
这出去虽只不过近半年的时间,她却总感觉仿佛过了有一辈子那么长,近乡情更切,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那个人了。
她要告诉他,她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她已经配合着解汿当突厥的主力捣毁了个干干净净,此后几十年的光阴里,大雍都不用再忍受这些野蛮人的骚扰。
解汿的手里有了兵马,肯定会逼着父皇退位,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的,父皇在位这么多年,现在的他年纪大了,昏聩无比,继续坐在这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上,只会给天下的百姓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安平公主的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皇帝退位了,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应该算是一个亡国的公主,还是帮助了解汿这个新帝具有从龙之功的功臣?
算了,不想了。
安平公主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这些纷杂的想法全部都甩出去,她和亲突厥立了这么大的功,想必无论如何,解汿都不会亏待她的。
只不过……
这回来的路途上倒是麻烦颇多。
想到这个事情,安平公主不由得正色了起来,“瑶瑶,你说……这一路上阻挠我们回都城的人,究竟是谁呢?”
解初瑶坐在安平公主的旁边,已然褪去了侍女的服饰,换上了她寻常的打扮。
陪着安平公主去了一趟突厥,解初瑶整个人也成长了许多,不再似之前那般没有任何的主见,事事都要依靠兄长了。
听到这话的她陷入了沉思,开始理性的分析她们所遇到的所有情况,“我感觉这些人其实并没有想要我们的性命,他们的最终目的好像就是在延缓我们回都城的速度。”
“其实我们早一日回都城或者晚一日回都城,也没有什么关系吧?”解初瑶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罢了,”安平公主叹了一声,想不清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交给那些有智慧的人去办就好,“反正我们也没有受到什么生命的威胁,等回去以后让二表哥派人调查一下就可以了。”
“嗯嗯!”解初瑶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期待,甚至还带着一点小窃喜和小调皮,“不知道二哥见到我好端端的出现在他面前,会不会大吃一惊。”
“那是自然的,”安平公主拉着她的手,细细的掰扯着,“不仅是你,还有外祖母和表嫂,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你们一家也终于可以团聚了。”
“你说起这个我就来气,”解初瑶嘟嘟囔囔的,掰着手指头给安平公主告状,“二哥也真是的,他在斩了突厥王的首级以后,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回来,那般的火急火燎,都不知道等等我们,他只要稍微等上我们一日,都可以在居庸关提前见面了。”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前知道我和祖母还有大嫂都没有死。”
说到这里,解初瑶却突然沉默了一瞬,心中泛起了细细麻麻的疼。
当初她被沈听肆从牢房里面带走的时候,她可是亲耳听到了隔壁的解汿发出的那撕心裂肺的吼叫。
她和祖母这从始至终都知道事实的真相的,可二哥全然被蒙在鼓里。
那时的解汿是那样的痛苦,她虽然可以理解沈听肆那样做的理由,但换个角度来说的话,对于解汿实在是太残忍了一些。
解汿素来就是一个爱哭的性子,小时候还经常被她欺负的去找大哥告状,也不知道解汿这半年来过的怎么样,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躲在被窝里悄摸摸的抹眼泪。
他应该也很难过吧。
在得知家人死尽,这世间唯余他一人的时候,二哥该有多难过啊。
解初瑶自己都不敢想,如果祖母和解汿同时离开了自己,嫂子也被杀死的话,她该会有多么的绝望。
等到时候见到解汿的时候,她就好好的给他赔个罪,多哄哄他,反正他们是亲兄妹,无论如何,解汿都会原谅她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还要先去把沈听肆给揍一顿,别以为自己背负谩骂,被所有人误会就很痛苦了,他们这些被蒙在鼓里的人也一样的痛苦。
如果她揍人的时候沈听肆不还手的话,她就可以原谅他。
“这也不能怪二表哥。”安平公主沉沉叹了一声。
大败突厥的消息刚刚一传到京都,她的父皇就接连发了十二道金牌召小将“傅予”回京。
那样的紧急,那样的迫切,丝毫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她的父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没关系啦,”即便心里略微有些难受,但安平公主还是抬手拍了拍解初瑶肩膀以示安慰,“马上就能见面了,到时,你想怎么笑话二表哥都随你的意。”
她现在更想见的,是那个从始至终都隽秀清雅的人。
他受了太多太多的委屈和不公,她要替他把属于他的名声拿回来。
全大雍最为明媚的状元郎,不应该落得这个下场。
“嗯!”解初瑶攥了攥拳头,抿着唇瓣,等见到二哥,她就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告诉二哥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从此以后都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这样二哥就不会难过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们得先去把祖母和嫂子一块接了来。
之前为了防止身份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发现,沈听肆并没有把解老太君和解大嫂安排在京都城里面,而是让她们住在了京郊镇北侯府以前的一个庄子上。
镇北军侯府被抄家时,这个庄子也一并被卖了,是沈听肆花钱买了下来,又派人去人牙子那里将镇北侯府以前的一些老人也买了回来,让这些人留在庄子上照顾解老太君和解大嫂。
解初瑶陪着安平公主去突厥以前,也是住在这里的,清楚的知道位置。
即将快要到达的时候,解初瑶迫不及待的掀开马车的帘子,直接将自己的上半身从马车的车窗里面伸了出来。
“这边!就是这边!”解初瑶一边指挥着马夫驾着马车往庄子的方向走,一边神情激动的对安平公主说道,“祖母和嫂嫂都在这里。”
“安平,我跟你说,”解初瑶想起沈听肆把她安排到庄子上的情形,“陆漻那个人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其实人还怪温柔的耶,而且心也很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担心我们住的不习惯,还把以前正被侯府伺候的下人们都买回来了呢。”
安平公主探头的动作微微一滞,抬眼顿了片刻,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恬淡了起来,她垂下脑袋,盯着自己的指尖,很小声的开口道,“我知道的,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那人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即便是和亲突厥王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全程都有人跟在她身边。
她都想好了,这一次她要勇敢一些。
只要他不嫌弃她当过和亲公主,名声不好,她就去向解汿求圣旨,嫁给他。
“呀!你怎么突然脸红了?”安平公主说话的声音太小了,解初瑶没有听清楚,她还想要再问一遍,却在转头的瞬间看到了安平公主那通红的脸蛋。
被抓包的安平公主顿时更加羞涩,几乎快要将整张脸都给埋了起来,“没……没有,你肯定是看错了。”
“嗷——我知道了,”解初瑶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你是不是喜欢陆漻?!”
“可是他比你大好多,大八岁唉,”解初瑶算了一下两个人的年纪,“他都老了,要不你看看我二哥呢?我二哥长相分毫不比陆漻差好吧?”
“哎呀……”安平公主娇呼了一声,“我不跟你说了。”
“嘿嘿嘿……”解初瑶满眼狡黠的笑了笑,“害羞了,你肯定是害羞了。”
两个人一路上打打闹闹的,直到了庄子上都没有停下来。
这处庄子外面看着十分破烂,仿佛早已经废弃多年。
安平公主下了马车后,有些震惊的回头看了一眼解初瑶,“你肯定是这里?”
解初瑶从马车上蹦下来,脚步轻快的往前走,“肯定啦,这样才不容易被人发现嘛。”
若是让旁人知道镇北侯府的女眷都藏在这,她们可就没得活了。
庄子外面有沈听肆提前安排好的人,确保京都的消息不会传进去。
解老太君和解大嫂都不知道沈听肆已经被处以极刑的消息。
否则的话,她们两个一出现在解汿的面前,一切就都露馅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解老太君一手牵着一个姑娘,又是欣慰,又是难过的,“都受苦了。”
以前镇北侯府等爷们们都还在的时候,哪里需要姑娘们抛头颅洒热血呢?
姑娘合该是被宠着疼着的。
“祖母,咱们该高兴才是,”解大嫂亲亲开去了解老太君眼角的泪痕,“小妹回来了,咱们再进宫去见了二弟,日子就都好起来了。”
“是,是,是,”解老太君连连点头,努力的将眼泪给憋了回去,“是该高兴,是该高兴,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
“走吧,咱们进宫。”解老太君一槌定音,即使现在时辰已经挺晚的了,可是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的小孙子,自小被父兄宠着长大,没指望他建功立业,只希望平平安安就好。
到最后却是只有这小子撑起了整个镇北侯府,撑起了他们的家。
受苦受罪最多的,还是解汿啊。
一群女眷们离开后,守护在庄子外面的数十人选择了和她们南辕北辙的方向快速撤离了。
主子之前交代过他们,只要安平公主回到了庄子上,他们便可自行离去,主子给他们留了足够安身立命的银票,此后山高水远,他们就得自己过日子了。
马车一路驶进了京都城,前来迎接安平公主车驾的都尉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本按照计划,安平公主应该会在沈听肆被处以极刑之前到达。
可因为安平公主这边实在是遇到了一些阻碍,百姓也早已群起激愤,再加上解汿提前告知了百姓们行刑的日期,解汿没有办法等到安平公主归来。
为了确保安平公主的安危,解汿又派了一队人去迎接。
这一路上战战兢兢,现如今他的任务终于完成,当真是太不容易。
同一时间,御书房里,解汿,关寄舟和毕鹤轩三个人,面面相觑,沉默无语。
良久的安静过后,解汿动了。
他的手指在一瞬间收紧,指甲失控般的死死掐进肉里,一股无言的悲伤莫名的从心底升起,像是有一只蚂蚁在啃食着它的心脏一样,一下一下顿顿的疼。
无法阻止,停歇不了。
但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难以置信的愤怒。
“不可能!”解汿绷着一张脸,牙关紧咬,那双眸子睁的巨大,红血丝一根一根的遍布其中,看起来格外的渗人。
“休想骗朕!”
虽然登基大典还没有举行,但解汿已经是皇帝了,他的自称也有了改变。
他死死的盯着关寄舟,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仿佛要杀人一般,“关寄舟,你方才所说,若有一个字的虚假,朕诛你九族!”
天子一怒,伏尸五步。
可关寄舟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他跪在地上,仰着头,一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解汿。
那里面看不到任何的虚情假意,只有追悔莫及的痛心。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自可前去调查,”关寄舟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就算陛下要砍了微臣的头,微臣也还是要说。”
“陆相,才是为这个天下做出了最大牺牲的人!”
关寄舟跪在那里,说出的话语铿锵有力,可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快要将满口的牙都给咬碎了。
每说出来一句话,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骨头缝隙里面都会传来令人牙酸的尖痛。
时刻正是深秋,冷风卷着旋打在人身上,刮骨削肉般的疼,如此冷的天气,汗水却浸湿了他的脊背,那绣着精美鹤纹的官袍,都好似在这一刻连在了他的皮肉上,只稍微动一下,仿佛都能将一大块肌肤连血带肉的撕扯下来。
高高在上的新帝解汿俯瞰着他,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假。
可没有。
那双眼红的瘆人,满腔愤恨。
悲痛,惊恐,后悔,无奈,绝望……
种种情绪交织其中,浓烈的几乎快要溢出来,可却唯独没有说谎的心虚。
解汿转过了头,不再去看。
或者更贴切的形容是,他不敢去看。
他不愿意承认有这样的事情。
倘若沈听肆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在隐忍,都是为了大庸的天下,为了百姓的未来。
那他呢?
他所受的苦,遭的罪,以及死去的那些亲人们。
又算得了什么呢?
“够了!”解汿冷嗤一声,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不论他陆漻……”
话还没有说完,解汿身旁的大太监突然火急火燎的从外面冲了进来,“陛……陛下……”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解汿房开口呵斥,大太监已然跪在了他面前。
“陛下,安平公主的车架已然到了宫门口了。”
“你说什么?!”解汿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也顾不得责怪大太监失仪的行为,整个人带着股迫不及待就要往外面冲,“快点备驾!”
走到一半,他又扭头看向关寄舟和毕鹤轩,“你们俩,一起来!”
祖母,嫂子和妹妹被沈听肆害死以后,他几乎就已经成为一个孤家寡人了,这世上仅剩的为数不多,和他还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就只剩下安平公主和从皇陵接回来的废太子梁渊了。
最近一段时间忙着处理朝堂上的事情,解汿虽然安排人去皇陵把梁渊给接了回来,但人还没有正儿八经的见过呢。
如今,安平公主回宫,正好带着她一起,他们兄妹三人也可好好叙叙旧。
长长的宫道上,还隔着相当一段距离,解汿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安平公主。
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毫无形象的迈开腿向前狂奔了起来,“安平,你终于回来了。”
安平公主站在那里,大大方方的由着解汿打量,“二表哥,好久不见,?*? 现在……应当叫你陛下了。”
解汿完全忽视了她的话,只一个劲的盯着她瞧,“瘦了,也憔悴了,你受苦了。”
“没有,”安平公主摇了摇头,“都是陆相安排的好……”
“陆漻?”解汿的心头闪过一抹不解,但还不等他问清楚究竟有什么安排的时候,安平公主狡黠的眨了眨眼睛,“二表哥,你先闭上眼,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好。”解汿十分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太平公主扭头,冲着身后招了招手,很小声的说道,“快来,快来。”
片刻之后,解汿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带着一丝笑意的嗓音,“二哥!”
解汿猛然间抬头,随后就看到那个早已经在诏狱里受尽侮辱而亡的妹妹,正站在他的面前,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瑶……瑶瑶……”
解汿张了张嘴唇,一时之间诧异的都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他只一双眼眸死死的盯着解初瑶,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瑶瑶……你还活着。”
“你真的还活着?!”
“对啊,我这个老婆子也还活着呢,”解老太君很是无语的看了自己的小孙子一眼,“就是某个人眼瞎,只看到了瑶瑶,把我这个老婆子忽略的彻底。”
“看来还是我这个老婆子老喽,不中用喽。”
这一瞬间,解汿的整个身体都好似被冰封住了一样,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晌,他的脖子才一寸寸的往旁边移了过去,带着浓烈的不可置信与喜极而泣,“祖……祖母?!”
“还有大嫂,”解初瑶将解大嫂推了过来,原地转了个圈圈,“诺,我们都好好的活着呢。”
见了面,一行人亲亲热热的往前走,解汿略显懊恼,“之前只以为只有安平一人归来,便安排另外的地方给你们住……”
“这有什么的?”解初瑶依旧活泼好动,“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况且之前我一直都是和安平一起住的,这两天就先将就一下呗。”
大太监脑子一转,连忙吩咐自己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快去将贤王殿下请了来。”
废太子梁渊被解汿从皇陵接了回来后,因着脸上的疤痕,不可能再有其他的建树,解汿便封了他一个贤王,虽说没有太大权利,但也可以富贵一生了。
贤王府也未曾建好,便先住在了宫里面。
安平公主和亲突厥,如此大的功勋,让解汿直接将其封为了大长公主,享食邑。
解初瑶身为解汿的亲妹妹,自然也是做的一个公主的,解汿母亲已经离世,太后的位置便没有了人,所以解老太君就成了太皇太后,解大嫂直接被封为了镇国夫人,享一品诰命。
之前解汿以为她们都死了,所以只是追封,现如今,这些东西也都得准备起来。
大太监心里头算着事,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这还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想到曾经被抄了家的镇国公府,如今还能有这般造化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关寄舟和毕鹤轩也默默的跟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