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侍女说道：“目前查出来的就这些。”
从太和殿出来，皇后半点时间都没耽误，生怕慢一步会被抹掉证据，事实上，这也不难找，从国公府出身的抓起，抓到一个，一连串的人也就揪出来了。
皇后站了起来，“走，带上他们，随本宫去乾元殿。”
侍女面露犹豫，“娘娘，真的要将他们都带去吗？”
皇上会信娘娘没有参与此事吗？
皇后苦笑，“本宫若是压下此事，将来反而说不清。”
她在这事上本来就坦坦荡荡，甚至还是受害者，没必要踏入这泥坑里。
至于维护家族名声……她和太子好，国公府才能真正好。
再说了，她的亲生母亲和妹妹明知道她不会同意，还胆大包天到做这件事，说到底不就是觉得她即使知道了，也不敢将事情捅出来，会为她们收拾首尾吗？
他们没把她当亲人，她又何必为了他们害了自身。
皇后脸上的伤感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成为那个完美无缺的一国之母。
虽然不是她指示的，但勤国公府确实差点毁了慧妃的庆典，慧妃即使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回她得备上一份厚礼赔罪。
她微微侧头问心腹，“母亲和昭蓉可在偏殿？”
身着浅绿宫服的侍女低声说道：“她们梳洗好了，正在休憩。”
皇后声音很轻，只有这宫女听得清，“将她们看好，别让她们离了屋子。”
皇后直接将这串人带去皇上那边，将处置权全盘交到天子手中。
裴灵岳让人将这些人送去慎刑司，分开审讯，必要时得上大刑。
皇后他自是信得过的，大将军他也信得过，但国公府就不一样了。
做出这样的事情，试图欺君，可以说是目无尊长，这事他自然不会轻飘飘揭过。
要说勤国公在这事上一无所知，他可不相信。
裴灵岳问皇后，“勤国公夫人现在在哪？”
皇后说道：“母亲和昭蓉在臣妾宫中，臣妾命人将她们看好。”
听到这话，裴灵岳对皇后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信任归信任，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将她们两人一起送去慎刑司。”
“让她们亲眼看着那些人上刑。”
看在皇后的面上，虽然不会真对她们动刑，但该有的惩罚还是得有的。
若真是勤国公夫人一手谋划，裴灵岳打算剥夺她的诰命身份。
皇后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好歹母亲身体并不会受到什么折磨。
……
皇上的人到来的时候，陆氏和杨昭蓉还在说今天的事情。
陆氏忍着远离杨昭蓉的冲动，低声对小女儿说道：“若有人问你，你便咬死不知道。今天这事你就是受害者，知道吗？”
虽然女儿已经洗头洗澡过了，但陆氏总觉得她身上鸟屎的味道还残留着。
她也打定主意，等下的宴会她和昭蓉绝不参加。
杨昭蓉原本的野心被下午发生的事情彻底击溃，“娘，我们回家吧，我害怕。”
陆氏咬牙，“现在回家的话，不是摆明我们心中有鬼吗？等你姐得闲了，咱们就去你姐面前喊冤，说我们被算计了。”
陆氏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这样一转头就能变成受害者，获得大众的怜惜。
昭蓉受了这样的委屈，日后也谈不到门当户对的门第，昭珮做姐姐的，总该给亲妹妹一条活路，进宫当嫔妃便是最好的选择。
以昭蓉现在的名声，虽然没法当贵妃，但妃位还有一个位置。
杨昭蓉的眸子重新点燃起了希望，“真的可以吗？可是万一姐姐知道真相了，她会帮我们吗？”
陆氏理直气壮说道：“她是杨家的大小姐，这出身是抹不掉的。她不帮忙，难道要眼睁睁让外人看自己娘家笑话吗？她就不怕伤了太子的颜面吗？”
杨昭蓉觉得她娘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原本惶恐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是啊，事情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糟糕。
到时候她就去姐姐和皇上姐夫面前狠狠哭一场。
母女两人讨论得正起劲，大门被推开。
陆氏不满看向门口，昭珮是怎么管教人的？怎么一点章程规矩都没有？
“老夫人、杨二小姐，皇上下旨，送二位去慎刑司走一回。”
杨昭蓉惊呆了，慎刑司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审犯人的地方。
皇上眼中，她和娘都是犯人？
“娘！”她惊慌看向陆氏。这和娘说的不一样啊！
陆氏被这旨意打得懵逼了，“这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老夫人您想抗旨不成？”
抗旨这顶帽子甩出来，陆氏哪里招架得住，“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要见皇后娘娘！”
这时候她倒想起皇后这个大女儿了。
内侍道：“皇后此时在乾元宫。”
陆氏听懂了言外之意：也就是圣旨下来的时候，皇后就在场，而她什么都没做。
杨昭蓉要崩溃了，情绪激动之下，就这样飚出了心里话，“娘，您不是说姐姐会帮我们吗？”
陆氏已经说不出话了。
皇后好狠的心啊！
……
虞妙华还不知道陆氏母女两都被送去慎刑司了，等时间快到了以后，她便去参加庆典。
毕竟是她特地用系统作弊看的天气预报，今天天气还是可以的，没有下雨，虽然有点冷。
后宫嫔妃的席位是和命妇们一边的。
往日的冬天的庆典席面有个缺点，就是等御膳房做好了端出来后，菜都冷了，甚至油都凝固了。
虞妙华这回特地交代了，既然天气冷了，那还是吃锅子，御膳厨将汤底备好，各种菜提前准备好，每个人一个小锅，自己涮着吃。
半年来，足够辣椒长了两回，辣椒籽自然是留下，明年得接着种植，还可以传入民间。
至于今年的，虞妙华忍痛拿出了自己大半库存，弄了个鸳鸯锅。当然，这辣度有限，只能算微辣。
在场宾客可以自由选择，看是要吃微辣的还是要清汤的。
别说，这天气吃热乎乎的锅子，让人从胃到四肢都暖了起来，总比吃冷盘好，这宴席博得了大多数人的好评。
至于微辣的汤底，也受到一部分人的欢迎。
比如大学士薛斌，就很喜欢这一口。
“这是什么东西？我吃着倒比茱萸要好。”
他身边伺候的宫人低声说道：“这是慧妃娘娘拿出来的辣椒。”
听到和慧妃有关，薛斌一点都不意外。
他琢磨着，待慧妃的父亲进京，他可以登门拜访，借给他一些家中藏书，走动多了，也就成为朋友了，到时候他就可以上门蹭饭了。
他就不相信慧妃不会给自家送一点。
另一头的虞妙华，吃得并不多，主要是她在宁寿宫也吃了点东西，现在还不饿。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刚才有打喷嚏的冲动，为了避免人前失仪，她连忙用手绢捂着鼻子。
是谁念着她？
惦记她的人太多了，虞妙华根本找不出来，索性就不找了。
她也注意到，陆氏和杨昭蓉两人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上。
她一边欣赏着舞台上精彩的表演，一边意思意思吃点东西。
再看她左右，她妹妹吃得很香。
虞妙华还是很佩服妹妹的，在太后宫里才吃过，现在她又饿了。
宴会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落下帷幕，没有试图喧宾夺主的显眼包，也没有小说中常常出现的刺客。
顺利得让她都有些不习惯了。
结束后，她返回自己的关雎宫。
她娘和妙屏并没有住在她这边，而是在宁寿宫偏殿休息。
今天是她的封妃庆典之日，按照常例，皇上今晚会过来。
虞妙华看了半个时辰书后，皇上也的确来了。
皇上换下了龙袍，身上穿着家常衣裳。
他一来，便屏退左右，投下了一个炸弹。
“陆氏和杨昭蓉已经招了，她们花大钱请了驯鸟师，策划了下午的百鸟朝凤。”
对于这两人，裴灵岳是十万分看不上，有顶天的野心，却没有配得上野心的手段和心性。只是围观了两个人上刑的场景，便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虞妙华一点都不意外。
还真是她们！
“她们为的是什么？送杨昭蓉进宫吗？”
陆氏脑子进水了吧？不好好和皇后培养母女感情，反而还想再培养一个新宠妃，估计是好日子过太久，人都过傻了。
裴灵岳微微颔首，“朕准备褫夺陆氏的诰命身份，永世不得复位。”
虞妙华知道对陆氏这种把身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褫夺诰命身份，比杀了她还难受。以后她见谁都得行礼。
【以后陆氏要是进宫，我就常常去她面前晃悠，看她给我行礼！】
【……宿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就不能用这事把皇后拉下来吗？只是当个妃子你就满足了吗？】
虞妙华觉得宿主不理解她，她的点子明明棒棒哒。陆氏选择在她的好日子搞事，说明很讨厌她。让她整天给讨厌的人行礼，正好气死她！
【我干嘛拉皇后下马，你根本不懂，有皇后这样的上司多省心。我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了。】
【皇后本身就有失察的罪过，就算被惩罚也是应该的。咦？有新任务了！】
【宿主触发主线任务2.4：期待已久的封妃庆典因为杨家的野心而多了一抹瑕疵，这简直就是对宫斗女主的羞辱。请宿主在皇上面前上眼药，让皇上申斥皇后，将皇后禁足，为你立威找回场子。奖励为改良版本的竹纸、皮纸造纸术！】
虞妙华人都要麻了，系统的黑手还是伸向了皇后。
【拒绝，我不做！】
反正系统又不能劈她！
【啊啊啊，宿主，这任务是后台自动触发的，和我没有关系，你不能迁怒到无辜的我头上。你考虑一下啊，这奖励真的特别好，搭配之前的泥活字印刷术简直对读书人特攻！这时代的造纸术用的是树皮和麻，不仅质量不如竹纸，价格较高。但我们拿出来的造纸术就不一样了，原料可采用竹子、稻草、麦秆，就连技术也更加成熟，无论是人力还是时间成本都缩短了。以后四书五经可以跳楼大甩卖，只要四百文钱，全新一套四书五经带回家！】
【有了这技术，你这回真的要当全天下读书人的白月光了。】
坐在虞妙华对面的裴灵岳，面上平静，心中却已经翻起了惊涛巨浪。
在一开始看到新任务的时候，裴灵岳是想拒绝的。哪里能够为了任务伤了皇后的脸面，这等于间接伤了太子颜面。
偏偏任务是新的造纸术……现在市面上一套四书五经需要三千文，即使有了泥活字印刷术，怎么也得一千文。
这、这让他怎么拒绝？
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念头：皇后，也太有价值了。
如果任务和他本人有关系，比如让他下罪己书的话，不知道能获得什么样的惊天奖励，总不能比皇后和太后差吧？
看到虞妙华拒绝任务，裴灵岳十分痛心。
虞妙华不做，让他来啊！
当然，他还得想个法子，让皇后和太子不至于记恨上虞妙华。
太后上回的方法就不错，可以借鉴一下。
他还要让虞妙华知道，他比太后更可靠，所以下回的祥瑞，必须也带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