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的粉白玫瑰,从墙头铺到小径,放眼望去,简直像一场浪漫的婚礼。
他和先生还没有办婚礼。
其实先生提议过,但那时他太别扭,心思太多,怕丢先生的人,死活不同意。
现在想想,还挺可惜的。
乔繁让他补办一场“婚礼”。
光是想一想,就要翘起嘴角了。
他不能长时间站立,所以晚餐是宋阿姨做的,他想帮厨,宋阿姨也坚决不让。
周宴之刚把车停下来,一转头就看到温颂穿着粉色卫衣,站在台阶上翘首以盼。傍晚时分,暮色四合,但院子里的小灯逐一亮了起来,映着温颂的眸子,四周是粉白色的花,和他白里透红的脸颊一样。微风拂过,花朵摇曳,也摇了摇温颂翘起的发梢。
他把两手背在身后,朝周宴之害羞地笑。
“欢迎回家,先生。”
周宴之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该如何表现惊喜,如何让温颂更加满意,可一转头看到这样的画面,他惊喜到几乎忘了呼吸。
前几天,林律昇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温颂的。
周宴之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应该是他无数次往后退的时候,对他产生了兴趣,是临时标记的时候,产生了占有欲,后来,看到他笑会满足,看到他哭会心疼,喜欢的那一刻无法定格,但喜欢已经汹涌成河。
六岁被遗弃在路边无措望着镜头的温颂,和此刻的温颂同时出现在周宴之的脑海中。
林律昇说:你能分清你对温颂是爱还是责任吗?
周宴之此刻有了答案。
他的爱,是在爱人最无助的时候,找到自己的责任。
第46章 第 46 章 崽出生啦!
温颂站在台阶上, 他原本想下来迎接周宴之的,可是还没抬腿,周宴之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了,两个人的视线刚好平齐。
“惊喜吗?”温颂笑起来, 露出两颊的小酒窝。
“很惊喜, ”周宴之回头环视一圈, “为我布置的?”
温颂歪了歪脑袋,“当然是为了先生, 还有其他可能吗?”他握住周宴之的手,神神秘秘地问:“先生觉得这里像什么?”
“花园?”
“好没想象力。”温颂撅起嘴巴。
周宴之的心思全在温颂嫣红的唇瓣上,看着饱满又柔软,一边问着“那是什么”, 一边就亲了上去, 含了含,舌尖还没撬进去, 就被温颂抵着胸口推开。
“先生等一下!”温颂气还没喘匀, 就慌慌张张望向院外, “这是……这是家门口。”
周宴之的目光还停留在温颂的唇上,好一会儿才勉强挪开,指尖勾着温颂的袖子, 再勾住他的指尖, 引诱得意味分明。
“像什么,你继续说。”
“……”温颂抿了抿唇,“像婚礼。”
周宴之微怔。
“我们之前没有办婚礼,当时是我太别扭了,我知道只要我点头,先生一定会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 可惜……”温颂顿了顿,眸色稍黯,“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婚礼不重要,重要的是先生没有离开我。”
他倾身过去,捧住了周宴之的脸,“所以我想给先生一场婚礼,小小的婚礼,就我们俩。”
周宴之把吻落在温颂的掌侧。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呢。”
周宴之疑惑:“谁?”
温颂目光向下,笑吟吟道:“宝宝。”
“是,”周宴之轻笑,抱住温颂说:“欢迎小天使,来见证爸爸妈妈的幸福时刻。”
温颂牵着周宴之的手,走到院子里,“这里有四种玫瑰,先生看出来了吗?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这种玫瑰的花语是美好初恋,那一簇的花语是永恒的爱,这种玫瑰的名字叫浪漫傍晚,这是春日清晨。”
他显然早有准备,说完之后还朝周宴之眨了眨眼。
周宴之看懂他的眼神,顺着他的语气说:“四种花语,总结起来是什么?”
温颂立即回答:“我和先生,一生一世。”
周宴之弯起唇角。
温颂不擅长文科,从小就头疼写作文,想花语都耗费了一晚上的时间,本来想去网上学几句,又觉得太矫情,于是改成最直白也最表达他的心意的几个字。
可是说出来,又觉得这四个字太重了。
才二十二岁,才结婚七个月,似乎不该贪图永远。越想越心虚,原本像小蝴蝶一样扑闪扑闪的睫毛,缓缓耷拉下来。
“可以给我一生一世吗?”
他听到周宴之在他耳边说。
一抬头,周宴之眉眼含笑地望着他:“你在担心什么?一生一世太久?”
“我——”
周宴之总能准确体察到温颂的情绪,将他抱在怀里,“两万多天罢了。”
温颂把脸埋在周宴之的肩头。
“理论上我应该说,宝贝,我们不去想未来,我只希望你每天过得开心幸福,可我想对你说,你可以尽情地想象未来。”
温颂用额头在周宴之的颈窝处蹭了又蹭,手臂收紧,将自己紧紧贴了上去。
“因为小颂的未来一定很美好。”
最后两个月,周宴之经常趴在温颂的肚子上,和里面的小家伙窃窃私语地交流。
他会说,小朋友不可以打扰妈妈。
还问,小朋友你是不是长得像妈妈?
胎教也是周宴之做的,他在温颂的孕期后半程灌注了无限的耐心和爱意,多到应接不暇,以至于温颂时常忘记身体的不适,忘记怀孕之初一天吐三回的痛苦。
有情饮水饱,他终于切身体会。
温颂的预产期是八月五号。
临近的几天,他们家人来人往,门都关不上。
周逢清和邱悯心直接搬过来住了,方思镜也带着林律昇来了两回。
他对温颂圆滚滚的肚子很感兴趣,伸手覆上去,很快就感受到肚皮下面的小生命在和他打招呼,他惊讶地望向温颂。
温颂笑着说:“方先生,看来小家伙很喜欢你呢。”
方思镜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此刻却倍感新奇,问了温颂许多问题。
恰好林律昇走进来。
温颂的卧室已经完全被改造成和他一致的软绒绒可爱风格,原本应该很突兀的方思镜坐在床边,竟然也像是被染上一层柔光,整个人都安静柔软了下来。
他情不自禁走过去,把手搭在方思镜的肩头,方思镜一回头,就对上林律昇促狭的眼神,顿时脸色一冷。
“要是感兴趣,我们也——”林律昇说。
“做你的春秋大梦。”方思镜挥开他的手,看起来有些愠怒。
温颂登时紧张起来,等他们离开了,他连忙去问周宴之,周宴之说:“林律昇上周应酬喝多了,说了些以前的事,抱怨了几句,八成是口无遮拦惹思镜生气了。”
温颂积极当小月老,拿起手机就给方思镜发消息:[方先生,不要生闷气,生闷气对身体不好,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聊一聊。]
方思镜立即回复:[你最乖了,我怎么会嫌弃你。]
温颂:[有很多事都可以通过沟通解决的,我之前就是憋着不说,白白浪费了很多时间。]
方思镜:[林律昇和周宴之不一样,林律昇脑子有点问题。]
温颂笑出来,回复:[可你还是很喜欢他呀,其实你喜欢的就是林先生那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其实心里全是你。]
方思镜一阵牙酸:[……周宴之把你调教成什么样了?你还是原来那个单纯无辜的小颂吗?]
温颂的眼睛都弯成月牙了,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打:[我是,我就是希望方先生的脸上能多一些笑容,几天后见啦。]
方思镜回复:[谢谢小颂。]
他放下手机,坐在副驾驶座犹豫很久,时隔三天,终于主动对一旁开车的林律昇说话:“周宴之娶到小颂真是好福气。”
林律昇点头:“他怎么了?”
“没怎么,”方思镜望向前方,“今晚在外面吃吧。”
林律昇差点半道急刹车。
他在红灯前停下来,伸手过去握住了方思镜的手,“别生我气了。”
方思镜停顿了几秒,反握住他的手。
接着就是温颂的朋友们,乔繁和小铃来了两次,鹏鹏来不了,只能和温颂视频通话。
通话的结尾,温颂总是不厌其烦地说:“鹏鹏,你好好的,哥哥就什么都不怕了。”
谢兰阿姨后来告诉温颂,温颂生产的那天,鹏鹏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了很久,恨自己不能陪在温颂身边,直到听见喜讯传来,他才停下,哆嗦着问谢兰阿姨。
“是个女孩,很健康的小女孩。”
五斤七两,生下来就很漂亮,头发乌黑,没有尴尬期的粉白软嫩的小女孩。
最重要的是,很健康。
“你看,皮肤红润,四肢活动自如,哭声很响,心跳有力且规律。”护士感慨道:“多健康,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宝宝。”
温颂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宝宝的身体,摸摸她的小胳膊小腿,感受她的呼吸,听到护士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
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刚走完一遭鬼门关,笑意却真切明媚。
一抬头,看到眸色深沉的周宴之。
他虚弱地抬起手,想摸一摸周宴之的脸颊,可身体又酸又重,简直像散了架。刚有动作,周宴之就握住他的手,按在被子上,轻声说:“辛苦了,宝贝。”
他的眼角似乎又有泪意,在温颂直直的目光中俯下身,亲了亲温颂的额头。
“不辛苦,很值得。”
他不是为了先生,才留下这个孩子,而是因为先生,才惊喜般拥有了一个孩子,一个给他带来新希望的孩子,是他血脉相连的亲人,他想用生命去疼爱。
为她走一遭鬼门关,又怕什么?
温颂想起第一次孕检,四维成像上那个完全看不清的一个小黑点。这颗小黑点就这样,在他的肚子里慢慢生根发芽了。
“芽儿,可以做小名吗?”他问周宴之。
“当然可以,她是你的。”
“那先生呢?”
“我也是你的。”
温颂咧嘴傻笑。
芽儿还没睁开眼,在柔软的襁褓里睡得很沉,小粉藕一样的身子,紧紧攥着小拳头。温颂不敢抱她,只敢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圈住了她,靠近了些,闻她身上好闻的奶香味,“芽儿。”他轻声唤。
芽儿像是有所感知,原本皱巴巴的小脸倏然舒展开,咂了咂嘴,仿佛在笑。
温颂惊讶地望向周宴之,周宴之也看到了,笑着说:“和妈妈一样可爱。”
虽然请了最专业的月嫂,在最豪华的月子中心,还有父母照看着,周宴之还是没一刻钟能闲下来,大事小事他都要经手查看,事无巨细,仿佛温颂是一株透进一点空气就会死掉的名贵花草。
他第三次调整温颂的月子菜单,回到房间,就看到里间的门关着,月嫂和保姆在外间忙碌,他以为温颂睡着了,直接开门进去,刚进去,就听见一声小小的惊呼。
房间里,白纱窗帘关得严实,唯有阳光洒进来,一室温暖,温颂窝在床上,睡衣敞开,露出一片光洁白皙的肌肤,怀里抱着正在酣足享用的小家伙。
温颂羞得转过身,垂眸不语。
周宴之呼吸一滞,喉结也滚动了一下,他反手关上了房门,抬步走向床边,
第47章 第 47 章 世界再大,先生也是最好……
“你……”温颂怕吓到芽儿, 只能扭着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躲,“先生你怎么不敲门?”
“我以为你在睡觉,”周宴之完全占理,还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不锁门?”
温颂委委屈屈:“我跟阿姨说好的, 谁都不让进来。”
周宴之轻笑:“她哪里敢拦我?”
“……”温颂也不知道自己再害羞什么, 他全身上下周宴之哪里没看过,可是芽儿还在他的怀里, 吃得正香,嘴巴发出嘬嘬的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尤为明显。
他抬起头,看到周宴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胸口, 耳根更红了, 只能小声抱怨:“先生……”
周宴之无辜摊手,“我还什么都没做。”
温颂瞪他, 他还是笑。
温颂只好不搭理他了, 低头继续看芽儿, 小家伙和护士预测的一样,喝奶的气势很足,小小的腮帮一鼓一鼓, 可是呼吸和羽毛一样轻, 扫过温颂的皮肤,让他心软无比。
虽然已经和小家伙相处了十个月,温颂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自己的母亲身份,时常感到恍惚,可每当这样的时刻,看到一个才降临这个世界几天的小婴儿, 尚未对这个世界产生了解,就毫无防备地信任他、需要他,温颂总会一阵眼热。
他轻轻捏了捏芽儿的小手。
下一秒,一只更大的手覆了上来,温颂笑着说:“她的手还没有先生的小拇指长。”
周宴之比了比,“好小。”
他也稀罕得要命,为了碰一碰小家伙,手表都提前摘下来,不敢用一点力气。
这下温颂真知道什么是掌上明珠了。
可周宴之离得太近了,近到他的视线在温颂的胸口逡巡,温颂都能感觉到。
“……”
温颂独自蒸发,任周宴之心猿意马。
直到小家伙吃饱喝足了,咂巴着嘴,离开了温颂的胸脯,温颂才重重松了口气。
可周宴之没给他舒坦的机会,他刚要放下芽儿,周宴之忽然伸手,在芽儿的嘴角轻轻拭下一点奶沫。
“……”温颂彻底崩溃,“你不许看!”
“又不是没看过。”
周宴之作势要抬手,被温颂一把抓住,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把奶沫擦了,温颂见周宴之指尖空空,才放下心来,抱着芽儿躺了回去。
芽儿的杏圆眼睛和温颂如出一辙,甚至比温颂更圆一些,睫毛又卷又翘,是天然的婴儿弯。吃饱之后她有了活力,在防惊跳的包被里动来动去,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脸蛋,时不时支棱一下小手,或者蹬一下小脚,像一只粉白色的毛毛虫。
温颂隔着包被和她碰了碰,她感觉到了,用力一撑,包被就支起了小帐篷。
温颂把她的小手拿出来,她仿佛知道面前的人是她的妈妈,眨巴眨巴眼睛,猝不及防地握住了温颂的手指,小小的人,手劲却不小,就这么把温颂拽住了。温颂终于明白周宴之为什么总是喜欢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亲他,因为心软。
他一靠近,小家伙就咧嘴笑。
温颂和她碰了碰鼻尖,她就咯咯笑。
温颂心软得一塌糊涂。
周宴之就这样看着他们闹。
小家伙和温颂闹了一会儿,又困了,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温颂就把她交给周宴之。
周宴之将她安顿在小床上。
等她睡了,又回到床边。
温颂的注意力还留在芽儿身上,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宴之的手已经拢住了他的衣领。
喂完奶,他忘了合上衣服。
也不想扫周宴之的兴,所以没拒绝,只是把手搭在周宴之的手上,表明他的害羞。
周宴之和他缠了一会儿手指,看着温颂脸颊绯红,于是脱了鞋,在床侧躺下了,将他搂进怀里:“抱小家伙抱了一天,终于腾出空来临幸我了。”
“因为……和先生天天抱,和芽儿才认识五天。”温颂给出合理的解释。
周宴之自有一套说法,“可是小家伙会长大会离开家,能一辈子陪在小颂身边的,只有我。”
“也对。”温颂很快被说服了,主动靠过去,在周宴之的脸上亲了亲。
腿搭在周宴之的腿上,整个身子都贴了过去,两个人腻歪了一会儿,温颂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先生之间少了一个圆肚子做阻隔。
似乎……可以做很多事。
在他胡思乱想的同时,周宴之的吻已经落在他的耳朵,脸颊,一点点往下。
温颂小声说:“先生,门还没锁。”
周宴之这次倒听话,长臂一撑就下了床。
温颂听到门锁咔哒一声,喉咙也不自觉跟着咽了一下口水。
周宴之走过来,走到床边,朝温颂挑了下眉。
其实周宴之不常做这样的动作,显得轻佻,但他尤其喜欢在这种时候对温颂做,更喜欢看到温颂在接收到信号之后骤然变红的脖子和耳根,发出促狭的轻笑。
明明温颂就是很容易害羞的性格,周宴之还以此为乐。温颂想:这人真坏!
他看着周宴之上床,“除了我,还有人知道先生这一面吗?”
“你希望别人看到吗?”
“不希望。”温颂果断摇头。
“不会有的。”周宴之俯身下来,在温颂耳边说:“遇到小颂之前,我也不知道我有这一面。”
如同上了瘾,一天不把脸埋在温颂的颈窝里吸一吸,上班都要心神不宁。
“林先生说,大学时候有很多omega追你,有个omega追着送了一个月的表白信,你对人家说你信东正基督教,要一辈子独居苦修。”温颂边讲边笑。
周宴之将他完全搂住了,“他老是跟你讲什么乱七八糟的。”
温颂还是笑。
刚生完小芽宝,他憔悴了不少,这几天半夜喂奶,也没怎么睡好,周宴之好久没看到他这么神采奕奕的笑容,忍不住亲了下来。
温颂两手搭在他的肩头,任他欺负,接吻的空隙中还不忘问:“你干嘛这样说?”
“给自己造这种谣,总比说什么‘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更简单些。”
周宴之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他也没什么大错,而且我不喜欢对陌生人说重话。”
温颂怔怔望着他。
指尖从周宴之的脸颊滑到下巴。
先生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给了他一份很好的爱情。
周宴之吻温颂的眼角,在他耳边呢喃:“不洁身自好,怎么能遇到小颂?”
温颂最是抵抗不住这样的情话,迷迷糊糊就仰起头,挺起了腰,任周宴之解开他所剩无几的纽扣。他抱着周宴之的肩膀,能清晰感觉到周宴之额前的碎发在他的脖子上拂动。
周宴之倒是没和女儿抢吃的,可温颂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做什么,整个人还是像熟透的番茄,窝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幽幽怨怨地瞪着周宴之。
周宴之帮他擦干净,不顾那束灼热目光,又在温颂的额头落了一个吻。
“辛苦了,宝贝。”他忽然说。
温颂真的很好哄,其实他压根没怎么生周宴之的气,周宴之一说,他就巴巴地露出下半张脸,“没有辛苦,我觉得很值得。”
“小芽宝的名字,小颂想好了吗?”
“想请妈妈去寺庙里求一个,她上回跟我说她认识很厉害的大师。”
“好啊,我跟她说。”
温颂弯起嘴角,招招手让周宴之躺下来,然后一声不吭地翻进他的怀里。
“好幸福。”他说。
周宴之捏捏他,“这就很幸福了吗?可我还在心疼小颂那天受苦了。”
那天周宴之一直在产房里陪着他,全程握着他的手。
其实温颂在网上看到过,不建议丈夫陪同生产,容易造成心理阴影。温颂看到那几行字,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先生不会这样。
所以当周宴之提出要陪他进去的时候,他没有拒绝,但也提醒周宴之:“先生,里面的画面可能……可能不太好……”可是周宴之告诉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宝贝。”
生完后的五天,周宴之用身体力行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温颂最近频繁经历这样的时刻。
强烈感觉到被爱。
被尊重,被心疼,被理解。
在他灰蒙蒙的少年时期,从来不敢想象,会出现这样一个人,对他说他值得被爱,说他每一个小表情都如此可爱,说喜欢看他低头时露出的毛茸茸的后脑勺,说没关系,我会给你最大的托举,希望你变得更加优秀。
有这样一个人,接纳了他的自卑和拧巴,又在他灵魂的出口翘首以盼。
他透过周宴之的瞳孔看自己,看到自己控制不住飞起来的嘴角和眼角,才发现,他的爱意也如此明显。
他靠在周宴之的胸膛,两个人说着闲话。
“乔繁明天要去装智能假肢了,先生能不能帮我陪一下他?”
“好。”
“年底有一场计算机考试,我已经报名了,等小芽宝不太闹人的时候,我就开始准备。”
“好,但也不要太辛苦了。”
“也可以读研,我还没有考虑好,虽然我本科学得还不错,但心思只是放在争绩点拿奖学金上面,我觉得我还需要进一步学习,精进自己的能力,可是如果读了研究,就……”
“我在呢,爸妈随时可以过来,保姆也在,你怕什么?”
周宴之在温颂的耳尖轻轻咬了一下,“我说过的,宝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目的不是成为我拿得出手的妻子,而是成为更好的温颂。”
“等你看过更大的世界,就会发现,周宴之和云途都不算什么。”
温颂想,世界再大,先生也是最好的。
第48章 第 48 章 震惊!学霸校草已婚已育……
A大的招生宣传片突然火了。
原本只是A大在招生季发布的一条普通宣传视频, 找几个好看的学生,在学校的知名景点说些宣传语,不知怎么的,突然爆火了。
大家闻风点进去一看, 懂了。
弹幕齐齐是——“操场帅哥还单身吗?”
没过多久, 各家营销号开始转发, 讨论度翻了个番,几秒的画面被人逐帧截图。
网友:[学习好就算了, 长得还这么好!]
网友:[是omega吧!]
网友:[看起来是的,而且感觉是那种家境很好家庭幸福生活优渥的小少爷!]
网友:[包的,他手上那块表八万多。]
网友:[我在他们学校官网荣誉栏看到他了,叫温颂, 去年拿了国奖。]
网友:[上一个评论区有人说他在学院里很受欢迎, 他导师也特别喜欢他,天天挂在嘴边, 他性格特别温柔特别善良。]
网友:[他是斐城人, 本科是斐大的。]
网友:[全网就这么几秒画面吗?有没有其他视频可以看?]
网友:[听说有媒体要去采访他了。]
网友:[有没有A大的学生?想看他生活照!]
很快, 就有人放出了照片。
是一身衬衣牛仔裤的温颂背着书包坐进一辆黑色豪车。
网友:[生活照看着更好看了,我天,笑起来好可爱, 还有小酒窝呢!]
网友:[什么事这么开心?]
网友:[这辆阿斯顿马丁四百多万。]
网友:[等等, 车后座好像仿佛似乎……有个男人。]
网友:[后脑勺都透着alpha气息的男人。]
突然之间,讨论的风向变了。
等温颂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网友已经根据车后座男人的后脑勺编造了不下五个版本的故事,传得振振有词,沸沸扬扬。
就连温颂的小学妹都问他:“学长,那个男人究竟是你的什么人啊?”
温颂正在收拾东西, 把电脑和书放进包里,抽了张湿纸巾擦了擦手,笑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
小学妹一愣:“啊?”
脑海中闪现过网上的说法,包养?还是追求者?
“是我老公。”
温颂微微一笑,在小学妹呆滞的目光中背上包走了,走到门口还说:“我买了些零食放在活动室了,你们可以去分一分。”
小学妹问:“学长你去哪里?”
“下个星期没什么事,我回家了。”
“可是你上个月才回过家。”
温颂耸了耸肩膀,笑道:“可是我好想家。”
温颂下了楼,远远地就看到周宴之的车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平稳的呼吸遽然加速,他快步走过去,叩了叩车门,深色车窗里的男人正在逗弄怀里的小女孩,小女孩先发现了他,两眼一亮,咧开嘴笑,手脚并作地爬过来。
温颂立即打开车门,俯身抱住了她。
“芽宝。”温颂在她嫩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亲,“想不想妈妈?”
芽儿最知道怎么惹温颂心疼了,明明上一秒还在周宴之怀里咯咯笑,温颂一问她,她就扁起嘴巴,眨了眨眼睛,一副要哭的样子,察觉到温颂因为愧疚而微微发皱的眉头,她立即露出笑容,抱住温颂的脖子,软软地说:“芽宝最喜欢妈妈了。”
温颂坐进车里,一股带着香味的凉意扑面而来。
一转头,就看到周宴之一身矜贵奢侈的西装革履,手里拿着粉色的奶瓶。
显然是刚出席完活动就赶过来了。
半个月没见,陡然撞进周宴之柔情似水的眸光里,温颂怔了怔,大脑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已经下意识地靠了过去。
宽敞的后排,他非要贴着周宴之的腿坐,肩膀也要靠在周宴之的胸口,感觉到周宴之的手从他的后腰绕过,圈住了他,他才满意地勾起嘴角,朝周宴之笑。
“几天不见,小温学长变成网红了。”
自从上个星期他们通话的时候,有个学弟跑过来向温颂要联系方式,上来就喊了一声“小温学长”,从那天开始,周宴之就这样阴阳怪气地叫他,带着淡淡醋意。
周宴之的手指弹琴似地在温颂的腰侧点了点,“还是助理发给我的,说一打开热搜就看到A大宣传片的学霸帅哥几个字。”
“哼。”温颂带着笑,没搭理他。
“听说连带我也跟着出名了。”
“你本来就很出名。”
温颂和芽儿腻歪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正儿八经地望向周宴之,微微眯了下眼,促狭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没有啊。”周宴之神色淡然。
温颂拍了拍芽儿的屁股,芽儿就从他的怀里爬向周宴之,脑袋枕着周宴之的腿,穿着小猫袜子的小脚跷在温颂的肚子上,一副悠闲又有恃无恐的可爱模样。
温颂捏着她的小手戳了戳周宴之的胸膛,“芽宝问问爸爸,怎么不笑啊?”
芽儿学着温颂的语调,“爸爸怎么不笑啊?”
周宴之学她:“妈妈怎么只亲芽宝,不亲爸爸呢?”
芽儿笑嘻嘻地说:“因为芽儿香香。”
A城离斐城不算太远,到家花了两个多小时,车停下的时候,芽儿已经窝在温颂怀里睡着了,周宴之想叫醒她,却被温颂阻止,温颂对前排的黄师傅说:“黄哥,麻烦进去叫一下秦姐吧,让她出来接一下芽儿。”
秦姐是他们家的育儿嫂。
很快,秦姐出来把熟睡中的芽儿接走了,黄师傅也下车离开了。
正值傍晚,暮色四合,仅剩不多的霞光照在温颂的一边。周宴之看着温颂整个人沉浸在柔光之中,连发丝都透着蜜意。
温颂关上车门,把芽儿的玩具放到一边,转过身,主动跨坐到周宴之的腿上。
动作行云流水,毫不犹豫,就像是从他上车那一刻就想这么做了。
周宴之托住了他的腰。
“先生,我前阵子看了一本育儿书,上面说父母尽量不要在孩子面前亲热。”
芽儿一走,他就变回了原来的温颂。
“我知道。”周宴之用指尖勾了勾温颂的发丝,顺势抚住他的脸颊,柔声说:“逗你的,怎么可能吃那些子虚乌有的醋?”
经历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程颠簸,温颂也有些疲乏,塌下腰,整个人缓缓地靠进周宴之的怀抱,“好想你,先生。”
仰起头,唇瓣就贴到一起了。
唯有几乎攫取呼吸的吻才能解渴。
温颂在小芽一岁半的时候,考研去了A大,他原本想就近选择斐大,但是在周宴之的强烈建议下,还是报了计算机专业最权威的A大。
一周一面,两百多公里的路程,尽管去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依然抵不过思念。
起初的一个月,温颂甚至哭着打电话给周宴之,说想家,想小芽,想先生。
后来慢慢适应了,温颂逐渐认识了新朋友,逐渐在A大找到了读书的乐趣,遇到了很好的导师,接触了大大小小的项目,增长了不少见识。
一切都在变好。
可想念周宴之这件事,无药可医。
周宴之要一边工作一边照顾芽儿,还要每天晚上腾出空来和温颂煲电话粥。
“先生辛苦了。”温颂被亲得泪眼婆娑,还要捧住周宴之的脸,说:“我跟老师请过假了,这次我在家待到下周一再回去。”
“好。”周宴之也吻得动了情,手搭在温颂的屁股上,把他往自己的身上按。
两个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儿,温颂气息紊乱地抵住周宴之的胸膛,轻声说:“回去,回去再做。”
周宴之及时刹住车,重重呼出一口气,望向温颂的眼神里写满了意乱情迷,良久,他把脸埋在温颂的肩头,语气带了点幽怨:“回去,芽儿又醒了。”
温颂笑出声来。
上次好不容易见个面,擦枪走火就要一触即发的时候,小芽一声惊哭,响彻房间,把周宴之吓得色变,后半夜又把温颂从被窝里捞出来,哄着来了两次。
这件事被周宴之列为禁止提起的话题。
比起好笑,温颂更心疼周宴之,抱了抱周宴之的肩膀,说:“没关系,今晚我属于先生。”
好在这一晚,芽儿很懂事。
没有哭也没有闹,喝完奶,抱着小熊玩偶,在温颂的怀里玩耍了一会儿,温颂给她讲睡前故事,她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周宴之正好走进来,两人目光一交汇,瞬间会意,周宴之把小芽抱回儿童房。
回来之后,关上门,关上灯。
只留床前一盏晕黄色的小夜灯。
周宴之走过来,温颂让他躺下来闭上眼睛,周宴之疑惑,但还是照做。
他感觉到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声,像是宽衣解带,又感觉到温颂爬到他的身上。
“可以看了。”
周宴之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两道半指宽的白色蕾丝带,从肩头垂到胸口,交叉落下,束到后腰,再往下,是一条短裙。
周宴之喉结滚动,伸手去摸,摸到一片光滑肌肤。
他挑眉轻笑:“这裙子,能遮住什么?”
温颂脸红得快滴血,脑袋一片空白,特意学的台词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原本是好奇自己的新闻,刷着评论区,无意中点进一个小广告链接,又不知划到哪里,小广告越来越多,一发不可收拾,正要关闭网站,余光扫过一张图,视线骤然停住。
超短白裙下面的西裤,让他想起先生。
“先生,能接受吗?”他讷讷地问。
“你不应该这样问,宝贝。”
周宴之用指尖挑下一只蕾丝带,在温颂的手腕上绕了两圈,哑声说:“你应该问,先生,今晚还想睡觉吗?”
第49章 第 49 章 清晨
温颂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换了方向, 整个人横在床中央,仰着头,余光瞥见那条蕾丝飘带以几乎断裂的姿态,落在地上。
什么时候断的?他都不记得了。
还没回忆起来, 周宴之又捞起他的腰。
黑夜中周宴之的眼神简直像一匹饿极的凶狼, 完全看不出平日的优雅矜贵, 满眼都是想把温颂拆骨入腹的渴望。
温颂在这种时候总有些恍惚,遥想少年时期, 刚分化完,对懵懂情事最悸动的那些夜晚,美梦中的周宴之和此时此刻的alpha截然不同。看来,他还是太嫩了。
周宴之把安全套摘了扔进垃圾桶, 趴在温颂的身上休息了一会。
温颂抱着他的肩膀问:“每一次都戴的吗?”周宴之总是离开片刻又汹涌归来, 他都没察觉到他的动作。
“嗯,”周宴之亲了亲他的脖子, “怎么, 小颂还想生?”
温颂对此倒没什么想法。
“不生了, 把芽儿用心养大,就需要很多心血了,而且小颂还有很多计划要完成。”
温颂望着天花板, 怔怔失神。
“去洗澡。”周宴之从他身上起来, 将他拉到床边一把抱起,温颂借着昏暗月色看他的脸,抬起手,将他额角的一滴汗擦去。
“先生,我这一年也看过一些世界了。”
他坐在洗手台上,晃着两条细长的腿, 安安静静地看周宴之往浴缸里放水。
听到他的话,周宴之回头问:“感觉如何?”
“还是觉得你好。”
猝不及防的一句情话,让周宴之微微愣怔,手指在水中停顿了好几秒才拿出来。
他走到温颂面前,将温颂抱住。
“先生,我明白,你希望我变得更好更优秀,不要因为可怜的过去就让人生受限,你做出牺牲托举我成长,我很感激,但是我也有我的想法,先生在心里永远是第一位,永永远远的第一位,我想让你知道。”
“我知道。”周宴之和他碰了碰额头。
第二天清晨,温颂还在熟睡之中,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什么热热软软的小东西钻进他的被子,抓住他的手臂,先是窝在他的臂弯里,而后又呼哧呼哧地爬到他身上,趴在他的胸口。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温颂醒了,故意没睁眼。
感觉到芽儿在他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紧紧贴合好了,才猛然睁开眼,把芽儿吓了一跳,眼睛睁得溜圆,下一秒又笑得弯弯。
“妈妈!”
温颂故意逗她:“这是谁呀?谁家的小猪猪趴在我身上?”
“是芽儿,”芽儿搂住温颂的脖子,为自己辩解:“不是小猪猪,芽儿是小草。”
温颂摸了摸小家伙圆滚滚的屁股和扎扎实实的小圆腰,点头说:“原来是小草芽!”
芽儿扑上来,给了温颂一个结结实实的亲亲,“太阳公公都出来好久好久了,妈妈怎么还不起床?”她的眼珠滴溜一转,发现了规律,“每次妈妈上学回来,就要睡懒觉!”
温颂脸一红,连忙和她闹,“才没有呢。”
他挠了挠芽儿的胳肢窝,芽儿一边嘻嘻笑一边往枕头下面躲,温颂又掀起被子盖住了她,一大一小闹得不亦乐乎,直到听见周宴之的脚步声,芽儿腾地钻出来。
“爸爸!”她伸手,周宴之把刚温好的奶瓶递给她。
芽儿满足了,抱着奶瓶一屁股坐回到温颂的怀里,仰着头,翘着小脚丫,大口大口喝奶。
温颂看她这副幸福的模样,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她。
可惜奶更重要,芽儿皱起小小眉头,犹豫着要不要去回亲一口妈妈,但她实在腾不出嘴巴,于是放弃,但不忘把小手伸到温颂面前,让温颂轻轻咬一口。
周宴之也参与进来,抓住芽儿另一只小手,作势要咬。
芽儿吓了一跳,立即把脚丫伸过去。
“就要咬小手。”周宴之拒绝。
芽儿可怜巴巴地耷拉着眉毛,天人交战了好久,才做出决定,她攥起小拳头,抵在周宴之嘴边,紧张地说:“就咬一下下。”
周宴之没有听话,连咬了三四下。
“呜……”芽儿立即扑回到温颂的怀里,连奶瓶就不要了。
温颂还是紧张,检查了芽儿的小手,周宴之告诉他:“她撒娇呢,平时我每天都这么逗她,她都没事,你一回来,她就呜呜。”
被拆穿了。
芽儿转过头,朝周宴之撅起嘴巴。
周宴之看她怎么看怎么可爱,俯下身来,在她肉嘟嘟的脸颊上亲了亲。
芽儿又笑了,自己爬回来抱住奶瓶。
好有活力,温颂想:真好。
刚怀孕的时候,他和乔繁聊孩子的未来,他说他想生出来之后就带着孩子离开斐城,去一个新地方生活,一天打几份工,总能养得活孩子。乔繁听了,问他:“但是……这样真的对孩子好吗?你希望他活成我们这样吗?”
是这句话,让温颂开始左右摇摆。
生孩子又不是为了绵延他的生命,只是他太渴求一个家人了。
他当然希望他的孩子健康活泼开朗。
幸好人生的分岔路口他没有走错。
他如愿了。
他低头捏了捏芽儿的小屁股,可能是珍惜他在家的时间,芽儿从不生他的气,只会仰起头,咧起嘴角朝他笑,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干嘛呀?”
芽儿也有一对小酒窝,笑起来格外明显。
温颂等她喝完了,将她团了团,抱进怀里,轻声说:“再陪妈妈睡一会儿。”
芽儿当然乐意。
温颂没有赖床太久,赶在十点半之前起来了,洗漱换衣,下楼吃了点早饭。
周宴之有重要的工作,上班去了。
温颂就抱着芽儿在院子里玩。
他坐在秋千上,芽儿坐在他的腿上,他一手圈着芽儿,一手帮她整理小辫子。
芽儿出生之后没多久,就成了整个别墅区的小明星,隔壁两家的老人艳羡得不行,每次经过,都要问一问:“小芽儿在家吗?”
芽儿扬声说:“在!”
温颂抱着小家伙走到门口,和爷爷奶奶们打了招呼。
“妈妈回来了,小芽儿高不高兴?”其中一个奶奶问。
芽儿立即歪头说:“高兴!”
温颂比以前善于交际了些,但远远不如小芽儿外向,他只能陪着笑,看小芽儿两句话就轻松俘获几位爷爷奶奶的心,没过多久,各种当季吃食就送到了家门口。温颂百般推拒,邻居只说:“你收下,我们真的喜欢小芽儿。”
温颂朝芽儿挑了下眉,芽儿不知所以,抱着玩具小熊朝他傻笑。
温颂本来想下厨做一顿中餐,他好久没给先生做饭了。
可周宴之临时打电话回来,说公司有急事,实在走不开。
温颂连忙说:“没关系的,先生你忙你的。”
“我尽快处理完,你不要等我吃饭。”
挂了电话,温颂和芽儿对视,芽儿问:“爸爸不回来吗?”
“爸爸好忙好辛苦哦。”
芽儿扁扁嘴巴说:“芽儿快快长大。”
温颂惊讶,“长大了,要做什么?”
“要……”芽儿想了想,“芽儿去工作,爸爸妈妈在家里睡觉。”
“好宝宝。”温颂笑出声来。
吃完饭,温颂给周宴之的助理发去消息,询问周宴之在忙什么,助理说是新产品出了点问题,开了个紧急发布会,还有半小时结束。
温颂诧然,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读研之后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学校生活里,一回想,竟然有一个多月没关注过云途的新闻了,对上新毫不知情,周宴之也没告诉他。平时通电话,都是他单方面讲述自己的生活。仿佛他默认周宴之是稳定的、完美的、不会出错的,他只需要依赖周宴之就好。
这太不应该了。
周宴之不是万能的,操持一家几千人的企业,其实他的压力比温颂大的多。
“跟妈妈出去一趟,好不好?”
芽儿立即放下小熊,“好!”
温颂收拾好东西,去地库拿车。
他去年学了车,是周宴之陪他练的。
每天晚上趁芽儿睡着了,夫妻俩就偷偷溜出来练车。温颂其实想说,他在驾校师傅面前倒放松,在周宴之面前反而紧张,但是周宴之白天黑夜地陪着他,他也说不出一句拒绝。
好在周宴之看出他的小情绪,经常拿起手机,装作看消息的样子,没有紧盯着温颂转方向盘。温颂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也只是想在先生面前表现得好些。
拿驾照第二天,周宴之就给他买了车。
温颂拒绝无用,再加上看到销售小姐拿大单的兴奋表情,终究还是点了头,捧着鲜花在车前合影。销售小姐送来账单,温颂看着那一串零,在心里计算他还欠先生多少钱。
周宴之听见了他的嘀咕,替他计算得一清二楚:“一百三十七万五千六百零三十。”
“……”温颂语塞,“三十是什么?”
“昨天在便利店给你买的一瓶酸奶一份关东煮,总共三十,”周宴之挑了下眉,“顺道也入账吧,省的之后记不清了。”
他阴阳怪气的功夫日愈见长。
他说完就独自往前走,温颂追上去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
“我还什么都没说,先生就生气了。”
周宴之顺势装起了生气。
温颂想了个理由:“我只是在想我卡里还有多少钱,过段时间是妈妈的生日,我想给她买礼物,这个总不能让我借花献佛吧。”
温颂把周逢清和邱悯心当亲生父母一样孝敬,和邱悯心更是每天一通电话,比和周宴之还热络,周宴之知道,这是温颂真正融入他们家了,所以从不在温颂给父母买东西这件事上插手。
提到这个,周宴之也下了台阶。
“逗你的,别紧张。”
温颂在周宴之的嘴唇上又亲了一下,笑着说:“先生最好哄了。”
其实温颂根本不会哄人的技巧,大多数时候他只会垂眼噘嘴眼巴巴望人,但是周宴之总能先把自己哄好了,再找个台阶下来。
周宴之是一个很好的恋人,温颂在他那里学会了如何爱人与被爱。
这两个课题,原本他可能一生都学不会。
他把小芽放到儿童座椅里,开车去了发布会现场。
现场门口有好多家媒体,这让温颂顿生紧张,他坐在车里看直播,了解到此次新产品风波并非因为技术缺陷,而是宣传材料中的数据标注失误,未对云途品牌的市场口碑造成实质性冲击,只需要开发布会解释清楚就好。
他在直播评论区一个劲装路人解释控评。
发布会快结束了,他连忙询问小助理,发布会结束之后周宴之会去哪里,小助理说:[周总和媒体约好了,结束之后去二楼商议一下新闻稿件的措辞。]
温颂于是去二楼的另一个房间默默等待。
下午四点多,所有流程都结束了,周宴之满身疲惫,摘了眼镜,拧了拧眉心。
“你也辛苦了,材料明天下班之前给我就好,今天早点回去吧。”他对助理说。
“周总。”小助理指了指隔壁办公间,嘴角挂着笑。
周宴之疑惑地走过去,一推门,看到温颂抱着芽儿穿着带卡通涂鸦花纹的白色亲子装坐在小沙发里,一大一小简直复制粘贴。
小芽儿眼巴巴望着温颂的保温包,说:“芽儿闻到肉肉香了。”
温颂笑着说:“等爸爸一起吃。”
话音刚落,就听到脚步声。
一大一小齐齐抬头看。
周宴之眉宇之间的疲惫一瞬间清空。
他快步走过来,松了松领带,没等温颂开口,就俯下身来,将温颂连同芽儿一起抱进怀里。
第50章 第 50 章 一家三口的游乐园
芽儿快被压扁了。
爸爸突然冒出来, 又突然压在她的身上,她被夹在爸爸妈妈中间,就快要喘不过气来,艰难伸出小手, 挠了挠周宴之的下巴。
“呜啊——”
周宴之托住她的屁股, 将她抱了起来。
“什么时候来的?”
“不到半小时, ”温颂笑着回答,指了指保温盒, “饿吗?要不要现在吃一点?”
“好啊。”周宴之坐下来。
刚忙碌完,估计也吃不下油腻荤腥,温颂给他炖了一盅花胶羹,还有简单的饭菜。
周宴之接过来, 坐在桌上吃。
温颂在一旁陪着他, 用勺子搅拌了两下花胶羹,散去热气, 盛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我看了直播, 还挺顺利的。”
“你还看直播了?”周宴之轻笑。
“当然了,我很关心你的工作,”温颂微微垂眼, “可能前阵子有一点忙, 关注少了。”
“确实。”周宴之说。
温颂一愣,瞬间慌了,“我——”
“作为夫妻的共同财产,云途有一半都是小颂的,小颂作为实际所有权人之一,平时只通过看新闻了解公司业务, 我觉得不太称职。”周宴之一本正经地说。
“……”温颂早猜到话题会转到这上面。
他强行把一勺汤喂进周宴之的嘴巴里,周宴之朝他笑,嗔怪道:“小颂现在好凶啊。”
一旁的芽儿眼巴巴望着勺子,脑袋随着勺子从左转到右边,汤却进了爸爸的嘴巴。
“哼!”她气鼓鼓地叉腰。
温颂发现她的小情绪,立即问:“芽儿要不要喝汤?”
芽儿傲娇道:“不要,芽儿才不要!”
周宴之把汤盅往自己的方向推了推,逗她:“芽儿不要,那全是爸爸的。”
芽儿更气了,转身抱住温颂,用屁股对着周宴之。
温颂拿出一根棒棒糖,“爸爸喝的是花胶羹,小宝宝不能吃,芽儿吃草莓糖。”
芽儿立即张大嘴巴。
吃了饭回家休息,温颂开车。
一路平稳抵达。
转过头看到副驾驶的周宴之,和后座宝宝座椅上的芽儿一样,早就睡着了。
父女俩的睡相还有点像。
温颂盯着一大一小两张脸看了很久,发现芽儿的脸型轮廓都像他,眼睛也像他,耳朵和嘴巴则更像周宴之,长大之后一定好看。
忽然之间,周宴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在想什么?”
夏末傍晚,金色暮光透过树叶婆娑洒在车前玻璃上,四周安静祥和,温颂往他的掌心靠了靠:“在想芽儿长大后会分化成什么。”
“你希望是什么?”
温颂想了想,轻声说:“什么都好,不管她分化成什么,都会幸福的。”.
第二天,温颂带着芽儿去了一趟乔繁家。
乔繁不在原来的汽车制造厂工作了,他去方思镜的公司配智能假肢的时候,顺道参观了工厂,智能化的工厂流水线让他很是惊讶。
回去之后他就查了方思镜公司的招聘信息,恰好发现有一个岗位适合他,工作年限和技术类型都符合,他果断打去电话。
他没告诉温颂也没告诉方思镜,默默去了工厂。和另外两个工人一起应聘,试操作之后,就他通过了。签了劳动合同,他才告诉温颂。
很快,方思镜也知道了,亲自给乔繁安排了一间单人的员工宿舍。
现在乔繁就住在那里,五十平,有客厅有厨房还有一个能晒太阳晒被子的小阳台。
乔繁别提多自在了。
温颂抱着小芽儿上楼,让小芽儿敲门,芽儿一边敲一边喊:“乔繁叔叔!乔繁叔叔!”
没过几秒,乔繁就过来开门了,一见到芽儿倏然喜笑颜开,“芽儿,叔叔想死你了!”
芽儿也很喜欢乔繁,张开胳膊扑了过去,“叔叔都不来看芽儿。”
“叔叔要工作啊,上周想去的,但是你在爷爷奶奶家。”乔繁把提前买好的小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看看这是什么,草莓蛋糕!”
芽儿在乔繁的脸上亲了一大口。
“这次回来多久?”乔繁回过头问温颂。
温颂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一个星期,下周二早上回去。”
“那还挺好,你什么时候毕业啊?”
“明年六月。”
“毕业之后回斐城吧?”
温颂点头,“当然,我申请了一个创新项目,如果做成了可以直接授权给先生的公司使用,我最近忙得要死,就是在忙活这个事。等这个项目结束了,我要来你们这儿。”
“我们这儿?”
“对,我和方先生也约了一个合作项目,给他的一批产品更新程序,也差不多毕业时间了,正好回来。”
“你还是离不开周总和芽儿。”
“当然离不开。”
“你别去找小铃了,她这几天和同学去焦城玩了,说是去听什么海潮声。”
小铃还在特殊学校就读,从课程上来说,还没毕业,但她学得快,进度比一般孩子快。去年就能摸索着使用电脑的基本功能了,今年尝试着做客服,效果不错。
两个月前还拿了人生第一笔工资,给温颂和周宴之两千,给乔繁一千,给鹏鹏一千,自己一分钱没留。
“几个人去的?”
“半个班级呢,有特殊学校的老师陪同,你别担心。”
温颂笑了笑,说:“她竟然没告诉我。”
“她长大了,长大了就不会事事报备了,一是怕你忙,二是怕你担心。”
温颂点头,“我理解。”
至于鹏鹏,他已经能走路了,生活也能自理了,虽然动作还是比常人缓慢。他现在和小铃在同一家特殊学校上课,听老师说,他学得很认真很刻苦。
小铃发工资的那天,可把他羡慕坏了,一个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气自己还不能工作赚钱回报大家。
温颂和乔繁都劝不通他,还是周宴之出面,几句话就把这个小犟种劝服了,告诉他:你才二十岁,未来还很长,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而且,我们都在你身边。
总之,两个孩子都越来越好了。
乔繁也向他透露,他最近有了喜欢的人,是方思镜公司里的一个工程师,是个beta,两个人互有好感,对方不在意乔繁的残疾,经常带东西去工厂看他,陪他一起散步。
乔繁说:“我没乐观到一想就是一辈子,但我现在心态挺积极的,我等他说服他父母,能成我就谈场恋爱,不能成也没什么。”
温颂握住他的手,“一定能成。”
两个人坐在阳台上看风景。
乔繁忽然说:“哎温颂,我突然理解你了,有喜欢的人,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
有一个人放在心上,时时记挂着,偶尔的开心或沮丧,把古井无波的生活都变得鲜活。
“是啊。”温颂笑着说。
乔繁指了指阳台边的月季花,“他种好了送给我的,前几天刚开花。”
黄色月季开得格外明媚,温颂以前从不敢想,人生还能有这般美好的际遇与光景.
周六,温颂和周宴之带着小芽去主题游乐园玩。
育儿嫂把芽儿的小包装得满满当当,还做了一家三口的便当,“我听说游乐园里卖的都是些炸物和甜品,芽儿还是尽量吃得健康些。”
温颂笑:“谢谢秦姐,辛苦了。”
芽儿穿了粉红色的公主裙,温颂还特意请了化妆师来家里,给她做了漂亮的公主发型,化了妆,眼角贴了芽儿心心念念的小钻石。
她问温颂:“妈妈我好看吗?”
温颂告诉她:“好看,你在妈妈心里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公主了。”
温颂在这方面从不扫兴。
芽儿想当小公主,他就尽力配合。
“妈妈戴王冠。”芽儿忽然说。
她把化妆师箱子里的钻石王冠拿给温颂,伸长了小胳膊,“给我妈妈戴。”
“妈妈也是公主吗?”温颂笑着问。
“妈妈是国王。”
“妈妈是国王的话,爸爸是什么?”
这个问题难倒了芽儿,她皱着眉头思考了很久,犹犹豫豫地回答:“是王后。”
温颂扑哧一声笑出来,告诉刚走过来的周宴之,“芽儿说我是国王,先生是王后。”
周宴之挑了下眉,“是吗?”
芽儿也反应过了,捂着小嘴巴傻兮兮地笑。
化妆师顺便还帮温颂打理了发型,涂了粉底,还在他的头发上点缀了一些小彩片。
太精致,温颂怪不习惯的,仰头望向周宴之,周宴之的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他脸上,良久才露出笑容,俯下身来,在温颂耳边说:“宝贝,你有时候会让我产生罪恶感。”
“为什么?”温颂很是惊讶。
“因为太可爱了。”
以前的自卑和羞涩逐渐变成更吸引人的书卷气,透着文静的矜持,但偶尔眉眼弯弯的笑容会暴露他的稚气,让周宴之格外心动。
周宴之忽然感到庆幸,虽然前些年他的存在并不称职,好在没有错过每一个阶段的温颂。
温颂臊红了脸,立即起身。
小芽儿也打扮好了,跳下凳子,一把抓住了温颂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外走。
黄师傅把他们送过去。
从贵宾通道进,温颂把小芽儿抱着扫了脸。
机器发出“滴”的一声。
“温羡月,贵宾卡已认证。”
小芽儿随温颂姓,这是温颂生产完没多久周宴之就敲定下来的事,本来温颂还想商榷,但周宴之在这件事上一锤定音,周逢清和邱悯心也没有反对。温颂明白他们的心意。
小芽看到她最喜欢的动画片同款玩偶人,兴奋地在周宴之的怀里手舞足蹈,这时候爸爸的魅力完全不管用了,小芽儿两只手抵在周宴之的肩膀上,挣扎着下来,焦急地说:“我要和迪迪拍照!爸爸,我要和迪迪拍照!”
周宴之说:“这边人多,宝宝。”
芽儿才不管,就快要急出哭腔了,周宴之只好把她放在玩偶人旁边,温颂帮他们拍照。
卡嚓卡嚓,三张都不够。
拍完了,小芽还抓着迪迪的手,小话痨一样表达着爱意,嗲兮兮地说:“迪迪,我好喜欢你呀,你在我心里最厉害啦,你会抓更多更多的坏蛋,然后回到澳澳岛的。”
把一旁的周宴之听得牙酸,转头望向别处了,温颂看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凑过去,也捧住了周宴之的手,学着小芽的语气,说:“先生,我好喜欢你呀,你在我心里最厉害啦!”
他望着人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和眼角都飞扬起来,整个人像泡在糖水里。
又在周宴之眸色变暗,喉结滚动之前,小猫似的一跃溜走,带着小芽去下一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