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业内，包括影评人们分析过林渊的演技，认为他是穿针引线型的演员，他的表演更精准、更复杂，能够透过眼神传递不同的情绪，但他同时也具备感染力，需要放弃准度的时候，林渊也会放弃，放纵角色去爆发——二者很难同时存在。
表演是一门技术活，但表演并不是刻板的，演员还是得学会灵活运用。
拍摄开始之后，剧组演员们很迅速地熟悉了起来。
电影中，陆灼偶遇了某大学某探险协会的两个学生，随着他们去寻找某失落的宝藏，在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一家三口，还有不小心来到附近的驴友，以及偶然借宿的路人甲。
这些人看似没有任何关联，但随着剧情的推进，他们的关联逐渐显露了出来。
其他人看起来都很正常，唯独林渊顶着一头绿毛，第一起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他反而是最先被怀疑的那个人。
禁闭的场所很容易激起人的凶性，这是法理之外的空间。
只要知晓证据的人死去，凶手自然而然能逃出生天。
拍摄的一开始，一切当然是轻轻松松。
但这个时候，陆灼已经在观察人了。
这是他的习惯。
陆灼连走路姿势都轻飘飘的，导演特意找来动作指导，专门纠正林渊的走路姿势——只为了显示陆灼的特立独行。
其实……林渊到现在都没明白，在黄雅文导演心目中，陆灼究竟是一副什么形象。
在电影里，陆灼这样大概能显出一丝独特的气息，而在现实生活中，一旦出现这样的人，林渊怀疑他会成为派出所的常客。
……
虽然初期等待了许久，因为等林渊的档期，其他演员也调整了档期，等拍摄开始之后，整体就很顺畅了。
陆灼这个角色毫无感情戏，这个故事里，他和谁都不熟，只是个怪胎罢了。
其他人倒是有着不同的关联，算是各怀鬼胎。
《魔眼侦探》对林渊的演技要求不高，其他演员却并非如此，每个人都有自己想隐瞒的秘密，也不想被发现，因而就不能演得太简单。
林渊反而成了剧组最轻松的一个人。
几位主要演员中，扮演学生的仲珩年纪最轻，是新人中的新人，黄雅文就喊林渊带一带他。
在剧组里，林渊成天和贺洵贴在一块，久而久之，就成了他和林渊一起带仲珩。
剧本里，仲珩扮演的学生看似单纯，其实同样是个白切黑，他是抱着特别的意图才进入这座建筑的，却没想到，居然让自己深陷囹圄。
仲珩和林渊才聊了没多久，就来找他打听，问自己是不是凶手。
“他不会说的。”贺洵笑道，“我都问了多少回了，他一次都没告诉过我。”
“是不是凶手有那么重要吗？”
“就像看推理小说，不看到结局，你能睡着？”
林渊：“……”
他确实反驳不了。
仲珩今年才20岁出头，还没有从电影学院毕业，只是个大三的学生，经纪公司却已经安排他出来演大项目了。
一方面是他童星出身，之前积累了不少人气，另一方面也是他运气不错，大学期间接了一个角色，那部剧爆了，连带他的知名度也跟着飞升。
因为年纪够轻，经纪公司很愿意在他身上倾注资源，很看好他未来的发展，刚好《魔眼侦探》剧组在找年轻演员，仲珩就被经纪公司推荐了过来。
仲珩在《魔眼侦探》的第一场戏就是和林渊的对戏。
故事的最初，仲珩扮演的学生是一张白纸的形象，就算第一起凶杀案发生，也没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剧本里，陆灼因为和他相识才卷入这起事件，两人相识的最初，学生年轻单纯，看起来是个毫无心机的人。
按理说，作为童星，仲珩的演技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但黄雅文把他交给林渊，则是因为他恰恰出现了问题。
他会得太多太杂了。
换而言之，仲珩只会做加法，而不会做减法。
他童星时代的代表作是一个深沉过头的角色，大学时期爆的那部剧也是，剧中角色和他本人的反差相当强烈。
论演技，仲珩其实是够用的。
只是导演嫌他初期的演技太过于深沉，这样很容易引起怀疑，《魔眼侦探》这个故事的最初，所有人看着都是正常人，唯有陆灼不太正常。
但随着剧情的发展，众人才会渐渐意识到，这一群人里，大概只有陆灼是正常的。
林渊对此感恩戴德。
他演过太多众人之中唯一不正常的角色，现在他突然成了正常的那个，简直……感动落泪。
充分体现了剧组对他的偏爱。
就算陆灼造型奇特、为人怪异，他全部都能忍。
第176章 拍摄进行时
《千重山》至今, 林渊拍过不少戏了，合作过的演员也有不少，从某种程度上说，拍戏确实是占据林渊主要精力的一份工作。
每个演员的演技都有各自的特色, 仔细去观察的话……其实挺神奇的。
林渊合作过的绝大多数演员, 演技都没有到达无可救药的程度, 有的人天赋平平，有的人一点就透, 这和资质有关, 也和努力程度有关。
仲珩在其中属于天赋不错的。
大概是童星时代就很有灵气，养成了自己独特的表演方法，只是随着人气的渐长、对角色理解的变化以及科班的教育, 仲珩会的东西变得多而杂。
一旦开始拍戏, 他就习惯于堆。
把自己目前会的一股脑堆到角色上, 而不去具体情境具体分析。
黄雅文显然也看出了他的问题，不过导演懒得自己教，把问题丢给了林渊。
林渊：“……难道不该给我双份工资吗？”
“按你的说法, 我也该有。”贺洵补充道。
“那你去和导演说。”林渊怂恿他。
贺洵：“……凭什么我说，你自己去不行吗？”
两人旁若无人的拌起了嘴。
围观众人：“……”
据说, 林渊挺爱和人撕。
据说, 贺洵是个超级i人，在剧组都不说话。
怎么他俩……和想象中很不一样？
对林渊而言？教人同样是个难题，他属于自己演起来没问题, 也能看出仲珩的问题在哪里，但叫他去纠正，难度就有些高了。
幸亏贺洵在他旁边。
或许因为贺洵同样是科班出身，和童星们合作比林渊多, 他更容易发现仲珩的问题。
他倒没有叫仲珩把自己想象成一张白纸，只让他别端着演。
这是童星出身的演员容易出现的问题。
天赋怪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人拥有的毛病是共通的。
“林渊。”贺洵叫住了林渊，又示意仲珩坐到他旁边，“你给仲珩示范一下。”
“看好了。”贺洵冲仲珩点了点头，“看林渊是怎么演的。”
仲珩顿时来了兴致。
《魔眼侦探》剧组其他演员，这会儿只要没戏在拍，听说林渊要演仲珩的角色，都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
林渊：“……”
不知不觉间突然围了很多人，连导演黄雅文的目光都看了过来，幸亏导演只是看了一眼，没有靠近。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的。”
“能有什么压力？”贺洵拍拍林渊的肩膀，“好好干。”
林渊仍顶着一头绿毛，是整个剧组看起来最散漫的人，陆灼原本也是散漫的性格，配上这头绿毛，看起来更不正经了。
他衣服也没换，今天的T恤胸口印着鸡米花，充分体现了人类对鸡的残忍。
仲珩目光炯炯地盯着林渊。
《魔眼侦探》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大概是体现不出林渊的演技的——林渊获得沃尔奖的片段，甚至被放到课堂上供他们观摩。
年轻演员，甚至是某些公认的演技不错的中年演员，都很容易用力过猛。
但据仲珩观察，林渊在《血腥往事》中的表演片段，最难得的就是，在演出角色精神崩塌的同时，他没有用力过猛。
完全没有，相反，那个角色虽然沉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却完全不会给人演过头、不真实的感觉。
那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形象。
所以仲珩相当好奇，他所扮演的简单角色，林渊会怎么演。
沃尔奖影帝现场授课的机会可不多。
这次他接了《魔眼侦探》，经纪公司内部有不少人很羡慕。
除了和林渊合作的机会很难得之外，也因为圈子里有种说法，大概就是和林渊合作过的演员都能火。
虽然不至于大爆，事业却可以更上一层楼。
而且林渊接戏不多，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开始！”贺洵喊了一声。
“凭什么是你说开始？”林渊无力吐槽了，“别一副你是导演的样子。”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听了。
仲珩所扮演的学生叫袁野，是个天真单纯的老好人，有探险精神，所以看起来挺活泼的。
仲珩的问题是，他演什么角色都老成持重，
缺少年轻人的青春感。
林渊才开始表演，仲珩就看出来，他所演的是袁野刚认识陆灼的那一段。
林渊的气质倏然变了。
展现陆灼的形象是，他给人散漫不羁的印象，做什么都轻飘飘的，不像是一个生活在正常世界的正常人。
但现在，他的肩膀微微下塌，步履充满了朝气，面庞微微抬起，脸上洋溢着属于大学生的青春笑容。
这一瞬间，他看起来好像年轻了10岁。
不仅是年轻，而且……陆灼给人的不接地气的印象瞬间切换了。
当袁野冲陆灼走来、搭话时，他看起来朝气蓬勃，没有一丝心机，眼神中泛着一层清澈感。
林渊还是比大学生大上好几岁的，在演艺圈里摸爬滚打几年，他个人是没有属于学生的清澈的，但这一瞬间，哪怕他的发色看起来丝毫不淳朴，他本人却仍旧能给人清澈的印象。
眼神、动作、微笑、走路的姿势……这一刻，林渊和陆灼毫无关联，他是袁野。
他是从细微之处的改变来体现袁野的形象的。
“你好，需要帮忙吗？”
等林渊说出属于袁野的台词，仲珩发现，他的语气和声调都不一样。
袁野的声调更高昂，语速更快，总之不是陆灼那种做什么都慢悠悠、不慌不忙的形象。
这几点结合到一起，就是完全体的袁野。
仲珩很确定，林渊大概还没有动用自己50%以上的演技，目前这一部分，用来展现袁野就足够了。
仲珩陷入了沉思。
从造型上来说，他比林渊更贴大学生的形象，但在气质上，刚刚林渊的演绎秒杀他。
区别究竟在哪里呢？
“你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贺洵拍拍仲珩的肩膀，又把林渊扯了过来，“刚刚的对比，你有没有发现？”
仲珩有些茫然，思考到连眉毛都皱得紧紧的。
哪里呢？
他想了半天，贺洵和林渊都不着急，只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他。
林渊拿起了手机，大概在玩什么小游戏，日常状态下的林渊相当放松，坐姿也很随意，完全没有大咖的架子。
“我是不是想太多了？”仲珩道。
他认真反思了一下，他的不好的习惯，大概就是塑造角色的时候，他会一股脑把所有的东西倒在角色上。
就比如袁野，他是个大学生，所以他有单纯的性格，不惧危险的勇气……仲珩演的时候，会想着他的性格他的勇气他的这他的那，其实他可以从其中一种特质慢慢来，依次往上叠加，而不是一下子展现得那么多。
不过他现在貌似摆出了各种理论，真正演起来就未必是这样的。
他有点羡慕林渊了，作为演员，他可没有对方这样的天赋。
娱乐圈有不少演员对林渊的上升路径如数家珍，谁都想成为林渊，觉得他一步步走来既有天赋加持，又有惊人的运气。
虽然之前吃过苦头，但上升得太快，之前的蛰伏期反倒不算什么了。
可以说，如果能像林渊这么红，不少人倒是愿意重复一遍林渊的经历。
可惜林渊只有一个。
仲珩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林渊也挺努力的，看剧本背台词，沉浸于角色，在这一点上，他甚至胜过一些仲珩合作过的大牌演员。
但就算是那些演员，也没有林渊这样的好运气。
最近这一阵，差不多这两年，仲珩在为自己将来的发展而苦恼。
在童星当中，他属于很幸运的了，长大之后依旧很有存在感，没有泯然于众人。
但现在，他正是面临来自成人世界的竞争。
在童星阶段，小演员们互相碍不着谁，仲珩挺有名气，就有不少剧组找他拍戏，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缺角色演。
也没有人会视他为眼中钉。
现在不一样了，仲珩不再是那个众人宠爱的国民弟弟，而是入了棋局的年轻男演员。
这一阶段的竞争相当激烈，各家公司所推的新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而且现在演艺圈的竞争已经不局限于科班出身的演员，人人都有一个演员梦。
有一些资源，即使仲珩很想要，也未必能拿到，除此之外，他还要防备来自背后的冷箭。
仲珩一直很谨慎。
他比较熟悉的两位童星，都是桃色新闻被曝光，事业毁于一旦。
观众们愿意包容那种风流了一辈子的男演员，知道对方是那种性格，不妄想着对方改变。
而仲珩这种被观众看着长大的童星，观众们是接受不了他一夜之间烂掉的。
仲珩承受着很大的压力。
如果他混不出头的话，媒体就会发那些“小时候很惊艳、长大后泯然众人的童星”的通稿，经纪公司也对他抱有相当大的期待。
他纠结于自己该走哪条路。
有人选择当营销大户，在各种时尚活动里刷脸，炒CP，仲珩不太想这样。
他年少时期就经历了太多娱乐圈的黑暗，要不是心性还算坚定，又有一个演员梦在，仲珩毫不怀疑，自己也可能会烂掉。
他的同辈身上发生的事情，也可能在他身上发生一遍。
其实仲珩很想成为林渊这样的演员。
他不是羡慕林渊的人气，至于林渊获得的奖项，他虽然想拥有，野心却没有到那一步，他最羡慕的，其实是林渊在这个年纪已经收获了自由。
最重要的就是自由挑戏的能力。
在仲珩看来，其他反而都不重要。
遗憾的是，他的演技远远远远没有达到林渊的水准，事业成就更是差了一大截，林渊所拥有的自由，他目前还没有获得。
这大概就是童星的悲哀。
这些想法仲珩目前还放在心里，他接了《魔眼侦探》，经纪公司期待他靠这个角色更上一层楼，彻底甩脱童星的帽子。
“哪有那么容易啊。”仲珩只想叹气。
林渊简简单单演了一段，就引发了他的自卑心理。
仲珩其实已经意识到，越着急就越演不好，越演不好就越着急。
他既没有演好，又没有让自己拥有一个好的心态。
他的想法，林渊和贺洵大概也看出了一些，两人都安慰他慢慢来。
“先做一个人物小传吧。”林渊道，“写得细一些。”
仲珩点点头。
然后，第二天一早。
“你是不是更擅长演孩子这一类角色？”仲珩还没有和林渊打招呼，林渊就叫住了他。
仲珩不明白林渊是什么意思，只茫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他是童星出身，当然更擅长演主角的小孩这一类。
林渊打了个哈欠，眼睛有些发青：“我昨晚看了你演的戏，大概明白问题所在了。”
仲珩愣住了。
林渊说得轻飘飘的，一副无所谓的语气，可仲珩却清楚，他话语中所代表的意思。
演员的时间很宝贵，尤其是林渊这种咖位很高的演员，拍戏已经够累了，有时间的话，大家都会尽量休息，不会浪费到其他人身上。
林渊揉了揉脸，给仲珩递了张字条：“我和贺洵一起想的，你看看行不行。”
仲珩：“谢谢林老师。”
他不清楚林渊看了他几部作品，看到字条上的内容之后，仲珩才意识到，林渊对他的观察，比他想象中要多。
对方似乎看了他童星时期的成名作，和这两年的那部爆剧。
从林渊的角度看，他童星时期的演技是自然而然的状态，而最新的那部爆剧，他的技巧就复杂了起来。
林渊这种高手一看就明白。
仲珩轻声道了谢，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怎么突然这么友好了？”贺洵问道。
“又不费什么事。”林渊道，“看人家小孩一直卡在这里，对咱们的拍摄进度也没好处吧？”
“啧。”贺洵感慨了一声，“你人真好。”
林渊也不是没被伤害过，客观来说，他在演艺圈的遭遇可比仲珩惨淡多了。
一般来说，有林渊这种遭遇的人，一朝得势就会容不下旁人，登味十足。
林渊完全不一样。
这个人就是单纯的人好，好过头了。
才在《上青云》剧组被刘景一蹭了一波热度，蹭到他自己都害怕了，一转过头，他居然又对其他人施加友好。
贺洵都不知该说什么。
但愿这个世界不辜负林渊吧。
放眼整个娱乐圈，林渊这一款都可谓是。稀缺产品。
这次和林渊合作《魔眼侦探》，贺洵内心没有任何忧愁，到了现在，娱乐圈里，已经没有谁会欺负他了，但贺洵依然觉得，和林渊合作《权臣》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不仅因为《权臣》火了，也因为林渊——林渊这个人，比《权臣》火了这件事更为重要。
有林渊在的剧组，氛围就会很不一样。
贺洵当过不少次男一了，他当男一的剧组，他自己自然很舒服，不过……还是和林渊合作的时候，他会有那种舒畅感。
……
《魔眼侦探》拍摄缓步进行中。
一开始，剧本中的悬疑色彩并不算浓，众人并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直到危机来临的那一刻——谁都出不去了，只有某个人牺牲自己控制机关，其他人才有生还的机会。
然而这一瞬间，其中一个人被杀死了。
如果凶杀没有持续，在这个空间里，所有人不过是相互猜疑罢了，然而凶杀一直在持续，就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阴影。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凶手想做什么？没有人说得清。
他们进入了这座建筑，是一座一部分暴露在地面，另一部分则打入地下的建筑，在他们进入后不久，外界就传来了急促的爆炸声，像地震，又像正在进行的某个工程。
但正因为这声爆炸，危机降临了——这座建筑正在逐渐塌陷，海水即将灌进来，逃生出口只有一个，现在却被堵住了。
《魔眼侦探》的剧本也仿佛带着玄骑的色彩，在这个案件的一开始，陆灼就慢悠悠问了所有人一个问题：
“你最讨厌怎样的死法？”
有人回答痛死，有人回答车祸，还有人回答死得很慢的死，有人回答溺水而死……
这仿佛是一种预兆，也让陆灼这个角色染上了一分神秘感。
七个人因为各种因素凑到一起，每个人开始展露出令人怀疑的地方。
最先死去的是两个学生中的其中一人。
证据很少，因为这场凶杀与爆炸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凶手做得很干净，现场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但整座建筑内的气氛却自此彻底改变了。
第一场凶杀启动，阴影来临。
众人不敢相信，他们之中竟然潜藏着一个凶手，更不敢相信，他们一边面临着生存危机，一边还要提防来自暗处的凶手。
“到底谁是凶手？林老师，能不能透露一下？”
林渊耸了耸肩：“这个我也无能为力。”
在这个阶段，演员们的戏份是分开拍的，各人在各人的空间里有着种种不同的表现，陆灼则始终以旁观者的姿态在观察。
在外人看来，他这样有些神神叨叨的，但这属于陆灼收集证据的方式之一。
鉴于陆灼本人和这起案件没有关联，但他作为侦探的存在感要体现，林渊只能不断通过表演去强化陆灼个人的性格特质。
林渊表示，如果把陆灼设置成gay或者娘娘腔，角色的存在感大概更强一些。
“这是商业片，不是文艺片。”黄雅文道，“主角的形象必须能够吸引到观众。”
林渊：“……您确定鸡的全家能吸引更多观众？”
黄雅文导演一本正经：“不要小看了快餐。”
林渊这下明白了，剧本里的确写了陆灼的性格，却并没有写他对鸡的全家有特殊癖好。
换而言之，林渊的T恤大概是导演的个人审美。
在林渊看来，《魔眼侦探》是个挺有意思的剧本，但拍摄过程本身却是枯燥无聊的。
在林渊的演员生涯中，陆灼不算是一个特别有挑战性的角色，他只需要按部就班演好他就行。
没有戏份拍的时候，林渊就搬张小板凳，默默观察贺洵的表演。
在剧本里，贺洵扮演的是一家三口中的父亲，他不是凶手——林渊在这里可以剧透一下。
之所以能够放出这个消息，是因为贺洵本人很快也会知道了。
他拿到了导演给他的后半部分剧本。
贺洵：“……hello？”
看到他的表情，林渊在一旁偷笑。
“你能不能不要幸灾乐祸？”贺洵已经看不下去了。
“对不起，没忍住。”
贺洵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来，当初导演问他愿不愿意来《魔眼侦探》剧组的时候，好像和他说过，拍摄时间不会太长。
当时贺洵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记得他要和林渊第二次合作了。
现在想想，导演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废话，都有她的含义在。
“有没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林渊问。
贺洵用力点头：“亏我以为还得拍好一阵呢。”
“没事，你不是下线最快的。”林渊安慰他道。
“谢谢你啊。”
“不用谢，本人一向如此善良。”
贺洵忍不住冲林渊翻了个白眼。
他难得在电影中尝试父亲这一形象，在危机中，他需要护住自己的妻儿，却没想，他居然也被干掉了。
“凶手到底是谁呀？”贺洵抓狂了。
截止到目前，残暴的凶手已经干掉了第三人，叫人怀疑，这座建筑就是为了制造这场谋杀盛宴而产生的。
自己扮演的角色这么快下线也就算了，贺洵更无语的是，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问林渊也不说，他把剧本藏得严严实实的，嘴巴还关得很紧。
贺洵试图询问导演，导演却只有一句话——等电影上映他就知道了。
谁能不知道这个？
关键是，他根本等不到电影上映那时候。
他现在就很想知道凶手，立刻马上！
“你猜呗，慢慢猜，其实现在线索已经很多了。”林渊还是那句话。
“我发现了。”贺洵看向林渊，“你演的这个侦探也挺挫的，都死三个了，他还没查出凶手，别等人都死完啊。”
林渊平静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你演的角色是最后一个。”
贺洵：“……”
听到这话，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
林渊的粉丝们很快发现，林渊接《魔眼侦探》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之前拍《上青云》那会儿，不知林渊是为了避嫌，还是他实在怕了刘景一的炒作，进组的几个月里，林渊照片拍得很少，粉丝们只能从《上青云》剧组的合照里把林渊抠出来。
举个例子说，林渊在《上青云》剧组贴的照片，还不如他在《金戈》的客串。
但在《魔眼侦探》剧组则不同——
林渊和贺洵有一串合照。
虽然和贺洵关系最好，但肉眼看得出来，林渊和剧组其他演员关系都不差，他和仲珩有合照，甚至还晒出了导演被他和贺洵挟持的照片。
“笑死，所以《上青云》剧组究竟做了什么？”
“林渊：怕了怕了，躲了躲了。”
“我这会儿才忽然意识到，林渊不是被说撕遍娱乐圈无敌手吗？他怕过谁？徐礼嘉那种，林渊都是刚到底的，结果……哈哈哈哈小林不怕别人对他坏，就怕别人对他好。”
“衷心希望《上青云》播出后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扛不住。”
“＋1。”
粉丝们很快发现，林渊晒出的这些照片里都有一个共同点——他戴了一顶帽子。
有帽子在的话，就分不清他是什么发型了。
“不会是演秃头吧。”
“不至于……人家叫魔眼侦探，不叫魔头侦探。”
“？魔头的头也不是光头吧？照片里还是能看出来，林渊应该是有头发的。”
“会不会是……地中海？”
一位粉丝发出了质疑。
其他粉丝：“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就算P图，我也不敢想象林渊变成地中海的样子，宁愿他是秃头啊。”
“借助D老师的力量进行了一些操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诸位不要轻易尝试，本人的经验告诉本人，林渊的地中海头……丑到爆炸。”
“所以林渊究竟是什么发型？”
粉丝们讨论着讨论着，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
【林渊，秃头也爱你。】
贺洵笑到在地上打滚，一边打鸣。
林渊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有什么好笑的，有那么好笑吗？”
“我只是被这份深爱感动了。”贺洵拍拍林渊，“理个秃头试试？”
“我才不干。”
粉丝们的留言把林渊也给整无语了，虽然他很想解释，问题在于，导演不希望太早透露陆灼的形象。
但粉丝们显然没有停止——
这一天，林渊看到自己微博的热评顶着“林渊今天地中海了吗”这个昵称。
还有粉丝改名叫地中海袋鼠，简称地鼠。
在评论区，粉丝们肆意畅想着林渊的新发型，认为他是秃子的有不少，理由还很充分。
既然电影名叫《魔眼侦探》，换而言之，主角被强化的是眼睛。
而一般来说，主角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然要失去一些东西。
变秃了，也变强了，这不是很合理的解释吗？
林渊不得不回复：“不是秃子。”
“那就是地中海？欧漏！”
“发顶像被耕作过的玉米地，玉米地鼠。”
林渊：“？”
这什么跟什么？
粉丝们浮想联翩，倒带动着《魔眼侦探》的受关注程度一天高过一天。
加之演员中又有贺洵，《权臣》搭档再合作，话题度进一步拉满。
就在林渊兢兢业业拍《魔眼侦探》期间，《血腥往事》终于有了新动向——电影定档了。
其实这部电影定不定档不重要，一看就是大众不喜欢的类型，不过作为难得的沃尔奖获奖作品，林渊在其中的演技收获了一片好评，观众难免会对它有好奇心。
尤其林渊背后还有着庞大的粉丝支撑。
发行方对《血腥往事》挺期待的，主要因为林渊。
发行方想得很美好，《血腥往事》电影的票价只比《1895》这张专辑略高一些，林渊的粉丝一买就是几十上百万张，这都是实打实的数字，所有人看得到的。
林渊粉丝有这样的购买力。
只要粉丝愿意支持《血腥往事》，片方要求不高，买个几十万张就行，那不就是上千万票房了吗？
林渊：“……”
想象是很美好没错，关键在于，靠粉丝撑票房的电影，一般都撑不住。
第177章 新片
【9月新片预告出炉了, 有人在关注吗？】
【感觉没什么新意啊，国产就是枪战片＋亲情片＋小人物喜剧，感觉好X坞大片更有意思，好歹能看看特效。】
【《血腥往事》这周就上了哎, 有人感兴趣吗？】
【我对这种获奖片一点都不感冒, 感觉是完全赚不到钱的那种, 就看林渊的粉丝能不能努力一把了。】
【＋1。】
9月上映的一众新片中，《血腥往事》本该是毫无存在感的一部, 但借着沃尔奖的声势和林渊的名气, 《血腥往事》的受期待程度甚至不逊于几部高成本大片。
电影的路演日程已经公布，林渊一场都不能缺席。
无论如何，《血腥往事》是围绕魏良所展开的故事, 其中80%都是林渊的独角戏。
林渊找黄雅文导演请了假, 导演应得很干脆。
不止林渊, 这周仲珩也请假出去参加活动，刚好贺洵的戏份结束，就和林渊坐了同一班飞机。
两人坐飞机被偶遇了, 下飞机也被偶遇了。
林渊还是把帽子锁在脑袋上。
既然发型不能透露，那就改变帽子吧——经纪人给林渊批发来一堆帽子, 林渊数了数, 至少有好几十顶，除了代言品牌的，也有其他品牌的, 都是休闲的款式。
经纪人表示，这样林渊戴腻了，可以给其他人戴。
“真是勤俭节约。”林渊对经纪人表示佩服。
林渊的想法只是掩饰一下自己的绿毛，那样看起来太像不良少年, 这样上了官媒，官媒没准还要把他的发色给P掉。
然而——他的粉丝们已经发起了林渊同款统计图。
致力于不错过林渊的每一顶帽子。
林渊同款因此热售中。
这更进一步加深了《血腥往事》发行方对林渊的期待。
“努力一把，说不准能破亿呢？”——这是某位发行方人士的暴言。
任懋行对此嗤之以鼻：“他们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任懋行在国内的电影票房，迄今为止，破千万都是少数。
现在压力来到了林渊这边，导演反倒一片休闲姿态：“真不错啊，不被期待的感觉。”
“您能不能别幸灾乐祸了？”林渊无语，“有一点大导的风范好吗？”
“别顶着一头绿毛跟我说风范。”
林渊：“……禁止人身攻击，谢谢。”
就因为他的新发型，他被任懋行狠狠嘲笑了。
导演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般，盯着他左瞧右瞧：“……”
他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又都没说。
“说吧，我不介意。”林渊叹着气，默默坐到导演对面，“任导，您觉得咱们这部电影能有多少票房？”
任懋行默默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
林渊：“……”
既然导演的要求这么低，他也将以一千万票房为目标，不给自己太大压力。
虽然……他这座沃尔奖奖杯才到手不久，一转头电影就扑了，面子上不太好看。
但就算林渊对自己充满信心，也不认为《血腥往事》的票房能大赚特赚。
……
《血腥往事》路演自A市开启，林渊就住在A市，也参加过不少A市的活动，他本以为，《血腥往事》这种看预告就很晦涩的电影，就算是他的粉丝们，也未必会感兴趣。
然而，自后台走到前台，看到观众席的瞬间，林渊也愣住了。
影院提供的，已经是最大的一间观影厅了。
而此刻，林渊放眼望去，现场没有一个空位，全都坐得满满当当。
“都是冲着你来的吧。”导演笑了一句。
林渊觉得，导演未免太低估自己了，在文艺片领域，任懋行绝对是大导中的大导，毋庸置疑的那种。
但惊喜还在后面——
林渊知道，出现在观影厅内的有很多自己的粉丝，他们是冲着林渊这个人来的，却未必是冲着电影来的。
但到了提问环节，林渊发现，粉丝们对《血腥往事》这部电影的了解比自己以为的深入很多，一看就是仔细做了功课。
他们问到了《血腥往事》的拍摄背景，问到了任懋行通过这部影片表达的内容，还问到了林渊对魏良这个角色的诠释。
整个路演过程都没有冷场。
“小林那么辛苦，就问谁不知道？”
“虽然《血腥往事》不是我的菜，但是预告片里林渊的眼神把我震撼到了，我要去看一看，林渊付出那么多心力去拍摄的电影，究竟是什么样子。”
“＋1，我喜欢林渊，自然也喜欢他的作品。”
路演过后，林渊看到了他的粉丝们对《血腥往事》的讨论。
《血腥往事》未必是他们喜欢的题材，他们也未必对此感兴趣，但因为主演是林渊，他们愿意花时间探索和这部电影相关的一切。
因为他们清楚，林渊热爱它，林渊为它付出过很多。
蓦然之间，林渊有种自己被珍视着的感觉。
但他并没有想过，这种心情是相互的。
粉丝们了解他努力的性格，也看到了很多林渊努力去拍摄的作品。
至今为止，林渊从来没有敷衍过任何人，没有交出过垃圾的作品，他不会让粉丝们脸上蒙羞，也不会因为自己足够红了，就肆无忌惮地去拍烂片，让粉丝们一次又一次失望。
《血腥往事》是一部很难取得高票房的电影，即使在林渊获得沃尔奖那时候，就已经有业内人士下了定论。
电影注定无法获得高票房。
但林渊需要高票房。
现在就是他最需要粉丝的时刻。
那么，即便《血腥往事》再无聊、再不大众，粉丝们也愿意走进电影院去支持它。
……
十一假期的前一个月，电影市场可以用一潭死水来形容，暑期积累的观影热情到现在已经一丝不剩，对于各家电影公司而言，现在这个时期也只是垃圾时间。
《血腥往事》最终定在9月中旬的某个周末上映。
这一周，对《血腥往事》而言，票房市场的竞争并不算太弱。
港岛枪战片《狙战》和好X坞大片《雷霆飓风》同日上映，据说两部电影原本要赶暑假档期，却最终退缩了。
今年暑假比之往年，竞争力可谓相当激烈——一开始其实看不出来，几部电影看起来蔫蔫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高票房作品。
结果，几部电影质量硬得叫人感叹，华语电影的春天再次到来了吗？
不管是动画片、喜剧片还是悬疑片，几部电影都兼具票房与口碑，三部电影票房全部突破了30亿，达成了最近几年暑期档的最好成绩，也将观众们锁得密不透风。
在这三部电影的夹击之下，那些质量不足的影片自然成了炮灰。
《狙战》和《雷霆飓风》放在暑期上映，也未必能获得一个圆满的结果。
除了这两部影片之外，《血腥往事》同档期还有另外一部电影——亲情片《爷爷的小院》。
这种电影一般来说，成绩都不会太差。
就像在电视剧市场披荆斩棘的《刚好的你》，淡淡的，暖暖的，观众们反而会很喜欢。
值得一提的是，《爷爷的小院》主演名单排在第一位的，赫然是谌琮。
《爷爷的小院》是个温暖的名字，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童年，想到天井、西瓜、围着自己的小狗……这的确是一个主角在迷茫的城市中找到自我的故事。
随着生活节奏加快，这一类型的影视作品逐渐拥有了市场。
既然主角是谌琮，说明业内也相当看好这一题材的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爷爷的小院》之所以被谌琮看中，是因为去年大火过一部《外婆的柿子树》。
《爷爷》和《外婆》同导演、同编剧，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阵容。
《外婆的柿子树》以小几千万的投资拿下了16亿票房，网播成绩也相当出众，让投资商大赚了一笔。
这部电影火了，谌琮火速接下了同阵容的《爷爷的小院》。
不管怎么说，有成功的先例在，失败的风险就小一些。
谌琮为人所诟病的点，也有他不想冒险的风格。
他没有演过一部高票房的电影，高票房通常意味着高风险，他也很少在暑假、春节这种档期领衔——某名演员春节失利两次，之后就被整个电影圈退货了。
谌琮最爱选的，就是名导演、有过成功范例的题材、票房在10亿到20亿之间、成本偏低的电影。
这样就算扑了，对他这个主演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因为谌琮本人在圈内颇有能量，他主演的电影，排片都能够有保障，上映之后的票房成绩一般还算不错。
这周虽然有《狙战》和《雷霆飓风》两部大片在，业内预期中，《爷爷的小院》也颇受看好。
对比之下，《血腥往事》则被归于有口碑没票房之列。
值得一提的是，本周上映的四部新片中，《雷霆飓风》排片最多，达到了29.6%，其次则是《爷爷的小院》，排片26%，《狙战》排片则更少一些，23%。
至于《血腥往事》，排片则在9.7%。
事实上，这个排片数据还是超过剧组预期的，只是和其他新片相比，显得格外可怜罢了。
除此之外，《血腥往事》的上映时段也比较尴尬，要么过早，要么过晚，没有几家电影院把它安排在黄金时段。
对此，剧组众人也早有了心理准备。
也没有谁抗议。
不过《狙战》剧组倒是牢骚满腹，电影才刚上映，制片人就暗示排片不公——他不满于《狙战》排片比《爷爷的小院》更低。
二者投资原本也不是一个体量，要想回本，《狙战》必须比《爷爷的小院》付出更多力气。
结果，让《狙战》制片人更不满的事情还在后面——《狙战》不仅排片数量不及《爷爷的小院》，黄金时段的排片占比更是远远不如。
论最佳时段的排片，《爷爷的小院》甚至赢过了《雷霆飓风》。
“叹为观止。”
“叹为观止。”
“《狙战》难道就配不上好一点的排片吗？简直震惊我全家系列，绝。”
“诸位，《血腥往事》到现在还什么都没说呢，除了称赞一声《爷爷》牛逼，我无话可说。”
《狙战》制片人都公开抱怨了，记者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把同期新片全部采访了一遍，《血腥往事》剧组也没有被放过。
记者问任懋行对此有什么看法。
任懋行表示关我屁事，你们上20的和20吵去，《血腥往事》不配，不参与。
记者：“……”
也有点道理。
第178章 上映中
《血腥往事》剧组不参与这场争论, 记者们也没找事。
从《狙战》的角度看，他们是挺委屈的，但他们的排片也是《血腥往事》的两倍多，在这种情况下, 要求任懋行伸张正义, 任懋行绝对不干。
任懋行倒是也可以抱怨, 不过导演想得开——硬把《血腥往事》塞到黄金档，委屈观众去看, 那也有些对不起观众的眼睛。
干脆就维持现状。
反正《血腥往事》没想过和谁争。
林渊倒是因此享受了一些酸话, 无非是他这个沃尔奖影帝拿了也不管用，都没为剧组争取到更多排片云云。
林渊表示关我屁事，人家什么奖也没有的硬搞那么多排片, 该反思的难道不是他们吗？
总之, 《血腥往事》剧组从导演到主演, 都是一副吃瓜看戏的心态。
发行方一看到排片，也不做什么破亿的美梦了，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也挺好。
《血腥往事》虽然排片少, 但本周上映的新片里，它是唯一一部目前明确回本的电影, 海外发行权就卖出去不少。
国内发行商抱着借此大赚一笔的想法, 事实证明，赚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粉丝们也觉得，《血腥往事》的排片太偏了, 不是过早就是过晚，还集中在周中，周末的场次要少得多。
“林渊电影的排片是不是都挺虐的？”
“其实……《血腥往事》只是他主演的第二部电影而已，《鬼术》排片不虐。”
“所以大家也没抱怨, 一切都会过去的。”
粉丝们对票房的期待，集中在目前还未上映的《风暴》和《魔眼侦探》上。
当然，该支持《血腥往事》的时候，粉丝们还是会支持的。
桑梓买了张晚上9点半的电影票，幸亏商场就在她家附近。
她来的时候，电影院另外三部新片都上了，《血腥往事》的排片的确最少。
她静静端详着影院墙上贴着的海报。
《血腥往事》在沃尔奖上用的是人物站在画面中央的海报，背景是斑驳的，像煤块砸在窗户上印出的一个个坑洞。
魏良两眼无神地出现在背景中，天灰蒙蒙的，身后暗沉沉的，他整个人也暗沉沉的。
影院里还有另外两张海报。
一张是一样灰蒙蒙的环境，塌陷的地面，以及……一双粗糙的、指纹被磨干的手，成为了整副画面中唯一的色彩。
指尖是红色的，只有那一点鲜红，其他地方都是结痂再结痂，透出了灰败的痕迹。
恐怖电影也常以手指和血液为背景，制造出惊悚的氛围，《血腥往事》却完全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让桑梓来形容的话，这大概是一双绝望的手。
看到这一幕的第一眼，她只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第三张海报，则是在赶路的魏良，乌压压的山野之中，只余下他一人。
另外两张海报的画面很集中，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会有一种拥挤感。
这张则不同，桑梓看到了空旷。
与空旷相伴的，自然是孤独。
一直以来，桑梓看林渊的作品，都通过角色的神态感受角色的种种情绪，剧组的宣传海报，也多集中在角色神态的细节上。
比如《鬼术》的海报，就是将画面一分两半，林渊和于颖各占一半，一看便知两人貌合神离。
《血腥往事》则很不一样，在海报上，她看不出角色强烈的情绪。
但桑梓依旧感觉到了压抑。
或许是环境制造的吧。
她根本认不出海报上那个人是林渊，哪怕清楚角色是林渊演的，但看到这副形象，她总会把对方想象成林渊之外的另一个人。
桑梓默默拍下了这张海报。
不知为什么，海报印成纸质版，再进行放大的话，对她的冲击力似乎比在手机上看到要强得多。
检票时间到了，这个时间点，影院确实没有多少人，桑梓进来的时候，外面店铺的人也已经很少了。
不过看这场《血腥往事》的还是有那么十几号人，可能还更多。
桑梓观察的时候，她周围也有观众在观察。
桑梓的手机壳上挂着自己找人做的《1895》迷你专辑，那个和她同时抬头的观众，也挂着一模一样的塑料制品。
两人一对视，就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桑梓内心里只能一个人看电影的孤单感减少了很多。
微博实时里关于《血腥往事》的评价也很少，毕竟电影才刚上，倒是《狙战》和《爷爷的小院》剧组还在吵，“公平”两个字桑梓都快看腻了。
不过借助这次风波，两部电影的存在感倒是狠涨了一波。
桑梓全身心关注《血腥往事》，压根没管其他电影，作为一个合格的林渊粉，她打算等这段时间结束之后再支持其他几部电影——如果它们足够好看的话。
坐下来之后不久，电影开始了。
桑梓对《血腥往事》的大致剧情有了解，大概就是一个叫魏良的人复仇的故事。
她以前没看过任懋行导演的作品，对任懋行的风格也有所耳闻，在她这种不够文青的人眼里，所有文艺片都差不多。
她有点害怕文青。
她本来以为，她看《血腥往事》会睡着。
然而，故事的一开始，当魏良竭尽全力爬出来的那一刻，桑梓就瞪大了眼睛，没有睡着。
不知道怎么说，大概是——看到林渊那张脸的瞬间，她就觉得，自己仿佛被悲伤淹没了。
桑梓不是那种文青的人，但《血腥往事》会给她这种感觉。
她真的被林渊的演技震撼到了。
《血腥往事》宣传的一个点是——林渊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形象。
当时林渊在沃尔奖获奖，不少观众也感慨他们完全认不出林渊。
桑梓以为，这是林渊获奖的卖点之一。
然而，当《血腥往事》出现在银幕上，桑梓才发现，形象的改变不足以描绘林渊在《血腥往事》中的演技。
他对生的渴望。
以及他真正生存下来之后，那副迷茫与无助的神态。
他被困在了这幕场景之中。
魏良原本是一个正常人，但随着镜头的推进，桑梓渐渐看到了他的不正常之处。
他走在森林之中，他吃东西、喝水……人的痕迹似乎都消磨了许多。
更不必说镜头之中那张暴瘦的脸。
粉丝们都知道，林渊为魏良这个角色牺牲了很多，他自己也时常埋怨，直到这时候，桑梓才明白，魏良这个角色所呈现的，究竟是怎样的效果。
她真的完全完全认不出来。
魏良是迷茫的，虽然他活了下来，但桑梓能在他眼中看到的只有绝望。
他所处的环境又让他无法释放。
《血腥往事》并不是一部单纯的复仇片，复仇是卖点之一，却不是全部。
魏良和他的工友们，是生活在地底的一群人……处于阳光下的观众，大概是无法感受他的生活状态的。
哪怕电影放到现在，桑梓都不知道魏良内心所想。
魏良的台词并不多，他也不太爱发出声音，总体来说，他是一个沉默的人，存在感很低。
但桑梓很难忘记电影中的画面。
不管是黑压压的天空、黑压压的云、冻得结实的地面，还是《血腥往事》所呈现出的生态。
然后魏良下山了，开始了他的复仇。
《血腥往事》哪有那么多心机和暗算，仇人会对魏良下毒手，是因为他的钱，魏良找上门时，他承认了，他也愿意接受魏良的复仇。
整个过程甚至叫桑梓觉得荒谬。
这和她想象中的复仇很不一样。
但这也是复仇的一种。
只不过……魏良所生活的环境，让他永远无法做到韩慎式的复仇。
他没有光鲜亮丽的生活，自然也不会有光鲜亮丽的复仇。
甚至……作为一个不够文艺、没有太多文化的底层人，他就算有许多情绪，也无法通过文字来发泄。
他说来说去只有几个字——“你对不起我。”
接下来就是狂乱的叫声。
除了这样宣泄，他没有别的方法。
桑梓内心沉了又沉。
对于她所处的这个世界而言，她无法想象，有人会为了这一点钱去害人，也无法想象，只是因为这一点钱而已，就有人不得不葬送自己的青春。
一张离开家乡的车票，一辆轰轰作响的拖拉机，就可以打碎一家人一直在一起的美梦。
仇人也有仇人的难处。
他确实不该害人，不该把魏良害成那样，但那一瞬间，绝望临头加上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同样没有回头路。
魏良的复仇，像一场血腥的肉搏战。
一拳一拳的扭打，将自己的全部不甘与愤怒全部发泄出来，镜头里明明是扭打，可通过魏良暴瞪的眼睛，和他狰狞的表情，桑梓却能感觉到他所充斥着的绝望。
林渊大概只展露出了50%的情绪，对魏良这个角色的演绎，他全程都比较收，然而魏良的动作和环境的铺垫却将绝望值拉满。
悲凉的情绪却充斥在观众心中。
魏良这样，真的是复仇吗？
桑梓说不清。
那一拳接着一拳，更像是打在观众心上。
《血腥往事》这部电影，究竟想呈现什么？
桑梓别的没有看到，她只看到了一个绝望的人。
但她确实没有睡着。
看到这样一部电影，她睡不着。
作为粉丝，她一直知道林渊演什么像什么。
但她也知道，魏良这样的角色，不是这句话能够概括。
或许因为，他原本就生活在一片绝望的环境中吧。
最让桑梓感慨的是，她其实并不能理解片中某些角色的行为，她却被电影的氛围给感染了。
故事或许是简单的，只有一条线。
但人物所传递出来的情感，一开始的绝望、中间的绝望、最终的绝望……一切都让桑梓震撼。
《血腥往事》确实是一部能获奖的电影。
魏良的存在感太突出了。
桑梓甚至不能描绘，林渊的演技究竟体现在哪里，她说不清。
只是走出电影院的那一瞬，她脑海中仍在回味魏良伸出地面的手、暴瘦的身体、乌沉沉的天空和他野兽般的吼叫。
这部电影或许不适合她看。
太悲凉了。
但这又是林渊粉丝不可错过的一部电影，相信不管是谁看了它，都很难再忘记。
……
其他观众的想法恐怕大致也和桑梓相当。
上映首日，《血腥往事》豪取1562万票房。
其实这超出了任懋行导演的预期，更是达到了任懋行入行以来的最好成绩。
这自然是林渊的功劳。
“明天恐怕不会这样了。”导演放话道。
然而，事实上，到了第二天，《血腥往事》票房还超过了前一天。
第179章 票房
虽然在四部新片中, 《血腥往事》目前排名仍是最末，但对于任懋行导演而言，它的票房成绩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真的是八位数，不是七位数吗？”
林渊已经懒得吐槽了：“您也太低估自己了吧？”
任懋行默默看向他：“上一部开局六位数。”
林渊：“……”
他没说话, 因为他担心自己一开口, 导演下一句就是问他要不要继续合作。
而事实上, 导演还是这么问了。
“请允许我郑重其事地拒绝。”
“下一部没有《血腥往事》那么苦的。”
“我已经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任懋行现在一点也不缺想和他合作的演员，沃尔奖影帝再度青睐华语演员的消息传出来后, 想参演他新片的演员排起了长队。
林渊好歹是领了片酬的, 还拿了沃尔奖的奖金，多的是演员愿意零片酬参演。
据林渊所知，任懋行导演下一部电影以戏剧为主题, 主演是女性, 导演天天喊着和他合作, 可实际上，对方新片里并没有适合林渊的角色。
将来两人或许还会合作，但得等林渊的《血腥往事》ptsd消失。
……
因为《狙战》和《雷霆飓风》两部大片的加入, 在9月中旬这个公认的票房淡季，电影市场居然难得呈现出了热闹景象。
先是《狙战》公然开撕《爷爷的小院》, 让这个档期的关注度倍增。
一般来说, 只有暑期和十一这种重磅档期，观众们才会关心有什么新片上映。
现在观众好歹是知道《狙战》和《爷爷的小院》两部电影了。
《狙战》这一开撕，可谓吸足了注意力, 林渊也跟着吃了好一会儿瓜。
《狙战》意见很大，《爷爷的小院》却也不甘示弱，先说排片不足是院线不看好《狙战》的前景，又说《雷霆飓风》那排片不是更高吗？干嘛不去和《雷霆飓风》撕？
何况《爷爷的小院》和《外婆的柿子树》同班人马, 后者大赚特赚了一笔，院线更青睐《爷爷的小院》不是很正常吗？
总之，该反思的是《狙战》才对。
首日票房出炉后，《狙战》剧组意见更大了——
在排片高于《狙战》的情况下，《爷爷的小院》票房比《狙战》足足少了一千多万！
接近两千万了！
眼下是9月档期，不是暑假，也不是十一，一部电影的日总票房也就4、5000万，甚至还不到，两部电影这个差值，把黄金档排片换给《狙战》的话，《狙战》票房还能更上一层楼！
然而，《爷爷的小院》排片依旧没有降，上映第二日，各部电影还维持着首日相当的排片。
外界的纷扰与《血腥往事》剧组无关，由于观影人数不多，对《血腥往事》的评价也很有限。
何况从观众的角度看，《血腥往事》影评本就难写，它的剧情线相对单一，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偏意识流，要写好它，得从生存、人性、环境……多个角度去分析。
不仅考验文采，也考验观众的共情能力。
而《狙战》这种片子，只需要分析它爽不爽燃不燃就足够了。
所以第二天，《血腥往事》票房依然由粉丝们撑起来。
上映第二天，票房1799万！！
导演忍不住吐槽：“早知道我自己掏一万了，数字还能好看点。”
林渊：“……”
前一天还为票房破千万而欣喜，只过了一个晚上，1799万的票房就嫌少了。
《血腥往事》总票房因此顺利突破了3300万，达成了任懋行导演生涯的最巅峰。
任导忍不住感慨，巅峰实在太高了，下一次还有可能突破吗？
“导演，您要对自己充满信心。”
“涉及到钱的问题，有信心也没用，除非我掌握新的诈骗技巧。”
任懋行除了对票房比较满意之外，也因为——《血腥往事》上映至今，几乎没有多少观众给出差评。
观众们最为感慨的，就是林渊的演技。
在这个档期，这是《血腥往事》最大的卖点。
林渊演技好已经是圈内公认的了，这次《血腥往事》上映，发行方特别强调，《血腥往事》展现了林渊出道以来最突破的一次表演。
昨天有关《血腥往事》的讨论很少，今天依然不多，不过渐渐出现了业内的评价。
业内和影评人们都先评价了另外三部新片，《血腥往事》的顺序在最后——
论存在感，还是另外三部新片更大一些，毕竟《血腥往事》宣发费有限。
【《血腥往事》：困兽犹斗。】
【在《血腥往事》里，我看到了新生代最顶级的表演，不局限于华语影坛，而是全世界。】
【《血腥往事》：最了不起的林渊。】
影评人们分析的重点在林渊的演技上，形容他所演绎的魏良，是“一头陷入绝望的野兽的悲鸣。”
“《血腥往事》的故事线是凭林渊一个人撑起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在《血腥往事》中的表现，不由让我想起，在2010年以前，有关奥X卡影帝影后的归属，有这么一个说法，要想拿奖，扮丑就可以。”
“于是我们看到，来自世界各地的美人，把自己打扮成男人、光头、同性恋者，生啃肉、暴瘦、暴肥……有一些人因此获奖，但他们的演技仍被评价为用力过猛。”
“在看到魏良这个角色的最初，我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林渊是否因为暴瘦才获奖呢？”
“但随着《血腥往事》故事线的推进，我渐渐改变了这个看法。”
“林渊的获奖，我猜，大体是因为——他整个人、他整个精气神和那片天地融为一体了，他所生活的地方将他彻底禁锢住，他无法逃开，只能在这片压抑中渐渐衰败。”
“如果你看过他绝望的眼睛，你会觉得，林渊值得全部褒奖，他的获奖不在于身体的肥与瘦，而在于，他就是那个故事里真实存在的人。”
虽然这些评价无法为《血腥往事》争取到更多排片和票房，但对剧组而言，总比“看不懂”这一类的评价要好得多。
……
《血腥往事》上映期间，林渊也没有闲着，积极跑路演，为电影争取到更多票房。
从某种程度上说，《血腥往事》算是逃离了这个档期三部新片的混战。
随着上映时间的拉长，各部电影的口碑也渐渐呈现了。
好X坞大片《雷霆飓风》放弃暑假档期的真实原因已经为观众们所知晓——和过往的海外大片相比，《雷霆飓风》可谓没有任何新意。
在特效上，它甚至不如最近几年的国产特效片。
国内观众已经接受了好X坞大片十多年的洗礼，以《雷霆飓风》的质量，确实无法吸引到更多观众。
倒不是说《雷霆飓风》有多么烂，但对观众们来说，看它和看其他大片没有任何区别，看过就忘。
《雷霆飓风》上映首日票房过了亿，之后便飞速下跌，第三天票房还没过3000万，叫人见识到了坠机的可怕。
相较之下，《狙战》的成绩反而很稳定。
《狙战》有一场十多分钟的精彩枪战戏，演员们都是真身上阵，拼到了极点，在吸引眼球的同时，《狙战》文戏同样不弱，故事线比《雷霆飓风》精彩得多。
文戏有，还有肉搏戏，加上完全不敷衍的枪战戏份，甚至吸引到了一部分枪迷的关注。
在这种情况下，《狙战》首日票房4000多万，第二日居然逆势上扬了，在《雷霆飓风》与《爷爷的小院》排片均超过己方的情况下，《狙战》拿下了当日票房榜冠军，拿下了6700多万票房。
《爷爷的小院》则表现平平。
观众们发现，它虽然和《外婆的柿子树》阵容一样，故事本身却远不如《外婆的柿子树》。
《外婆的柿子树》更强调童年的温馨生活，《爷爷的小院》虽然也讲着类似的故事，可在观众看来，主人公的童年并不温馨，没有太多值得回味的地方，虽然是逃避城市生活，来到乡下，但主角反而会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因为，谌琮不是那种很有观众缘的长相。
这个故事本身没有大问题，只是比之《外婆的柿子树》略有欠缺，但即便只是差了一点，结局就千差万别。
3382万、2956万和2764万，分别是《爷爷的小院》这三天里交出的成绩单。
四部新片中，它的票房一直位列第三。
破亿倒是问题不大，但《爷爷的小院》并不是一部以破亿为目标的电影，有前作《外婆的柿子树》的佳绩在，剧组显然对它抱有更高的期待。
但现在对于《爷爷的小院》而言，这并非关键。
《狙战》剧组的不满原先还没有太多附和声，现在却一天高过一天——以《爷爷》的成绩，确实该把多拿的排片吐出来！
“对比太惨烈了，把这排片给《狙战》，《狙战》一天能多赚几千万。”
“诸君，讲真，《爷爷》还不如把排片给《血腥往事》，都说《血腥往事》是粉丝电影，给的都是些边边角角的时间段，结果《血腥往事》的排片还不到《爷爷》的一半，票房已经接近《爷爷》了。”
网友们发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血腥往事》上映第四天的排片是10.1%，终于突破了10%的界限，而《爷爷的小院》排片虽然有所下跌，还在21%，刚好是《血腥往事》的两倍。
然而这一天，《血腥往事》总票房突破了1900万。
《爷爷的小院》是2200万。
排片上的差距自不必说，上映时段的安排上，《爷爷的小院》也远远胜过《血腥往事》。
对于这个档期，某些影片发通稿时都说，《血腥往事》是林渊粉丝撑起来的一部电影。
按理说，它该拥有一部粉丝电影的全部特质，比如冲得快、跌得猛。
但《血腥往事》却出奇的稳。
《血腥往事》剧组还未针对排片提出什么看法，不知不觉中，＃吐排片＃这个词却登上了热搜。
“快可怜可怜我们小林吧，新晋沃尔奖影帝的获奖作不容错过。”
“太争气了《血腥往事》，谁能知道你居然这么能干？！！”
“破亿指日可待，所以，可不可以多给点排片呢？”
林渊：“……”
他有一种很快又要吵架的、不妙的预感。
第180章 继续
“也不一定吧。”经纪人安慰林渊, “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吗？”
林渊点点头：“也对。”
要怪就怪《血腥往事》票房涨得不错。
事实上，就算林渊是主演，《血腥往事》的票房也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他一直觉得，粉丝们对这种题材不感兴趣。
不过……电影上映到现在, 已经渐渐有其他观众加入了, 也不全都是他的粉丝。
对于业内而言, 《血腥往事》的票房成绩同样令人惊诧——上映四天，《血腥往事》居然积攒了足足7000万票房。
考虑到电影已经回本, 这7000万扣除掉发行费院线分成各种开销, 依然能赚不少。
问题在于，这不是一部大众认知中能够赚钱的电影。
《血腥往事》的票房走势，从某种程度上说, 已经渐渐脱离了文艺片的范畴。
既然出现这种情况, 业内难免要分析, 分析来分析去，到头来，只能总结为——林渊可能真的有魔法。
“笑死, 除了这一点，找不出其他理由了吧？”
“讲真, 这个档期, 林渊才是真正有票房号召力的电影演员吧？”
林渊和谌琮之间的微妙关系，媒体和营销号们或多或少感受到了。
Film展活动那次，主办方那么不给谌琮面子, 当时没人知道原因，而随着事情告一段落，渐渐有参与者透露了风声。
这种事情在圈内并不少见，不过主角换成谌琮和林渊, 就让人觉得谌琮有些不自量力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算是实力派和资源咖的碰撞。
林渊先胜一筹。
这次《爷爷的小院》和《血腥往事》同期上映，营销上看不出什么，谌琮却把它当作对林渊的复仇战。
他是抱着必赢的念头去宣传《爷爷的小院》的。
谌琮经纪公司也发了好几篇通稿，期待《爷爷的小院》票房平稳增长，顺便强调了一番，“只专注奖项的电影，不会收获大众的期待。”
这种程度的拉踩根本不算什么，三部新片都发了类似的通稿——票房之争，向来争个你死我活。
问题在于，《爷爷的小院》票房如预期那般发展倒也罢了，偏偏它没有。
《雷霆飓风》票房已经掉得和《爷爷的小院》差不多了，但《雷霆飓风》是海外片，没有国内演员参演，也就媒体嘲两句，根本碍不着主演们。
《爷爷的小院》却不是这样，谌琮对它的票房抱有很大期待，也放了不少狠话。
它票房一天不如一天，《血腥往事》却迎头赶上，网上“吐排片”的声音越来越大，谌琮也越来越生气。
“排片是我定的吗？”谌琮冷哼一声，“林渊粉丝怎么都跟他本人一个样？”
Film展已经让他丢了大脸了，这次居然又丢了脸，虽说谌琮是靠资源吃饭，《爷爷的小院》扑了，于他的影响也有限，他却很讨厌这种被林渊踩一头的感觉。
“现在《血腥往事》票房不是还没超吗？”
谌琮都不知道林渊的粉丝激动个什么劲，在他看来，《血腥往事》既然是粉丝电影，那早晚有崩盘的一天，《爷爷的小院》却是能够长线发展的。
然而，他所期待的长线并没有发生。
上映第五天，《血腥往事》票房首度超过《爷爷的小院》，它甚至将数据狂跌的《雷霆飓风》抛到了身后，悍然占据了今日的票房排行榜第二位。
虽然到目前，《血腥往事》票房才刚刚突破2000万罢了，总票房甚至没有过亿。
然而，不管是成本、宣发还是大众印象，《血腥往事》都不该处在现在的位置。
它既然来到了第二，就足以让观众产生好奇了。
好奇带来了票房的增长。
如果问看过《血腥往事》的观众，对这部电影的看法是什么，观众们都会给出同样的回答——“震撼”。
话多一点的观众则会说：“就算故事线不够丰富，仅看林渊的表演，也足以撑过近两个小时了。”
在很多观众看来，《血腥往事》是魏良这个核心人物推动着故事的发展。
林渊展现的魏良足够真实，观看这个故事时，观众自然而然就会有代入感。
而《爷爷的小院》给观众们的感受却是相反的，他们觉得，谌琮在其中的表演太假了，以至于他们迟迟无法代入。
自然地，《血腥往事》仅仅10%的排片也引发了关注。
越来越多的观众提出意见，嫌弃院线给《血腥往事》的排片时段太差。
“都排行榜第二了，多给点排片不行吗？”
“＋1，《爷爷的小院》票房和打分都在下降吧？”
“早就想去看《血腥往事》了，家附近的电影院不排片也就算了，难得排了一次，这个时间段给鬼看吗？”
“《血腥往事》有那么好看吗？我听说剧情挺空洞的。”
“不不不，它节奏是慢了点，但是一点也不空洞，要我说，《爷爷的小院》才是真的假，都什么年代了，亲情片还这么演。”
《爷爷的小院》之前已经被《狙战》狙击过一波了，现在又加上《血腥往事》的支持者们。
观众们的要求有理有据——《爷爷的小院》票房成绩确实很差，凭什么拿那么高的排片，占据那么好的时间段？
这对其他电影太不公平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狙战》和《血腥往事》多少还有些涨势，《爷爷的小院》已经没什么上涨空间了。
而到了今天，虽然《爷爷的小院》给了院线足够多的利润，但观众不买账，与其继续给《爷爷》高排片，倒不如增加《狙战》和《血腥往事》两部电影的排片数，这样院线到手的利润还能更高一些。
事实上，这段时间里，特意多放了《血腥往事》的院线确实多赚了一些。
因为场次少，观众观影比较集中，上座率自然而然就高了。
上映几天后，有院线默默调整了几部电影的排片数，产生的效果相当惊人——《狙战》和《血腥往事》票房蹭蹭往上涨，稳稳占据了第一和第二，《爷爷的小院》则一路下滑，票房掉得相当明显。
不仅是票房变低了，《爷爷的小院》甚至影响了上一部《外婆的柿子树》的口碑，观众们不太愿意相信，这两部电影居然出自同一位导演和编剧之手。
“还是说，谌琮其实是票房毒药？”
“他确实是续集爱好者没错，不过有没有人发现，他演的那些续集，和原作相比，质量和成绩都差了一大截？”
“可能就是没有走红的命，不管怎么折腾都红不了？”
“个人认为，还是没有观众缘吧，前一部的蔡倩演得挺温馨的，他一出场，我就觉得整部电影的氛围不太对劲，反正不太想看。”
“他刷脸太狠了，我现在已经到了有他的脸就不太想看的程度了。”
有了谌琮加盟，《爷爷的小院》各项成本都比前一部《外婆的柿子树》高了不少，扣除演员片酬的话，也花了5000万左右。
现在没回本不说，考虑到高排片的背后让渡了不少利益给院线，《爷爷的小院》应该比想象中亏得更多。
不过它毕竟不是高投资的商业大片，亏损也有限。
谌琮的口碑却因此变得更坏了。
这几天，只要点开《爷爷的小院》相关，就有不少吐槽他的声音。
《狙战》剧组对此相当满意，制片人明里暗里表示，逆观众而行的剧组，必然要遭遇观众的惩罚。
不过谌琮本人是不是在乎，就不为人知了，他毕竟不靠观众吃饭。
“他无所谓，剧组就未必这么想了。”冯曾笃定道，“再过几天，剧组那边大概就要闹起来了。”
林渊默默看向经纪人。
这几天，《血腥往事》剧组倒是挺欢乐，票房破了亿，导演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
外人都觉得任懋行完全不在乎票房，事实并非如此，完全不在乎的话，《血腥往事》都没有上映的必要。
既然上了，导演就抱着能赚一点是一点的念头。
只是导演完全没有想过，“一点”比他想象中多得多。
林渊和剧组签合同的时候，签过一个附加条款，一般来说，剧组定的标准都是票房过10亿、20亿，作为主演的林渊能从中分到多少，《血腥往事》剧组的起步线却只有1亿。
但在导演看来，这是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别的导演票房赚10亿，要比他赚1亿难度低得多。
任懋行导演也不想这么说，但这就是事实。
最近导演请林渊吃了不少饭，还给他介绍电影拍——终于不是拍他自己的电影了，林渊很欣慰。
导演有事没事就抱着手机傻乐，林渊偷偷瞥一眼，都是某平台的票房实时页面。
林渊：“……”
他以为，任懋行导演应该更视金钱如粪土一些。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爱钱。”任导拍拍林渊的肩膀，“电影导演尤其是。”
他不是视金钱如粪土，他是没有视金钱的机会。
《血腥往事》让他难得拥有了这样的机会。
一部电影票房大卖会带来连锁反应，比如投资的增加，又比如可以拍摄更宏大的场景。
还有一点——证明自己的机会。
所有人都知道，任懋行的电影叫好不叫座，可导演本人未必乐意听这种说法。
叫好是应该的，叫座却是由观众决定的，这是电影人面临的经典抉择——要票房还是要口碑？
客观来说，要票房或许更好一些，因为要票房意味着还能有下一部，虽然下一部观众未必买账。
而只有口碑的话，或许连开启下一部的机会都没有。
任懋行不缺电影拍，他在海外有着不错的影响力，每一部电影或多或少都赚了钱。
但在一步步积累口碑的过程中，他确实为票房困扰过，那种费尽心思拉投资的日子，他也实实在在经历过。
从某种程度上说，《血腥往事》是为他正名的一部电影，不管是沃尔奖，还是它所获得的票房。
导演心满意足，甚至对下一部电影充满了动力。
而《爷爷的小院》那头，如冯曾预料的那样，开始起内讧了。
经纪人给林渊截了张图，是最新发布的一条新闻。
如果没有特别关注的话，这条新闻大概会被湮没在角落里，无人在意，冯曾偏偏是个对舆论挺敏感的人。
新闻的重点只有一个——《爷爷的小院》原定主演并非谌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