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骂人。”他这样说。
纪绾沅冷笑,“你不会吗。”
刚说完,他便动了一下,是抽动旁边的被褥,纪绾沅却吓得不轻,颤巍巍叫着,“你不要乱来。”
她险些就摔了,温祈砚就这么折成了太监,她没什么意见,反而会高兴得不得了。
但他若是折在她这里,找太医来,丢的不光是他的脸,还有她的脸!
见她胆子这么小,男人薄唇边的弧度越发扬起。
“这样吧。”
“纪大小姐说几句好听的来,我便放了你,如何?”
好听的?
纪绾沅很不情愿,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不想受罪,不情不愿,“你要听什么好听的。”
“这都要我教吗?”他嗤嘲她没有诚意。
纪绾沅,“……”
又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一句温祈砚是个贱男人,这才勉强压了回去。
“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骂你。”说什么好听的,直接道歉足够了吧。
可男人还是不满意,他不作声,甚至开始动了。
纪绾沅连忙稳住,人都吓懵了,想到第一次她对他的求饶。
卡了半天,这时候倒是异常顺嘴,耸吸着鼻尖,抽抽噎噎的低着头很小声,
“祈、祈砚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吼你,你饶了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呜呜呜。
男人薄唇轻笑。
正当纪绾沅以为他护着她的腰,要放过她了。
却没有想到,温祈砚只是提着她的起身,而后又带着她坠落。
纪绾沅感受着窒息的惊恐,便是连快意都顾不上在意。
因为她害怕极了,
“温、温祈砚!你出尔反尔,你不是人。”
男人轻笑,不应她的话。
“……”
翌日,纪绾沅睡得很沉,日上三竿了还没什么要起的反应。
小丫鬟们都知道两人昨日闹得很晚,所以由着她歇息,没去叫她,只在小厨房筹备着纪绾沅爱吃的,等她醒过来吃。
温祈砚要去官署去一趟,方才过花厅,便见到了温云钦。
他仿佛在这里等了许久,专门等着他。
“大哥,我有话与你说。”
温祈砚的视线与他的对上之后,没接话。
过了一会,两人去了南书房。
温祈砚方才站定,还没有坐下,温云钦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你为何要让父亲叫母亲给我挑选远离京城的世家贵女为妻?”
面对亲弟弟的质问,男人不咸不淡,
“怎么,对于为兄的用意你不清楚吗?”——
作者有话说:来了,今天差一千二,明天补哦[彩虹屁]
谢谢大家,到六千啦~(≧▽≦)/~
第39章
此话一出, 兄弟二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变得死寂。
温祈砚抬眸看着他,眸色几乎不带一点温度,有的也只是森森冷意。
兄长一如多年之前, 发觉了他对纪绾沅的心思。
温云钦想要开口, 却在预备开口的一瞬间噎了回去,因为他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立场。
纪绾沅如今的身份不只是纪家大小姐了, 更是他的嫂嫂,兄长的女人。
见他欲言又止, 沉默一息后。
温祈砚收敛了眸中的冷戾,挪开视线, 至于旁边的紫檀圈椅坐下。
“御林军首领的职位,你不适合去坐。”温祈砚也开门见山。
“你入仕已有几年了,对于朝堂的局势,应该有所了解, 你觉得在这当口之上, 陛下让你掌管御林军是真的看重你吗?”
温云钦眉心微蹙,许久之后,他答非所问, “温家到底为何要跟纪家结亲?”
温祈砚一顿, 抬眼看向他。
察觉到自家兄长投过来的视线,即便是倍感压力, 温云钦也还是接着往下说,“我入军营之前,母亲曾跟我言纪家势大, 两家不能结亲。”
“后来是因为她……”刚提到一个她,温祈砚砚眸微眯。
温云钦被他寒气森森盯着,不情不愿改了口, “因为嫂嫂剑走偏锋对大哥你下手,有了孩子所以才成了这门亲事,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母亲还说是他大哥酒后乱性,糟蹋了人家姑娘,这句话糊弄旁人或许可以,但兄长酒后乱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门亲事没什么内情,纪绾沅身怀有孕,我便娶了她,就这么简单。”温祈砚回绝。
温云钦嗤笑,“大哥适才还说我入仕已有几年对朝堂局势有所了解,如今却又用这样的话来搪塞我,你觉得我会相信?”
“况且,在大哥没回来之前,父亲派人来找我,他在南书房旁敲侧击,询问我与纪…我与嫂嫂之间的关系如何,父亲的语气可不像是要让我注意叔嫂分寸,更像是让我接近嫂嫂。”
“所以,纪家和温家结亲的真正内幕是什么?”
自打回家,他便已经察觉到了猫腻,但不清楚内情,也不好找人去查探,加之他的父亲没有明示,事关纪绾沅,他不敢胡乱揣测。
唯一可以笃定的是,父亲突然改口让母亲给他找远离京城的世家贵女结亲一事,跟他的兄长有关。
果然,他没有否认。
便是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戳破窗户纸,还当他是三岁孩童糊弄呢。
“这件事情你不参与,独善其身远离京城,便是最好的,为兄也是为你考虑。”
“独善其身,为我考虑?”
温云钦重复且带有一些嗤笑道,“兄长讲这种话,你自己相信吗?”
尤其是最后一句,为他考虑,到底是为谁考虑?
“相不相信,不重要。”温祈砚轻飘飘将他的话打发了回去。
“嫂嫂知道你与她结亲的动机不纯吗?”
温云钦一句话再次令温祈砚顿住。
时至今日,虽然还没有抓到太多实质的证据,但温祈砚清楚,纪绾沅很有可能是知道些什么了。
尤其是昨日行房,她说她恨他。
那话语里的决绝,不像只是因为他在床榻之上过分用力教训她,令她恐惧,令她后怕,亦或者他床技不精,令她远离,对他厌恶。
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温祈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但他肯定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他给忽视了。
纪绾沅的转变极大可能是得知了什么,她得知的这些事情,并不是从纪夫人或者纪丞相那边得知的。
思绪绕回来的一瞬间,温祈砚忽而融会贯通,他的思绪瞬间明彻清楚了。
纪绾沅知道的,是不是这件事情?
她知道他跟她结亲的动机不纯,他跟她结亲的真正内幕了。
所以才一直闹,一直要和离,一直把他往旁人的身边推?
只要和离,他接近她的目的就无法达到。
说实话,往前追溯,一开始纪绾沅要跟他和离的想法并不明确,因为她不曾表达出来,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她走的路子还比较迂回婉转。
把他往旁的女人那边推,三番五次给他纳妾,甚至为了让他纳妾,开始给他下药,铁了心思让他收曹欣。
那时候他便觉得奇怪,但因为被.情.欲挟裹,被她吸引折磨,一时难以抽身,加之她给人的迷惑性太强了,他从来没有想到纪绾沅做这些事情的目的是要跟他和离,只以为她是在博取他的视线,他的在意。
实际上,从最初他便误会,他便错了。
纪绾沅不是要利用旁的女人激怒他,博取他的在意,而是要跟他和离。
纳曹欣的路子走不通了,开始撮合他与林念曦。
她往日里便最恨林家女,可以称得上死对头,就算是为了胜负欲,怎么可能会答应把林家女给收进来呢?
她也说了,他是她的战利品,将自己的战利品与人共享?这还是纪大小姐吗?
不,不是要让林念曦进来做妾。
纪绾沅再怎么蠢,也知道林家的地位不低,林念曦也是林家的嫡女,不会过来给他做妾的。
她是要让林家卷入这场混局,给林念曦让位置。
只要他跟林念曦之间有些什么暧昧,她便可以借题发挥,从而和离。
和离,是她的最终目的。
为人立世,不论做任何事情,总需要一个做事的动机,否则费尽心思做那么多的功夫,立不住脚。
前番他误以为纪绾沅是移情别恋,多次对她进行了试探,都没有发现她将自己的情挪到了谁的身上。
既不是为了旁的男人,那她的动机,是因为得知了纪家和温家结亲的真正内幕,所以她要和离,就是不想成为他的棋子。
确认他对纪绾沅的心意之后,她在他心里也不是那么蠢笨愚昧,毫无优处了,抛开他对她的偏见,瞬间就想通了这些事情。
但……她不是从纪家得知结亲的内幕,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大哥。”察觉到温祈砚在走神,温云钦叫了他一声。
温祈砚低敛的眼睫一动,看过来,冷声道,“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温云钦闻言挑眉,他寻了一处坐下,拿过一旁的瓜果在手中掂着。
“我看得出来,大哥喜欢上嫂嫂了。”
温祈砚没有应承他的话,面色看起来没有什么触动。
“别怪我多嘴,若大哥真的喜欢嫂嫂,就不应该伤害她,昔年她追逐大哥,已经受了不少的委屈。”
“现如今就连婚姻大事都要被利用,如此,大哥觉得自己对得起她吗?若大哥有些良心,不如放她走。”
温祈砚似笑非笑看着他,“你说这番话,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你自己。”
温云钦站起来,他把瓜果放下。
直视温祈砚,答非所问,
“我不管温、纪两家结亲的内幕究竟是什么,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若大哥不珍惜,有的是人会珍惜。”
言罢,温云钦径直离开。
温祈砚瞧着他的背影,脸色渐沉。
守在门口的侍卫自然听到了两人之间的谈话。
“二公子,恕属下直言,您不应该介入大公子的事里。”
温云钦瞥了一眼旁边人,“你觉得我争不过大哥?”
下属不语,良久之后道了一句,“纪小姐的肚子里总归是有了大公子的骨肉。”
温云钦却嗤笑了一下,“先前我退居大哥之后,甘愿离开京城,从不是因为害怕与大哥争,而是因为她的心在大哥的身上,强人所难的事情做了,只会招来她的厌恶而已。”
就算纪绾沅不喜欢他,他也不希望纪绾沅厌恶他。
“现如今,她的心可没有在大哥的身上了。”
“至于她和大哥之间的骨肉……”温云钦想了想,问他的侍卫,“你觉得我与大哥生得像么?”
侍卫不明所以,“二公子与大公子同父同母所出,相貌自然是相似的。”
“既如此,大哥的孩子如何不能当成我的孩子?”
侍卫听罢,只觉得见鬼:“?”
“我与大哥相似,她与大哥孩子必然也会肖像大哥,另一个层面来说,也算是像我的吧。”
侍卫的嘴角抽了抽,“您这想法……”很危险呐。
“大公子和纪小姐可没有和离呢。”
侍卫擦了擦脸上的冷汗,连忙提醒眼前异想天开的主子。
“眼下没有和离,不代表日后不会和离,她既然想和离,那我便帮她一把。”
这要是争起来,那可是兄弟阋墙之祸,且不说外面人知道了有多难听,家宅必然是不宁的。
侍卫还要再劝,温云钦却径直离开了。
纪绾沅醒过来的时候已至晚膳。
她身上又酸又疼,满是痕迹,凭借自己根本就站不起来,还需要翡翠搀扶。
纪绾沅臭骂着温祈砚,骂得很难听。
纪家跟过来的小丫鬟们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温家的小丫鬟们谁都不敢多说话,只面面相觑抿紧了唇。
简单梳洗之后,她便挪到了饭桌旁边,端起碗火速在吃。
实在是太饿了,一口气吃了许多,腮帮子都是塞得满满的。
幸而翡翠贴心,准备的都是她爱吃的菜。
刚准备夸夸她,就听到她在旁边说好话,还是帮温祈砚说好话。
翡翠说这些饭菜都是温祈砚特意吩咐人准备的,就等着她醒过来吃呢。
“谁要他假好心。”纪绾沅立直身子,哼了一声。
她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的,捧着玉碗,像小松鼠。
温祈砚跨进庭院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旁边的小丫鬟们给温祈砚请安。
纪绾沅循声看过来,见到某只大尾巴狼,心情十分糟糕。
她恨恨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接着低头用膳。
温祈砚入内室后,眼神淡淡扫了一圈,翡翠等人立马就出去了。
纪绾沅心里还有气,不想同他说话。
她低头用膳,真的太饿了,吃得十分香甜。
温祈砚坐下,陪着她吃,但主要是照拂她,给她夹菜。
纪绾沅跟之前一样,受用他的照拂,却没有给他一点好脸,也不搭理他。
这两日的雨落得十分频繁,纪绾沅用过饭菜原本是要出去的,奈何被雨困住了,若是温祈砚不在,她倒是乐得舒坦,眼下他却在。
不想跟他同在一处,纪绾沅直接入了内室。
谁知道她去了内室,男人也跟着她去了内室。
昨日夜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纪绾沅对床榻都有了阴影。
于是她通过铜镜瞪了温祈砚一眼,又转到了外面去。
没想到他又跟过来了。
纪绾沅真是忍不住了,她问,“你是狗吗?”
“什么狗。”男人还问。
纪绾沅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你不是狗,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没有看到我都避你不及了,你还跟着我?”
“娘子说的应该是狗皮膏药吧,若说我是狗,岂不是把你也给骂进去了?”
闻言,纪绾沅还真的停下来想了想,是啊,温祈砚要是狗,她是什么?
肉包子?还是骨头?
这会她身怀有孕,整个人都胖了,不可能是骨头,所以是肉包子?
纪绾沅哼了一声,也不同他争辩了,她去叫翡翠,让她收拾被褥衣物。
翡翠反问,“小姐要收拾这些做什么?”
“我不要跟某个黑心烂肺的男人一处睡,我要搬走。”
“你快些带人把我的物件东西都给收拾一下,我要去客院住。”
翡翠啊了一声,“这不好吧?”
温祈砚仿佛没有表示,看着她呵斥小丫鬟是不是翅膀硬了,居然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这个小姐说的话也不听了是吗?
要是再不去,就让她滚蛋,现在就淋着雨滚蛋。
在她的呵斥之下,那小丫鬟自然是去了。
温祈砚全程看着她颐指气使,娇声呵斥。
其实纪绾沅在说些什么,他已经有些许听不清了,只见她饱满的唇瓣翕动,卷密的睫毛时而扑闪,她的面颊莹润粉嫩。
此刻已经至于夜晚了,起来的时候匆忙,又是饿了,所以纪绾沅只是简单梳洗了一番,不曾上胭脂水粉,首饰钗环。
她披着毛茸茸的斗篷,遮住了隆起的小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温婉娇俏,当然了,要忽略她说的那些话,因为不太中听。
温祈砚定定瞧着她。
察觉到旁边男人的目光,纪绾沅转过来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看。”
“谁许你看我了。”
她现在是无能狂怒,但又不想憋着,所以开始咆哮。
“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我为何不能看。”
“谁是你妻子,你的绝配妻子在林家坐着呢!”
纪绾沅恼怒,一时之间说话有些许口无遮拦,待意识到说了些什么,她立马就回神止住了。
神色还有几分不自然,她下意识捂着嘴,还有些心虚。
待留意到她的神色已经被他尽收入眼底,立马恢复正常,恢复了生气。
温祈砚蹙眉,暗暗将她的这些反应记下,却没有反问。
纪绾沅的余光扫着男人那边。
温祈砚应当没有起疑吧?
若是起疑,必然来问她了。
也是,他怎么会问呢?毕竟她说的是以后的事情…是虚无缥缈的。
翡翠收拾好客院,应着纪绾沅的要求把她的物价东西都给挪过去了。
这会子雨还没停呢,纪绾沅不想跟温祈砚同处一屋檐之下,叫小丫鬟撑伞,便要过去。
温祈砚擒住她的手腕,她仿佛被吓到一般应激了,猛力挣扎着。
“你松开我,”她甩他的手。
温祈砚没松,克制着力道,又怕捏疼了眼前的小犟牛,“我送你过去。”
“谁要你送,我自己没有脚吗?”她哼。
“外面的雨这样大,且不说纪大小姐昂贵的斗篷和裙子会不会弄脏,就说那青石玉板可是很湿.滑.泥泞的,若是不小心摔了,岂不是受罪。”
纪绾沅嘴上嘀嘀咕咕受罪就受罪,谁要他管了,可挣扎的动作却小了下来。
见她如此,温祈砚便知道她是应允了,忍不住勾唇笑了一下,打横将她给抱起。
纪绾沅的手揽在男人的肩膀之上,见到他俊逸无比的侧脸,虽然惊艳,但还是做出了憎恶的神情,挪开了她的小脸。
见她侧脸气鼓鼓的,凑得很近,怀中女郎的斗篷没有拢好,她白嫩的脖颈之上隐约见到一抹红痕,是他昨日留下的。
纪绾沅总是喜欢躲避他的亲吻,可他又想亲她,所以便吻了她的细颈。
实际上也没有怎么用力,居然就有那么明显的印子了。
说到底,还是纪绾沅太娇。
到了客院之后,纪绾沅发现,温祈砚不走了。
他把她放下,也没有彻底放下,就是放到他的腿上抱着。
纪绾沅说她要下来,他却不松手,赶他走,他却说她在何处,他便在何处。
“温祈砚,你近日以来,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真的快要受不了他了。
温祈砚如此“缠”人,她根本就没有一点办法。
与此同时,纪绾沅变相得知了从前的她有多烦人了,难怪从前的温祈砚没有给她一点好脸。
眼下吵也吵不过,抗争就更别说了,她的力气没有温祈砚大,还被他困在怀里。
她转过来质问他,“你想怎么样。”
男人盯着她鲜活的怒容,不言语。
从前他便得知纪绾沅的相貌不差,眼下看着她,似乎比过往还要更漂亮的一些,尤其是不施粉黛的时候。
“我告诉你,我浑身上下都疼,你要是还想做……做那个什么,我一定会叫人的。”
“这么疼?”他揽着她的腰肢问。
纪绾沅没好气看他一眼,
“我若用个棍.子一直.捅.你,反反复复,你疼不疼?”
俊美的男人勾唇,“纪大小姐分明欢愉,却总是喜欢口是心非的撒谎。”
纪绾沅,“……”
他凑近过来,“昨日你不欢愉吗?”
“被褥.脏.得那么厉害,仅凭我一人,可无法做到。”
纪绾沅呵呵一声,“你真是不要脸。”
“放我下来,你滚回去啊。我不要和你住。”
“不和我住,你想和谁住,过些时日钦弟便要成亲了,你打他的主意,恐怕要落空了愿望。”
温云钦居然要成亲了?
怎么没有听到风声。
“你好像很意外的样子,这么舍不得钦弟成亲?”
纪绾沅下意识又想跟他吵,可话到嘴边,她干脆就窝囊了一次,“你不是讨厌我么。”
“嗯,我讨厌你。”
他抱着她,看着她的小脸应声道,看穿她的小把戏却没有戳破,反而很有耐性附和着她的小把戏。
“你既然讨厌我,跟我过下去不也是烦恼,索性就跟我和离了吧。”
果然……
温祈砚抬着她的小脸,真是能屈能伸。
方才还张牙舞爪要吃人,此刻却又做出柔顺的样子。
“我知道我昨日不该那么说你,往日里也不该那么纠缠你,我现在已经大彻大悟,痛彻心扉,我发誓再也不烦你了,你就跟我和离吧,好不好?”
男人嗤笑,“痛彻心扉是这么用的吗?”
纪绾沅,“……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和离。”
“你不是喜欢林家女吗?只要我跟你和离,她现在还没有嫁人,你马上就可以去娶她了,到时候,我给你们送一份大大的贺礼,如何?”
“纪大小姐还真是大方,只可惜……”
纪绾沅心里恨得不行,嘴上也不可控制的咬牙切齿了,“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是要白费功夫了!”
“我之前就说过,让你不要费心机,好生养胎吧。”
纪绾沅真是忍不住,她抬手就要打他,可男人的目光扫过去,又同之前一样,纪绾沅被吓到了,不敢真的打下去。
“纪绾沅,事不过三,你的巴掌落到我的脸上已经不止三次了。”
她愤愤然,“怎么,你还要打回来不成?谁让你惹我,不愿意跟我和离。”
“你要和离,当初为何给我下药?”
“我……”纪绾沅语塞,实在是说不过温祈砚了,只能够作罢,“你管我呢!?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不是别人,招惹了我,想要平安无事抽身退去,你把我当什么?”
“你就是个烂.王.八。”纪绾沅又在骂。
“明日我就回去,让我父亲参奏圣上,让你降官,拿着扫帚去扫京城!”
“嗯。”男人又是漫不经心,“去吧。”
“总归我眼下还是你们纪家的女婿,我去扫京城大道,你们纪家的脸也别想要了。”
纪绾沅,“……”
思来想去,她开始威胁,“你要是不跟我和离,我就去又仙居找小郎君,让你做剩王.八。”
“你试试。”他似笑非笑看着她。
“试试什么?”她的底气有些不足了。
“试试看你能不能走出温家大门去又仙居找你的小郎君。”
闹了一会,她有些累,“你别以为我不敢去。”
“你不跟我和离,我必然要将你们温家闹得天翻地覆。”
“你为何一定要跟我和离。”
“我不喜欢你了,你要我说多少遍,我讨厌你,我无法跟我厌恶的人过下去!”
她快气哭了。
男人冷笑着,“便是如此,纪绾沅,你也要给我受着。”
“当初既然敢给我下药,便要做好得跟我纠缠一辈子的准备,这是你欠我的。”
谁欠谁?
实在是说不通了,掰扯闹了那么一会,纪绾沅也有些累,她勾着腿要爬上床榻。
见她乖了,不再吵闹,温祈砚托着她的后腰,将她放到床榻之上。
纪绾沅上了床榻便挪到里面去。
她原本把软枕给放到外面的位置,表示这地方已经被人给占据了,不叫温祈砚睡,还把被褥全都裹到了她的身上。
可这种轻飘飘的招数,哪里能够对付人?
软枕被拿走了,她裹紧的被褥也被他扯开。
纪绾沅瞬间到了他的怀中。
不等她抗拒,察觉到男人俯身下去,她下意识并拢,脸色都有些发白,“你做什么?”
“都说了我今日很累,你是.禽.兽吗?”
这么喜欢做这件事情,给他找小妾,他还装模作样说不要。
真是恶心。
“你在想什么。”男人晃了晃手中的药膏。
纪绾沅懂了,他要给她上药。
“不用你,我自己来。”
话刚说完,就被他不耐烦按住,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温祈砚给裹起来了。
冰凉的药膏抹了上去,不同于别的地方,纪绾沅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
热了她挪开,冷了便缩到一起。
温祈砚根本没有怎么样,就是正常给她上着药而已,可谁知道,她居然在吞.噬人。
温祈砚一顿,心里已经泛起了热意,嘴上却还异常冷清,他半掀眼皮看着她,
言简意赅,“松开。”
纪绾沅的面色有些羞红,“你离开啊。”
“是谁在咬我。”
“谁需要你假惺惺上药,我都说了自己来。”
“你能弯腰?”他皱眉。
“我能不能关你什么事?”
“纪绾沅,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她便恼怒,“你在乎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我如何不在乎了?”
“呵,我娘说得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温祈砚,“……?”
“你要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还会一直找我圆房吗?”
“本来不打算碰你,非要激我,是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指尖一动。
纪绾沅哪里禁得住,瞬间啊呀一声,声音又娇又脆。
“……”
纪绾沅垂眼见到男人深暗的眸色,“你、你不要…”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因为此刻温祈砚的脸色很危险。
算了,还是不要激怒他了。
“我没有。”她的声音弱下来,神色也有些许虚。
温祈砚冷眼瞧了她一会,方才继续给她上药。
好几次,纪绾沅都想要叫出声,可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因为她不想被吃干抹净。
昨日温祈砚真的太放肆了,捏着她,很用力。
今日她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不说,走路腿都发颤。
明日还是回娘家吧。
这两日在温家没什么进展,他回来就开始发疯,拉着她做那种事情,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不管不顾了,还居然还叫她,在上面。
即便是她不动,他也疯狂颠.簸.她。
她的腰肢,都快断了。
除此之外,连着她的胸脯都因为那一番动作,颠簸得好疼,估计是内伤了吧。
思及此,纪绾沅忍不住抿唇,有些想哭,又觉得在这个可恶的狗男人面前,实在是太丢人了。
所以她没有哭,并且在心中暗暗发誓,要哭也是让温祈砚哭!
在她走神期间,药已经上好了。
待看到男人指尖上的,莹.润。
她忍不住挪开了眼睛,撇了撇嘴,不防备跟男人的目光对上。
纪绾沅唇瓣翕动,慢吞吞将她的脑袋埋入被褥当中,避开了男人的视线,只给他留了半截被乌发遮住的雪白后颈。
翌日,纪绾沅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人了。
她问过翡翠,得知温祈砚去了南书房,立马叫翡翠收拾她的物件。
“小姐,您要搬回去了?”
“我要回家。”
回家?
翡翠想到之前的事情,她害怕出事,叫人传了信给纪夫人,不知道纪夫人那边……
“小姐您怎么忽然要回去?”翡翠的面色略微心虚。
纪绾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发觉她的异常,没好气道,
“我再不回去,温祈砚指不定要怎么欺负我呢。”
更何况,上次拜托贺循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查得怎么样了。
这会还没个音讯呢,眼下还有六个月。
六个月……
纪绾沅思忖着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使然,她真的要死,纪家真的要覆灭,她已经使尽浑身解数,也没有一点办法改变话本子的走向,她都有些麻了。
难不成她真的要死么?她不想死。
内心止不住的恐慌,纪绾沅略有些许颓废,颓废归颓废,她还没有放弃。
在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在脑中复盘回想着眼下的时局,以及她梦到的那个话本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什么人可以利用?
绞尽脑汁思来想去,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她忽略了一个很要紧的东西。
她一直想着要有大变化改变话本子的走向,却忽略了一些小变化。
其实眼下的时局跟话本子里所描述的似乎还是有些差别的。
话本子里的她很快沦陷在了温祈砚的口腹蜜剑当中,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时常带着他过去纪家,然后透露了不少有关纪家的事情给他听。
实际上,到现在了,纪绾沅也不清楚,她究竟透露了一些什么给温祈砚?他又是怎么瓦解纪家的?
话本子里的温祈砚智多近妖,时常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只言片语,便猜测到很多事情,然后发觉了她们纪家的猫腻,最终将纪家一举给击垮。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确定,父亲真的有在阳奉阴违做一些忤逆犯上的事情吗?
她要尽快回去,看看贺循有没有查到什么了。
话说回来,这些时日她一直很谨慎。
温祈砚虽然总是缠着她,但应当没有查到什么吧?她可从来没有在温祈砚面前提到纪家有关的任何事情。
除此之外,温祈砚也没有拐弯抹角问什么,反倒是温父一直在找她试探。
温祈砚……
他不找她试探,是不是在玩什么招数?
眼下,温父找他过去必然是在商榷什么坏主意了。
纪绾沅在心里想着,要不要现在过去南书房偷听?
指不定能够偷听到什么呢?
思及此,她觉得或许可行。
父亲和母亲一直不相信她说的话,尤其是父亲,不管她说什么都认为她在胡闹,还让她少管这些乱七八糟的朝堂事情。
若是她能够在温家知道什么消息,再透露给父亲,那他就不会认为她在胡闹了吧?就会觉得她是认真的。
越想纪绾沅越迫不及待了。
她让翡翠快快给她梳妆,可方才坐到铜镜面前一会,便有小丫鬟过来传话,说是温夫人让她一会过去一趟。
纪绾沅疑惑,“婆母找我所为何事啊?”
不是说这两日温夫人在忙温云钦的亲事么?怎么突然有空寻她。
“奴婢不知。”
纪绾沅看了对方一会,打发小丫鬟先回去给温夫人传话,说她一会就到。
去找温夫人之前,纪绾沅还是打算先去南书房偷听。
可她不知道,她方才蹑手蹑脚一过来窝在墙根脚下,暗中守在南书房的影卫即刻给了温祈砚警示。
正在听温父说话的男人往墙脚根看了一眼,眸中难得闪过一丝兴致,抬脚往那边走过去——
作者有话说:抱歉小宝们,字数欠一下。
因为今天一直在修昨天口口的章节,很费精力,现在还没有通过。
第40章
纪绾沅窝藏的地方还是很隐蔽的, 她人本来就娇小,拢着翠绿色的斗篷戴着,躲在花叶的缝隙当中, 便是有人过来, 不仔细压根瞧不见她。
若非暗卫的提醒,他也很难发觉。
“怎么了?”
温父见他好端端说着话, 忽而抬眼看过去,还起身往窗桕那边走, 甚至推开了窗桕,也不知道在瞧些什么。
留意到温祈砚的目光定格在某处, 温父皱眉,“难不成有人?”
就算是在家中地盘,谈及朝廷公务,幽州矿业的事情, 温父十分警惕, 他也随之走了过来。
纪绾沅听到了父子两人说话的声音,还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马吓得瑟缩了起来, 心也砰砰跳得厉害。
怎么办怎么办?她第一次偷听就要被抓包了吗?
她的心里已经慌得不成样子了, 又不敢蓦然抬头瞧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学着小猫, 孱弱叫了一声,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听到叫声的俊美男人,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声, 薄唇不可克制浮起上扬的弧度。
但在转过身时迅速消失不见,他把窗桕往回关了些,在温父行至于窗边将视线投过来时, 遮住了纪绾沅的所在处。
“一只猫而已,没什么。”
温父也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发觉异常,“嗯。”
他往回走,却不见温祈砚跟过来,便到了圆桌前坐下,没去书案那边。
“先前派去跟踪纪凌越的探子一个都没有回来,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又微微推开了窗扉,看到了她。
他看着纪绾沅的脑袋瓜,开口道,“纪家义子从来都是狠辣警惕的人物,探子被他清除,父亲觉得很意外吗。”
居然真的被她听到了一些消息!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纪绾沅的心却越发跳得厉害起来,她用心记着温祈砚和温父说的每一句话。
“不知道幽州那边的矿业开采得如何了,纪时章真是一个老狐狸,尾巴藏得够好的,时至今日,居然连位置都摸不出来。”
纪绾沅忍不住在心中腹诽,竟然敢说她父亲的不是,到底谁才是老狐狸啊!
见到那翠绿色的桩子动了动,温祈砚回温父,“岳父大人昔年也是风云人物,叱咤官场几十年,自然有些手段,父亲操之过急了。”
察觉到温祈砚竟尊称对方为岳父大人,温父朝着他看了一眼。
料想他对纪家女情意未散,对纪家的人下意识尊敬,倒也情有可原。
害怕温祈砚越陷越深,听小丫鬟说,他昨日黏纪家女黏得紧,人家去客房,他也跟着去了,真不知道是为了公事,还是为了别的。
说是公事,时至今日,一点头绪都没有。
思及此,温父有些许不悦,所以语气不太好听,话语也隐隐带了威胁,
“你既然不让你弟弟参与进来,纪绾沅那边你就抓紧一些吧,若再过些时日还没有什么消息,为父等得了,朝廷也等不了了。”
“儿子知道了。”听出他父亲话里话外的催促,温祈砚面色无波。
温父从南书房出来时,纪绾沅吓得往墙根缩了好几步。
等温父彻底走远,她方才长舒一口气,又等了好一会,看着温祈砚没有要从南书房离开的意思。
她才蹑手蹑脚,沿着墙角根沿消失。
纪绾沅走了之后,青禾现身说她去了温夫人那边,方才温夫人派了小丫鬟来传话。
“母亲找她做什么?”
温祈砚翻着幽州的卷宗,看着温父这次带来的文卷,以及他派出去的人查到传回来的信笺
“属下不知。”
“派人去瞧瞧。”温祈砚吩咐。
青禾拱手,“是。”
如今大公子对于纪家大小姐越发上心,甚至连朝廷的消息都透露给了她。
虽然还不明白自家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青禾知道,对于纪绾沅必然不能够再像从前一样了。
纪绾沅没想到,那日她跟贺循同坐一辆马车回来,居然被那么多温家人瞧见了。
她还认为隐蔽呢,前些时日被温云钦抓包,眼下又被温夫人抓包。
温夫人说话很直接,说是旁边的老妈妈讲的,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云钦那人还不错,应当不会把她卖了,所以极有可能就是眼尖的婆子瞧见了,把话漏到了温夫人的耳朵里,这就来质问她。
纪绾沅沉默片刻,一点都不想忍了。
说实话,要解释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干脆咬死不认,反正没有实质的证据。
更何况,她要跟温祈砚和离,才不要像之前一样卑躬屈膝,讨好温夫人。
最好,闹吧闹吧。
所以她的态度不咸不淡,说不上坏,却也称不上好,
“不过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婆母为这点子小事来质问我,是觉得我有问题吗?”
温夫人被呛得顿住了。
纪绾沅一直装乖,她险些都要忘记这位大小姐真实的嚣张跋扈的性子了。
“是哪个婆子老眼昏花看错了在背后乱嚼我的舌.根?让她来我面前对恃,我倒要看看,她在哪瞧见我藏男人了?”
纪绾沅忽然翻脸,温夫人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是旁边的老妈妈看出局势不对劲,及时出来打圆场,给纪绾沅添了茶水,
“少夫人消消气,夫人绝不是要责备您的意思。”
纪绾沅皮笑肉不笑,“是吗?”
“婆母叫我过来质问,不是已经认定我做了对不起温家的事情了吗?”
“没有呢没有呢。”老妈妈赔着笑意。“夫人都是为了维护少夫人的名声,哪有这个意思啊。”
温夫人没想到她今日这么泼,跟之前完全不同,便是脸色不好看,碍于纪绾沅的家世高,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噎了这口气,耐着性子,“叫你过来只是问问,没说你做了对不起温家的事情。”
“既如此,婆母怎么只叫了我过来问,那个婆子呢,如何不把她喊上来?”纪绾沅咬着这处不放人。
温夫人只能够去叫人把那个婆子给叫上来。
负责二门上的焦婆子见到脸色沉沉仿佛要吃人的纪绾沅,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言,跪下就说她看错了,没有这一回事。
温夫人没好气,心里憋着火没处撒呢,“既然没有这回事,你胡乱说什么!”
“奴婢就是看错了,夫人体谅奴婢这一会吧,奴婢在温家也干了几十年了,这偶尔…也是不注意。”
翡翠冷呵,“你一个不注意,毁掉的可是我们家小姐的名声。”
焦婆子往日里就爱喝酒赌钱,正事不做,专门爱听主子们的隐私,纪绾沅嫁到温家变得好说话,她们觉得她好欺负了,竟然敢嚼她的不是。
“少夫人,您饶了奴婢吧,下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纪绾沅冷着脸刚要骂人,顺便摆台子给温夫人瞧,好出出之前温夫人压着她的那一口气,还没开口呢,外头小丫鬟忽而通报说是大公子过来了。
她视线挪过去看到温祈砚的脸,男人幽深的视线朝她这边看过来。
纪绾沅哼了一声,别过脸,她也不起身。
“祈砚,你不是跟你父亲在南书房议事吗?怎么过来了?”
温夫人本来是想私下偷偷找纪绾沅说这件事情。
毕竟事情不管有没有发生,到底不光彩,她作为婆母当然要管教一二。
原以为纪绾沅会跟之前一样好言好语说没有,那她再训诫一下便过去了。
谁知道纪绾沅居然生起气来,还叫人把焦婆子给提了上来,那焦婆子见到纪绾沅也害怕,居然改了口,许是动静太大了,居然把温祈砚也给招来了。
温夫人真是头疼。
“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瞧瞧。”他简略回了温夫人的话,朝着纪绾沅走过去。
余光扫到男人的动作往这边挪。
纪绾沅本就因为赌气挪开的小脸越发挪远了一些。
他落座到她的身侧,正好是她瞥过脸的那一边。
两人的视线对上。
纪绾沅立马将脸转到另外一边去,只给他一个后脑勺。
温祈砚看不见她的脸,瞧了她晃动的珠钗一会,转看向温夫人,问,
“发生了何事。”
温夫人适才可是不动声色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
她发现温祈砚对于纪绾沅的撒泼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也不恼怒了,很有宠着,要给她撑腰的意思。
“就是家里有个婆子乱嚼舌根,正要处置。”
“嚼什么舌根?”温祈砚又问。
“这……”温夫人揣摩着他的态度,犹豫着要不要说。
地上的焦婆子立马陈情道她真的是看错了,都是她不好,祈求宽恕。
温祈砚再问,“看错什么了?”
“大公子,我那日看到少夫人和翡翠姑娘一起下马车,晃眼瞧成了一个男人,便以为,以为……”
“她说我偷人了!”纪绾沅转过来,“她说我背着你偷人了,所以婆母找我过来质问,说要休了我呢。”
温夫人大惊,“何时说要休你了?”
“婆母质问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吗?”纪绾沅继续胡搅蛮缠搅局。
温夫人真是被她给气到了,又不好训斥她的不是,只能转向温祈砚,“母亲并非此意,只是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不曾提过一个休字,还没说几句话,你便来了。”
纪绾沅还要说话,温祈砚冷冷扫了她一眼,有些吓人。
此刻她的心里也憋着火,本来就要跟他闹,梗着脖子不甘示弱跟他回瞪。
温夫人见状,烦得不行,儿子媳妇骂谁都不是,一时后悔找了纪绾沅来问,没想到事情居然闹成了这个样子。
纪绾沅忽而恢复了本性,怎么也没个人知会她一声。
真是怕了。
打破僵局的是纪绾沅,她猛然站起来,
“你看什么看,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就为了一个下人乱嚼舌根,搬弄是非,婆母查也不查便来质问我,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你还瞪我,我看着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成温家人,好,既如此,那我就走!”
言罢,她真的甩脸就走了,翡翠等小丫鬟匆匆行了礼连忙跟上去。
温夫人没想到事情越来越糟糕。
眼看着纪绾沅朝着大门跑,这是要回纪家告状了。
她当下便要出去拦人,温祈砚却道不必。
“儿子待会去哄。”
人走了,温夫人捏着眉心,还是忍不住道,“看看你作的孽,娶回来的好妻子。”她指的是温祈砚酒后乱性的事情。
“这件事情她虽然有错,却也受了委屈,母亲确实不应该在没查清事情原委的情况下,找她质问。”
温夫人愣了一下,“不是…”问一问都不行了?
不防他居然站在纪绾沅那边,反而来训老子娘的话了,一时噎了不知道说什么。
等回过神要发作,温祈砚已经叫身边的随从处置了焦婆子,掌嘴二十赶出温家,并且警告她再敢胡言乱语便拔掉她的舌头让她蹲大狱,吓得焦婆子连连哭泣。
“儿子有事先告辞,母亲这两日好生为钦弟挑选闺秀吧,早点为钦弟娶个妻子,这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言罢,人也走了。
温夫人憋屈,憋气得头疼。
纪绾沅撒了一通泼,坐上马车回纪家去了。
反正也是要回去,昨日温祈砚闹她的借口不好用来发作,眼下倒是好了,最主要的是闹了那么一通,心里总算是勉强畅快了些许。
只是她没想到,刚到家她还没告状呢。
她娘居然率先质问她了,问她跟温云钦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啊?”纪绾沅不解。
纪夫人看向翡翠,纪绾沅眯眼,立马就懂了。
“你跟我娘说了些什么?”
翡翠抿唇低着头不敢看她,支支吾吾喊着小姐。
“她也是为了你好。”纪夫人戳了戳她的脑袋,把旁边的小丫鬟给打发下去了。
纪绾沅吃着糕点,没好气,“我跟温云钦能有什么事情啊,不过就是正常说了几句话,小叔和嫂嫂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啊?娘你如今真是耳根子软,旁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
在温家被温夫人质问,过来这边又被她娘盘问,纪绾沅觉得很烦。
“娘才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给为娘摆脸色了,你这脾气越发见长了啊。”
“娘你就让我喘口气吧。”纪绾沅说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纪夫人立马就叫人去找郎中。
纪绾沅说不用,只是身上酸疼。
“你月份渐渐大了,的确是会这样,但还是不能够掉以轻心,娘给你找个郎中来看看吧?”
纪绾沅不让人去,她跟纪夫人抱怨,说都是因为温祈砚没有节制,总是要跟她行房,她受不了了。
纪夫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听纪绾沅那么抱怨,先前还忍不住害臊,听多了倒也习惯了,反而取笑,
“先前你不是总埋怨温家子不爱你,现如今他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了,怎么还不满意?”
“他的心思哪里在我身上,无非是……”无非就是色.欲熏心!
说句难听的,每次见到她都跟恶.狗扑食似的。
把她身上亲的,揉.的,捏.的,没有一处好地方,现在她的胸脯都还疼呢,甚至肿.了。
除此之外,纪绾沅的脑海当中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身怀有孕,还是温祈砚那个讨厌的男人床技有所提升。
只是想想,她竟然有些许意动。
尤其是……那什么地方被他“打”的时候,其实不算疼,思及此竟然酥.酥.麻.麻的感觉窜到她的脊背之上。
她真讨厌自己生出这样的反应,尤其是对着温祈砚,若是被他知道,他肯定又要得意了。
不过,那个狗男人每次俯在她耳畔喘.得还挺好听的,很性感。
等等!!!
她在想些什么!
纪绾沅连忙将这些画面抛诸脑后,转而挪到正事上面,问她父亲呢?
纪夫人刚要问她无非是什么,不料她的话茬居然转得那么快,“你爹爹今日过田家去了,得入夜才回来。”
“父亲去田家做什么?”纪绾沅问。
“你如今对你父亲的事情怎么那么上心?”
纪绾沅赖她怀里说就是问问。
她盘算着要怎么跟她父亲说这件事情,她父亲会不会还是觉得她在胡闹?
温祈砚和温父今日说的那些话可信么?
“你父亲说得对,你好生养胎就是了,别的事情都不用操心。”
“话说回来,你跟温云钦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夫人让她不要顾左右而言其它。
“都说了没什么了。”纪绾沅撇了撇嘴。
“没事他会给你送糕点和绸缎?还有你跟他说的那些话,很不合时宜,你知不知道?”纪夫人又捏她的脸。
“娘,我不想跟温祈砚过了。”纪绾沅将脑袋拱到纪夫人怀中。
纪夫人没当回事,“又是怎么了?”
“我就是觉得他根本不爱我,我不想跟我不爱的人过一辈子。”
纪夫人疑惑,“可翡翠跟我说,温家子近来对你上心多了,任凭你怎么吵,都让着你。”
“翡翠她知道什么啊?”纪绾沅没好气,痛斥翡翠是个耳报神,不要她在身边伺候了。
“你们孩子都有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我们纪家难道养不起一个孩子么?”纪绾沅跟纪夫人争辩。
“养倒是养得起,只是你不是很喜欢温家子嘛?”纪夫人担心她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娘,我真的不想跟他过了。”纪绾沅正色。
“翡翠只跟您说温祈砚如何如何对我容忍,怎么不说我被他欺负的事情啊,不仅仅是他欺负我,就连温家的人都欺负我呢。”
一听这个,纪夫人立马就严肃了,“温家的人欺负你了?”
“是啊。”纪绾沅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跟她娘说了一遍。
纪夫人一听比她还恼火,“早先前看着蒋利云我就不喜欢,在我面前一直说会好好对待你,就当自己闺女一样的对待,转过头背过人这样质问你?”
“嗯嗯!”
纪绾沅在旁边煽风点火,“何止是质问……”
她顺便添油加醋把以前温夫人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敬茶的时候故意用了很烫的水,让她端了许久,以及明知道她怀孕胎象不稳,非让她陪着客人说话,还刁难她回话的事情,全都倒豆子一般翻了个底朝天。
说着说着,立马委屈哭了,说她在温家过得是提心吊胆,殚心竭虑。
“这些事情,您要是不相信,可以问问翡翠啊,她都是知道的,当时她还让女儿告诉您,只是那时候女儿被温祈砚给迷得找不到北所以,所以没打算说。”
自幼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被人这样对待,纪夫人已经快要气炸了。
在去温家发难之前,她问纪绾沅怎么不早点跟她说,先前还在她面前装乖,说什么温家人对她很好,是不是被人给下降.头了?!
纪绾沅抽噎着,“这门亲事是圣上赐婚,加之那时候女儿…女儿又喜欢温祈砚,便想着忍一忍吧,怕给您给爹爹添麻烦,这才说没事,说她家人对我很好。”
她开始撒谎,并且颠倒黑白,说当初根本就不想要给温祈砚纳妾,都是温夫人逼她的。
“蒋利云居然逼你?”
纪绾沅说是,“女儿那时候胎象不稳固,温祈砚却总是欺负我,他对我一点都不好,明明是他自己想要,还找借口说什么我勾引他,女儿那时候跟您说,您还不信,他不仅在他家欺负我,在我家也欺负我。”
提到这个纪夫人有些印象。
“娘您看……”说着说着,她就把襦裙给拉扯了下来。
一见上面青青紫紫不曾消散的痕迹,纪夫人的脸的越发沉下来。
纪绾沅埋到她怀中继续可怜兮兮喊娘,还说她当时也不想去走林家的过场,全是因为温夫人的授意,她才不得不赔脸伴笑。
“林念曦前些时日上了温家门,温祈砚几日不出院子,一听说她来,立马就过去正厅了,还当着女儿的面跟她眉来眼去。”
“这两日我心情不好,小叔温云钦从前跟我有些交情,便问了我几句,给我送了一些东西。”
“可没想到温祈砚又发疯,他怀疑我跟小叔有事情,说我勾引他弟弟,还训斥我,说我是狐狸精,孟浪不知检点,还要把我关起来。”
“我夜里实在是怕他,所以才跑到客房去睡,没想到他又跟着去了,夜里压.着我翻来覆去欺负,完全不顾及我的身孕,这样下去我的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得下来。”
“这种委屈日子,我是过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她哭得天都塌了,把纪夫人的衣衫都打湿了好大一块。
纪夫人又是气又是恼,又是心疼,听着她的哭声,哄着她。
这一整日,纪绾沅都在哭。
纪夫人叫了翡翠来问话,竟然得知她说的许多事情都是事实。
当下,纪夫人便让人去把纪丞相给叫回来,说家里发生大事了。
听到这句话的纪丞相,便是与田家的事情没有谈拢,还是带着人回来了,他留下贺循在那边周旋着。
回到府上,见母女两人哭得眼睛红红,尤其是纪绾沅,那眼睛肿得像是核桃一般,皱着眉头问是怎么了?
纪绾沅说不出来,有些她自己编着编着都忘记了。
幸而她娘纪夫人便一五一十跟她爹说了。
而且一字不漏,纪绾沅只用在旁边哭着点头,说都是真的,就是这样,还说她不想活了。
纪丞相听罢,眉头蹙得厉害,捏着眉心不言语。
“老爷,这可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可不是叫她伏低做小受委屈的,她在温家过得如此困难,我这当娘的,心里仿佛油煎一样啊。”
“老爷若是忌惮旨意,不愿意去温家出头,那我便回娘家,让我父亲去找陛下。”
纪绾沅一听此言,眼睛都亮了。
她就应该早点回来哭的,否则和离的事情还用费那么多时间么?
纪丞相连忙制止,“夫人稍安勿躁,沅儿也是我的女儿,我的骨肉,我从小疼到大的明珠,我焉能不疼?她受欺负,我当然会处理。”
“好了沅儿,不要哭了。”
纪丞相说她还怀有身孕,哭成这样,对身子骨不好。
纪绾沅耸吸着鼻尖,“爹,您到底帮不帮我和离,不管爹帮不帮,反正我不要回温家了,我赖在这里。”
她说她回去就会死,被活生生折磨死,反正都是要死,不如现在就让她死了好了。
纪丞相安抚着她,“这件事情…倒是可以办,但眼下还有些许棘手。”
纪丞相不知道如何跟妻女解释朝堂上的事情。
他正犹豫着,该怎么说,她们才会懂。
“说到底,老爷就是不愿意去了?”纪夫人见他犹犹豫豫,抱着哭哭啼啼的爱女,继续施压。
纪丞相说不是,“我正在想办法。”
纪绾沅心一横,决定甩出杀手锏,道她之所以非要和离,是因为她意外得知了一些事情,实在是害怕,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情?”纪丞相问。
见她脸上满是泪珠,着实可怜,让旁边的小丫鬟端水来,给她擦擦脸。
待洗过脸之后,纪绾沅把人打发出去,鼓起勇气,跟纪丞相和纪夫人说,她在南书房听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公爹说先前派去跟踪哥哥的探子一个都没有回来,很有可能凶多吉少。”
闻言纪丞相的脸色骤变,“这些都是你亲耳听到的?”
“嗯!”纪绾沅保证。
原本还担心,轻飘飘的几句话说出来她爹很有可能不会相信,眼下来看,还是相信的,因为她爹的脸色十分凝重。
纪夫人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却不知道如何问。
“不只这个,还有呢!”纪绾沅又把今日听到的另外一句原话复述过去。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甚至模仿了一下温父的语调,直呼她父亲的名讳。
“不知道幽州那边的矿业开采得如何了,纪时章真是一个老狐狸,尾巴藏得够好的,时至今日,居然连位置都摸不出来。”
说完她道就没有了,“我觉得温祈砚娶我,肯定是别有所图,所以我不想跟他过了,我害怕。”
“爹…您就让女儿和离吧。”
纪丞相沉浸在思绪当中暂时没有接话,手却一直在轻拍纪绾沅的脑袋瓜安抚她。
许久之后,纪丞相道,“你说的这些事情爹都知道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这件事情让爹认真想想,沅儿,你就在家中住下,好生养着吧,爹想想办法。”
“那我……”
纪丞相看她实在不安,笑着反问她,“爹疼了你这么多年,如何不疼你。”
言罢,他给纪夫人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好生安抚纪绾沅,随后走了出去,庭院外头,办完事回来的贺循已经在等候了。
纪丞相带着他去了书房。
原本纪夫人夜里要陪着纪绾沅,可纪绾沅实在担心所有的事情都说了,还是没有办法和离,让她娘去劝一劝,给她爹吹吹枕头风。
纪夫人骂她鬼灵精,见她实在不需要陪,在叮嘱了下人之后便离开了。
正巧,她也有事情要问纪丞相。
纪丞相是深夜里方才回来。
在纪丞相梳洗的时候,纪夫人便追着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纪丞相擦着脸先问了纪绾沅还好吗?
纪夫人叹气,“就是要和离,哭得很伤心,想来真的在温家受了不少委屈,对了,我看着女儿的确不怎么喜欢温家子了。”
“嗯。”听到最后一句的纪丞相颔首肯定道,“这是好事。”
“温祈砚冷清薄性包藏祸心,沅儿能在这个关头醒悟,是我没想到的。”
纪夫人说,“其实一开始女儿就不想要嫁过去,恐怕那时候就被他吓得狠了,只是圣意难违啊。”
纪丞相坐下,纪夫人问他事情难办吗?能不能和离。
“圣上之所以赐婚温、纪两家,不过就是要借力打力而已。”
帝王的权衡之术,历来如此。
纪夫人听不太懂,让纪丞相给她一句准话,她好跟女儿交代。
“能办,但不是现在。”
纪丞相直言,“帝王枕畔岂容他人酣睡,皇帝早就容不下纪家了。”
对于纪丞相在做的事情,纪夫人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能够察觉一些猫腻,只是从来没有详细过问。
“此刻沅儿若是跟温家的和离,那一定会惊动皇帝,幽州那边的矿业还在开采,不宜妄动,所以女儿那边……”
“还要再忍一忍。”
一边是郎君,一边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纪夫人不知道怎么办,面露为难。
纪丞相拍着她的手背让她放心,“女儿的事情我放在心上,也不会让她难过的,夫人放心。”
纪夫人忍不住抹眼泪,“嫁出去的时候好好的,这才嫁了没多久,三番五次回家来哭,我到底是心疼。”
纪丞相叹一口气,揽着纪夫人的肩膀,拍着哄她。
“……”
翌日,纪绾沅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暂时不能和离。
她的算盘还是落空了。
“爹知道对不住你,还要你再委屈一阵子,但沅儿,你既然听到这些话,便知道爹爹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纪绾沅不是昔时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姑娘了,她还预知了一些后事,如何不清楚呢?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用了那么多法子,眼下发生的一切还是和话本子里所说是一样的。
她没有办法跟温祈砚和离,她是不是真的要在产育的时候血崩而亡?
她如此想着,心绪已经有些寥落了。
见她神色不太好看,纪丞相哄着她,“你放心,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和离回家了。”
纪绾沅忍不住哭诉,“若是女儿在温家无法顺利产育,血崩死了呢?”
纪丞相训斥她,“不许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你的胎象好好着呢,郎中都说了只要仔细将养,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可是女儿昨日做了一个梦,梦到爹爹和朝廷作对,纪家被陛下查抄,女儿也难产血崩而亡,温祈砚迎娶了林家女,与她和和美美携手白头。”
她就这么用噩梦的方式把她得知的话本子里所有的一切都给说出来了。
言罢,双目含泪,好不可怜,纪绾沅是真的很害怕。
纪丞相笑着哄她,“不会的,爹向你保证,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看吧,看她爹的样子,还是不信。
感觉她真的要死了。
见她神色实在不好,纪丞相哄了许久,还简略跟她说了一下朝廷的事情。
说他早就知道陛下赐婚的用意不纯,但不得不顺势而为,时至今日,要是骤然打破局面,于纪家的局势不利。
“爹,你真的要造反?”纪绾沅神色复杂。
纪丞相一怔,许久才道,“沅儿,父亲不希望你掺和进入这些事情里,但…你既然知道了,父亲也不瞒你,纪家便是要安分,也难了。”
皇帝早就想要铲除纪家,不仅仅是为了查抄纪家和纪夫人的母族充盈空虚的国库,也是为了立威,为了稳固他的江山。
其实早在一年前皇帝就不断给纪家泼脏水,另一面又捧着纪家,纪丞相如何不清楚这些把戏?这可是他拥护了许多年的帝王啊。
坐以待毙吗?不。
“时局所迫,成王败寇,只能够放手一搏了…”
否则只能是死。
最后这句话,纪丞相没说。
他捏了捏纪绾沅的脸,转移了话茬,“你娘给你做了爱吃的菜,一会爹也陪着你用膳。”
确定了她爹的心思,纪绾沅哪有什么心思用膳。
刚要接话,外面侍卫前来传话,说是温家来人了。
“来了谁?”纪丞相问。
“是姑爷。”
“让他去前厅候着。”纪丞相还在安抚纪绾沅,叫她别怕,他会护着她。
纪绾沅闻言鼻尖又是一酸。
话本子里纪家的覆灭都跟她的愚蠢有关,换言之,是她害死了爹娘。
眼下,她幡然醒悟,希望不会再出那样的事情吧。
但她也不想就这么等死,便问了,“女儿能够帮爹做些什么吗?”
闻言,纪丞相一愣。
刚想说不必,毕竟她还怀着孕,更何况,纪丞相真的不希望纪绾沅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
“我是爹的女儿,我想要帮爹,我可以打探消息!”
说到打探消息,对于纪绾沅昨日听到的那两句话,纪丞相也察觉到了一些猫腻。
且不说温家的南书房是温家父子议事的重地,便说温择那警惕的性子,还有他那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长子温祈砚……
纪绾沅怎么可能那么顺利就听到了?
思及此,纪丞相又问了一遍她是怎么听到的?
纪绾沅便将那日的情景一字不漏复述了一遍。
闻此,便是心里有了计较,还是需要再试探一二。
“好,既然这么想要帮爹,那你就看着办吧。”
总算是有些用处了,纪绾沅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笑脸。
“……”
父女两人过去正厅时,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
纪夫人在正厅骂了温祈砚一炷香,骂得狗血淋头,温祈砚一言不发。
见男人如此吃瘪,纪绾沅心中勉强好受了一些。
她一出现,温祈砚的目光便挪落到了她的身上,尤其是她红肿的眼上。
再见到父女两人一道出现,他的眸光闪了闪。
对于男人投过来的视线,纪绾沅避而不见,也不帮他打圆场,落坐到一边端着茶水看好戏。
纪丞相说行了行了,“差不多就行了。”
安抚了纪夫人,纪丞相用挑剔不善的目光看到温祈砚身上。
“来了?”
“岳父大人安好。”温祈砚给他行了一个揖礼。
纪丞相看着他许久,“昨日沅儿哭着回来说你们温家待她苛责,你又时常欺负她,这件事情可是真的?”
“都是小婿做得不好,让娘子委屈了。”温祈砚没有辩驳。
“当初把人交到你们温家的时候,你说会好好对她,这才过去多久,便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你要怎么交代。”
纪丞相接着责问。
“听凭岳父大人处罚。”温祈砚脸色未变。
“好。”纪丞相点头,“倒是一个干脆的。”
“既如此。”他朝外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取家法来!”
家法?
纪绾沅一愣,有些不敢确定,温祈砚要………挨揍了?!——
作者有话说:俺来啦,过渡一下剧情章。[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