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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有着急,我讨厌你。”她抬手要打他。

温祈砚居然也没有躲避,纪绾沅没有多大的力气,猫抓人一般挠过他的臂膀和脖颈,留下了很明显的抓痕。

是痛的,却痛得令人愉悦,舒爽。

他凑近之后,一点点与她接触,又是那样的把戏。

纪绾沅太过于娇柔,软.嫩,加之她的身孕,温祈砚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打”她,只是一点点的.接触,继而磨人。

这样慢吞吞的磨蹭,并没有.磨.出什么什么火来,反而令霖.水落下。

纪绾沅感受到他每次结尾都有刻意的陷落,就像是在.满.足她,却又不是。

因为他很快就会.抽.身离开。

被他这么一来一去的.弄.人,她真的觉得十分难受。

“温祈砚,你究竟要做什么?”她的声音已经蕴含了哭腔。

“明日我就告诉我爹和我娘,你只会欺负我,我让我爹娘帮我休夫!”

“休夫?”男人的语气低沉危险。

娇娇气气的女郎不想听那种黏黏.腻腻的声音,她两只细嫩的手腕捏着软枕捂住她的耳朵,小脸也埋藏在其中,瓮声瓮气哭着说对。

“我要休了你!”她抽噎着。

“你要怎么休了我。”他没有恼怒,反而很有兴致,“说来听听。”

“我要给你写休书!”

“怎么写?”他还在问。

“你会写吗?”

这个狗男人居然在嘲讽她的学问,说她写不出来。

“我找我哥哥帮我写。”

“舅兄可不在京城。”他还在磨她。

纪绾沅已经很尽力在忍了,可是她怎么都忍不住,还是忍不住溢.出了声音。

断断续续的,咿咿与呀呀,啊.啊和嗯.嗯,纵然语不成调,依旧好听得要命。

而且她的语调是由着他的动作控制牵引的。

这种莫名其妙的联系,令他心中激.悦。

因为想听,所以温祈砚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纪绾沅便只听到她自己的了。

她觉得好羞耻,怎么会发出那么娇媚的声响,别说是温祈砚了。

就算是她自己听了,都忍不住面红耳赤,好想把她自己给.弄.死。

呜呜呜呜……

她忍不住哭出来,夹杂着污言秽语骂身上的俊逸郎君不是男人。

“我不是男人?”他又道。

“对,你、你就是个……王、王八蛋,我恨你温祈砚,你怎么不去死。”

在她骂人的期间,男人猝不及防地|陷|入.了。

纪绾沅娇声昂扬,攥着软枕的手指捏紧了,闷红的小脸露了出来,上面还有她的泪珠。

温祈砚捏着她的腮帮子吻入她的唇瓣,搅.弄着她的.软.舌。

不断吮.吸.着她,对她的唇舌进行“围剿”。

就算是亲的也不少了,可纪绾沅也还是受不了他这样的吻法。

她呜呜呜捶着他,细嫩的手腕抵挡着他。

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他施以严严实实的欺负。

在这个绵长且密不透风的吻分开时,温祈砚陷落到了底。

纪绾沅又是呜咽了一声。

他看着她的脸蛋,眸色越发沉得厉害。

好娇。

她怎么这样娇?

迷得他挪不开眼睛,恨不得死在她|身|上了。

他终于忍不住低低喘了起来。

男人性感磁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纪绾沅忍不住抿唇,她还在适应他,他也在等着她适应,没有直接动作。

“你不准这样叫!”她勉强喘过来气了之后,第一句话便对着他吼。

企图抬手捂住她的耳朵,但被男人捏着她手腕束缚到了头顶。

她不许,他偏要这样做,甚至还专门俯到了她的耳畔。

这下子,纪绾沅再想避,也避不开了。

她骂他是.骚.男人,在温家如此就算了,甚至还.骚.到了她们纪家来。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谁教你说这种话。”

“你都这样做了,还怕……啊……”又是猝不及防的动作。

“呜呜呜呜…”她哭,话都没说完。

泪珠子沾到她的睫毛之上,眼尾红得厉害不说,眼睫也黏成一簇一簇的。

“是谁?”男人又在问。

纪绾沅觉得她还没有适应,不得不低头服软,“是…卿如表姐说的。”她小小声。

“在哪里教你的?”

怎么还要接着问。

“在……”想到那个地方。

纪绾沅再不敢多说了,“没什么地方。”

他又继续了。

她捏着软枕,扶着他的臂膀也还是被抖落。

她看到她心口之上的地方,因为他的动作而散开又重聚,仿佛漾成了柔软的波痕。

不仅仅是她在看,温祈砚也在看。

在男人的威胁之下,纪绾沅还是乖乖说了实话。

“在…在又仙居。”

“你去过这个地方。”

纪绾沅虽然很想跟他闹,但也在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嘴硬.计较。

“去…没有!是卿如表姐去了跟我说的。”

“是吗?”他道居然没有去过,那他明日叫人去查查。

“既没有去过,想必我也查不出什么,娘子说是不是。”

这个小肚鸡肠,随时随地打翻醋坛子的男人!

自打两人误打误撞摊牌以后,纪绾沅暂时不用像之前一样跟他套消息了。

原以为再也不必怂了,可谁知道,他还有这么多的法子叫她敢怒不敢言。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吗。”他还在问。

纪绾沅忍不住了,咬着男人的臂膀说他是混蛋,基本上咬不动。

男人轻笑,“往前便算了,日后不要叫我知道你去这个地方。”

娄卿如可是要回京了。

纪绾沅往日里同她无比交好,就算是对京城高门的贵女不怎么上心,温祈砚也被迫听过这个人的名号。

纪绾沅咬牙切齿,腮帮子都鼓起来了。不得不点头嗯嗯一声。

男人勾唇,动作缓了一些。

他把她给抱起来,纪绾沅的长发扫过腰侧,也滑过他的臂膀,带起一阵痒意。

温祈砚触碰她的长发,感受女郎发梢如水一般的顺滑。

他发觉他对纪绾沅的喜爱真的越来越深入了。

她的一切,他似乎都很心动,都觉得不太一样。

“……”

纪绾沅又被他给欺哭了。

不只是上哭,就连下也在哭。

可是,没多久,他又在继续。

她抱着男人的窄腰,环着他,脑袋瓜埋在他的胸膛处,很小声的呜呜咽咽。

平心而论,纪绾沅不是很喜欢这样失控的感觉。

因为太过于愉悦。

基于这种感受,她忍不住且十分合理的在怀疑,温祈砚必然是偷偷在私下里研学过了。

否则他怎么能够这样突飞猛进呢?

此刻,她还轮不上计较这些。

她想到非常要紧的一件事情。

今日跟着温祈砚出门,她已经完全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爹爹……”

“你叫我什么?”男人动作一顿,神色微抬。

纪绾沅,“……?”

两人视线对上,透过女郎春雾蒙蒙的眼睛,温祈砚明白,她并非突然失言,而是有话要说。

氛围窒默了一会,纪绾沅忍了下来,她道,“今日爹爹跟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给我透露消息,通过我告知他?”

“对于这件事情,我不是已经同你坦白过了么?”

有吗?

纪绾沅在脑中回想。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又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提醒她是在什么时候,在她做了噩梦的雨夜。

纪绾沅总算是想起来了。

当时温祈砚跟她说的那句话,他说,纪绾沅我向你们纪家透露那么多朝廷的机密,你还不清楚我究竟是谁的人,站在哪一边的吗?

思及此,她忍不住抿了抿唇。

纵然眼下还不算是十分的确信温祈砚,对他始终存有怀疑,但好听话就算是虚伪的,谁不爱听呢?

她被他抱着挪了一下,纪绾沅打他,“能不能别乱动了。”

“怕你觉得累。”他倒是冠冕堂皇。

纪绾沅抿唇忍下咿呀声,她的唇瓣已经被她咬得留下不少的齿痕。

“你要同我说什么?”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温祈砚主动将话茬顺了回去。

“你这样给我透信,让我觉得你的心计过于深沉。”她的声音绵软,若非离得近,根本就听不清。

“此话怎讲。”

清冷的声音染上了情.欲,不喘的时候也非常的好听。

“你连男欢女爱都能收放自如,拿来利用,你不觉得你很可怕吗?”

反正绕弯子,她是绕不过温祈砚了,干脆就跟他摊牌,看看他要怎么回她。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会那样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深沉,这样深沉吗?”

纪绾沅实在没有力气申诉,只能在心中不断的啊啊啊啊啊。

好半晌才默默冒出来一句,“温祈砚,你真无耻。”

被骂了一个晚上的男人忍不住轻笑。

“纪大小姐御夫有方,我不过实话实讲。”

到底是谁在御谁?

真的是好讨厌的男人。

“你滚开,我不要跟你睡了。”

“明日我就找人写休、休书。”

她居然还在提。

温祈砚噼里啪啦“陷”了好几下,又把她憋回去的眼泪给生生挤了出来。

“还休不休了。”

她哭着,好娇气的维持着那一句休……

“好,明日为夫亲自帮你写。”

纪绾沅啊呜,抓他的脸,幸而男人闪得很快,否则真要被她给抓破相了。

但也差不离了,因为并没有完全避开,纪绾沅的指尖挠破了他的侧颈和下巴。

感受到了辛辣,不曾得见,他却也清楚是破了。

不好再气她,温祈砚跟她讲道,“纪绾沅,对于你的怀疑,我必要跟你澄清一二。”

“什、什么?”她还是弱弱的没好气。

他拨弄开她的湿发,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我对你没有利用,只有心甘情愿的顺势而为。”——

作者有话说:啦啦哩哩,俺来啦[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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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他居然又跟她说这种话, 直接得叫她没有办法接茬。

哼,花言巧语!谁稀罕听。

纪绾沅抿紧唇,说不出一句话, 只发出断断续续的嘤咛, 她脸上的汗珠和泪水不断往下滚落,在宛若白玉的肌肤上汇集成为凝露, 整个人散发出诱人无比的香气。

男人话落的一瞬间又开始吻着她,绵绵密密, 纪绾沅觉得她要被男人给吻化了。

本来在他的攻势之下,她早就成为了一摊水, 此刻更是无法凝聚。

她说是热,难受。

“哪里热?”

磁沉的嗓音落下,清冽的气息将她包围,便是有着身孕依然显得娇小的女郎, 被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 严严实实围困到了怀中。

她就算是有力气,也根本没有办法逃出他的掌控,在此期间, 他听着她细细碎碎的哭声。

看着她因为反复抽噎而越发红润的眼睫和鼻尖, 又忍不住啄了一下。

纪绾沅这一次表述得更为准确,“你不要亲我了。”

“我想亲你。”他直接回应了她的话。

纪绾沅伸手抵触着男人的下巴, “你、你已经亲了我很多下,而且”

而且他还没有离开,甚至还在继续, 仿佛不知餍足为何物。

纪绾沅又想骂人了。

她总算是知道了自己以前对男人的纠缠究竟有多烦。

尤其是在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之下。

“你还有”她说一句话就要抽噎一下。

“你还有多久、久方才结束啊?”她怎么察觉那么久了,温祈砚还没有结束,都已经把她给弄脏了。

不仅仅是她被弄脏了, 就连锦衾都给脏掉了。

就算是不低头,不点燃烛火,她都可以清楚看到自己被温祈砚给弄脏了。

她周身八道全都是温祈砚留下的气息,还有黏糊糊的,乱七八糟的。

呜呜呜

好生气,他只会将她翻来覆去的欺负!

她已经在心中想好了,若是父亲谋反成功,她第一个要收拾的人就是温祈砚。

让这个可恶的男人跪在地上,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触摸她的裙摆,别说欺负她了,她要让温祈砚做她的奴隶……

她在心中恶狠狠想着,要怎么报复温祈砚,才能勉强消融此刻她对男人的埋怨与憎恨。

她要把温祈砚送到又仙院做.头牌,或者给温祈砚换上女子的裙裳,抹上胭脂,把他给送到窑.子里面去,让他去接客,用银钱砸他,把他砸得鼻青眼肿,狠狠羞辱他。

让他哭,让他悔过,让他跪在地上跟她痛哭流涕,说他错了,再也不敢这么欺负她了。

想着想着,纪绾沅都没有察觉她的脸色都舒缓了,就差笑出声音来。

还是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晃了晃,问她,“想什么呢?”

他不仅发觉了她的走神,仿佛还察觉到了她在打坏主意。

纪绾沅耸吸着鼻尖,立马说她没有在想什么。

“若是没有想些什么,娘子会笑得那么奸诈?”

他居然说她奸诈?

纪绾沅立马收敛神色,又有些许恼羞成怒,觉得简直不能够忍受,“你才奸诈,你是全京城最奸诈的老狐狸转世,你不仅奸诈,你还阴险!”

“既还有力气骂人,喊的什么累?”

纪绾沅感觉又被他给绕弯子套住了,“我没有!”

她娇气哼了一声,“你少管我!反正温祈砚讨人厌!”

“嗯,我讨人厌。”俊逸的郎君嘴角噙着不置可否的笑意,附和着她的话。

哼完没多久,她的声音立马就软了下来,还带上了一些哭腔,软趴趴叫着郎君的名字,

“温祈砚…我真的累了”

“纪绾沅,你愉悦了,便不管我了,是么?”

“我哪有这样?”她哭着呜呜,扯着嗓子可怜兮兮说他分明也愉悦了,只是不承认。

纪绾沅在春风霖雨当中被迫飘扬动荡。

她的长发被两人弄出来的汗珠还有泪水给打湿了,黏糊糊黏在她的脖颈处,有一些跟男人的发丝交缠到了一处。

当真是被逼得低头,她抽噎着问他能不能休息了。

“祈、祈砚哥哥,绾沅好累哦”她开始正儿八经的撒娇了,揽抱着他的腰肢晃动,呜呜呜掉着眼泪,好不可怜。

闻言,男人忍不住勾唇,“这么累了?”

“嗯,好累,我们可不可以歇息了。”她再一次表示受不住了。

软磨硬泡都上.了,男人低头吻她的眉眼,纪绾沅颤栗。

他应了一声好,还表示,“很快。”

话是这么说,纪绾沅却没有感受到很快。

但因为男人的动作十分的温柔,而她原本是做戏,可做着做着……居然这么昏睡过去了,真的是被伺候得太舒服。

倒叫温祈砚不上不下,他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捏了捏她的面颊,“”

纪绾沅翌日起迟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她想到昨日夜里的事情,咬牙切齿恨不得吃温祈砚的肉,喝温祈砚的血。

但别说是吃肉喝血,她连温祈砚的面都没有见到。

听翡翠说,知道她昨日累了,下人们根本不敢打搅,而温祈砚用过早膳之后便跟着纪丞相出去了。

“他跟着爹爹出去了?”纪绾沅奇怪,“去哪了?”

两家人便是成为了亲家,实际的明面上也很少有往来,父亲怎么会带着温祈砚出去呢?这不是招摇过市么?

“听说是去舅老爷家了。”

“舅舅家?”纪绾沅疑惑。

正当她不解的时候,翡翠对着她说,“是啊,小姐您还不知道,卿如小姐回京了。”

“卿如表姐回来了?!”纪绾沅震惊,水润润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是啊,已经到京城了,所以老爷才带着姑爷去了舅老爷的家中,多是因为卿如小姐返京的事情呢。”

“卿如表姐回来,你怎么不提前告知我?”已经差不离一年多不曾见到卿如表姐了,怎么叫她的心中不激动呢?她要给她接风洗尘!

提到这个,翡翠的脸蛋都忍不住红了,“小姐您昨日昨日夜里不是没有休息好么?”

“而且姑爷嘱咐了不要打搅您,让您歇息。”闻言纪绾沅又是一句没好气的冷哼。

她捏紧了玉勺,“温祈砚这个混账王八蛋自然是没有脸让我早起了!”

两人最近虽然总是吵吵闹闹,但比起之前要恩爱许多,翡翠听到纪绾沅这么说,并不真的担心,而是跟旁边的小丫鬟对视一眼,忍不住偷偷笑。

又在纪绾沅发觉之前,立马正色将笑容给憋了回去。

“卿如表姐为何突然回京啊?”昔年为了嫁这个男人,她宁愿离开京城,现如今怎么就回来了?

翡翠将得知的消息告知了纪绾沅,听到娄卿如的男人因病逝世,纪绾沅也忍不住唏嘘起来。

“世事无常啊。”她感叹了一句。“卿如表姐一定很难过,我要去探望她。”

“待您身子骨好些再去吧?”翡翠又讲,“原本夫人也是要跟着去的,但因为小姐您在家中,夫人实在是放心不下,便没有去了,留在这里陪您呢。”

正说着纪夫人,她便过来了。

纪绾沅很饿,嘴里塞着一个肉丸子在听翡翠讲话,听到外面请安的声音,这才循声看去,见到纪夫人含糊其辞叫了一声娘。

她正要起身,纪夫人连忙摆手叫她不要起来。

“为娘的小祖宗,饿坏了吧?”

见她吃得狼吞虎咽,整个人的腮帮子都是鼓鼓的,纪夫人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

“嗯,好饿。”纪绾沅重重点头。

她忙着告状,急急塞下肉丸子的,刚要说都怪温祈砚不知节制,可一句话方才飙出去,呛到喉管,整个人急急咳嗽起来。

“哎哟,这是有什么话不能慢慢说,非得急成这样啊?”

纪夫人给她顺着后背,让下人们快些端茶水来。

纪绾沅吃了一口茶,方才好了一些,就是脸色咳得特别红润。

待定了神之后,她还是讲了都怪温祈砚。

纪夫人轻咳,不等纪绾沅说出来,她便已经清楚她究竟要说些什么了。

捏了捏她的鼻尖,“娘让你有些遮拦,你就是这么跟娘遮拦的?”

纪绾沅,“可是他欺负人。”

“娘你怎么站他那边去了?”

纪夫人笑着说没有,转而引走了话茬,“你卿如表姐带着孩子回京的事情,舅舅家那边闹得不太愉快,你父亲过去给她撑场子。”

“什么?”纪绾沅当时就怒了,“卿如表姐不会被欺负吧?”

“你父亲去了自然不会,只是……”

“只是什么?”纪绾沅蹙眉。

“眼下有得闹呢,那边人多太乱了,你先不要去。”

纪绾沅担心,“我想去。”

娄卿如不只是她的表姐,还是她关系最好的手帕交。

“你的肚子越来越大,去什么去?待那边不吵了,你再去吧啊。”

纪绾沅依旧不情愿,“那温祈砚都能去……”

纪夫人无奈,“他眼下是你郎君啊!自然要代表你去,更何况,娘虽然也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如今可是御前的红人,官位也不低,他跟着你父亲去撑场子,胜算要大些,你舅舅家那些人难缠,你不是见识过了吗?”

噢,她都快要忘记了,温祈砚是个有脸面的狗男人。

纪绾沅让步了,但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看,纪夫人又劝了好一会,她才肯罢休。

“对了,险些忘记了正事,温家来了人传信,是你那个婆母,她讲你既然回娘家住了,也要当心身子,多注意休息。”

纪绾沅哼了一声,“她还真是会做好人。”

“这是怎么了?”纪绾沅回来的时候,纪夫人都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了。

如今听着她的口吻不免担心起来

纪绾沅把在温家发生的事情提了一遍,重点提了林念曦多次上门,温夫人又把她禁足的事情,唯独省略了温祈砚和温云钦动手的事情。

纪夫人听罢,脸色很不好看,当下就骂了温夫人好几句,“你就在家住着,她蒋利云喜欢谁,就让她去喜欢好了!”

“嗯嗯!”有人给她出头了,纪绾沅自然是开心得不行,放下玉勺立马就窝在纪夫人的怀中撒娇。

原以为这件事情这么结束了,可没有想到,纪夫人居然提到了温云钦和温祈砚为她动手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啊?是不是今日为娘不问,你就不打算讲了?”

纪绾沅鼓了鼓腮帮子,耍赖说她要用膳,好饿哦。

纪夫人很有耐心,等着她吃饱喝足,方才接着问。

没有办法,纪绾沅解释了一遍,“不是我的错!”

“的确不是沅儿的错,娘何曾说是你的错了?”

“真的吗?”她有些许意外。

“嗯。”纪夫人揽着她,说都是因为她太好的缘故,所以才叫旁的郎君忍不住被吸引。

“但…为娘还是要说一句,你——”

纪夫人还没有说完,纪绾沅叹气打断,说她知道了,一定会跟温云钦保持距离的!毕竟叔嫂有别。

“对。”纪夫人笑着捏了捏她的面颊。

入夜里,温祈砚跟着纪丞相返家,净手预备用晚膳了。

察觉到男人目光投过来,纪绾沅别脸躲开,哼了一声。

纪夫人看到两人之间的“吵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问纪丞相今日出去,娘舅家是怎么说的?

“还能说什么?卿如那孩子也是个任性的主,闹得不太愉快。”

提到娄卿如的事情,纪绾沅当下就竖起了耳朵。

听到娄卿如被家中人嫌弃说晦气的时候,她气鼓鼓问纪丞相有没有帮娄卿如说话了?

纪丞相坐下,“若是没有,今日何必上这趟门?”

纪绾沅这才安心,“若是舅舅家容不下卿如表姐,不如让她来我们家吧。”

“岳父大人今日也这般说了,但卿如表姐没有同意。”

纪绾沅啊一声,反问娄卿如为何不愿意。心里却又在嘀咕,温祈砚跟着她叫的那门子卿如表姐?

“你表姐历来是个有主意的,你就别担心了。”

纪丞相说这件事情算是暂告一段落,总之他今日过去已经撂下了话,料想那边的人也不敢轻易欺负娄卿如。

“那就好。”纪绾沅勉强放心。

可饭菜没吃两口,纪丞相又道,他想了想,趁着眼下京城的时局还能够稳住,要叫她跟着温祈砚秘密出京。

“离京?”

温祈砚要离开就算了,怎么她也得走?

还是秘密离京?

“父亲,女儿为何要走啊?”卿如表姐方才回来,她还没有见到她,甚至都没有叙旧。

纪丞相道,“正因为你卿如表姐回京了,你才要离开。”

纪夫人不解,蹙眉,“老爷,沅儿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够离开京城?万一路上出些什么事情。”

事到如今,话不说明白是不成了。

纪丞相说先吃饭,吃完饭再讲。

纪绾沅的目光投向温祈砚,发觉他对于她父亲提出的事情一点都不意外。

他必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甚至有可能是他提出来的?

纪绾沅在心里琢磨着。

晚膳过后,纪夫人实在迫不及待问纪丞相为何要送走纪绾沅?

“沅儿从来没有离开京城,也没有离开我身边,老爷你怎么能让她离京?”

纪绾沅没有吭声。

话本子,她并没有离开京城。

变了,开始变了。

先前,她一直希望改变话本子的走向,眼下话本子的走向的确开始变了,但她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谁知道这样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啊?

话本子的结局会变得如何,她还会死吗?纪家会不会败落又惨遭抄家?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认真计较起来,似乎是从她做了那个梦,温祈砚跟她坦白以后。

就算是温祈砚跟他坦白好几次了,她还是没有办法彻底相信温祈砚真的归顺于她们纪家。

因为他就算是不顺从于朝廷,到底要顾及温家,温父和温母,始终是他的亲眷!他真的能够背弃亲眷吗?

“幽州那边的矿业,我一直都是交由凌越负责,但眼下他瞒着我去见了乌桓人。”

提到乌桓人,纪夫人脸色一变。

那不就是纪凌越的……

碍于温祈砚在,纪夫人没有说出口,也极力控制了她的神情。

就算是收敛神情,温祈砚还是看出了猫腻。

纪夫人和纪丞相不说,他便没有过多追问。

“我打算派祈砚去监管幽州的矿业。”

纪绾沅的眼睛瞬间瞪大。

爹爹是疯了吗,他完全信任温祈砚了?亲亲热热叫祈砚就算了,居然还要派温祈砚去监管幽州的矿业?

“老爷你——?”

最先提出疑问的人是纪夫人,话虽然没有说完,意思却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

毕竟纪夫人的眼神落到了温祈砚的身上欲言又止。

纪丞相没有过多解释,为何要让温祈砚去监管,只道此举自有他的用意,除此之外,贺循也会随行。

提到贺循,温祈砚的眉心几不可察蹙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爹爹,您说了这许多话,还是没有讲清楚,女儿为何一定要离开京城啊?”纪绾沅本意也不想走。

“沅儿,眼下京城看着太平,实际上已经开始动荡了。”

“按照皇帝的耐性,他不会任由你安全产育的,因为你与你肚子里的孩子维系着这门姻亲的关键。”

担心纪绾沅害怕,纪丞相没有说得太直接。

当初,是为了得知幽州矿业的位置所在,皇帝才赐婚于两人。

现如今,时日已过,自然是要拆散两人之间的姻缘。

所以,皇帝不会让纪绾沅安全产育这个孩子,甚至会连她一起除掉。

林桀进宫的时候,手底下的人来报信,虽然不知道他和皇帝究竟谈了些什么,但纪丞相清楚,必然有所动作了,加之纪绾沅先前提到了林念曦,他便隐隐有猜测。

除此之外,今日他和温祈砚出门,居然在娄家的府邸上得到了一封匿名的信笺。

信上说,林家得圣上口谕,纪小姐身孕危矣。

传信的人到底是谁?当时纪丞相在想。

回来的路上,他问温祈砚怎么看,温祈砚说倘若不出意外,应当是林斯年。

娄卿如过往跟这个林家大公子有些许“交集”。

能够往来娄家,又得知林家的内情,再神不知鬼不觉把信放到娄家,让两人知晓。

除了这位大理寺卿,确实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

温祈砚再把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跟纪丞相说了一下。

纪丞相瞧他一眼,良久之后方才道不错。

还没有到纪家之前,纪丞相便火速下了决断,让纪绾沅秘密离开京城,而温祈砚则是大张旗鼓的离开。

“我若是走了,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办?”纪丞相没有明说,纪绾沅却懂了,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

“你放心,爹爹在此,会保护好你娘,待时局稳定下来,你娘,爹爹也是要送她离开京城的。”

“否则,你们母女二人就会成为皇帝束缚爹爹的软肋和把柄。”

“你如今虽然月份大了,却还没有到临盆之日,再过一两个月,那就真是不能挪动了,家里固然安全,到底是在京中,在天子脚下,你卿如表姐回京,按照旁人猜测,你必然会跟她往来,届时请她上纪家门来,也能够帮着蒙蔽一二,故而你要……”

纪绾沅耸吸着鼻尖,听着纪丞相为她安排,忍不住想哭。

她点头憋着,可没有憋太久,最终还是破功了,直接扑倒纪丞相的怀中,说不想离开京城不想离开家。

纪丞相怔愣一瞬,揽着女儿,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眼尾有些许红,“沅儿别怕。”

回庭院的路上,纪绾沅一直闷闷不乐。

她负气恼怒,在游廊那地方停下,瞪着眼睛看向身侧的男子,“温祈砚,是不是你跟我父亲说了,要让我离开的?”

知道她心中不满,故意找茬,毕竟纪丞相都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洞悉她在耍大小姐脾气的男人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纵着,由着她骂。

“你真是个祸害,你一来,我就要离家了,都是因为你!”

说着说着,纪绾沅止住不久的眼泪又开始冒出来了。

长身玉立由着她娇斥的俊美男人,幽幽喟叹一声,伸手将人给揽入怀中。

清冷的嗓音响起,“嗯,都是我不好,舍不得你,想带着你跟我一起去。”

纪绾沅听着,抬手拍打他的胸膛,“你怎么那么坏?”

“谁允许你喜欢我,谁允许你爱我了!”

她窝在他怀里,仰着小脸,粉腮悬挂着泪珠子,

“不准你爱我!你根本不配!”——

作者有话说:来啦,[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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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对于他心悦她, 爱她的这件事情,她已经意识到了。

往日里装聋作哑避而不答,眼下却明目张胆直白讲了出来, 还用呵斥憎恶的语气拒绝他, 甚至可以谈得上羞辱的说他不配的,也只有她了。

除了纪绾沅之外, 放眼整个京城,乃至天下, 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他伸手拂却她脸上的泪珠,看着她精致清丽的眉眼呈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便是嗔怒也尤其的漂亮生动到了极点。

“你不要碰我。”

她的泪珠打湿了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人却还是在骂,“都说了不准你碰我,我讨厌你…”

她的声音很娇很凶, 泪珠子扑簌掉落着。

男人也十分的纵着她, 轻声应着嗯,手上为她擦眼泪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一直在帮着她。

纪绾沅跟他对抗, 她去打男人的手, 很用力拍打他的手背,不仅仅是拍打, 甚至上嘴去咬。

温祈砚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没有躲闪。

纪绾沅感觉到一拳打在棉花上,温祈砚根本就不搭理她, 让她越发的恼火起来,所以她很用力咬他,要让他也尝到疼痛的滋味, 跟她一样难受。

纪绾沅怎么都没有想到,温祈砚居然任由她咬他,她很用力地咬他,他居然也不管了。

她下口咬的地方已经出了血,可他居然也不将她给甩开,或者扔掉。

纪绾沅的舌尖尝到了血腥味,上头的情绪这么慢吞吞降下来。

她缓缓松开温祈砚的手,他的手背已经血肉模糊,猩红的鲜血顺着小巧的牙印流出狰狞的纹路来。

宣泄过后,率先浮上来的是后怕和心虚,“……”

她又不想承认,干脆别过小脸,仰着下巴,样子很傲娇,语气同样如此,“谁让你惹我。”

这就是代价!纪绾沅在心里想着。

嘴巴里的血腥味还不曾散尽,有些沾染到了她的唇角,她忍不住反复抿弄她自己的唇瓣,甚至伸出软.舌.舔.舐。

就像是偷腥的猫,卷到一点血腥立马就往檀唇当中跑。

见状,男人眸色一暗。

纪绾沅察觉到面前阴影笼罩包裹着她的时候,他已经抬着她的下巴吻了进来,甚至还探入了他的.舌.尖。

上来就吻得这么凶,还是在游廊之下,众人前面。

纪绾沅不仅是瑟缩,人也被吓得往后跑。

但她后面是红柱,逃跑不成,人反而被抵了上去,将她自己的后路给困住了,在她碰上之前,男人的手掌往后一伸。

掌控着她的后脑勺,既是怕她撞到,也是不叫她退却。

纪绾沅被他重重亲了好几下。

吻虽然短暂,但因为吻得突然吻得深入,亲得她发懵。

纪绾沅口中的血腥味,温祈砚也尝到了,血滚上了纪绾沅的气息和味道,他并不排斥。

他是不排斥,可眼前有人很排斥。

她生气了,瞪着他,“你做什么亲我?!”

骂完意识到声音太大了,担心被人听去,但实际上都已经被跟着的下人们看到了,听到是必然的。

她的余光随之扫过去,察觉到所有人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真是足够叫人羞赧。

男人却好整以暇,被她骂得不恼,反而愉悦上了。

纪绾沅越发觉得她瞎了眼睛,她以前怎么会觉得温祈砚是个正人君子?

他简直就是一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可恶的是,她从前还觉得他风光霁月,高不可攀。

他若真是这样的清冷君子,会在廊下人前亲她吗?还.伸.舌头了!不仅恶心,还不要脸。

纪绾沅不仅这样想,她还骂了出来。

骂了之后再没多留下,提着裙子擦着她的唇瓣,小跑着离开了。

温祈砚看着她因为快步而晃动的发簪,微微勾唇抬脚跟上。

在温祈砚沐浴的时候,纪绾沅吩咐人多拿了一床被褥折好放在床榻的中间。

原本纪绾沅是要分床的,可又担心明日她爹娘过问,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小丫鬟们把折好的被褥放在中间,可她怎么都不满意,觉得太公平了,她指着翡翠,让她挪了一下。

给温祈砚睡.小地方,她睡.大.地方。

如此,纪绾沅心里的气才勉强顺畅了一些。

出来的时候,温祈砚先是往内侧扫了一眼,见到盖着被褥隆起的一小团,这才留意到中间的“阻隔线”。

如果没有纪绾沅的授意,小丫鬟们根本不敢这样收拾,加上他方才在浴房听到了动静。

男人提唇嗤笑,“……”

纪绾沅原本昏昏欲睡,察觉到身侧一重,有人躺了下来。

可纪绾沅没想到,他直接伸手过来抱她,等纪绾沅转过去时,中间的“阻隔”早就不翼而飞了!

她四处看了看,是被温祈砚丢了下去。

“你、你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男人语调平淡,反问得她很恼火。

“你凭什么把被褥拿掉?”那是她对他的惩罚。

“眼下不至冬日,用不上三床被褥。”他像是不懂她的意思,冠冕堂皇的解释。

纪绾沅,“……谁说要拿来盖了?”

“不是盖,是要做什么?”

“你不要给我装傻充愣。”她说那是她对他的惩罚。

男人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惩罚?”

“对。”

说话间,她让他滚远一些,“你不要靠近我。”

“娘子的惩罚真是不痒不痛,我以为你会给我两个巴掌。”

“谁要便宜你啊。”

她娇哼了一声,打温祈砚还要用力,她的手那么娇嫩,而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打在他脸上,疼的是她!

那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便宜?”男人重复她这句话。

纪绾沅哼了一声,警告他不准再靠近她,否则她一定会大叫,让她爹娘都过来,看他还怎么继续做得下去。

“原来娘子有这种癖好,喜欢多人观战?”

又被呛了的纪绾沅磨牙,“滚啊你,好烦!”

她说不过他,扯了被褥,转身蒙头躺下。

看着旁边人气呼呼的背影,男人又是一笑。

纪绾沅在生气当中睡了过去,等她彻底睡熟了,温祈砚方才将人给揽抱到了怀中。

大抵是他的胸膛太.硬,很不舒服,被揽过来的一瞬间,她的眉头紧皱,有些抗拒。

温祈砚给她塞了一个软枕,她依然还在挣扎,或许是因为太困了,这才没有跟他继续“闹”,很快便乖了。

对于纪丞相主动请旨外“派”温祈砚去幽州帮助纪凌越处理事宜的奏折,皇帝很快便高兴批阅了。

散朝后,御书房内。

皇帝翻看着已经让人批阅过的奏折,时不时抵唇咳嗽一声,听着林桀说话,

“陛下,臣以为纪丞相奏请温中丞去往幽州的事情实在不妥。”

“哦,林卿认为何处不妥?”

皇帝的声音听着表面中气十足,实则呼吸急促。

近些日虽然没有像前些时那么频繁传召后妃,但就是因为先时太频繁了,眼下身子骨虚得厉害,怎么都补不回来,一直在找道士炼丹吃药。

这世上哪里真的有什么长生不老,延年益寿的东西,太医们委婉提过,但是都被皇帝给训斥了回来。

龙颜触怒,太医们再也不敢多言,只能在私下里默默为皇帝调理。

是药三分毒,皇帝如今身子骨亏得如此厉害,不仅仅是纵.欲,也跟他总吃丹药有关。

“纪丞相一直不信任温中丞,为何在这关头突然松口了?微臣觉得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还请陛下三思。”

“且,先前陛下原本已经打算借查访幽州之事,对纪家动手,温中丞和温御史却为纪家说话……”

林桀观察着皇帝皱眉的神情欲言又止。

皇帝缓了一会,扶着龙椅把手慢慢坐起身,抵唇又咳了一声,“那林卿的意思是温家有二心了?”

“微臣不敢,只觉得此事恐怕要再商议商议。”

皇帝倒是想商议,但眼下时局所迫,国库可以说入不敷出,他已经等不了了。

上一次要不是温祈砚说了会在两个月内给他进展,他必然借莫须有的罪名对纪家动手。

眼下拖到这个时候,即将快要得到幽州的矿业地点,拿到开采的矿物,他自然是要赌一把。

除却国库亏空之外,这后宫也不太平,早些年后妃们的肚子一个比一个大得快,但他不想那么快要皇子,因为孩子大了总有异心,觊觎他的皇位。

于是他放任后妃们互相制衡,有时也会暗中推波助澜。

或许真的是早些年下手太狠,上天惩罚,现如今他的身子骨每况愈下,膝下也只有一个不堪托付的病怏怏三岁皇儿和几个公主。

文武百官有看出他身子骨不好且不怕死的,竟然进言让他去挑选宗嗣,早立太子,以备不时之需,真是忤逆犯上!

心里想着这件事情,不巧便翻到了一封请求寻宗嗣子立储君的折子,皇帝当下便动怒拍到了书案上,气得咳嗽两声,胸腔涌动,他竟然觉得口中腥甜翻涌。

偏偏林桀还不肯走,在这杵着,他还不能表现得太痛苦,便只能生生压下不适。

“这样吧,派一个监官跟着温祈砚下幽州,林卿可有合适人选?”

皇帝等着他的下言,看看他是不是要提林斯年。

岂料林桀居然提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选。

“温云钦?”

察觉到皇帝的不解,在他还没有开口之前。林桀便主动解释了为何要举荐温云钦。

听到林桀说兄弟两人不睦早已多年,前段时间甚至还动了手,这是他女儿往来温家亲眼看到的。

“动手?”皇帝来了点兴致。

实在难以想象温祈砚那样冷淡的人居然会对人动手,还是他的亲弟弟。

“是的。”林桀又说双方打得很厉害,处处攻其要害,温云钦不敌,被打至内伤,如今正在家中休养。

对于温云钦在家休养的这件事情,皇帝并不清楚,毕竟真要是那么一回事,可就是家丑了,温家封锁消息,倒也不奇怪。

“知道为何动手吗?”

皇帝调整了坐姿,表面拿着奏折,手肘处正死抵着他的腰处,虚空得泛疼。

林桀蹙眉,“微臣还没有弄清楚,但兄弟两人不睦却是真的,在多年以前,温云钦被举荐至军营,便是温祈砚的手笔。”

“哦?”皇帝蹙眉。

世家子弟被家族暗中放到官场历练的事情不算稀奇,只要不过分,他多数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世家暗箱操作,那交易的部分,朝廷也会吃下一部分,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提到温云钦入军营的过往,皇帝的脑中有些许印象。

军营那地方又累又苦,不仅需要流汗还需要流血,世家子弟基本没有人去,就算是去,也要在军中谋有官职傍身,没有人愿意从普通的头兵做起,更遑论隐藏身份。

所以,当初温家要送温云钦去的时候,他还是震惊的,甚至一度以为温家是不是要避免给朝廷缴银钱?但又不是,温择做事还算会打点,该出的一分没有少。

只是温家这两个儿子……

皇帝笑了一下,问,“林卿,你举荐温云钦前往,除此之外可有私心?”

“……有。”林桀心中一紧。

“说来听听。”皇帝把折子随意丢到案桌上,闭眼揉着眉心。

“温云钦掌管御林军,温祈砚在御史台任职,可谓一文一武,温家势足,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纪家,陛下可借机试探是否有反心。”

“这么说来,你的私心都是为了朕?”皇帝掀开眼皮子。

“是,微臣食君之禄,自然要为陛下考虑。”

皇帝挑眉,“那就依你所言。”

“温家的人出去了,纪家大小姐回了娘家,她的身孕,不需要朕教你怎么做吧?”

“是。”林桀点头。

皇帝再次叮嘱,“朕要的不仅仅是过程,更要完美的结果。”

完美的结果,自然是温、纪两家决裂。

所以,纪绾沅的孩子,理应在温家流掉,如此纪家才会怪罪,为了加深两家的隔阂嫌隙,她也要死,这更是为了他的曦儿。

温云钦也要一道下幽州,这是纪丞相没想到的。但这件事情对他而言,有利无害。

温家二子退却纨绔之气后,秉性越发刚正纯良,且心悦他的女儿,有这个人在,纪绾沅的安全又能得到多一重保障。

只是……温祈砚看起来似乎不想他随行。口谕传过来时,纪丞相见到他的眉心微蹙。

饶是如此,温祈砚也没有多说些什么,转瞬之间,神色便已经恢复平淡了。

皇帝想要矿业,没有拖延时日,让温祈砚等人快些出发。

故而,纪绾沅晨起在人前送了男人离开,回家后便入了提前装点的箱子里。

出京还算顺利,只是一路上快要把她给憋坏了。即便箱子是特意收拾过的,但窝在里面实在不好受,所以入夜到了落脚的客驿,她出来便吐了一地。

温祈砚的月白锦袍被她弄脏了,却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味给她拍顺着后背,递上清水漱口。

吐了许久,纪绾沅这才勉强缓过来。

为了做戏逼真,自幼跟着她伺候的人全都留在了京城。

纪夫人很不放心,说至少派个小丫鬟和婆子跟着,但温祈砚讲,若带婢女婆子难免招眼,他会亲自照顾好纪绾沅的饮食起居,让纪夫人放心。

故而,眼下是他亲自给她擦拭嘴角。

纪绾沅打量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俊颜,他的衣角都脏了,就连腰侧也不曾幸免,可他居然还在帮她擦拭,神色没有一丝不耐,动作也很温柔。

分明刚刚他明明都皱眉了,她可是看见的了。

由着他褪却外裳后,纪绾沅乖乖站着,她看着男人挽袖拧帕子,水珠漫过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和冷白腕骨,有些许好看。

她问,“温祈砚,你不嫌弃我么?”

这都是污秽之物。

“嫌弃你什么?”

“嫌弃我吐了一地,很脏。”

男人没有回答,拧了帕子,给她擦拭着细嫩葱白的手指。

温热的帕子敷上来,纪绾沅觉得舒服了很多,她让他回话。

“嫌弃。”他来了这么一句,她立马吹胡子瞪眼,“你敢嫌弃我!”

说完之后,意识到她此行是偷偷摸摸跟来的,不能太大动静,立马抿嘴,四处看了看。

没有发觉异常,她才勉强放心,继续抬眼瞪男人,她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看着的确很生气了。

温祈砚见她黛眉紧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她压低声音不满问。

男人不答,接着为她做事。幸而只是脏了斗篷和外裳,暂时不用换内裙,可以先用饭。

“温呜——”她要叫他的名字,却又被热帕子蒙捂了脸,声音自然也噎回去了。

等拿了帕子,白玉小脸越发显得莹润,被打湿的绒毛贴在鬓角,显得她很娇。

“没笑什么。”他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纪绾沅答非所问,“能为本小姐做这些事情,都是你的荣幸。”

他看着她狐假虎威的脸,又是轻声一笑。

纪绾沅低声呵斥他不准笑。

“笑也不许?”

“就是不许。”因为他在笑她。

“纪大小姐真是霸道。”他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略微用力,纪绾沅痛呼一声,抬手打他,温祈砚轻而易举拿着闪开了。

“别乱动,一会掉下来。”两人身高实在有些差距。

为了擦得干净,温祈砚是把她整个人抱到了圆桌上。

“待会掉下来崴了脚。”他告诉她,“哭疼,我可不理你。”

纪绾沅切了一声,“我才没有这么笨呢。”

“是吗。”

“……”

温云钦下楼,路过转角,听到隔壁房里有细微的动静。

他从军率师,耳力相当过人。

这声音,像是女子?甚至有些许熟悉。

可此行没有女子,这家驿站除却商客也没有女子。

兄长的房内怎么会传出这样的声音。

他定住脚又听了一会,抬眼看向房内,这一次什么都没听见,房门紧闭也什么都没看到。

想了想,他还是离开下了楼,谁知竟然碰到上楼的贺循。

他手里端着托盘食物,似乎要回房吃,可这份量多了一些吧?

温云钦觉得奇怪,但他跟贺循不熟,作为同行的人,只是简单见了礼,微微颔首,便侧身错开了。

下了楼梯,温云钦直觉不对,但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干脆闪身到了楼梯后面遮住身形,绕从另外一边走,行至后院拴马的地方,提气蓄力,踩着旁边堆积的石块飞身上了浓密的大树。

这里很隐蔽,可以看到客驿的楼上,又不被人发觉。

然后他的确是看到了,看到贺循给他兄长送吃的?

温云钦:“?”

是兄长的房门口吧,贺循没有走错?

不仅怀疑贺循走错,他甚至以为自己看错,再定睛一看,确实没有眼花。

贺循端着饭菜叩响了门扉,没多久,他兄长便来开门了,端走了饭菜,还说了一声多谢。

然后他看到贺循说了一句话,隔得太远听不清,但凭借唇形,温云钦能够辨别,贺循分明在对他的兄长讲,若有需求再寻他要。

温云钦的眉心蹙得越发厉害,他二人何时认识的?从前没听到有任何的交集往来啊?

按理说,以兄长芝麻点大的心眼和对嫂嫂的占有欲,贺循这个尴尬的赘婿身份,他应该极力打压才是。

怎么跟他走得那么近,贺循还贴心给他送饭吃?

若说是因为此行而结识,绝不可能到这种地步,而且兄长那么喜欢嫂嫂,绝不是好龙阳的人。

这不对劲。

人走之后,温云钦盯着温祈砚所在的房间看了许久。

这客驿是离开京城的第一站,因为靠近京都,天字号的上房很大很宽敞,还分内外两室,根本没有办法凭借烛火看到人影的挪动。

他等了许久,贺循没有再来,反而是他兄长端着托盘出了房门。

饭菜居然都吃光了,兄长那么能吃吗,他怎么不知道?

不对,兄长的口腹之欲一点都不重,怎么可能一个人吃那么多,基本不剩?

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在没有得到证实之前,温云钦没继续等待着胡乱揣测,他踩着树木的枝桠直接飞檐落到了楼上。

往下看了一眼,没有见到温祈砚的身影。

干脆就往他房门走,没有出声的情况之下叩响了门扉。

房内,纪绾沅吃饱喝足,听到门响了,转头看去。

是温祈砚吗?

他不是才走,怎么还要叩门?

她翻了白眼,不情不愿站起来,刚要走过去开门。

手适才碰上门扉,还没拉开,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钦弟在这里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来啦[彩虹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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