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没有诈你,但也的确从你的反应里证实了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男人言外之意,是她自己没有藏住心绪。
纪绾沅,“……”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纪绾沅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就像是哄她一般,又递给她一块糕点,“敢问纪大小姐,是这样吗?”
纪绾沅看着男人递过来的糕点,使劲用力拿走,“你都猜到且证实了,还问我做什么啊?”
真是讨厌!
“总想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方才能够安心。”
不知道他安的哪门子心,总之她此刻很不开心。
纪绾沅负气鼓着腮帮子咬了他递过来的糕点。
原本手里就有一块,眼下她一手一块,左边咬一口,右边吃一口,当着他的面这样娇纵变相的撒气。
男人的目光停留她的身上,眸光不自觉流露出宠溺的笑意,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纪绾沅察觉到了他在笑,瞪他,娇声斥责他不许看。
她现在的样子那么丑,温祈砚看什么看?
男人挑眉,如她所愿转了视线回去。
静默了一息,直到纪绾沅吃完了糕点。
他等着她平复心绪,很是贴心把茶水放到她旁边的小几上。
纪绾沅吃完之后,他又递来了帕子,轻声问,“要我帮你擦吗?”
她的掌心还有糕点残渣,嘴角也是。
“不要你。”她拒绝。
明明拒绝了,他却像是被这句话给激到了,没听她,牵扯了她的手过去,帮她擦拭。
拉近距离之后,她又看到男人精致俊美的眉眼。
虽然她不喜欢他的霸道,但不得不说,温祈砚的脾气和耐性比之前好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她低头看到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拿着帕子帮她擦手。
他的手不仅生得好看,还很大,一只手就能够将她两只手完完全全包裹着。
不知怎么的,她有些许走神,脑中闪过几幅画面。
是他在……揉.她。
温祈砚的手指虽然大,却不能够完全掌握她的胸.脯,每次都会很“吃力”。
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发觉了她的走神,给她擦好了也没提醒,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纪绾沅回神撞入男人幽色深深的眸子,吓得清咳一声。
害怕他发觉戳破,她连忙转移话茬,绕回去,“就、就是你说的那样。”
“我是在后来的梦里才知道,原来是公爹叫人冒传了你的话害死了我,当时你不在京城,消息被封锁了。”
“我在幽州?”他问。
这男人成精了。
“嗯。”她不情不愿点头,“你去处理私矿的事情了。”
顿了一会,他再问,“在后来的梦?这是你第几次做的梦?还是那天晚上梦魇的时候梦到的?”
他难不成会读心术吗?
纪绾沅一直在被他摸底,被他的猜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就、就是那天晚上梦到的。”
“那你之前只梦到下人传话,不曾得知缘由?”
盘问到这个份上,她真是没招了。
纪绾沅依旧是不情不愿点头,以作回答。
“纪绾沅,我想详细得知你梦里有关后来的事情。”
“后来?”她疑惑。
“你梦到的缘由。”他想听这个。
“缘由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那个啊。”
“后来我是怎么得知你难产而亡?”
话说到这里,纪绾沅叹气道,“是小叔,他给你传信,你就回来了,你在南书房跟公爹大吵了一架,我才知道的。”
“你梦到了这些场景?”这实在太诡异。
“对啊。”
“公爹说他是为了温家,也是为了朝廷,铲除我,这是最好的结果。”
等等,林家谋害她,有没有温父在其中推波助澜?
除此之外,提到这个梦境,不免想到梦里温祈砚的失态,当时他跟温父对峙,别说温父被他的样子给吓到,就连在周围飘荡的她都懵了。
她没想到温祈砚会因为她的死而起波澜,生那么大的气,就好像失去她他会痛不欲生,疼到不能自己,还要跟她殉情的样子。
居然跟他父亲闹得不可开交,吵得温父都愕然在原地。
她还记得当时温父质问说她作为纪家的一份子,纪家已经被问罪,她能保得下来吗?
当时温祈砚说能。
话本子里的温祈砚,有为她动情吗?
有还是没有?她觉得……没有吧。
想不明白。
思及此,不免又想到温祈砚在她的梦里长久看着外面的庭院失神的场景。
“温祈砚,你爱我吗?”
琢磨不透,她索性就问他。
她看着他的眼睛,察觉到了他难得的愕然。
应当是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吧?难得他也有吃瘪的时候。
“你不是一直都回避我对你表露的爱意,怎么,如今终于察觉到了?”
纪绾沅,“……”
“我有吗?”她义正言辞,明目张胆跟他争辩。
“没有吗?”他顺着她的话。
“你之前不是说你爱上任何人都不会爱我,让我少自作多情吗?”
她旧事重提,怕他想不起来,还特意帮他回忆了一番,说是在温家的花厅里。
当然了,知道某人吃味的秉性有多厉害,她绝口不提温云钦,免得被他抓住小辫子不放,纠缠不休。
“有吗,我有说过这句话吗?”
没想到,她都说得那么事无巨细的清楚了,温祈砚居然否认。
他居!然!否!认!了!
若非亲耳听到,纪绾沅简直不敢相信。
“你自己说的话,你都不认了吗?”
“人证物证总有一样。”男人看着她笑,“娘子可有?”
人证……
翡翠不在,温云钦她敢去找吗?
纪绾沅被噎得没话讲。
“温祈砚,其实我发现,你挺不要脸的。”她由衷愤恨道。
“是吗,那我们岂不是天作之合。”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要脸。”她翻了个白眼。
以前追逐他的时候的确不怎么顾及脸面,现在她很顾惜的!
男人笑。
绕了一圈,纪绾沅没好气说林家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我离开京城,真的就安全了吗?”
她跟温祈砚说,“上辈子我的吃食都是由贴身的人亲自照拂的,那些人要么是我娘的心腹,要么打小跟着我,绝不会害我。”
“林家的人其实我也很少见,但听下人说,林念曦时常上温家门,婆母很高兴接待了她。”
“你怀疑林家的人通过我母亲谋害你。”
她的确这样想,“我、我确实有这样的猜测。”
“因为那会你时常推脱公务繁忙,不得空回家,我见的最多的人就是婆母,而婆母是接触林家最多的人。”
还有她的小姑子温青菱,但温青菱她也很少见,这个人在话本子里就跟她不对付,完全讨好不来,碰壁几次,她就不想打交道了。
“母亲会给你送一应的吃食绸缎胭脂吗?”
“会。”话本子里,温夫人怕她闹,对她还算是照顾,时常打发人送东西过来。
“但那些东西,我身边的人都查验过了,没什么问题。”
这才叫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除此之外,庭院当中所用的盆栽花树,你都叫人查看了吗?”
“看了。”纪绾沅说从她有孕之后,她娘身边的人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每天送来院子里的东西都有人专门看着的。”
“你怀疑是我身边的人?”
温祈砚蹙眉,但心中已有大致的方向与答案,只是暂不明确,所以没有告诉她。
他宽慰她道,“…不是。”
纪绾沅还要再问,温祈砚却讲马车还要许久才到下一城,让她歇息会,免得没精神应对客人。
“你放心,林家的事情我已经在处理,现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安心养胎,静候产育,若有任何不适,及时告知我。”
便是能够时时看着她,心里有十成把握,依旧被她说的什么死不死的话给吓得心有余悸。
纪绾沅不能够完全放下心,但温祈砚不接着问不讲了,她也只能作罢,淡淡哦了一声。
已至深秋,京城接连几日大雨滂沱,寒气挟裹。
近来,林念曦手底下的人四处碰壁,林家跟纪家本来就不亲厚,纪夫人不待见她娘,她更没有什么借口单独上纪家的门了。
所以,自打纪绾沅回了纪家养胎以后,她见都没有见过纪绾沅的面。
明明请了太医来看,可温夫人这病依旧好得特别慢。
温夫人病着,纪绾沅也不回来探望,她作为一个外家女,温家的事情不好直接插手,只能走偏门了。
原本想要借着温青菱这个小姑子的名义旁敲侧击,让她以探望的名声上纪家走一趟,可林念曦怎么都想不到,温青菱居然说,温祈砚离京之前放了话,不准她过纪家去打搅纪绾沅养胎。
若是她再掺和进他跟纪绾沅之间的事情里,他不仅会派人把她送离京城,还会不认她这个妹妹,以后她若有事也不会帮她。
她来京城这么久,不仅仅是为了探病,也是因为跟夫郎闹了嫌隙,回去也是受气,不如就在娘家。
兄长的性子她很清楚,说到做到,所以她也不敢去触霉头,温家将来可是兄长说了算,他要是不认她这个妹妹了,那可怎么得了。
触及自身利益,再情深的手帕姐妹,也不能帮了,所以她婉拒了林念曦,说她这个小姑子本来就跟纪绾沅合不来意,登纪家门岂不是尴尬,还是别去了,只打发人送了一些东西过纪家去。
从温家出来后,坐上马车,林念曦脸上维持许久的笑意瞬间消失。
她还在想应该怎么办?
这样碰不到纪绾沅的面,还怎么动手脚?
纪家竟然如此严防死守,让人无法趁虚而入。
问了贴身丫鬟,不只是纪绾沅,就连她身边的人也没办法接触。
她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刚到家中,便被她父亲叫去。
林念曦本以为她的父亲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要阻止她,没想到,居然是在询问她的进展。
“父亲不是说这件事情暂时不提了吗?”
见她语气展露出幽怨,林父连忙安抚了几句,说当时温祈砚在京城,得避讳一二,只是暂时不提,不是不提了。
林念曦勉强被哄好了,跟林父说了她这些时日做什么都不成。
“纪绾沅在纪家被保护得实在太好,我们两家关系并不亲近,娘要是递拜帖过去,纪夫人恐怕都不会接。”
从前没往来,突然上门,对方必然觉得不怀好意,唯恐打草惊蛇。
“一点空子都钻不进去了?”林父奇怪。
居然连纪绾沅身边的人都接触不到了?这件事情怎么听起来那么古怪?
看到自家父亲面色凝重,林念曦问,“纪家会不会已经察觉到我们要做什么事了?”
林父没答。
以纪兆的警惕多疑,的确很有可能是察觉到了,否则他不会在如此多事之秋把纪绾沅从温家接回去。
纪家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比温家要危险多了,多少双眼睛盯着纪家呢。
但这也是奇怪的地方,那么多人盯着纪家,她的女儿也多次试探,居然还是没有摸到纪绾沅的边角。
难不成……纪绾沅不在纪家了?——
作者有话说:来啦[彩虹屁]本章依然随机掉落50个拼好运小红包哦。
文章进入大剧情收尾阶段,谢谢大家一直陪伴[彩虹屁]
晚安小宝们,明天见。
第69章
会有这种可能吗?林父思忖着。
纪兆会不会声东击西, 将她的女儿送走?若是送走,会送到谁家去?
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林父问, “你确定纪绾沅不在温家了吗?”
有没有可能还在, 却又故意放出风声说回了纪家?
“女儿确定。”林念曦说温家后宅很安静,长房之内就只有温青菱同温夫人在, 温父都很少回家。
陛下忙着“翻案子收钱”,温祈砚离京, 御史台少了帮手,温择自然得忙。
“父亲难不成怀疑她在温家养胎却隐瞒风声吗?”
林父面色凝重点头, “毕竟你刺探纪家那么久都不曾得到一点风声,这纪兆可是一个很狡猾的人,若要放她女儿在温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她在温家,不可能瞒得过女儿。”
林父看过去, 林念曦讲她偷偷买通了温家几个后厨婆子, 以备不时之需。
纪绾沅要是在温家,就算是藏得很好,总要吃喝, 但温家的厨娘基本没有做过她的份额, 她单独所居住的庭院也不曾有开.火动灶的迹象,足以说明她不在温家。
“纪家的下人你可曾收买过?”林父问。
“纪家防范得无比严实, 里里外外都有人盯着,就算是负责采买的丫鬟婆子都有人跟着,听说那些人是纪丞相的心腹, 女儿害怕打草惊蛇,完全不敢动。”
“纪丞相的心腹?”林父心惊,纪兆居然在暗中培养了这么多人?
看来, 他绝对是知道朝廷要动她女儿的身孕了,这件事情不好直接办,还是得通过温家,林父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
翌日,林夫人命人备办了许多的补品,带着林念曦还有一个郎中上门探望温夫人。
“病了这些时日都还不见好,有没有找太医仔细看过啊?”
“宫里来人看过了,都说我这病没什么大碍,就是好得慢,需要将养一些时日。”
“是药三分毒,一直吃药也不是个事啊。”
“前些时日就听曦儿回家念叨说你身子骨不好,她很担心,这不,我家老爷自作主张把老家那边的郎中给找回来了,这个郎中在临宁一带广负盛名,治好很多绝症呢,让他给你看看吧?”
“你这病早点好啊,我这不成器的女儿也就放心了,免得她回家总是唠叨不休。”
温夫人笑着看了一眼在屏风外等候的郎中,又瞧了林念曦一眼,“你真是有心了。”
随后点头同意让临宁过来的郎中给她看病。
把脉的期间,林夫人和林念曦都非常紧张,幸而把脉结束,郎中也说不是什么大病,开方子吃了就会好。
“是吧。”温夫人看着林夫人和林念曦无比担忧的样子,笑着安抚两人,“我就是许久不病,加上前些时日累到了,这才突然松散下来,看着吓人,实则没什么大事的。”
两个儿子都离开了京城,纪绾沅也回了纪家,温家上下安静得不行,温青菱帮着管家里大小事,的确能够得空歇息。
“话是这么说没错,适时也要出去走动走动啊。”
林夫人帮着她递了一个软枕,温夫人坐了起来。
“你今日来看我,我很是高兴。”温夫人笑,“待我身子好了,定要过林家去,好生与你一道玩笑说闹。”
“没事没事,你便是暂时不能来,我上温家来也是一样的。”
“今日一道用了饭再走吧?”温夫人说已经叫下人备菜了。
林夫人没有推辞。
用顿饭的功夫,这郎中手脚很快,不仅方子开了,甚至连药都抓好留下了。
林家母女走后,旁边的老妈妈问温夫人要吃这郎中抓来的药么?
温夫人头疼,“吃吧,反正他所说的病症跟那太医说的差不离,药应当也是一样的。”
换不换其实在温夫人看来没什么两样,只是林家的人特意找郎中走这么一趟,不好浪费了人家的心意。
“是,奴婢今日就叫人换上。”话说完之后,老妈妈又夸了林念曦几句,“只是跟咱们大公子有缘无份。”
闻言,温夫人也忍不住捏着眉心,“这没什么办法。”
“姻缘一事,我这个做娘的也扭转不了个人心意,如今你也不是不知道,祈砚一门心思都落到纪家去了。”
被那个纪绾沅迷得晕头转向,连他娘母子和爹老子都开始顶撞,若只是他一个人也就算了,没想到温云钦也是这样。
提起两人温夫人就生气,忍不住开始咳嗽,旁边的老妈妈连忙宽慰,搀扶着她到庭院当中的莲池走了走。
入夜里,温夫人的庭院有黑影闪过,那黑影悄无声息入了紫檀橱柜,从怀中摸出一模一样的药封,调换了温夫人的药。
消息很快便从京城飞鸽传了出去,到达温祈砚手上时,一行人已落脚青州的齐郡。
他看了信笺之后,面上浮现冷笑,以掌力催燃了手中的信笺,看着它烧为灰烬。
“……”
尽管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软垫,连着赶了许久的路,纪绾沅觉得吃不消很难受,倒是不想吐,就是腰酸背疼。
温祈砚抱她沐浴净身,人放到床榻之上没有多久,他处理事宜的一会功夫转身进入内室,发觉她已经睡了过去。
就连晚膳都不想吃,非得要人扶起来喂到嘴边,眼皮懒懒耷拉着。
温祈砚已经拿了小几放到床榻上,她还是不动不起来,催多了又要恼怒,他看着她困倦的样子,将人给拖着抱了起来。
纪绾沅想要骂人,奈何太困没有力气,软了骨头一样依在他的怀中,靠在男人的胸膛之上咕咕哝哝,听着像骂人,实际上更像撒娇。
温祈砚从来没有发觉自己居然对人有那么好的耐性,好到心甘情愿伺候她,且不说沐浴净身,擦手擦脚,洗脸漱口,眼下连饭菜都给喂到了嘴边。
被伺候的大小姐还不情愿,嫌弃他胸膛太.硬,不如软枕舒坦,喂饭太满,噎到她的嘴巴了,这会子又在挑剔汤太烫。
面对怀中人的各种挑剔,他的心里也没有丝毫抵触的厌烦。
顺从帮她把勺子里的饭菜拨了部分出去,吹凉了一些,给她调整了抱姿,喂给她嘴边。
见到怀中人总算张口,闭着眼睛慢吞吞咀嚼饭菜的样子,他竟也觉得赏心悦目,当牛做马当得心满意足,此刻心上愉悦泛滥。
他很喜欢纪绾沅依赖他,使唤他。
纪绾沅的头发太长了,她一动就从后面跑到前面来,眼看着就要黏到嘴边,罩住她的侧脸,温祈砚帮她拂拢到后面去。
没一会,松软的乌发又开始散了,他蹙眉,一手抱着她,一手从旁边拿了绦带给她挽头发。
一只手不太灵活,又怕扯疼了她,所以扎得有些慢。
她不满意,说他扯她头发,是不是要欺负她了?
温祈砚动作微顿垂眸看她,脸小小的,闭着眼睛,卷密的睫毛落出漂亮的弧影,因为咀嚼,腮帮子一鼓一动。
他勾唇只是笑,没有接她的话。
用过晚膳,给她漱了口擦了嘴角,把残羹剩饭端出去,回来的时候,她抱着软枕又睡了过去。
真正处理完事宜,已至深夜,待进入内室,却发觉她醒了。
起初他以为她要做什么,问了才知道睡饱了。
“你去哪里了?”她坐起来问他。
“忙公务。”他解释坐下。
“明日还要赶路,你接着睡。”他道要去沐浴。
可再出来的时候,发觉她还没睡,人甚至比方才还要清醒。
“是不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床榻之上的女郎摇头,他坐下的时候揉了揉她的脑袋,被她瞪了一眼。
温祈砚躺下,攥扶着她的腰肢,将人带到怀里。
这次离京,不过短短几日,她竟然已经习惯同温祈砚抱在一起歇息了。
之前在京城,从来不要他抱的,便是亲密,结束以后就要分开,除非累极了不想动弹,否则一定挣扎。
此刻,她靠在温祈砚的胸膛之上,能够感觉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只是听还不够,纪绾沅百无聊赖伸手去触碰。
她的食指不过就是碰了两下,他便擒住了她的手,“别乱碰。”
“碰碰怎么了?”她撑着他的胸膛起身,垂直腰间的发尾扫过男人的腹肌,令他不自觉收紧。
温祈砚蹙眉看着她,“……”
纪绾沅后知后觉感受到他的意动,男人的神色眸子盯得她心下紧张,没一会,她就挪开视线,然后窝到男人的怀里,不吭声了。
他看着她松软的发旋,闭上了眼睛。
纪绾沅怎么都睡不着,出来许多日了,她有些想家。
这两日倒还风平浪静,没人发觉她乔装改扮跟在温祈砚身边,就是气氛不怎么好,温祈砚和温云钦就好像变成了仇人,贺循在中间看似打圆场,实际在拱火。
都不知道他们在闹些什么,话本子上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依她看,三个男人才是一台戏呢!
纪绾沅无聊的时候就一直在动,虽然没有刻意碰男人的胸膛,但动作之间难免招惹到他。
正当她走神的时候,男人提着她的腰肢,将她往上挪,掐着她的面颊吻了下来。
久违的亲吻。
纪绾沅呜了一声,她下意识就要挣扎抵抗,可男人方才探入的舌居然收了回去,他看着她,语调低沉,
“别叫,一会把人给招来。”
纪绾沅要说话,可他的手指掐着她的面颊,唇瓣嗫嚅却发不出声音。
他说完又吻了下来,唇舌.交.接,他卷带着她亲,吮.吸.着她的舌根,轻咬她的唇瓣。
仿佛为了能够吻得长久,男人时不时会让她换气,停顿的时间也比先前要长。
夜深人静,纪绾沅轻而易举听到了两人接吻的声音。
气氛在接吻之间,渐渐转变得炙热旖旎,她觉得有些受不住了,可心里却莫名渴望。
纪绾沅的手抵着男人的胸膛,略微挣扎脱离他的亲吻。
亲吻虽然被迫中断,但牵扯的银丝和气息未曾彻底消融。
纪绾沅喘着气,娇颤颤,“差、差不多行了吧?”
话刚说完,又被男人攥着腰放倒困在身下,接着亲。
这一次她连呜咽都没有发出来,两只手抵在中间,扶攥着他的肩膀,身形被他遮得严严实实。
温祈砚的吻比方才要凶猛,是隐忍的欲在.倾.泻。
纪绾沅本来就娇气,没一会就抵挡不住了,她的眼尾和鼻尖都红红的,跟他哼唧着说不亲了,求他不要亲了,殊不知她这样,他更想亲。
唇瓣不能亲,温祈砚辗转到别的地方,先是她的眉眼,她的鼻尖,侧颈。
这些时日连着穿戴面具,她白嫩的肌肤上面留下了一些印子,还没有好全,便被男人的亲吻给覆盖了。
吻落到心口之上的位置,纪绾沅的哭腔溢了出来,男人的动作瞬时停顿,黑色的眸子朝她看去。
她短暂回神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耸吸着通红的鼻尖,就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心虚窥着他,抬手捂上了她的嘴巴。
红润的眼睛因为溢出些许泪珠,睫毛被打湿了,瞳眸清澈,乖得像小猫一样好看。
“……”
左右两边房内正准备歇息的男人们都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温云钦虽然没有娶妻,没有经历过人事,但因为有“前车之鉴”,他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在何种情况之下会发出的声音。
兄长真是禽兽不如,她有着身孕,这么晚了,都还要折腾。
他就算想去阻止也没有立场,更遑论还要避人眼目,为她跟兄长遮掩,免得出事。
思及此,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另外一边的贺循起初不明,他起身蹙眉静听了一会,听到了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才慢慢知道是怎么回事。
跟温云钦一样,他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同样不好出手打扰,毕竟夜深人静,他若去敲温祈砚的房门,这算怎么回事?
难怪温祈砚的人会将他和温云钦的房间安排在一左一右,必然是故意的,谋算到如此地步,真是处心积虑。
正被两人腹诽唾弃的男人沉浸在温香软玉中。
纪绾沅想要冒出声音,但又不能。
她颤着纤细嫩白的脚踝,两只小手攀扶着男人的臂膀,鼻尖比刚刚还要通红,忍不住的时候,张口轻咬男人的锁.骨。
分明都还没有开始做什么,只是亲吻而已,她便已经软成一摊水了。
温祈砚将触碰到的.露.润,放到她面前,“纪绾沅,你是水做的吗?”
她自然也看到了,饱含春意的眼睛送了他一记软绵绵的眼刀。
男人轻笑,“……”
“想不想要.我?”
他问她的时候,手指在作乱,把她欺负着越发颤巍巍。
“不……不想。”
纪绾沅觉得他说这种话就是故意,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咬了他的锁骨一口。
“真的么。”男人又问,他居然刺探她。
纪绾沅低低哭出声,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温祈砚,我讨厌你。”
她的眼泪滚落,滑过她的面颊,掉在他的胸膛之上,最后随着男人起身的动作,又落到她被亲红的胸.脯上。
这句话落下之后,他也退却了。
纪绾沅有一瞬间的懵。
他怎么走了?
若是放在之前,他不是会故意继续欺负她么,这次怎么被她一句话就给砸走了?
她看了他一眼,男人起身,撑着手与她对视,看着她被泪水打湿,凝成一簇一簇的眼睫毛。
还没开始,她就哭得这么娇,让人更想欺负。
温祈砚的吻落到她的鼻尖上。
十分轻柔顺着往下。
这种温温柔柔的吻法,简直让纪绾沅难受。
他还是在欺负她,不是强势的.侵.占了,而是在引.诱.着。
勾引.她,让她承认她也想要他。
纪绾沅听到很清楚的吮吻声,她的心跳在剧烈加快,她伸手去推俯身在她心口之上的男人。
“温、温祈砚,你不要亲…亲我了。”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可他还是在继续,纪绾沅后面是真的哭了,泪水以及雨霖都在一瞬间倾落。
他在这时候靠近。
她被他搞得,情.欲.占据了上风,不受控制的.吸.附和依赖他。
“纪绾沅,你在接纳我。”男人的声音低沉。
她让他别说了。
他一点点靠近,以退为进,第一次,纪绾沅感受到了她的迫不及待,嫌弃他的慢吞吞,不肯给人一个痛快。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他答得干脆。
有些哭懵了的纪绾沅慢吞吞会了意,“……”
“回了京城我要告诉娘亲和爹爹,你在路上欺负我。”
“这也要说吗?”他又问。
“要说。”她呜呜。
男人眉心微蹙,做出沉思状,声音磁沉性感,“说了会不会不太好。”
“你都做得出来,还担心不好吗?”反正她说过许多次了。
“你要如何说?”他又问她。
“这样说?”他猛然.填.了一下。
纪绾沅捏紧他的臂膀,浑身颤抖,忍不住咬了他。
“真的要跟岳父岳母讲,我如此欺负你吗?”
纪绾沅哭着,想说话,却没力气。
她耸吸着鼻尖,眼泪汪汪。
见状,男人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珠,“…要不要说,嗯?”
男人低沉的嗓音钻到耳窝里,痒得她受不了,她往回缩。
低低一句,“要说…”
惹得男人闷声笑开,“好,那就说。”
“我去帮娘子说。”
他又吻她。
纪绾沅左躲右躲实在是躲不开了,只能这样慢慢“蚕食”他。
许久不曾如此亲密的接触,两人都不自觉喟叹一声。
女郎哭声娇媚,男人低喘性感。
透过隔墙传到左右两边,听到的人,脸越发黑沉,拳头紧攥。
中间的旖旎闷热却还在继续,他问她可不可以,动一动。
她哭着说不可以,他却开始动了。
男人的动作很是轻柔,纪绾沅抿捂着她的唇,她的长发沾染了泪珠和汗水,黏在面颊锁骨上,散在软枕之上。
她抬着软枕捂住了她的脸,闷在里面哭,露出她同样通红的耳朵。
他看着她的侧脸,拨开她的长发,俯在她的耳畔,吻她。
“……”
温祈砚的动作无比温柔,纪绾沅感受到了。
她被,满.足的同时,一点都不疼,就连腰肢都不酸了,只是力气耗尽了。
他现在多数都在照顾她。
不仅仅是在床榻之下,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就连床榻之上也是如此,以她的.情.欲起伏为主,她累了他便结束了。
尽管她感受到他还没有尽兴,他也没有继续。
虽然这样的想法很不好,但不得不说,温祈砚简直就像是又仙居里,超超超镇店的头号院牌!
“你——!”
纪绾沅的话还没有说,他温柔退到一半,忽而猛然离开,空空的不适席卷而来。
而后将她卷入被褥当中,风驰电掣之间,纪绾沅回神,他已经穿上了衣衫,尽管精致俊逸的眉眼泛着未曾完全消散的情.欲,但神情已经恢复了寻常的清冷。
“别出声。”
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纪绾沅的心瞬间慌张起来,她想要伸手,却发现她被卷成了粽子,根本伸不出手去拉他。
“是、是有刺客吗?”
“嗯。”他回身替她掩了掩被褥,指腹抚上了她湿漉漉的小脸,“别怕。”
纪绾沅没想到,刚踏入青州地界就遇到了刺杀。
她此刻浑身光溜溜的,还身怀有孕,万一那些贼人闯进来。
他仿佛看穿了她内心的慌张和恐惧,揉着她头顶的头发,告诉她没事,“不会的。”
“有我在。”
纪绾沅感受到男人大掌的温热,内心的恐慌和不安的确正在被慢慢抚平。
“那你不要走…”
孤身在外,她真的害怕,又是在如此惊心动魄的情况之下,即便没有卷入刺杀当中,但听着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实在是有些慌张了。
“嗯,不走。”他摸着她的脸蛋,安抚她。
尽管男人说了不走,她依然是怕的。
毕竟温祈砚此刻穿戴整齐,而她光溜溜的,为了以防万一,她跟男人说,
“我想穿衣裳…”
本以为温祈砚会拒绝,他却没有,拉开被褥,从旁边拿了衣裙给她穿上。
纪绾沅感受到有留下的,黏.腻在顺势蔓延。
不只是她感受到了,在帮她穿衣裳的男人也感受到了。
还弄到了他的指尖上。
见状,纪绾沅不免面红耳赤,她真是又紧张又羞赧。
“都怪你!非要这样。”
如果不是他,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万一有人杀进来,她不仅会暴露,还会没脸见人。
训斥男人的女郎完全忘记方才她是怎么舒爽到哭出声的。
而被责问的男人纵着她,薄唇噙着淡淡的笑,
“嗯,怪我。”——
作者有话说:只是开始进行大剧情收尾,还没有完结咧,莫慌莫慌[笑哭][捂脸笑哭]
这章依然随机掉落50个小红包哟。
第70章
面红耳赤的女郎一本正经板着脸压低声音, 娇声娇气训他。
“就是怪你。”
而且她命令他,自查检举他的恶行,并且三令五申要求他再也不许这样做, 否则……
他只是捏了一下她的大腿, 她就颤着声音抽抽噎噎,伪装起来的虚张声势瞬间破功。
“否则什么?”男人漫不经心问。
他给她穿襦裙的动作停止了, 抬头看向她,“你想要我也不可以吗?”
纪绾沅的脸越发红了, 是被他的不要脸给刺激的,“谁想要你!”
他轻声笑, 居然将修长匀净的指腹摩挲到她的唇瓣之上,“你。”
纪绾沅闻到了属于他清冽的气息以及…适才的残留,尽管温祈砚已经将其擦拭干净,但她身上都没有洗呢。
“好脏啊, 你没有净手。”她偏头躲过, 十分嫌弃看着他。
温祈砚:“……”
外面刺杀的声音越来越大,纪绾沅穿好衣裙之后窝在被褥里一动不敢动,即便是蒙上了耳朵, 她还是能够听到剧烈的打斗声, 感觉整个客栈都要被掀翻了。
就连床榻都在抖动,比她方才和温祈砚闹出的动静都要大, 她看着男人的身影不算,牵拉着他的衣角,很怕他突然离开, 把她丢在这里。
想着她刚才对他的训斥,纪绾沅忍不住在想,要不要说一些好听的话, 让温祈砚对她心生怜悯。
免得一会那些刺客闯入,他丢下她跑路了怎么办?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情爱能够逾越生命吗?
纪绾沅在思忖期间慢慢吞往那边挪,感受到她的动作,他往后看了一眼,牵住了她的手。
一直到外面的打斗结束,这些贼人都没有进来。
纪绾沅闷得很热,温祈砚松开她的手时,她吓得要跟着他起身,“你、你去哪?”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能抛下她。
她从被褥里钻出来的时候,头发全都被蹭乱了,脸上都是汗珠,哭红的眼尾没有完全恢复。
害怕被人抛弃的小猫。
他回身抱起她,“带你去沐浴。”
纪绾沅还以为他是在说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泡了热水,纪绾沅舒坦不少,他把她放在圆桌之上,收拾了被褥,让她歇息。
自己又进入了内室。
听到里面传来的水声,纪绾沅猜测,温祈砚在沐浴。
没一会,她居然有些许昏昏欲睡。
撑不到温祈砚出来,纪绾沅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不知道是男人在房内燃了安神香,此刻她睡得很舒坦。
温祈砚打开房门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收拾好了。
贺循和温云钦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瞧见男人眉眼弥漫的松懒和餍足,不免想到方才听到的事情,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即便已经收拾好了,客栈里弥漫的血腥气久久不散。
客栈的掌柜和跑堂吓得战战兢兢,其余幸免于难的住客紧闭门窗,躲着不敢外出。
“既然都处理好了,那便歇息吧。”听完下面人的禀告,温祈砚淡嗯一声。
在他起身之时,温云钦叫住了他,“我有话要与你说。”
“什么话。”温祈砚看过去。
温云钦却不肯讲,明显是需要避开人,需要挪步。
可温祈砚不动。
他眸色冷沉,周遭的气势看着温文尔雅,实则森寒瘆人。
贺循蹙眉,挥手遣退了身边的人,为两人的谈话清了场子。
温祈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温云钦看着眼前举手投足都无比优雅的兄长,开口道,
“这次来的刺客下手凶猛,朝廷派来的大多数高手都死了。”
“是吗。”温祈砚语气淡淡,他看向温云钦的时候,薄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朝廷的人这么没用?”
这哪里像是在说朝廷的人,更像是在含沙射影,“大哥,你究竟要做什么?”
“云钦连这个都猜不透,在外征战几年,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他说话的语调很是平稳,但字里行间无一不戳人肺腑。
温云钦冷笑,“兄长是巴不得我死在外面了?”
“你是我的弟弟,我自然不希望,你若死了,父亲母亲会很伤心。”
“我若死了,嫂嫂也会很伤心。”温云钦补了一句。
温祈砚眸中划过一丝寒冽,“哦,那要不要试试,看看她会不会伤心。”
没几句话的功夫,兄弟两人之间的氛围又变得剑拔弩张。
“我想知道你究竟要做什么?”温云钦率先打破僵局,“嫂嫂怀有身孕,你带着她离京,万一出什么差错,那要怎么办?”
“为兄的妻儿不劳弟弟惦记。”温祈砚摩挲着茶盏。
温云钦,“……”
自从上次动手,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再不见消融,矛盾越发加剧。
温祈砚离开后,温云钦去找了贺循,就跟上次一样,他提前预知到他会来,倒好了茶水。
温云钦的脸色不好,贺循请他坐下吃茶消消气。
“今日的刺杀仿佛早就策划好了,你也知情吗?”
贺循略略挑眉,“只是猜到了,并没有提前知情。
此次刺杀,他们可谓“死伤惨重”,但死的大部分都是皇帝派来的,他的心腹,眼线。
“这次的刺客恐怕不都是一路人来的吧?”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训练有素,武功高强的刺客,动手的路子甚至有点像他的兄长,仿佛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人。
他的人完全不是这批刺客的对手,解决完朝廷大多数人之后,刺客退了。
而抓到的一些刺客,经过短暂的审讯,也得知了来头,是方家的人,可那刺客也说了,他们来的时候没有怎么多人,动起手来,才发觉人很多。
既如此,那就是有人浑水摸鱼了。
“云钦兄不了解中丞大人吗?”
温云钦沉默,他虽然能够摸到一些兄长的性子,但却不能够完全了解他,尤其是离开京城的这几年,兄长身上风发意气完全收敛,虽然还是生人勿近,但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容易被人揣摩了。
他的心绪只有靠近纪绾沅才会出现波动,情绪因她而牵扯出现变化。
所以,若是兄长在其中浑水摸鱼,也必然是因为她。
“丞相大人曾经说过,中丞大人最擅长的便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
温云钦回味着这句话,“那就是兄长的手笔了?”
贺循只是笑,他请温云钦喝茶,温云钦却没有多大的耐性,问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先前跟云钦兄提的意见,你考虑得如何了?”
提到这个,温云钦略微安静下来。
贺循说,“没有多少时日了。”
“什么意思?”温云钦蹙眉问。
贺循却不再说了。
温云钦让他讲话不要云里雾里的,很讨人厌。
“云钦兄非我们阵营之人,我若与你透露太多,岂不是纪家的叛徒?”
“若是加入我们,任何计划你都会知晓。”
若非兄长的阻拦,他早就查出来了,至于来这里问?
温云钦不语,只是冷笑,贺循却有耐心在这里跟他僵持,就跟上次一样。
“纪家义子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他跟兄长历来也不对付。”
提到纪凌越,贺循眼中闪过一丝忌惮,温云钦迅速发觉了。
“你畏惧他?”温云钦问。
“云钦兄都说了纪大公子的身份不简单,我自然畏惧,毕竟怎么说,纪家都是扶持我起来的主家。”
“可你似乎不怕兄长。”还帮着他一起挤兑兄长,甚至要跟他联手对付他。
贺循挑眉,笑着说了一句,“怕。”
“令兄能够弹压纪大公子,两者相较而言,我更怕令兄。”
“怕兄长却还要对他动手,你的胆子不小。”温云钦嗤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面对温云钦的嘲讽,贺循坦然回之。
“朝纲不稳,天下已经开始乱了。”贺循道。
事实如此,温云钦今日收到了他父亲飞鸽传来的信,他说皇帝许久不上朝,前些时日突然召集百官再提征税,甚至开始操.练.兵马。
表面上来看是要给蠢蠢欲动的世家一些威压,但更像是要对外征战了。
照此局势往下走,纪家和朝廷之间必有一战。
但朝廷纵然渐见衰败之态,兵马依旧是强盛的,纪家就算是门生遍布,能够广邀天下之客,只凭借正在开采的矿业,恐怕不够呢,这要如何破局,跟朝廷斗?
兄长在其中,又要如何作为?
纪凌越是乌桓人,难不成要借乌桓之势?可单凭一个乌桓,怎么跟中原之主抗衡?
兄长看起来稳操胜券,他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温云钦思索不明白,贺循却还在催促。
“云钦兄为保全纪小姐,隐瞒她的行踪不报,对我们铲除朝廷人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我早该称你为盟友了吧?”
温云钦冷笑,“我所做一切,从不为纪家。”
“可纪小姐姓纪。”
温云钦心中有些乱,父亲一直在跟兄长为朝廷谋事,兄长倒戈,他究竟知不知道?
兄长离京,父亲便忙成这样,几乎脚不沾地,恐怕也有兄长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手笔吧。
方家行刺是主动还是被动,不管主动被动,他把方家的人都给牵扯了进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知道,若纪家事成,谁做皇帝?”
朝廷动荡不安,内乱不断,纪家这边看起来势足劲猛,但也是鱼龙混杂。
且不说纪丞相,便道纪凌越和兄长,两人都不是轻易被人弹压的主儿,如今再来一个贺循,这位就是省油的灯了吗?
温云钦看着他的脸,“你也想做皇帝。”
贺循只是笑,“这是事成之后的计较了。”
“如今不说个清楚,怎么,将来纪家谋事成功,还要再打再内斗?”
“云钦兄不想做皇帝?”贺循反问。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
忙成那样,还要天天被人惦记,担心遭人谋害,一言一行都不能出错。
那把龙椅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圈禁?
贺循看出他对皇位的不屑,轻飘飘抛下一点饵,“可做皇帝便能够站到纪小姐身边,成为她的男人。”
“云钦兄不想吗?”他深知温云钦对纪绾沅的情意,积年累月,丝毫不比温祈砚的少。
果然,男人俊朗的神色出现了动摇。
“看来,云钦兄还要再想一些时日,没关系,距离我们到达幽州还需要一些日子,在此期间,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贺循微笑,再也不提太多,只请他吃茶。
温云钦看他一眼,却直接走了。
人走后,贺循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却下来。
温祈砚回了房,纪绾沅受安神香的影响睡得很熟。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伸手拨弄了一下她柔软的面颊。
“……”
纪绾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路上了,马车颠簸,她却睡得很熟。
悠悠转醒的时候,还以为在梦里,直到旁边的男人传来询问,“醒了。”
纪绾沅眨巴眼,“你……”
“你睡了很久。”他扶着她起来。
纪绾沅懵了许久才回神,“我们已经在赶路了吗?”
“对,齐郡不安全了。”
见她爬起来慢吞吞,温祈砚放下书卷,捞着她的腰肢将她给搀扶起来。
没想到纪绾沅惊叫一声,她紧张兮兮看着男人的侧颜,“温、温祈砚,我…我好像动了胎气!”
闻言,男人蓦地一僵,把她带到怀里来。
纪绾沅动都不敢动,躬屈着身子,好像一只小虾米。
温祈砚瞧了一会,问她哪里不舒服,她只说是肚子在动。
男人的大掌放到她隆起小腹上,“……”
“不是动了胎气,而是孩子在动。”
纪绾沅猛然回过神,想起来离京之前,她娘说过,再过不了多久,她肚子里的孩子便会动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胎动啊。
先前虽然偶有感觉,但方才那一下,就好像肚子里的宝宝在踢她,把她整个人都给吓傻了。
男人的大掌放到她的小腹之上,视线定格在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上。
似乎是因为他的靠近,孩子不动了。
马车依旧在颠簸,可温祈砚的怀中却无比的踏实。
正当她等到没趣,要起身之时,孩子突然又踢了她一下,正巧踢到了温祈砚手指所放之处。
她紧张兮兮抬着小脸问他,“你感受到了吗?他在动。”
男人眉眼略微舒展,“感受到了。”
纪绾沅和他的孩子,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说是个男孩,不知是不是?又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两人又等了一会,这会是真的没有动静了。
她留意到她的衣裳没有灰扑扑的,连忙问,“你没有给我乔装易容吗?”
她问的时候,伸手碰了碰面颊,触到一片柔软和温热,好像是她自己本来的脸,完全不是易容之后的面颊。
只可惜这里没有铜镜,无法看到她本来的样子。
“你不给我易容,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这两日都要赶路,你就在马车上,不要露面,不会出事的。”
她的肌肤太过于娇嫩,又是在孕中,即便是上好的易容膏,还是在她的侧脸边角留下了不少红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所以,温祈砚决定这几日都不给她易容。
“真的吗?”她有些担心。
男人低头啄了一下她的鼻尖,“嗯。”
纪绾沅反应很大,她捂着被他亲的地方,吹胡子瞪眼,低声训人,
“谁让你亲我了。”她说他不要脸。
被骂的男人挑眉笑。
“我们已经过青州了吗?”她想要掀起车帘子看一看,却又不敢,害怕暴露。
“过了。”温祈砚任由她躺在怀中,翻开书卷的手一顿,跟她道,“过些时日还会有人行刺。”
听到行刺两个字,纪绾沅噎了一口沫,想到之前两人荒唐之下,外面闹出来的噼里啪啦。
刚想要问他处理好没有,可…人都在路上,必然是处理好了,岂不是多此一问吗?
自从有了身孕,她发觉自己不仅能吃能睡,甚至还变笨了许多。
等等,“你怎么知道过些时日还会有人行刺?”
“因为是我安排的。”怕再次吓到她,所以还是提前说一下。
纪绾沅,“?”
“你安排的?”
“你为何要安排刺客行刺?”他是觉得路上实在太平,还是她的胎象太过于安稳啊?
纪绾沅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这一路本来就人行刺,我只是顺水推舟,铲除皇帝派来的人。”
纪绾沅脑子里想到一个词,“这叫…借刀杀人吗?”
他听罢,意外挑眉,似笑非笑,“纪大小姐这么聪明,还知道借刀杀人?”
哼,这还不是在话本子里见多了林念曦使用的手段。
言及此,她又问,“你说本来就有人行刺,到底是谁家?林家吗?”
温祈砚摇头,“林家不会在这个关口上动手,是方家。”
方家,方晁那个纨绔子弟?
“我还以为会是林家。”
“林家没有这个胆子。”林桀做事,说好听点是谨慎,实际上就是迂腐守旧,他不敢豁出去。
实际上,这才是他们林家出手的最好时机,皇帝就算是怀疑,也很大可能会偏向有人栽赃陷害,毕竟林家此刻正得重用,温云钦又是他们举荐过来的人,但是林桀不敢。
否则也不会被纪家弹压这么多年了,现如今要不是局势动荡,他们连方家都比不过。
“会不会有事啊?”
纪绾沅很是担心。
“我不会让你有事。”温祈砚如此道。
宽慰之后依然不见她眉头的愁云疏解,他问她什么意思,“你在担心别人?”
两相对视,纪绾沅仿佛知道了他又要吃味,连忙摇头,“我没有!”
“我就是觉得打起来不是有人要死吗。”
“钦弟虽然不中用,到底还算是我弟弟,我不会让他死在这。”
“……”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又没提他,你干嘛这样?”她都怕了。
温祈砚冷笑,“上次行刺,钦弟提起一事,他说他若是死了,你会很伤心。”
“纪绾沅,你会吗?”
这个问题的假设倒叫她怔愣,真的顺着想了一下
若是温云钦死了……
说实话,她还是挺伤心的。
毕竟,他为人不错,总是护着她。
况且他在她死了之后给她烧纸,若是温云钦死了,她定然也会给他烧。
纪绾沅走神的这一会,温祈砚已经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他直将她整个人放到旁边去,动作虽然轻柔,但那脸色很不好看。
“你生气了。”
“你们郎情妾意,我生的哪门子气。”
郎情妾意……
纪绾沅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我不伤心,我只是盘算,小叔若是死了,是不是要给他烧银钱。”
温祈砚不理她,翻看着底下人近些时日所查访到的,有关乌桓的手札。
纪绾沅却心累,他怎么随时随地吃味?
现如今她都不敢提温云钦,他倒是好了,自己找味吃。
该不会是想要她哄他吧?
若是在京城,纪绾沅肯定不会去哄,毕竟温祈砚是个很狗的贱.男人,而且她凭什么要哄他?
话本子里,她吃多少有关他和林念曦的醋。
可眼下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凑过去,刚要抱着他的臂膀,却不料被他给推翻了,他还说,“你走开。”
纪绾沅鼓着腮帮子瞪男人清俊宽阔的背影,忍了心里这口气,她猫着身子从他腋下穿爬过去,手脚并用,窝到男人怀中。
“温祈砚,你饿了么?”
他答非所问,并不看她,“旁边的食屉里有备办好的热食与糕点。”
纪绾沅听出来是给她的。
她拿过男人腰上的玉佩把玩着,“我问的是你不是我。”
他又不理人了。
纪绾沅很不习惯低声下气去哄人,之前刚嫁入温家的时候,她已经足够伏低做小了,要不是被他还有话本子里吓得日夜悬心,也不至于那么窝囊受气。
此刻就算是低于人下,她也不想太软弱了。
于是她倏地一下,把男人手里的卷宗信笺给抽走,直接丢到地上,很霸道的分开.腿.坐到他的大腿上,细嫩的手腕圈到了男人的.脖.颈上。
对上男人清冷幽深的眼眸,纪绾沅强行按下心中的慌张,扬着小脸。
不仅如此,她还很是霸道抬起他的下巴,“温祈砚,我要你亲我。”
他不是不爽么,那就给他一点甜头好啦,毕竟还要驱使他为她做事,叫他亲一下也没有什么的。
男人的手掌抚上她的细腰,语气低沉危险,“这就是你问的饿不饿?”——
作者有话说:来啦[彩虹屁]
本章依旧随机掉落50个拼好运小红包。
晚上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