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我只是让你亲我, 没叫你那么什么我。”
她哼了一声,察觉到他的意动,松了一只环着他脖颈的手, 用红润的丹蔻戳着他的胸膛, 不允许他越界。
又点名了说是只能亲,不能做。
他看着她笑, 启唇时却是丢给了她一句冷冰冰的,“下去。”完全不为女色所动的样子。
纪绾沅都愣住了, 她眨巴眼好一会,娇媚动人的眼珠子瞬间耷拉下来, 落成圆润的弧形,瞧着有几分清纯无辜。
语气还很欠吻的问,“你真的不亲我嘛?”
“谁要亲你。”清冷俊美的男子看着眼前冰肌玉骨的女郎,甩了她那么一句。
“刚刚你还亲我了。”他分明就是想亲她的, 还装。
都已经给他亲了, 还想怎么样嘛。
“是吗。”男人似笑非笑,“纪大小姐有证据?”
纪绾沅,“……”
他是要让她主动吗?
纪绾沅撇了撇嘴, 决定不跟他废话了, 准备主动凑过去亲他,以亲吻化解此次两人莫名其妙而起来的“干戈”, 可没想到男人居然躲开了。
他躲开了?!
她的唇瓣险险擦过男人的下颌。
吃味吃得那么厉害,亲他都躲?!
纪绾沅的气性上来,她学着他往日的样子, 白嫩的虎口掐着男人的面颊,挺起腰肢,低头覆盖上去。
此刻若有人掀开车帘, 便会瞧见大刀阔斧的男人怀中坐着一个怀胎快六月的娇俏女郎,她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捏着他的面庞,正做着霸王硬上弓的专横事情。
纪绾沅还是不怎么会亲人,虽然已经跟温祈砚亲过很多次了。
所以一吻上她便伸.舌.头,可男人的牙关紧闭,她碰壁了。
干脆就在他的薄唇上辗转反侧,学着他往日里亲她的样子,对着他的薄唇吮.吸.轻.咬。
不得不说,纪绾沅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她难得的主动,还是在他的心里掀起了涟漪,男人的眸底渐见深暗,扶着她腰肢的大掌正在收拢。
纪绾沅在外亲了许久,渐渐找到一些门道,快要顺着男人的薄唇往里亲的时候,忽然被他咬了一下.舌.头。
猝不及防的吃痛,她迅速撤离捂着嘴巴,发出娇颤的呜咽,眸子里含水瞪着他。
男人垂眸落下一片清冷,纪绾沅瞬间不再敢造次了。
他分明意动了,居然还能够抗拒她的亲吻。
这让纪绾沅想不明白,痛意过后,她的神情闪着幽怨看着他。
温祈砚由着她看,也没跟她吵闹,将她从腿上抱下来放到另外一边,给她整理了裙摆,又捡起地上的书卷信笺,好像一个入定的老僧,不入凡尘动心。
纪绾沅坐在旁边,就算是想要找茬都找不出来,因为总之就是憋了一口气。
在此期间她瞪了温祈砚好几眼,可他对她理都不理。
见状,纪绾沅越发憋了火。
可就算是再生气,饿了也得用膳。
她猫着身子爬下来,从旁边拿了食屉打开放到小几上,也不问温祈砚,自己就吃了起来,都是她喜欢吃的,而且还热着。
用过饭菜,她心里的气勉强消了一些。
正要收拾,旁边的男人却开始动作了。
他把书卷放到另外一边,修长如玉的手指正在给她收拾残羹剩饭。
纪绾沅瞧着他面无表情的俊脸。
明明还在吃味,却依旧照顾着她。
好吧,她心里的气消了一些,所以在温祈砚给她漱口擦嘴擦手的时候,她没有抗拒。
只是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也不知道谁在跟谁较劲。
的确如同温祈砚所说,接下来的几日都在马车上度过。
入夜里会下马短暂扎营,但都是深夜,且过了青州,所经的地郡真的好冷,纪绾沅不用过分细致的易容。
她捂着灰扑扑的斗篷跟在温祈砚身边,话都不用多讲,事情多半是他的随从青禾在做,倒没有人过多察觉她,在人前时,贺循和温云钦也注重做戏,并不会靠近。
今日适才上了马车,又要赶路,纪绾沅对方向和路途并不熟悉,打算摒弃前嫌,刚要问温祈砚,还要赶多久的路才能够到幽州?
可她方才要开口,忽然被他卷着腰肢带了过去。
纪绾沅吓得眼睛瞪大,不等她看清楚,人已经被他扯过的软被给蒙住了脑袋,窝在角落。
她刚要起身,男人丢了一句,“别动。”
纪绾沅听到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她更不敢看了,整个人瑟瑟躲了起来。
刺杀又来了。
不是温祈砚安排的吗?他居然也要动手?
就算是周围的人很多,纪绾沅依旧慌怕,她揪紧了软被,整个人完完全全缩在里面,像个小鹌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打斗的声音似乎停止了,她闷得快要晕过去,被人掀开软被的时候吓得要叫,一只燥热且修长的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巴。
温祈砚回来了。
纪绾沅捂得满脸是汗,简略的易容怎么都藏不住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眼睫又长又密,颤着抖的时候,显出姑娘家的脆弱。
“没事了…”他摸她的脑袋。
嘴上说的没事,纪绾沅却闻到了血腥味。
“你——”
她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疑问,“你受伤了?”
“嗯。”看到她脸上惊惶失措又担忧的神色,温祈砚滚到嘴边的苦肉计三个字噎了下去。
他语气低沉,略是一本正经,“对方厉害,打不过。”
即便是慌得不行,纪绾沅的脑子却转了过来,她疑惑,“不对……不是你的人吗?”
她没有忘记温祈砚之前跟他说,会有人行刺,是他安排来的。
后半句女郎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扑洒,垂眸看,她很小一只窝在他的面前。
“也有别的人。”男人脸不红心不跳道。
纪绾沅愣了一会想起来他之前所说的后半句。
他说这一路本来就有人行刺,他只是顺水推舟,铲除皇帝派来的人。
“可你……”纪绾沅很担心。
“我没事。”
不多时,随从青禾上来了。
他要给温祈砚处理伤势。
可温祈砚却让他下去帮着贺循和温云钦处理残局。
纪绾沅在这里,青禾的确没有久留便走了。
温祈砚却没有叫她帮忙,自己动手处理伤势。
纪绾沅看到他紧蹙着眉心,一声不吭抿着唇,拉开衣裳,露出伤口,旁边壁垒分明的腹肌若隐若现,看着莫名活色生香,却也…触目惊心。
纪绾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势,往日里手指破点皮她都要哼唧,最严重的伤势来自于她和温祈砚行房,他总是喜欢在她的身上留下很多痕迹。
但那些都是因为情.爱.碰撞出来的“伤势”,跟眼前这个怎么能够比。
不仅仅是破皮流血,就连肉都翻着,看得她害怕又担心。
温祈砚给他自己处理伤势的动作十分的粗鲁,一点都不像照顾她那样的细致,他简单的擦了擦血迹,倒上金创药,就好了…?
纪绾沅连忙说,“你还没有包扎。”
“没事。”他从旁边拿了外衫要穿。
她连忙按住,仰头看着他,“这怎么能行?”
就这样下去,万一伤势加剧出事那可怎么办?
“你怕我出事?”他看着她问。
“我……我自然害怕啊。”
温祈砚要是出事,那她岂不是失去了依仗?虽然贺循也算是她们家的人,温云钦是她的好友,但温云钦的阵营不明,他可是皇帝派来监管的!
但更深层次,是因为她和温祈砚有过无数次的肌肤之亲吧,他又事无巨细照顾她这么久,她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对他产生了些许依赖。
“你要是死了,我也难脱身干净。”
她嘀嘀咕咕的嘴硬一句,得到的是男人的一声嗤笑。
纪绾沅接手旁边的药箱,重新给他上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不怎么会,动作小心翼翼,又轻又柔,像是给人擦痒。
的确是这样,碰得他难受,“纪绾沅,你再磨蹭,一会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别人就要发现你了。”
他吓唬她。
谁知道她情急之下,想要加快力气,却不小心手重按到了他,这一会,温祈砚是真的难受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
纪绾沅吓得抬头看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她低头凑上去,学着她娘和翡翠以前哄她的那样给男人吹了吹伤势。
女郎饱满的唇瓣在他眼皮子底下,腮帮子鼓着给他吹气,她呼呼呼吹着,凉风卷着疼痛送过来。
温祈砚说不上来那种滋味,又疼又有点爽。
如果她要是生气了,指不定会更用力按下来,但也不是不可以。
温祈砚捏着她的手腕,“可以重一些。”
“可是刚刚都按疼了你。”杵在面前的小脑袋瓮声瓮气。
“你听错了。”他直接否认。
“而且你这样轻轻的处理,我更难受。”
温祈砚攥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给他擦拭边沿的血迹。教给她合适的力道。
纪绾沅瑟缩着,又不能真的退却,只能不断适应着男人的力道,帮他擦拭。
渐渐的,她上手了,他却没有松开她的手腕,还在牵着她,一直到包扎好了,温祈砚才松开。
纪绾沅见状,松一口气抬眼的时候撞入男人幽深的眸子,她不自觉怔了一下。
“……”
马车在一处村庄前停下,纪绾沅不知道是哪里,旁边的人应该是打点好了,暂时落脚在这儿。
庄户们看到一行人带着侍卫,穿着打扮都不简单,收了银钱没敢多问,收拾好地方给众人落脚。
纪绾沅跟着温祈砚伺候,自然是同住一屋。
她在旁边给他倒茶,听着他们议事,
温云钦几不可察扫过她,话却是对着温祈砚说的,“真是难得一见,兄长居然受伤了。”
“弟弟说的哪里话,既然是肉体凡胎,当然会受伤。”
“若是传到京中嫂嫂的耳朵里,她必然要心疼了。”
纪绾沅,“……”能别提她了吗?
这几人一见面就呛,好烦好幼稚。
贺循轻咳一声,打断其中的暗礁激流,插.话道,“中丞大人受伤,那自然是不好带着伤势赶路了,这两日我们就在此休整,顺便整顿人马。”
“按照地势,我们目前应该在河东郡,眼下再赶一段时间的路,从翼州的城线走,便可以抵达幽州。”
纪绾沅看着贺循所指的地图,又品出话锋里面的不对劲,但没吭声。
简单用过晚膳,回房之后,四处静悄悄的,她还没有张口,温祈砚便已经瞧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问她要说些什么?
“你…你看出来了?”她这不是都没有表露么?
他又温声重复了一遍,“要问什么?”
“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一直在路上耗时辰?”
虽然一直养在京城,但她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大小姐,这些地势图,她也看过,更有计划离京游玩,盘算去哪里耗费多少时日,诸如此类,都是细细计较过的。
可今日看那地图,回想出来的时日,仿佛有点…太久了。
尤其是贺循说温祈砚受伤要养养,他的伤势包扎起来,走官道坐马车其实也不碍事,所以她才觉得,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在路上耗时辰。
“是不是我哥哥那边……?”
她不太确定要怎么说幽州的事情,因为她对于情况完全不了解,也无法插.手。
“对,幽州的矿业开采已经接近尾声,如今要在路上拖延时日,也是为了混淆皇帝的耳目。”
不仅仅是要混淆皇帝的耳目,纪凌越也要提防。
其实在出京的时候,他的人和纪丞相的人分成了两路,早已经抵达了幽州。
眼下要看着纪凌越与乌桓人的往来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他们在路上耽误,不过就是吸引视线而已。
皇帝的人何尝不是呢?明面上跟着他们走了一批,另外一批也在暗中前往,不过,都被他派出去的人解决干净了。
这些事情,温祈砚没有同纪绾沅讲。
虽然他说得大半,可她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
“是不是要开战了?”纪绾沅紧张问。
“还不到时候。”
但也差不多了,各方都在储蓄力量,蠢蠢欲动,若是开战,那便是几方势力的角逐。
思及此,他的脸色也有几分凝重。
“前些时日,我曾有考虑,将你送往安静之地修养。”
一听到温祈砚说要送她走,纪绾沅立马就吓到了,“我…我不走!”
“若你要送我走,我还不如回京城,回纪家呢!”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怎么可以把她送走?
见她抗拒,他接着道,“但又怕你出事,所以我会一直带着你。”
他看着她,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生气了?”
纪绾沅不说话,将脸偏向另外一边,听着男人说话。
没说生气,但摆出来的样子已经是很气了。
他看着她的侧脸,抬着她的下巴将她给转过来,“我说过,我会保护好你。”
“所以不论发生任何事,你的安危在我心里,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梦里难产的事情不会发生,我向你保证。”
纪绾沅与男人对视,被他看得有些紧张,忍不住抿唇,她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怂了,所以端出大小姐的娇蛮架子。
“那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否则…否则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真的吗?”他笑问。
纪绾沅哼了一声,没有答嗯。
“……”
这两日京城动荡不安,便是处在后宅的温夫人都察觉出了异常,听到了一些风声。
下面的丫鬟婆子们也在窃窃私语,说是陛下开始.操.练兵马不说,甚至还颁布圣旨,征壮年男子入军,这倒是没什么,只是征兵却不像是往年那样补贴银钱米粮了。
不给银钱米粮,男子们自然不愿去,更何况皇帝还提高了征税,百姓家中壮丁若离开了,可不就剩下妻儿老母,届时少了助力,更交不上赋税了。
所以街头巷尾,都在说这件事情,甚至有人开始闹事了,但在天子脚下,还没起事就被镇压。
温夫人正在喝药,林夫人看着她一脸担心,“你这病怎么还不见好啊?”
“我给你找的那个郎中,你可曾吃了他抓的药方?”
按理说,吃了那药,三两日就会好的,毕竟郎中说了温夫人的病没什么大碍。
可温夫人吃了这么久的药方,还不见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温夫人的病不好,就没有办法利用她去跟纪家的人纠缠,林夫人的心里可是急切。
“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温夫人说,药一直都是在吃着的。
林夫人已经开始怀疑温夫人在装病,莫不是察觉到林家的意图,所以做出这病怏怏的样子吧?
见到林夫人实在担心,温夫人还特地去找人把药渣给拿来,说让她看,“你对我的关心,我自然受用,怎么会唬你?”
林夫人今日上门带了郎中,原本想要等温夫人吃了药,再找关怀的借口给温夫人看看,她这病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温夫人居然派人去拿今日熬的药罐药渣,林夫人也不推辞了,直接引入郎中,说她也不懂,便让郎中查看,再给她把把脉。
想着也是好意,温夫人便没有推辞。
可没想到,郎中看了,居然说药不对劲。
温夫人蹙眉,“什么不对?”
她这两日吃着药,味道可都是一样的啊,哪里不对?
“敢问夫人,这药是不是被人给调包了,这并不是我之前给夫人所开的药方。”
他挑出几味药来,说他根本就没有开过这几味药,还拿出了方子,对照给温夫人看。
温夫人的神色在当下变得凝重,她让人去把剩下的药给拿来。
可这没煎的药包,又是跟郎中所开的药方是一样的。
郎中很机灵,他提议立马让人当着两位夫人的面煎了他所开的药方,再请温夫人尝尝汤药味道是不是一样的?
温夫人一尝,脸色都变了。
居然有人敢在她的药里动手脚,到底是谁!
是要害她,置她于死地吗?!
林夫人眼珠一转,刻意说,“阖府上下这都是一家子的骨肉,是不是下人们弄错了?不小心添了几味药进去?”
若真的只是添了几味药进去,怎么之前的药味都是一样的?
这个说法根本就不通。
一家子骨肉,这温家上下,的确都是一家子骨肉,除却……纪绾沅之外。
只有她不是。
但她离开温家也有些时日了,会不会是为了择干净自己,换了她的药就跑了?
温夫人顺着林夫人的话在心里想着。
此时此刻,就算是林夫人的说不通,温夫人为了周全面子,给旁边的老妈妈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接了话茬,立马说应当是这样的。
还讲她回头就去问问,这煎药的小丫鬟如此不细心,果真是该打。
后续,林夫人识趣没有多留,慰问了温夫人几句,带着人离开了,静等着过些时日这件事情在温家怎么发闹,她再来添火加柴。
温夫人立马派人去找温父回家。
叫了温青菱来,把阖府上下伺候经手的小丫鬟们都叫过来逼问,可就算是问了,依旧摸不出什么门道。
温青菱适才去了账房,不曾亲眼看到,但也得知了事由。
她安慰着温夫人消气,“父亲很快就回来了。”
说话间,温父已经到了。
温青菱连忙站起来,“父亲,母亲她……”
温父抬手制止她的后话,“这件事情为父已经知道了。”
温青菱想说,会不会是纪绾沅干的?但想到温祈砚的警告,并不敢贸然提起她的名字。
“老爷不在,我这条命都要被人给害了!”
温父呵令下人不许乱说话,也不准议论此事,随后屏退了众人,他跟温夫人说,这件事情是一个误会。
“什么误会?”温夫人问。
“我已经找了太医来看,这件事情我会给夫人一个交代,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温夫人却还是忧心忡忡,面色凝重。
温父哄了她许久,让温青菱看着,这才离开去南书房。
那边早有人在等候。
看到此暗卫,温父冷脸,心中虽然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斥问,“谁让你这么做的?”
暗卫拱手,如实相告,
“属下奉大公子所托,拖延夫人的病症,不敢有误。”
温父呵呵一声,“他如今真是被一个女人迷昏了头,连他的生身母亲都要下手了?!”
面对温父的责问,暗卫依旧不卑不亢,照时回答,
“这药并无毒性,只是会让夫人的病好得慢一些。”
今日温夫人若不是突然叫人拿正在煎的药渣,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不会暴露,但大公子也交代过,若是暴露,那便实话实说,无需客气。
“这是他亲娘!”温父拍着桌子责斥。
暗卫一板一眼堵了回去,“大公子交代,纪小姐所怀,也是大人您的亲孙子。”
温父,“……”——
作者有话说:来啦[彩虹屁]过一下剧情章,国庆会有加更滴。
这章随机掉落50个拼手气小红包哟~
第72章
真是个逆子, 离开了京城也不叫人省心。
温父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将逆子两个字用在他最引以为傲, 持重沉稳的儿子身上。
他到底是何时开始变的?居然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这么陌生,连他亲娘都能下手, 他不是最厌恶纪家女了吗?
面上装得冠冕堂皇,背地里却如此有失偏颇。上次让他分清楚孰轻孰重, 他就是这么分的?
温父在得知消息,回府的路上便已经让人拿了药去找太医看。
这药的确是对身子骨没有坏处, 只会拖延病情。
但,是药三分毒!
这些时日忙着前朝的事情,后宅完全顾不过来,没想到居然就出了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左边是娘子, 右边是儿子。
温父勉强冷静下来, 想了想,还是找儿子问罪,他接着没好气的斥问,
“纪绾沅不是已经回纪家休养了吗?”
他是怕温夫人和纪绾沅婆媳碰上产生矛盾还是怎么的?
可就算是碰上, 闹了起来,总不至于像他跟温云钦那样动手打起来吧?!
思及此, 温父又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上一次,他就不应该放之任之, 任由温祈砚跟温云钦打架而后不管。
当时他真是后悔,居然只找了温云钦谈话?信了两人是在切磋武艺,还觉得是温云钦为着两家结亲的内情在找事情, 眼下回想,恐怕温祈砚的问题才是最大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怎么就没有怀疑到温祈砚的头上?当真是被他那副沉稳持重的冷淡脸给骗到了。
“他还做了什么?”温父厉声问,“恐怕不止于此吧!”
“其余的事情属下并不知情。”面对温父的威压,暗卫并不害怕。
温父细细想了想,依旧很生气地问,“夫人的病究竟跟纪家大小姐的身孕有什么关系?纪家大小姐怀的是温家的骨肉,夫人定然是希望她好生产育,温家也会保全这个孩子。”
暗卫回说,“大公子讲了,纪小姐怀的是温家的骨肉,温家人自然希望她好生产育,但旁人就难说了。”
旁人……
温父琢磨着这两个字,想到今日上温家门,带来郎中的林夫人,登时眯眼,“他忌惮的是林家人?”
“大公子说,林家的人奉承圣命想要谋害温家子嗣,碍于林、纪两家没有交情往来,要想此事不动声色完成,必然会从温家下手,青菱小姐和夫人同林家人历来亲密,需要提防。”
奉承圣命四个字重重地捶在温父的心上,他的面色变得很是凝重。
先不说别的,陛下容不下这个孩子,温祈砚却要保全这个孩子,那不就是跟朝廷,跟陛下作对吗?
温父又问,“陛下究竟是容不下这个孩子,还是容不下纪绾沅?”
两者的区别可大了。
没承想,这逆子居然未卜先知,晓得他要问什么,径直让他的手下来了一句,“大公子说了,没有区别。”
被堵第二次的温父,“……”
他开始躁了,“怎么没有区别?纪绾沅姓纪,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那就是姓温。”
他说没有区别,是不是反了!
温父面上如常拧眉,心中慌得七.上.八.下。
偏偏温祈砚人不在京中,温父想问都找不到人问,不仅仅他不在,就连温云钦都不在。
“大公子让属下告知您一句话,若非说有什么区别,那便是纪小姐本人比她肚子里的孩子更为重要,大公子要保全的人始终都是她。”
听到这句话的温父直接眼前一黑,无异于天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温祈砚摆明要保纪绾沅,甚至于暗戳戳跟皇帝作对,开始违抗圣命了。
下意识之间,温父就要提笔写信,命令温祈砚折返,呵斥他停止手上正在做的一切。
可刚刚坐到案桌前,提起笔蘸墨,他立马就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冷汗津津。
温祈砚去往幽州,可是纪兆提议,皇帝恩准的,他下幽州一事牵扯甚广,此刻要是突然召他回京城,岂不是打草惊蛇吗?
何止是打草惊蛇,简直就是天塌地陷了。
温祈砚若是半路折返,皇帝一定会问责温家。
林夫人今日带着郎中离开,过两日那个不孝逆子就被他给叫回来,没心眼的人都觉得有猫腻,何况是林家?
届时林家上奏,以皇帝的多疑,搅黄了幽州矿业一事,必然会下令彻查,顺藤摸瓜,抽丝剥茧,会想不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
用脚想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闹到那个地步,温家怎么保得住?温家就算是保住了,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温家成为众矢之的,纪家越发得到喘息之地。
绕来绕去,温父总算是想明白了,温祈砚命人换药一事,他是方方面面都想好了的,若是没败露,便可暗中阻了林家想要借温家跟纪家往来,对付纪绾沅及她腹中胎儿一事。
要是败露了,温夫人一定会找他处理此事,届时那不孝子留在京城的人再跟他摊牌,令他想明白一切,得知了温祈砚真正所站战队的阵营。
他知道他这个父亲要脸,要保全温家,一定会碍于夫人,碍于皇帝对温家的监视,碍于林家的虎视眈眈,忍气吞声。
且,就算是不想淌这个浑水,都必须要淌。
为了保全一切,不仅会咽下这口气,还会帮他周全所有,阻止林家想要借温家和纪家往来趁机谋害纪绾沅腹中胎儿一事。
他在用温家百年根基给纪家女的安危胎象添砖加瓦。
他这是盘得方方面面,将他这个父亲算尽了啊。
彻底回神,幡然醒悟之后,温父猛然想到之前跟他许多次的交谈。
他让他这个父亲去阻止皇帝问责纪家,还说得尤其冠冕堂皇,为朝廷为社稷,口口声声大义凛然,实则根本就是在为纪家采矿拖延时间!
再往前追溯,谈及他和纪家女的感情,说了只是欲没有爱,问他有没有想清楚了,他当时一脸讳莫说清楚了,多谢父亲助他明悟。
恐怕悟的不是无情,而是情根深种,他知道他翻不过情.爱.浪.潮了,便开始为了得到纪家女盘算一切,开始上纪家的船!因为他知道,要想要跟纪家女在一起,就必须要为她付出。
何止是付出,为了纪绾沅,他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明里暗里,把纪家和温家绑在一起,盘算着他的父亲,为的就是让他这个父亲在他离开京城的日子里,为纪家保驾护航,令他心爱的女子高床软枕,夜夜好眠。
真是好心计!好谋算!
这就是他寄予厚望,聘请名师教出来的好儿子,为了一个曾经怎么都看不上的女人反了天了。
疯了。
想着想着,温父再怎么沉稳,也忍不住愠怒到砸了手上的笔墨,这两日御史台案子堆积如山,他忙得团团转,回家之后又骤然得知这么一件事情,简直叫他心烦不已,开口让温祈砚的人滚蛋。
暗卫恭敬捡起地上的笔墨归置一边,而后离开。
“……”
温夫人一直在等着温父的交代没有休息,听人说温父在南书房发了好大一通火气,怎么都坐不住了,要起身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走到一半,碰上了过来的温父,那脸难看得犹如锅底黑。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温夫人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温父上了年岁以后,很少动怒,多半都是温和笑着,这么多年第一次黑着脸,就好像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却又不得不认栽露出的苦相。
见到温夫人,窥见她脸上的担心,温父立马收敛神情。
“就是…朝廷的公务太多,一时心烦意乱。”怕温夫人追着问,他立马转移话茬,“夫人的病还没有好,怎么出来了?”
“太医说了你吹不得风,先回房……”
待转回了庭院,温父屏退了身侧伺候的人。
他先是问了温夫人,这两日林家的上门,除却找郎中,可有说些什么?还有那郎中,林家的人是何时找来给她看病的?
“老爷怎么突然问这些?”温夫人不解,尤其是温父问话时面色凝重,仿佛事态很严重。
“我也不瞒夫人,此事关乎纪家,关乎社稷,所以请夫人一定要事无巨细。”
“关乎纪家和社稷?”温夫人吓到了。
“是。具体内情一会我再跟夫人说,夫人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不仅仅找了温夫人问,甚至派了手底下的人去暗中盘查,尽管温祈砚那边的人已经给了具体的内情消息,温父依然心烦,看到他的人就烦。
为了一个女子,连他爹老子和娘母子都算计,想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偏偏是自己亲生的。
温夫人回忆想了想,把这两日林家上门相关的事情都给说了一遍。
温父听罢,脸上凝重不减。
温夫人也不是傻子,立马就问,“难不成林家的人不怀好意吗?”
她压低声音,“是不是因为世家的争斗,所以才……”
她更想问的是,她吃的药方子,难不成是林家人自导自演的手笔?是林家人下的药换的药?
可她还没有说出口,林父便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些什么,直言道不是,“不是林家人做的。”
温夫人松了一口气,毕竟两家有这么多年的交情往来,往日里说说笑笑,互相帮忙,若真是林家人做的,真叫她寒心不已。
她庆幸的同时,完全忽视了温父复杂的神色。
这口气还没松,便听到温父说,
“是祈砚换了你的药。”
温夫人,“?”
温夫人愣了许久,以为自己听错了,颇有些许啼笑皆非,“你说什么?”
温父本来不想说,仔细想了想还是说了,免得林家的不安分,在背地里嚼舌根,届时真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情来。
干脆就一次性说个清楚,让温母心里有些数。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的药…其实是祈砚换的。”
即便是听清楚了,温夫人也不相信,“老爷,你就算是要说笑,也不至于把祈砚给牵扯进来,这件事情关祈砚什么事情?他都不在京城…”
话是这么说,温夫人心里忽而想到适才温父所说,她中药一事关乎社稷,关乎纪家。
关乎纪家……
“这件事情不会跟纪绾沅有关系吧?”温夫人反问。
若真的是温祈砚做的,除却跟纪绾沅相关,温夫人再也想不到别的可能性了。
温父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的确是跟纪家女有关,但她也完全不知情。”
担心温夫人记恨上纪绾沅,温父说话斟酌了一下。这婆媳之间的关系也得注意一二,免得闹成了仇人。
“老爷你说这种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温夫人让他说清楚一点,别云里雾里,听得人难受。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温父事无巨细跟温夫人解释了一遍,从两家结亲的内情到温祈砚换药的事上。
温夫人听得目瞪口呆,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中,温父就在旁边陪着,给她时间消化这件事情。
过了小半炷香,温夫人还是不说话,温父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应声,怕是被吓傻了,真的吓到了。
温父连忙叫人去端一盏参汤来,亲自搀扶着温夫人回了房。
直到躺下,喝了小半碗人参,含了几片人参,方才缓过来。
温父就在旁边陪着,给她顺着气,拍着后背。
“这件事情我本来想瞒着你——”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温母无情打断,“瞒着?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温夫人横眉冷对,温父立马闭嘴。
“要不是我被换药,你还想要瞒到什么时候?!”温母有些许崩溃。
没想到,内情居然是这个样子。
当初她深信不疑,以为是温祈砚酒后乱性,糟蹋人家姑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后面温父跟她说两家结亲有内情,现如今又加入了林家。
林家要谋害温家子嗣,直冲纪绾沅,还是奉的皇命,温祈砚再捆绑温家纪家…
就连她被换药,居然也是计划当中的一环。
他真是喜欢极了纪绾沅,否则也不可能谋算到这个份上了。
“我这不是怕你承受不住嘛。”温父安抚着她。
温夫人吐掉嘴里残留的人参片,“你…你们父子两人简直就是一样的!”谁也别说谁。
温父,“……”
他和那个逆子怎么能一样?
温母连连咳嗽了好几声,温父再也不敢计较,忙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他的错,任打任骂绝不还手还口。
让温夫人有气就撒,不要将气都憋在心里,免得气坏了身子
温母的确哭着跟他闹了,闹了半个时辰,吃了些东西,又喝了半碗汤药,她才没好气问温父,接下来要怎么办?
“圣上真的要铲除纪家了吗,那我们温家又要如何自处?”
就算温祈砚不捆绑温家,以他对纪家女所用情意之深厚,纪家出事,他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脱身干净。
想到温祈砚过往没跟纪绾沅成亲的时候,那种冷脸,那种高高在上,现在栽成这样,简直就是孽缘。
温父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照常跟林家往来,但不要带着林家的人上纪家的门。”
“纪绾沅那边怎么办?”
温夫人担心,总要慰问一二吧?别到了生产的时候,她这个做婆母的不闻不问,那像什么话?
“没事,她就在纪家,纪家的人会照顾好她,届时你的病好了,我带着你过去探望。”
“林家与我们真的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说实话,即便是奉皇命,温母也很寒心,两家的交情摆在这里,可林家的人居然要谋害温家的后嗣,到底是一条人命,不,搞不好就是是两条人命。
女人生孩子,那可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真要是出些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寒心归寒心,温夫人却也清楚,世家高门,利益至上,只要利益犯冲,纵然是亲人手足也会翻脸无情,更何况是朋友呢?
见她伤感,温父又宽慰了许多句,再次叮嘱了温夫人这些时日绝对不能够露出马脚,随意找个借口敷衍了林夫人,绝对不能攀扯上纪绾沅和温祈砚。
“老爷,天下真的要大乱了吗?”温夫人问他有没有听到外面征兵的旨意。
“百姓闹得沸沸扬扬,我又在官场之上,如何听不到?”
御史台的事情他还没说呢,皇帝为了征税,不断剥削百姓,古往今来,京城都是最富饶之地,现如今居然有人要往外搬了,可不是要乱了吗?
之前温祈砚跟他提“三案”道皇帝处事荒谬,他说人人都有私心,眼下,这私心不断被放大,凌驾在百姓之上,温父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觉得无能为力。
事态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他总不能让皇帝按照他一个御史大夫的想法去做事吧。
更何况,皇帝已经怀疑温家,如今最倚重的是方家,方家女儿多,多数都塞到后宫去了。
夜里枕边风吹着,还给皇帝找了炼丹做药的道士,借此笼络帝心,很是得脸。
“老爷,你不会有事吧?”温夫人又问。
“不会,最近御史台的事情多,我虽然忙碌,但也算是变相脱了身。”就是不好周旋。
至于纪家的事情,让温祈砚自己去处理,他不是厉害吗,算得这么尽,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弄不下来的?
皇帝翻堆积的旧案,面上说得好听是处理贪官污吏,实际上都是为了让世家各族掏钱补空,充盈国库。
温夫人叹了一口气。
翌日,林家的人上门了,温父不在家。
林夫人小心观察着温夫人的脸色,说她夜里怎么都睡不好,害怕温夫人出事,又害怕她的自作主张给温家找了事情,坏了两家的交情。
温夫人心里撇嘴,面上对她依旧如同往日里那般热忱,“你我两家之间多少年了啊!情谊深厚,你怎么这样想呢?”
“要不是你啊,我至今蒙在鼓里,恐怕要被人谋害了!”
温夫人说林夫人要是不来,等她的病好了,她也要亲自备办厚礼上林家门去,好好感谢她。
瞧着温夫人的神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什么破绽,林夫人略略放心,“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可都处理好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处理好了。”温母叹气。
“是家里的一个小丫鬟干的,先前她做事不麻利,又正巧撞到我不爽快的时候,我罚了她几个月的月钱,谁知道她居然怀恨在心,换了我的药,昨日拷问出来,便被我给赶出去了!”
温夫人提到“这件事情”捂着心口很生气,旁边的老妈妈连忙劝她保重身体,一个丫头片子,不值当生气的。
“这丫鬟真是不要命,居然做出这样谋害主家的事情,怎么不送到官府去?”林夫人有些不信。
“太医说她换的药只是拖延了我的病症,没什么大碍,还是算了吧,京城最近事情频发,闹到官府,丢人现眼,叫人笑话,算了算了…”
温夫人摆手捏着眉心,“对了,你也别往外说啊。”
林夫人点头,“…好,我肯定不会往外说,我就是觉得一个小丫鬟怕是没有这样的胆量,她背后会不会有人指使?”
“我平日里从来不与人交恶,想来没什么人这么歹毒,非要我这条老命吧。”
温夫人背地里阴阳怪气,面上装得和善,林夫人隐约觉得她在含沙射影,却又抓不到证据,只能听着,心里止不住的打鼓。
“你说得是,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保重身子,按时吃药,快些好起来。”温夫人不追究,林夫人也不能越俎代庖,叮嘱她仔细些。
只有温夫人好起来了,才能够借她往来纪家。
“念曦那姑娘呢?”温夫人问她怎么没来?
林夫人笑,“最近她去寺庙烧香了,说要去给你求个平安符呢。”
平安符?
得知两家利益对冲之后,温夫人心里五味杂陈,到底没说什么,感叹了一句,“她真是有心了。”
“……”
几日后,温夫人渐渐痊愈,病态消退。
不仅仅是温夫人好起来,就连远在京城之外的温祈砚也好了大半。
皇帝来了书信慰问催促,他再不能拖延,一行人收拾齐整,预备上路了。
纪绾沅坐上马车,看他展信瞧得认真,瞥眼偷偷看着。温祈砚发觉她的小动作,看完之后,把信笺放到她的手里,“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我哪里要看了?”话是这么说,她却没把书信还给男人。
她哼了一声,口是心非展开皇帝手信。
信上催促,温祈砚此行必须加快速度,命他势必要拿下幽州之地,甚至…还要铲除她哥哥?!
“皇帝要杀我哥哥?”
“是啊。”温祈砚看向她,“舅兄的身份暴露了,娘子跟他朝夕相对十多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纪绾沅没有闻到隐约漂浮的醋味。只疑惑,“我哥哥不就是我哥哥,还能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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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真的不清楚?”
温祈砚看着她的玉白小脸, 手里摩挲着温家寄来的信,没有展开。
纪绾沅依旧疑惑,她小心扶着肚子, 微微歪头, “我清楚什么?”
话本子里有交代哥哥的身份吗?没有。
她梦到的多是在温家难产,纪家满门被抄的事情。
至于哥哥……哥哥能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正当她思忖期间, 温祈砚忽而伸手过来,纪绾沅躲避不及, 等她要躲的时候,才发现男人是要帮她整理衣襟, 她刚刚扶着肚子坐下,压到了斗篷。
“躲什么?”见她如临大敌一般的神情,他问。
纪绾沅嘀嘀咕咕抱怨,“谁让你突然伸手来碰我?”
话是这么说, 对付温祈砚的靠近, 其实她没有之前那么抵触了,否则也不至于躲避不及。
她不想要跟他掰扯这个,追问, “我哥哥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你说啊。”
她别过脸, 离他的手远了一些,目光有意无意盯着男人指骨轻点的另外一封信, 忍不住在想难不成也是朝廷送来的?但看着又不太像。
温祈砚还没打开,她不能从他手里抢,或者直接跟他要, 那岂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
话说回来,对于哥哥,他不就是父亲收养回来的义子?
当初听母亲说, 是父亲在路上捡回来的,瞧着人可怜,她又没有兄弟姐妹,干脆就把人放到跟前养,跟她做个伴。
“舅兄是乌桓人。”
“乌桓人?”纪绾沅蹙眉重复道。
乌桓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在幽州附近,父亲是那边捡的他?
“对,乌桓少主。”
听到少主二字,纪绾沅一顿,“!”
哥哥若是乌桓少主,那跟朝廷岂不是天生的敌对关系,难怪皇帝要温祈砚铲除他。
“我爹爹他——”
纪绾沅话还没有说完,温祈砚却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反问道,“娘子觉得岳父大人会不清楚舅兄的身份吗?”
“我爹爹他知道?”
温祈砚没有回答,瞧着他冷淡如常的神色,纪绾沅鼓了鼓腮帮子。
答案显而易见了,爹爹是知道的。
“我娘也知道吗?”
“岳母也知道。”温祈砚回答。
纪绾沅黛眉拧得越发厉害,“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爹爹和娘亲瞒得也太好了吧!
朝廷忌惮纪家,会不会跟爹爹收养兄长有关系啊?
兄长若是乌桓人,爹爹和娘亲为何要收养他为义子,这些年乌桓虽然没有跟朝廷动火开战,但关系很是僵硬……
见她蹙着黛眉埋头苦思,温祈砚慢悠悠补了一句,“岳父大人也是后来才得知舅兄的身份。”
纪绾沅抬眼看向他,为求确认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父亲在收养哥哥之前,并不曾得知他的身份了,是收养之后才清楚他是乌桓少主。”
“对,岳父大人是后几年发觉舅兄乃乌桓人,近几年得知他是乌桓少主。”
“那我爹爹就不算是主动……”她想表达不知者无罪。
温祈砚一句旁人不会这么认为就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是啊,旁人才不会听你分辩那么多呢。
旁人只会说,当朝丞相认乌桓少主为义子,包藏祸心,其罪当诛。
纪绾沅埋头苦思一瞬,想到一件事情,目光很是不满投到温祈砚身上,“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挑眉,“离京之前,岳父大人亲口告知我的。”
闻言,纪绾沅的心里忍不住咕噜咕噜冒酸泡泡了。
爹爹如此信重温祈砚,简直要越过她了。
不!是已经越过她了。
爹爹都没有告诉她!
要不是温祈砚说哥哥是乌桓人,她至今还蒙在鼓里,她居然是温祈砚这个外!人!说了才知道的。
爹爹未免太厚此薄彼了,要是还在京城当中,她肯定要去闹了。
“我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过青州,赶快马到翼州边界,风声呼啸吹得马车帘子狂打车框,纪绾沅不用太担心她的声音会被旁人听见。
总之,此刻就是很不爽。
“娘子吃味了?”
“怎么了,不行吗?”温祈砚这个混账王八蛋,把她爹娘都给笼络了,要给他们当儿子吗。
男人却笑,“次次都是我吃你的味,如今总算是风水轮流转了,真是难得。”
尽管只是因为她的亲眷,她才吃的,吃的还是她父亲的味,但有总比没有好。
纪绾沅眨巴眼怔住,“……”
“你不要转移话茬!你究竟给我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说话啊。”
“怎么,看了朝廷的密信,你就不担心舅兄了?”
纪绾沅撇了撇嘴,“天高皇帝远,有什么好担心的?”
哥哥是那么好除掉的吗?况且他若真的是乌桓少主,更不好动了。
她问,“你既然已经在帮我们纪家做事,还会伤害我哥哥吗?”
他看着她扬起来的小脸,披着毛绒绒的斗篷,唯独没有戴兜帽,衬得整张面庞小小的,近来养得比较好,又没有赶路,她脸上的肉总算是养得长起来了一些。
温祈砚看着看着,忽而伸手,捏着她的腰肢,将她带过来。
纪绾沅要反抗,但因为肚子大了,上下马车都需要人搀扶,哪里能够跟他抗衡?只能活生生被人捉到怀里。
他抱着她,看着她雪白的后颈,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味。
原来这就是温香软玉。
“你放开我。”虽然前些时日温祈砚也曾跟她同床共枕,但因为他受伤,几日不曾有过这样的亲密。
落到男人怀里的时候,纪绾沅莫名有些诡异的颤栗。
她都不知道,她在颤些什么,就是有些许慌,还有点口干舌燥。
大抵是因为温祈砚的身量太高了,怀抱又宽阔,她怀胎近六月,肚子隆起得好大了,加之长胖了不少,她越发感觉到自己行走笨拙,可跟他这么一对比,简直像个小虾米。
他的怀抱不仅宽阔,甚至炙热,就像是一个火炉,即便是隔着斗篷和衣裳,她的后背贴着他,她依旧能够感受到男人胸膛肌里的纹路走向。
硬.邦邦的,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墙,也像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山。
他强有力的心跳震着她。
“你…你干嘛?”
他调整了抱姿,就像是在抱一个孩子般抱着她。
纪绾沅说她要下去。
温祈砚却一本正经,挺.着他那张清冷如常的脸说,“如果你再动,我就亲你。”
纪绾沅,“……”
“温祈砚,你真不要脸。”
他置若罔闻。
她还是挣扎着要下去,没想到他说到做到,掐着她的腮帮子就亲了下来,纪绾沅要抵触都反应不过来。
他一手束缚着她,一手捏着她的面颊,亲入她的檀.唇,卷着她的舌头吮.吸,反反复复的搅.弄,亲了许久不说,还退出的时候咬她。
纪绾沅吃痛睁大眼睛,说话有些许含糊磕绊,“你…你居然敢、敢咬我?”
男人微微勾唇,但笑却不接她的话。
眸色幽幽看着她,眼神深邃得仿佛要将她给吸进去,又或者将她囫囵个吞了。
纪绾沅想骂人都不敢,舌.尖.上被咬的痛感依旧存在,她抿唇,又可怜又娇气看着他,幽幽怨怨,仿佛有无数的小钩子引诱着他,可她本人浑然不觉。
男人伸手,用指腹抚摸过她的眉眼。
纪绾沅这一次先一步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即将落下,他又要亲她了!
她用力捂住她的唇,甚至开始偏脸躲避,动作又快又急切,以至于鬓边的绒兔坠簪步摇都跟着晃动。
男人的大掌轻而易举将她的脸蛋给掰正,又用虎口钳制住,再去掰开她的手。
纪绾沅呜呜呜转着脸挣扎着,浓密卷翘的睫毛扑闪,脆弱又可怜,透着蝴蝶振羽的易碎感。
可怜的确是可怜,但更想让人亲她了。
最好亲得她泪光满溢,娇.喘.不断。
纪绾沅的.喘.息也很好听。
她娇气又嚣张,特别喜欢哭着骂人,骂得他很愉悦。
思及此,意.动之色越发浓郁,纪绾沅就在他的腿上怎么会感受不到。
她不能松手,就用眼神不断抗拒,示意他不准亲下来,如果他亲下来就要生气了,就要弄死他。
她的身孕过了六个月,就算是很想,他也不会在马车里跟她胡来。
但亲亲总可以吧?
他捏着她脆弱纤细的腕骨,按住了穴位甚至都没有用力,她立马就吃痛松开了,就连嘴巴也啊呀张开。
温祈砚顺势吻入,她的两只手腕都被他给捏住。
即便是成为待吻的羔羊,怀中的人依旧没有放弃抵抗,她不断挣扎,也不怕暴露了,居然叫救命。
温祈砚勉强退出,纪绾沅还以为他害怕了,才会松开她。
没承想,他的鼻尖与她的鼻尖相触,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身侧,她心中感受到的口干舌燥越发厉害了,忍不住噎了一口沫。
“沅儿叫得这么大声,是要贺循跟钦弟过来听吗?”
他不只是叫了她的闺名,甚至还说了很不要脸的一句话。
纪绾沅红着脸喘着气呸他,“温祈砚,你无耻。”
“嗯,还有呢?”
他随口淡淡应着。
纪绾沅,“?”他不生气吗?被骂了居然还不生气,反而笑。
他到底要做什么?他疯了吗?
“色.欲.熏心的.骚.男人!”她压着声音斥责他。
男人也低声笑开,看着她,“还有没有什么要骂,若是不骂,我可要接着亲你了。”
纪绾沅让他滚,可是滚字还没有说出来,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倾身亲下来,纪绾沅跟猫一样呜咽一声,只能被人困在怀中,为人鱼肉。
她两只手从抵抗到无助的抓着男人的衣襟,没几个回合就被他给亲软了。
娇娇依附在他的胸膛前面,耸吸着鼻尖,瞳眸当中又气又恼地包着一汪泪。
温祈砚又啄吻了一下她的鼻尖。
他笑着抚摸她的唇瓣,只是亲一下,居然就肿了,甚至都没有怎么用力。
想问他发够.兽.性.没有?显然没有,因为她才喘了几口气,又被他给亲了。
这一次的吻,因为温柔而显得格外缠绵,他卷带着她,让她无形当中也沉浸进去。
纪绾沅眼角的泪滚落,砸到两人正在交缠的.吻.上。
又被他给卷带吃掉。
他居然吃她的眼泪也不嫌弃.咸.和脏吗?
纪绾沅如此想着,很快她又回神了。
温祈砚连……连她那个什么都吃,眼泪算什么,这个死.变.态!
哼。
他察觉到她在走神,加重吻的力道。
纪绾沅承受着这个用力的吻,整个人止不住的往后仰,就连细.颈.都拱起,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纪绾沅感觉到她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他松开了她,任由她大口呼吸。
垂眸往下吻去。
她的斗篷被温祈砚给解开,他居然隔着衣襟,吻她.心.口之上的.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