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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怎么 我教不得你?

青青体温偏低, 唇色也淡,

李珣之前就觉得,可能非要用力吮咬,才能让她的唇色变得鲜艳些,

这时候他终于如愿, 把她的唇弄得湿漉漉的, 有点红肿,沾染他的体温。

鼻尖轻轻抵着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

他垂下眼睫, 看着她的唇,

虽然从重逢以来就都是这样, 只要看见她,或是听见她的声音,他的心跳就会过速, 已经算是老毛病了,但莫名其妙的, 他感觉这时候,自己心跳好像跳得比平时还要更快, 以至于他忍不住放缓了呼吸。

一片安静里,

连呼吸声都是轻的,但心跳是重的,

他不得不将捂着她眼睛的手收回来, 抵在自己胸口,试图平复心跳,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能感觉到, 他对她的恨意仿佛在变质,这很不对。

谢延玉睁开眼,

灵脉已经愈合,眼睛又可以看见了,视线里,李珣的脸凑得很近,在盯着她看。

她眼梢抬了下,

大约是因为方才交吻过,她平日里眼瞳漆黑,这时候点上了星点水光,湿漉漉,亮晶晶,

李珣突然别开视线,直起身:“能看见了?”

谢延玉:“嗯。”

李珣冷笑:“也不说声谢谢,好没礼貌。”

谢延玉:“……”

谢延玉听笑了,动了动唇,想骂他,

李珣却突然抬手,修长的指抵在唇间,做出噤声的手势:“算了,别谢了。”

谢延玉:“…………”

李珣阴森森地:“反正我也不是真的想治好你,主要是你如果真瞎了,我以后折磨你,会少很多乐趣。你这个眼睛,还得是让我亲自弄瞎。”

这种话他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他恨死她了,他要报仇,要慢慢折磨她,要熬死她,等他见到她灵力不会乱窜的时候,她就死定了,他准备了几十种刑罚,要一样样用在她身上。

谢延玉都快会背了。

她扯了扯唇,根本懒得理他,开口要说定亲的事,

然而还没出声呢,余光就看见旁边有一盏命灯,灯火燃烧着,十分明亮,说明命灯所对应之人现在状态很好。她顿了顿,多看了一眼,发现这命灯下面写着她的名字。

“……为什么你这还有一盏我的命灯?”

李珣顿了一下。

随后他把那盏命灯拿起来,放在了床头,阴阳怪气:“很奇怪吗?我多恨你啊,当然是摆在这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

因为刚才有亲近的举动,所以谢延玉和李珣的剧情线从15%推到了18%,

现在眼睛也治好了,

谢延玉便又和李珣提起定亲的事。

李珣不想让她顺心顺意。

他要是真想让她万事如意,最开始她提定亲的时候,他就不会遵守天剑宗的规矩让她拜个宗门。

这时候,他本应该再提些别的条件,给定亲这事再加些障碍,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贺兰危来,想到那枚玉佩,还有他今天御剑把她送过来,越想越烦,最后也干脆不为难她了,将定亲这事应了下来。

只不过,

定亲的流程繁复,并不是嘴上说说就算数的——

因为青青现在进了谢家,名字写在谢家宗谱上,所以若要定亲,李珣首先需要找人上门提亲,把求亲帖送到谢家,等和谢家人商议妥当,回信后,李珣再备礼,亲自去一趟谢家,此后再办定亲仪典,将定亲之事昭告天下;除此之外,还要立下心契,这样才算是定亲成功。

这时候,

李珣拿了几份求亲帖出来,扔到青青面前:“选一张。”

好几张求亲帖,清一水的红纸金墨,

谢延玉一张张打开看。

上面都是李珣的字迹,龙飞凤舞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好多年前她求他教她识字写字,这人养伤期间也嫌无聊,于是就答应了,一边教,一边阴阳怪气说她字丑,看一眼都伤眼睛,最后写了张字帖给她临摹,让她一天抄两百遍,她爱学习,还真抄了。

谢延玉把几份求亲帖看完,发现上面内容差不多,也就改了一些措辞,影响不大,

于是她随便选了一张:“你什么时候写的?之前就准备好了?”

李珣没回答她。

他凑近她,手指一动,将她选好的那张求亲帖抽出来:“真不熟?”

谢延玉听他突然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什么?”

李珣:“和那个贺兰危,真不熟?”

谢延玉面不改色:“嗯。”

李珣往后一靠,两根手指夹着求亲帖,盯着她看,像是在探究她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谢延玉:“没说过几句话。”

李珣眼梢抬了下。

好半晌,他一拂袖带起风,将窗户打开,把求亲帖丢到手下手里,吩咐手下送去谢家,然后才瞥谢延玉一眼,轻嗤一声:“行,信你一次。”

*

定亲流程繁琐,整个过程耗时很久,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小半年。

但既然已经敲定下来,谢延玉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眼下李珣的剧情线在稳步推进,谢承谨的暂时没法推,贺兰危的不着急。

除了这些,就还剩下一条妖尊的剧情线,只有2%,上次去妖界的时候意外推的进度,实际上,谢延玉在此之前根本还没准备要推进这条线。

但眼下,

她修为已有金丹五境,也已经拜入了上清仙宫,

因此,谢延玉觉得这个时候差不多可以开始准备准备,思考一下要怎么推这条剧情线了。

系统:【……一定要推这条线吗?】

谢延玉:嗯?

系统:【另外三条线没推完呢,先推完再说呗。】

谢延玉敏锐地察觉到,系统有点奇怪。

它应该是巴不得她推剧情的,毕竟它的目的也是要推进剧情进度,但这个时候,它却跳出来劝她别推妖尊线。

这很不寻常。

她问:【为什么不能推这条线?】

系统哪敢让她推这条线。

它心说妖尊不就在你身边吗,和你一样重生了,但人家有上一世的记忆,这会儿正在你身边给你当牛做马呢。

如果她知道那侍从就是妖尊沈琅,那她还能走剧情吗?说不准能把这世界线再干崩一次。

系统想阻止,

但谢延玉太敏锐了,应该也已经察觉到它的异常。

它沉默半晌,再遮掩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除了她也是重生的这件事以外,有关于这个世界,还有些秘密是它不想也不会对她袒露的,但如果再惹她怀疑,以她的脑子,说不定很快就会猜出来……

系统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也不是不能,就是那个妖尊太危险了,而且你才刚来上清仙宫,才来了没几天,难道就要下山回天都吗?妖界入口可是在天都那边啊。】

谢延玉:不回。

系统:【那……?】

谢延玉说:过几天,上清仙宫不是有个百年秘境要开启吗?

系统冒冷汗了:【对,李珣就是要去那个秘境。】

谢延玉不置可否。

她记得原剧情里提到过,上清仙宫的这个秘境能够联通妖界和人间。

说是联通也不贴切。

秘境并非是现实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地方,而是由天地灵气催生的,单独的空间,不受时空的影响,而每个秘境都自成一个小世界,里面有凶兽,有奇珍异宝,也有机缘。

而上清仙宫的这个秘境则极为特殊。

因为这秘境有两个入口。

其中一个入口,在上清仙宫,而另一个入口,则在妖界。

换言之,

修士能从上清仙宫进入这个秘境,妖怪们也能从妖界进入这个秘境。

也因此,这秘境极为凶险,里面不仅有凶兽,险境,也有人修与妖修,平日里因为妖界屏障,人族妖族基本聚不到一起,却反倒能在这秘境里碰面。

谢延玉说:原剧情里,妖尊应该也进了这秘境。

系统:【对……】

系统说:【原剧情里,这秘境里也有一件宝物是妖尊想要的,那宝物能帮忙彻底打碎人界和妖界之间的屏障。然后他进去找那宝物,遇见李珣,两人还打起来了。】

系统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想,但这都是原剧情了。

毕竟现在妖尊都重生了,他这辈子还要不要那宝物都不好说,系统觉得沈琅现在好像也不想和人族开战了,他就想围着谢延玉转……

它这边正想着,

那一边,谢延玉就说:所以不需要去妖界。

她道:要见妖尊,直接去那秘境就好了。

系统沉默半晌:【那,如果能见到的话,你要推什么剧情呢?】

谢延玉淡淡道:再说吧,先看看情况。

她和妖尊之间的剧情线,大多是婚后的,除此之外,就是她向妖尊投诚,表明要帮妖族攻打人族的,现阶段确实没什么适合推进的剧情,因此,她也没指望一见到妖尊就推进什么剧情。

她只是觉得,应该对此有所准备,

进了秘境,就算不和妖尊有什么正面接触,也能稍微观察一下,得到更多的信息。

只有这样,将信息收集起来,掌握在手里,她才能进一步做决策,比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要好很多。

*

上清仙宫这秘境很危险,

谢延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虽决定了要进秘境,但也不准备就这样进去,

进秘境之前,她至少也要学一些攻防类的法术,否则空有修为,进去若是遇见一些凶险的情况,很容易就会没命。

因此,

她拿着传讯符,给赵道尊发了讯息,希望赵道尊指导一二。

赵道尊很干脆地答应了。

然而第二天,

等她到了赵道尊的住所,却没看见她,只看见了贺兰危。

来得不巧,

谢延玉顿了下,找了一圈也找不到赵道尊,便又转身要走。

然而这时候,

却听见贺兰危淡淡出声:“来学攻防类的法术?”

谢延玉一顿:“嗯。”

“师尊身体抱恙,昨夜突发旧疾,不得不闭关疗伤,”贺兰危拿出一本法术书,放在了面前的几案上:“她托我教你。”

谢延玉转过头,问他:“……师尊什么时候闭关结束?”

贺兰危睨她一眼,

半晌,他不咸不淡笑了声,眸光发沉,慢条斯理问:“半年后。怎么,我教不得你?”

第82章 作茧自缚 也将他自己困住

那倒也不是。

谢延玉并没有觉得贺兰危教不得她。

她只是打算暂时搁置他这条剧情线, 又怕他莫名其妙发癫,所以原本不打算和他太亲近,想保持这种谁也不太理谁的微妙平衡。

但赵真要闭关半年,秘境却很快就要开了, 大概就在半月之后。

她是真的需要学一些法术, 便也没什么必要硬要避开贺兰危。更何况, 原剧情中确实有一段剧情,是贺兰危教她法术,这样一来,也正好能推一点剧情。

谢延玉想到这里, 回答道:“不是。”

贺兰危没有出声。

谢延玉能看出他不太高兴。

即使他表情和平日里无异, 甚至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整个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他的眼瞳浓黑沉郁,整个人的气场都十分压抑, 仅仅不过是还没发作罢了。

她没什么反应,走过去, 看了眼桌上的法术书。

书页摊开着,因为贺兰危的手指按在上面, 所以上面的字看不完全,谢延玉注意到他的手,骨肉匀称, 修长有力, 玉一样的肤色,手背上的青筋脉络清晰,很漂亮,但手背上有几道血痕, 有抓出来的,也有掐出来的。

这些痕迹是谢延玉弄出来的,他却没用灵力将它们抹除。只是一些血痕,这样程度的皮外伤,用灵力很快就能治愈,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谢延玉视线在这些痕迹上停了一瞬,很快又挪开,

她伸手去拿那本法术书。

但她一拿,

贺兰危手上就用了点力气,将那书按得更紧,像把书钉在桌子上了一样,就是不让她抽出来。

谢延玉抽了两下,抽不出来,终于掀起眼皮,正眼看了他一眼:“……公子。”

贺兰危也终于出声:“嗯?”

谢延玉:“我想看一下这本书。”

这话一落,

谢延玉又把书往外抽。

这一回倒是很轻松地就抽出来了,不知道贺兰危什么时候松的手,应该是刚才她抬眼看他的那会。

谢延玉把书拿进手里。

她翻了几页,这才大致看明白,这是一门怎么样的法术——

很符合她的要求,

保命确实很好用,也具备一定的攻击性,称得上是攻防兼备,但与其说是法术,倒不如说是剑法或剑诀。

只不过,和李珣以及天剑宗那些剑修所用的剑法不同,这剑法与符术和阵法融会贯通,更像是用剑作为媒介,去行使符术与阵法术的效用,但却又不止于此,若学得好,筑基期的修士甚至能用它越级打败有元婴修为的修士或凶兽,甚至取出对手的心头血,化为己用,

这是赵真的独门剑术,叫无相剑,只传亲传弟子。

倘若能掌握,确实算是受益匪浅。

而要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初步掌握无相剑,也有一个相当简单的判定标准,便是看自己学完这法术后,能不能取出元婴以上修士或凶兽的心头血。

有元婴修为的凶兽,上清仙宫里关了好几头,

若想试,随时去取心头血便可。

*

无相剑并不是传统的剑法,

因此,要学无相剑,不能先练剑,而是要先学习相应的阵法与符术。

谢延玉看过阵法书,也自学过一些符术,但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锤,多而不精,这时候要学无相剑,她自学的那些东西都不太能用上,因此,她还得从最基础的符术与阵法开始学。

这些内容里有不少都是赵真的秘传,

赵真闭关,除了贺兰危就再没别人能教她,因此,谢延玉大致看过书后,贺兰危就开始给她讲学了。

他虽时不时莫名其妙发疯,但讲学的水平很不错。

作为上清仙宫的首徒,有时候赵真要给外门弟子们上大课,但太忙,也都是委派贺兰危去给众人讲学,因此,他能将每一个晦涩难懂的点拆分得很清楚,讲的东西从易到难,条理分明清晰。

谢延玉也是认真要学无相剑,

因此贺兰危讲的东西,她都拿了纸和笔,将比较重要的内容,还有一些需要背诵的东西一一记录下来。

贺兰危一边讲,一边盯着她看,目光沉稠,周身气压很低,

倘若谢延玉抬头看看他,就能看出来他情绪并不好,并且越讲情绪越差,

但谢延玉根本不抬头,更遑论看他一眼。

她听得很认真,笔记也写得很认真,

直到又过了一会,她发现贺兰危不说话了。

毛笔在书册上落下最后一笔,她抬起头,问他:“怎么不讲了?”

贺兰危跽坐在前面,背脊挺拔,不咸不淡问:“之前谢承谨教你修行,你也听得这样认真吗?”

“啊?”

“在谢府时,去怨宅前的那几天,他亲自教你修行。”

上一秒还在讲学,下一秒就提起这件事,谢延玉没想到他话题跳得这么快,刚才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听见他这么说,她也不太明白他问这个的用意:“这和我们现在学的东西有关吗?”

贺兰危不置可否:“他教了你什么?”

谢延玉回忆了一下:“背心法。”

“背给我听。”

谢延玉哪里背得出来。

那心法是帮助她疏通灵脉,方便后续增长修为的。倘若她没有系统,不能将物体里的灵力吸收进身体转化成修为这,这心法对她来说就非常有用,但她有系统,所以这心法对她来说就可有可无了,没必要花心思去背。

因此,

她那个时候也根本没有用心背那心法,

到了现在,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她更是全都忘光了,之前为了搪塞谢承谨,还能背出前几句,现在却是连一句都背不完整了。

她沉默着迟迟不说话,这就是背不出来了。

但她很聪明,若是用了心,也不至于一句都背不出来。

谢承谨要她学,她不认真,听他讲学倒听得很专心,态度上倒还算有些区别。贺兰危盯着她看了半天,不咸不淡笑了下,很轻的一下,姿态没变,仍是跽坐着瞧她,但周身气场却没刚才那么压抑,仿佛情绪有微弱好转:“一字一字拿笔写,我讲的这些东西,你要记到明年去吗?”

他又把话题转回了无相剑上。

谢延玉都有点茫然了。

她以为他提那心法,是因为学无相剑需要她背一些心法,所以他想看看她学过什么,但看他这样子,却好像又不是,就好像刚才只是随便问问。

但他没事莫名其妙问这个干什么呢?

谢延玉安静了片刻,不再深究这件事。

她回复他刚才的话:“你说的那些口诀,不写下来,如何能记得住?都要背下来。”

贺兰危:“……过来些。”

谢延玉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依言凑近了一些,

下一秒,就感觉额头被碰了一下。

贺兰危伸出手,指尖在她额头点了一下,

一道金光顺着他的动作没入她皮肤,很快就消失无踪,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

谢延玉感觉到灵台清明,一些贺兰危讲学时提到的比较关键的口诀,就像潮水一样涌入她脑海,无需死记硬背,这下连忘都忘不掉了,也不知道贺兰危是用了什么法术,将口诀直接灌输进她脑子里了。

她顿了下,听见他说:“这样记。”

*

与此同时。

天都,谢家。

谢承谨坐在桌前,突然有一种灵台清明的感受。

翻阅案卷的动作停顿下来,他能分辨出来,这不是他身体的感受,而是她的。

……谢延玉的。

即使现在余毒反噬,他没再取用她的血,但他的身体也仍旧能和她共感。

不是时时刻刻都共感,也不是什么都能感觉到,仅仅只是偶尔,也没什么规律,但偏偏总在他好不容易将她抛到脑后时,又提醒他一下她的存在。

以至于她分明已经走了,去了千里之外的上清仙宫,却好像还在一样。

夜里她的影子还是会出现在梦里,白日里,他摒除杂念,让自己不要去想和她有关的事情,却时不时感应到她的一点感受,这些感受强令他开始思考,她这时候在干什么。

前几日,

她的身体突然很疼,他便能猜到,她体内的灵力逆行了。

她的眼睛突然很疼,他便忍不住想,她的眼睛是不是又看不见了?

那现在呢,

突然之间的灵台清明,是有人在点拨她吗?还是有人凑近了她,在她身上用了什么法术?

谢承谨垂下眼睫,好半晌后,将面前的案卷挪开。

案卷下的桌面上,铺着一张舆图一样的纸。

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并不是一张舆图,上面字迹力透纸背,记载着日期,时辰,而日期与时辰之下,则写着一些对于谢延玉行动的推测。

即使不曾询问那侍从她的动向,他却也知道她用缩地术到了上清,推断出她可能在入宗试炼时受了伤,眼睛坏了,后来又好了,虽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不知道她眼睛是怎么好的,体内灵脉是怎么愈合的,但也能知道她大概的行迹,猜不到八分,也能猜到五分。

他看着桌上的纸,看着上面的字迹,意识到这样很不对。

可白纸黑字摆在面前,她虽然已经远离,他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眼不见为净,也没有恢复正常,事实是他好像病了,写下了这些东西,因此,他已经无法欺骗自己。

或许从第一次梦见她,去药阁查看情丝蛊开始,他就已经开始腐坏。

起初只想看看她是否与梦中一样,后来注意力却在她身上越放越多,发觉她表里不一,便将她看管得密不透风,也作茧自缚,将他自己困住,注意到她皮肤的触感,身上的气息,腰肢和锁骨的模样,那些梦逐渐变成绮梦,可他已无法将她的身影从脑子里抹去。她的身影在他脑海里出现得太频繁,以至于他已经分不清对她的感受,或许谈不上喜爱,却也不是厌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

他在抗拒这种变化,半晌后,却又提起笔,在今天的日子与时辰下面,写下“灵台清明”四个字,

可是写完后,他却无从推测出她的动向,因此迟迟未再落笔。

刚离开谢家时,她的动向其实很好推测,毕竟常人离家拜师,都是先到师门,然后进行试炼,用常理即可推测,但过了上清仙宫的试炼以后,他就再也推断不出她的动向。

手里的风筝线终于断了。

谢承谨下意识做出抓握的动作,捏紧了手里的笔,

半晌后,

他搁下笔,终于给那侍从发去一条讯息——

【她现在在做什么?】

第83章 眼睁睁看着他 勾引她

这时候,

谢延玉已经学完了无相剑的基础知识。

贺兰危刚才用的那法术大大提高了她的学习效率,那些符阵和口诀就像印在她脑子里了一样,不需要再花时间背诵。

但光是这样还不够。

谢延玉还需要练习画符、布阵,

按照顺序, 她要先练画符, 但这符并不画在纸上——

无相剑是符阵与剑术的融合, 出剑便是在用剑风画符布阵,因此,这符自然是画在对手身上,剑气起落, 宛如走笔画符, 每一道剑气都要精准地落在对手相应的穴位上,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剑气掠过各个特定的穴位, 最终连成一笔图案,这图案便是所谓的符。

所以,

要练习画符,不能用纸笔, 而是要找个人来,对着穴位图,在这人身上画。

而且现在初学, 谢延玉还没学最终的剑法, 连握剑都不会,因此她要先用手画一画,毕竟所谓的符并不是只有一种,不同的点穴顺序可以构成不同的图案, 有些用来攻,有些用来防,她得先熟悉各个符的样子和画法。

贺兰危找来一张穴位图,

因为讲学,他与她面对面跽坐在一张矮桌前,于是这时候,他把穴位图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刚要和她说话,却看见她拿起了传讯符。

他问:“做什么?”

谢延玉说:“这样画符,总要找个人来充当画布。”

贺兰危不咸不淡:“要找谁?”

谢延玉想了想:“宗中应当有医奴。”

医奴顾名思义,就是医者的手下,

只不过,与侍从或是服侍主人起居的手下不同,医奴并不干那些杂事。

医者学医时,并不能只从书中的穴位图上认穴位,还需要在活人身上认穴位,毕竟书本与真人总是不同的,这时候,医者们便会找医奴过来,在他们身上施针,或是让他们试药。

医奴不罕见,

谢延玉从前为了赚几枚铜板,也给镇子上的一位医者当过医奴,试药,或者让那医者按穴位针灸,那阵子,她靠着这些钱,吃饱了肚子。

上清仙宫之中不乏有医修弟子,

因此,宗中自然也该有医奴。

贺兰危微微颔首,倒是没否认:“嗯。”

他从前练习无相剑的符术时,便是找了医奴过来认穴位,这时候谢延玉想到要找医奴,也该是很正常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念头却一闪而过,想到宗中的医奴全是男人。

看着她手指在传讯符上轻点,似乎是在编辑讯息,要请医奴过来,他视线微动。

半晌后,他垂下眼睫,慢条斯理说:“不必传讯了。”

“嗯?”

“……他们今日休沐。”

*

上清仙宫每五日一休沐,

不管是弟子还是长老,基本都遵循这规矩,今日也确实是休沐日。

只不过,规矩虽是如此,但实际上倘若有弟子需要,医奴们也是会上门的。

但谢延玉初来此处,并不知此事,

因此贺兰危说完这话后,她传讯息的动作便顿了下。

屋子里安静下来。

这时候,

沈琅正注视着她,

他一直都跟着她,隐去身形和气息跟在她身后,眼下察觉到屋子里静下来,他才又将目光转向贺兰危。

就看见贺兰危跽坐在谢延玉对面,

因为是休沐日,他今日并没有穿那身全白色的弟子袍服,穿的一身浅粉色的锦衣。

这人平日里喜欢穿浅彩色,但这样的颜色却意外契合他的气质,这时候他背脊挺直,分明是正襟危坐的姿态,很矜贵,却仿佛又有一点儿散漫与高傲从骨头缝里溢出来,指尖一下下点在那张穴位图上。

哪怕他这时候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一句话都没说,但沈琅仍旧觉得,他过不了多久就会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让谢延玉从他身上认穴位。

沈琅视线阴沉,

他将传讯符拿在手里,之前谢承谨传了讯息给他,问她谢延玉在干什么,他还没回。

半晌,他突然垂下眼,看着传讯符上的讯息,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扯出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微笑,身形化作一缕烟,飘出了屋子。

*

与此同时,

谢延玉似乎又想到了认穴位的人选,

她拿着传讯符,手指又动起来,好像在编辑讯息。

贺兰危却突然出声:“罢了。”

谢延玉动作停了下:“嗯?”

贺兰危慢条斯理道:“等你找到人选,不知道要等到几时,既然这样,那我就……”

话音未落,

房门却突然被人敲响。

*

来的是谢延玉身边那侍从。

贺兰危声线凉下来:“你来做什么?就一定要来打扰你家小姐,是么。”

沈琅笑起来:“公子说笑了,打扰不打扰的,您说了不算,我家小姐说的才算。”

两人一来一回,

贺兰危还跽坐在原地,沈琅也仍旧温和笑着,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但谢延玉很明显地感觉到气氛紧绷起来,这两个人之间比之前还要剑拔弩张,空气里好像拉了一根弦,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崩断——

为什么?

因为采补的事情吗?

是了。这侍从顶了贺兰危的身份,贺兰危知道,这侍从也心知肚明,只不过是都没将这件事捅到明面上而已。

谢延玉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没太大变化。

她转眼看那侍从,出声问:“怎么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琅拿出传讯符,递给谢延玉,让她看谢承谨发来的消息:“公子传了讯息,问小姐的动向。”

也多亏了这条讯息,否则他还没理由敲门进来,只能隐着身形在房间里,眼睁睁看着贺兰危勾引她。

沈琅垂下眼睫,温声投诚:“属下如今是小姐的人了,总不能不经过小姐的同意就将您的动向汇报给公子,所以想来问小姐的意见,您想要属下怎么回复公子?”

某种意义上,

他真的是一个非常令人满意的侍从。

温顺,漂亮,忠诚,有分寸,唯一令谢延玉疑惑的,就是他为什么要顶替贺兰危,认下被她采补的事。

谢延玉思来想去,想不到他能从这件事里捞到什么利益,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怕她和李珣定亲后,把他遣走。但她看着他的眉眼,却总觉得熟悉。

因此她又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才接过他的传讯符。

她编辑了条讯息回复谢承谨。

沈琅则将目光投向桌上,看见上面的穴位图,

他关切地问:“小姐在认穴位吗?”

“嗯。”

“只是从纸上认么?”沈琅将传讯符从她手里拿回来,修长的手指若有若无蹭过她掌心,语气温顺又真诚:“倘若小姐需要,也可以将属下当成医奴,这样学习的效率也会高一些,毕竟此处也没有旁人了。”

贺兰危坐在旁边,手指已经将掌心掐出印子来了,

他看着他们,终于克制不住,冷冷出声:“怎么,我不是人?”

沈琅略带歉意:“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贺兰公子出身高贵,倘若小姐将您看作是医奴,岂不是冒犯您?”

这话一落,

贺兰危再绷不住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气得直接冷笑出声——

下贱东西。

*

贺兰危看不上这种下贱玩意,更不可能自降身份,和这种玩意去争抢什么,否则他和这低贱的侍卫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他没再出声,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冷眼看着他们。

谢延玉答应了这侍从,要在这侍从身上认穴位。

首先要认的是上半身的穴位,从脖颈开始,到腰腹,这一部分躯体上的穴位很多,大大小小的穴位,致命的、不致命的,总共有大几十处。

她一只手拿着穴位图,一只手落在沈琅身上,从脖颈开始认过去,

指尖轻轻点在他脖颈,只是蹭过几处,沈琅喉结便有些克制地滚动,只不过这些变化都很细微,他很克制,身体没有乱动,呼吸也克制着没有乱,表情也还是温顺柔和,垂眼瞧着她,仅仅是目光越来越沉稠,因此谢延玉也没注意到他的变化。

认完脖颈处的穴位,手便继续往下,开始认胸口的,

但有些穴位相近,仅隔着一两指的距离,隔着几层衣物,很难准确辨认,然而这些穴位,她用无相剑时确是要用剑气精准点到的,否则出剑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于是她的速度慢了下来。

沈琅低低道:“不好认吗?”

谢延玉:“嗯。”

沈琅手撑在身后,手掌握成拳,好像在用力克制什么,也因此,手上青筋偾张搏动,他还是很温顺的姿态,只是呼吸已经沉得不像话:“……如果小姐需要的话,可以把属下的衣服脱掉。”

谢延玉手上动作一顿,

沈琅声音近乎是诱哄了:“属下没关系的。”

这话一落,

谢延玉指尖莫名其妙就有些发烫,

原本只是在认穴位,手指轻轻触碰他的胸膛,但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他胸膛的触感,肌理分明,结实流畅,她指尖一抖,垂着眼睫,脸上表情没变,似乎思索了一会,然后手指调转了方向,指尖落在了他衣襟上。

正要把他的衣服扯开一些,

下一秒,

手腕却被人握住,很用力地握住。

就像被一段钢筋箍住了一样,箍得她手腕都有点疼了。

谢延玉转头,就对上了贺兰危泛红的眼睛。

她不着痕迹观察他的表情:“怎么了?”

贺兰危凉凉道:“够了,今天就到这里。”

谢延玉:“为什么?才下午。”

贺兰危不言不语,不回答。

他手掌冰凉,大力地把她从沈琅身前拉开,然后才松开一点:“因为——”

他说到这,话音顿了下。

谢延玉却安静看着他,看他爬上血丝的眼,和克制而扭曲的表情,

她突然回过味来,在心里和系统说:他刚才是想给我当医奴的吧?

这话一落,

系统直接叫起来:【怎么可能!】

它说:【他有多高傲你还不清楚吗,让他低一低头比弄死他还难,医奴啊,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不提医奴这个名头,就只说帮你辨认穴位吧,他也不会愿意拉下脸做这种事吧——】

系统说到这,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话音突然停下了。

但它之前分析得头头是道,确实非常有道理,

谢延玉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根本没往他要屈尊降贵给她当医奴这事上想。

但这时候,

她看着他的反应,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刚才就是有这个打算。

此时,

系统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

它突然觉得,谢延玉这么想,好像也不是全无道理。贺兰危这人高傲是高傲,但谢延玉之前都和他撕破脸了,说从没喜欢过他,将话说得那样清楚,还给了他一巴掌,照他秉性,他应该再也不会和她说话了。

但他留了一封只有谢延玉能拿到的举荐书,被她采补,又若无其事教她无相剑。即便是赵真托他教她,但如果他真的想拒绝,赵真难道还能强迫他吗?

系统沉默下来。

*

谢延玉等了一会,才又问贺兰危:“因为什么?”

贺兰危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温和却有距离感:“因为炼器阁要关门了。”

他问:“你有剑吗?”

谢延玉摇头。

贺兰危淡淡道:“没剑还学无相剑?”

他没有看沈琅一眼,抽出她手里的穴位图,慢条斯理地放回桌上:“走了,趁炼器阁没关,带你去选一把剑。”

他说完话,

等了一会,但谢延玉没出声,只是看着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她眼睛很黑,黑到泛青了,又有些微微的下三白,因此平日里看起来总有点恹恹的,这时候默不作声地看着人,会给人一种被吸入深潭的错觉,像审视一样。

贺兰危脸色渐渐又沉下来,

他刚要说话,

但这时候,谢延玉就出声了:“去宗中炼器阁,要凭弟子令才能进去吧?”

上清仙宫确实有这个规矩,但贺兰危是宗中首徒,即使她没带弟子令,也可以跟着他进去,更何况她被赵真收作亲传弟子,这事情这几天宗中应该也传开了,宗中应该也有不少人能认出她来。

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看,弟子令都算是可有可无。

但谢延玉非要问这一句。

她初时对贺兰危的态度小心翼翼,提什么要求都拐弯抹角,但察觉到他态度变化,她和他说话便直接多了,如今早就不像之前那样谨小慎微。

但他现在又让她察觉到了更多的退让。

于是谢延玉看着他。

半晌,语气温和,出声支配他:“但我没带弟子令。师兄不介意帮我跑一趟,把它取过来吧?”

第84章 就算他要进门 也只能做小

这是在使唤他?

贺兰危怔了下, 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也从来没人和他这么说过话,他以为自己听见这种带有使唤意味的话会感到反感,但实际上好像却也还好。

但也仅仅是不反感而已。

他神色淡淡:“不需要弟子令, 我带你进去。”

谢延玉抿了抿唇:“但我才刚拜入宗门, 才来了没几天就不遵守规矩, 传出去应当不太好听。”

贺兰危没应声,安静看着她,

谢延玉这时候也在看他,两人视线撞在一起, 但谁也没再说话。

屋子里寂静无声。

一时之间竟有了种僵持不下的意味。

也就是这时候, 沈琅的声线打破寂静:“属下去吧。”

谢延玉侧目看他。

沈琅整理好衣襟, 温柔道:“小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属下就好。您将弟子令放在哪里了,卧房里吗?”

他这样显得很善解人意。

贺兰危陡然升起一股子烦躁感,烦躁之中, 还掺了点说不出的恐慌。

但还不等他有反应,下一秒, 就听见谢延玉对那侍卫说:“不了,我想让师兄帮我拿。”

贺兰危心中一动。

他看向那侍从, 发现对方表情失落。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那点烦躁忽地就又散了。

善解人意又怎么样,上赶着当狗又怎么样, 她不用他就是不用他, 并不会因为他听话就多给他一点眼神。

他扯扯唇:“怎么。放着现成的侍卫不用,非要我去给你拿?”

谢延玉:“他修为没你高。”

沈琅真实修为其实比贺兰危高一些,但伪装成侍卫,也同样隐藏了修为, 因此在谢延玉看来,他就只有金丹期。她继续说:“不是只有元婴以上的修士才能御剑么,我住得远,师兄御剑去会快一些。”

哦。

因为他比那侍卫更有用,所以不使唤那侍卫,来使唤他了。

贺兰危将她的话一字一字听进耳中,黑沉的眼睛看着她,谢延玉仍旧没听见他的回应,她对此也并不觉得意外,因为她知道自己正踩在他底线上,正在与他角逐,与他博弈,试图逼他再退让一些。

她突然又抬起眼瞧他,

视线对上他黑色的瞳孔,然而也就在这一刻,她听见他淡淡道:“嗯。东西放哪了?”

谢延玉静了下。

半晌,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在我卧房的桌上。”

*

与此同时。

迎客峰,西边客苑。

李珣坐在书房里,面前桌子上放着一本册子,册子书页摊开,从左到右,上面写满了字。

这便是定亲的礼单了。

手下站在旁边,眼睛偷偷往那份礼单上瞟,还没看完,就看见李珣又提着笔,往上写了好几样东西,上面都是一些相对珍贵的灵宝和法器,样样单拎出来,都价值不菲。

“主人,”那手下忍不住说:“您对青青姑娘真上心。”

李珣眼睛也不抬:“是吗?哪里上心?”

手下道:“这求亲帖还没送到谢家呢,您就已经在写礼单了,这还不上心么?而且,礼单上这么多东西,样样都珍贵难寻,您都要送给青青姑娘,这还不上心吗?”

这话落下,

李珣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得手下浑身发毛,原本还想说点什么,这时候瞬间又把话咽回肚子里了,小心询问:“属下是哪里说得不对吗?”

李珣不置可否,没回答。

他提着笔,继续在礼单上写东西。

手下就看见他写的东西越来越贵,越来越珍稀,手下心里也茫然了,就这么个送法,怕是旁人都要嫉妒得眼睛通红了,即使天剑宗非常富裕,但要一口气将这些东西置办齐全,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不叫上心,什么叫上心?

过了一会。

李珣终于写完了。

他把笔放下,懒懒散散往椅背上一靠,腿一翘,使唤那手下:“你把礼单送到青青那去。”

手下:“这……”

手下摸不清他心思,小心翼翼提醒了一句:“但是按照习俗,定亲的礼单要等对方家里商谈妥当后,才给女方过目……您若想让青青姑娘过目,看看喜不喜欢这些,不如等到谢家……”

这话还没说完呢,

李珣突然抬起腿,踹了他一脚,暴/力打断:“谁管她喜不喜欢?我要的东西,我喜欢就行了。”

手下没反应过来:“啊?”

李珣慢条斯理:“她求的亲,她娶我,她得给我买啊。赶紧滚,把礼单给她送过去,跟她说我这儿能赊账,这些东西她也不用定亲前就买给我,等成亲后分次给我买也行。”

话音一落,

手下目瞪口呆,人都傻了,所有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好半天,半个字都没挤出来。

要不说疯狗怎么是疯狗呢,疯狗的想法永远也猜不透,什么癫事都能干出来,这、这……

这怎么就开始吃软饭了啊?!

*

贺兰危御剑,很快就帮谢延玉取来了弟子令牌。

谢延玉拿到东西,和贺兰危剧情进度也从45%推进到了47%——

原剧情中,贺兰危也教过谢延玉修行。

只不过是谢延玉献殷勤,缠着贺兰危要他教她一招半式,因此,不乏她主动帮贺兰危跑腿的情节。

现在虽然跑腿的人变成了贺兰危,但跑腿的剧情点契合上了,所以剧情进度便也推进了。

类似的情节还有不少,

谢延玉早知有些苦不用她受,谁受都一样,

因此刚才试探贺兰危的底线,也是存了这种心思,剧情怎么推都是推,为什么有些事要她来做,不能贺兰危来做呢?

系统:【你这是服从性测试啊。】

系统有时候会说一些稀奇古怪的短语和词汇,谢延玉以前从没听过这种词,但只要不是特别晦涩的,她几乎也都能意会,算是能听懂它的意思。

这时候系统这样说,

谢延玉能大概意会到这短语的意思,因此就没再多问。

她把那侍从打发走,然后和贺兰危一起去了炼器阁。

*

炼器阁坐落在上清仙宫中,炼器门所在那一峰的山下,是一座五六层高的楼,占地面积非常大,专门用来售卖炼器门的人炼制出来的法器,一二三层是炼器门弟子炼出来的法器,四五层出售的法器则大部分出自于宗中炼器长老们之手。

上清仙宫的炼器长老们很厉害,皆是当世翘楚,炼出来的法器有价无市,哪怕随意拿出一件来,都能让人疯狂争抢。

然而这些法器几乎不外流,很少会出售给外人,大部分都只放在炼器阁里,卖给上清仙宫的人。这些法器种类繁多,除了刀剑以外,还有弓箭、乐器、甚至是衣饰攒钗。

谢延玉从一楼慢慢上顶楼,每一个楼层她都挨个看了一遍,

最后很快来到了顶楼卖剑的区域,她想给自己选一把好一点的剑。

但剑也有种类,

长剑、短剑、软剑,各种各样的都有。

谢延玉一把一把看过去。

一边看剑,一边看剑旁边的介绍书。

她分明不懂剑,却也没有回头问他。

贺兰危缓步跟着她,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疏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出声,他也没出声,两人距离很近,但因为谁都不说话,所以看起来像不认识一样。

过了一会,

谢延玉挑中了一把剑。

她虽不懂剑,但贺兰危讲学的时候,她听得很认真,知道练无相剑最好用七尺长的玄铁重剑,于是跟着剑旁边的介绍书,找到了一把符合标准的剑。

她拿起剑,刚要拎起来试一试,

然而这时候,却突然听见贺兰危的声音:“姿势错了。”

谢延玉低头看自己的手。

她分明是按照贺兰危讲学时说的那种姿势握的剑,右手执剑,虎口抵着剑柄,拇指压在中指第一节上。

她看不出哪有问题,于是虚心发问:“是哪错了?”

只是一个很小的错。

按照正常的握剑姿势来说,虽然虎口要抵在剑柄上,但手掌却不能贴在剑柄上,而是要微微拱起一些,中空一点;倘若不这样,手腕便会绷紧,不够灵活,运转的幅度受到限制不说,还容易受伤。

这样一个小错,只需要一句话,甚至不需要一句话,只要几个字就能讲清楚。

贺兰危看着她,半晌却动了动唇:“过来。”

谢延玉:“嗯?”

贺兰危面不改色:“若是能讲清楚,你现在便不会出错了。我帮你把手摆正。”

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谢延玉闻言,就拎着剑往他身边走,

只不过刚走到他身边,就感觉身上的传讯符中有灵力波动,有人给她传讯息来了,并且不是文字讯息,而是那种能看见彼此这边实时画面,能听见彼此这里实时声音的视讯请求。也不知道是谁。

于是谢延玉看了眼贺兰危。

这时候,

贺兰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虚虚按住她的肩,另一只则手绕过她的胳膊,正要握住她的手,手把手帮她调整握剑的姿势。

这看起来向他从背后抱住她,他比她高大不少,因此这样的姿态之下,他的身影几乎就将她笼罩住了,有点说不出来的压迫感,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兰香也铺天盖地压过来,然而他的身体并没有触碰到她,表情疏淡,姿态也有些漫不经心,所以也能让人轻松分辨出,这不是在拥抱,而是这位天骄在高高在上地指导人握剑。

他垂着眼睫,见她回头,于是问:“怎么?”

说话间,手已经碰到了她握剑的手,触碰到了她手背的温度,

正要把她的手包握住,然而下一秒,谢延玉手却动了下,没让他握住她的手,而是把剑塞进了他掌心。

然后贺兰危听见她说:“等一下。”

*

谢延玉拿出传讯符,发现是李珣在给她传视讯请求,不知道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

她接通视讯:“怎么了?”

李珣的声音传过来:“我让我手下去给你——”

他话说到这,突然注意到谢延玉那边的画面。

她并不在住处,好像身后还有个人,但他能通过传讯符看见的画面非常有限,只能看见这人的衣袍,浅粉色的,但对方身高很高,胸膛很宽阔,一看就是个男人,看起来好像和她离得挺近,怎么看都有点像拥抱的姿势。

李珣眼稍抬了下。

再往画面的边缘看,能看见周围有一些用来售卖的法器,他可以出入上清仙宫的炼器阁,于是一眼就认出她在哪里:“你在外面?”

谢延玉:“嗯。”

李珣阴森森道:“你后面是谁?”

这话落下,

谢延玉安静了一瞬。

从贺兰危的角度,能看见画面里,李珣眉眼锋锐,显得有点乖戾,看着不太高兴。

他没有动作,垂眼看着谢延玉,想听她的回答,

随后,就听见谢延玉说:“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所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这话一落,

贺兰危莫名弯了弯唇。

李珣也听笑了:“你和别的男人离这么近,我还不能管吗?我怎么不能管?我和你成亲,明媒正娶名正言顺,就算他要进门也只能做小,得跪下给我敬茶,我想发卖就发卖了,就凭这个你说我能不能管?我凭什么不能管?是不是?嗯?说话!”

谢延玉:“……”

谢延玉被他吵得头疼,无奈到极点真的会笑:“你能不能小声点?”

她说:“旁边人听见了,都在看我。”

李珣腿一翘,阴阳怪气:“你敢做不敢让人看?说话,问你话呢,身后到底是谁?”

“不是,我做什么了?”谢延玉头都大了,也知道按照李珣的性格,如果不给李珣看一下身后是谁,李珣真的会不依不饶,她往前一步,把传讯符的方向转了一下,让李珣看到了身后的贺兰危,然后说:“是我师兄。行了吗?可以说找我到底什么事了吗?”

“不是不熟吗?不熟还在一起?不熟还离这么近?”

“……”

“说话!我问你话呢。”

谢延玉深吸一口气:“师尊托他教我剑法,所以我们来炼器阁挑剑,他说我握剑姿势不对,所以要帮我调整一下。”

同门师兄妹,有这种情况还是挺正常的,

李珣阴着脸,隔着传讯符盯着她看,他心里不舒坦,但也知道再问就过分了,青青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底线能踩,只要不越线,她多不耐烦都能好好说话,一越线她就直接翻脸,因此他扯扯唇:“行吧,勉强再信你一次。”

李珣说话蛮横,就像来抓奸的正夫,分明还没成亲,连定亲步骤都没完成,严格来说连未婚夫妻都暂时算不上,又凭什么用这种口吻说话?

贺兰危握着剑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死死盯着谢延玉,瞳孔一片浓黑,阴暗得不像话,

他扯扯唇,刚想说话。

然而也就在这时候,

李珣那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是李珣的手下推门进来了,在和李珣说话:“主人,属下刚才去送礼单,但没看见青青姑娘,只看见贺兰公子从她房间里出来,属下还问了一句呢,贺兰公子说青青姑娘不在!”

这话一落,空气里安静了一瞬。

谢延玉愣了下,

紧接着就看见李珣刚放晴一点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而此时,贺兰危站在旁边,眼睫颤动了下。他手指一勾,从谢延玉腰间把她的弟子令拿了下来,对着传讯符轻飘飘道:“我在师妹房间里,是因为她没带弟子令,所以我去帮她取。”

隔着传讯符,

他直视李珣的眼睛,缓慢露出一个笑,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我和她的确不熟,剑尊可千万不、要、误、会、啊。”

第85章 倒贴 这也是你恨我的方式吗?

一盏茶后。

李珣踹开了炼器阁的门。

他来得快, 甚至还拎着剑,秾丽的眉眼被一身红衣衬得更为锋锐,整个人杀气腾腾的,透露出一股不好招惹的气息。

然而找到青青的时候, 却没在她身边看见贺兰危。

他顿了下:“人呢?”

*

谢延玉已经让贺兰危先走了。

她太知道李珣的性子了, 也能感觉到刚才贺兰危那番话里隐含的敌意, 说是让李珣千万不要误会,口吻也慢条斯理的,但听起来就是让人不舒服,总觉得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 接下来还要发什么疯, 这种未知最令人汗毛倒竖, 说是解释,但更像是挑衅。

以李珣的性子,估计切断视讯后, 就要提着剑直接杀过来了。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善茬,一个像乱咬人的疯狗一样, 明着疯;另一个像阴暗水底的水草,暗着疯, 扭曲又偏执,缠着人的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把人拽进水底一起沉沦。

这两人碰面, 谁也不知道会怎么闹,

谢延玉光是想到,就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了。

只不过,她虽没法阻拦李珣过来,但总能把贺兰危打发走。

因此, 李珣切断视讯后,她又继续让贺兰危教她握剑。

她表现得若无其事,好像对刚才的事情不怎么在意,不在意他挑衅李珣,也不在意李珣,所以即便在筹备定亲,将要有个未婚夫的名分,名正言顺又能怎么样?

贺兰危若有若无扯了扯唇,手把手帮她调整好了握剑的姿势。

但还不等再和她说话,下一秒,就感觉到她侧了侧身。

她往前一步,直接和他拉开了距离。

怀里一空,他动作顿了下。

随后就听见她说——

“原来是这样握,我知道了。

“那多谢师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明天再见?”

这话一落,

贺兰危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沉下来。

他看着她,音色缓慢冰凉:“你什么意思?”

“不是带我过来挑剑么,现在剑挑好了,就选这一把,咱们来这的目的达成了,师兄应当回去了。”

这话怎么听都有道理,贺兰危被噎了一下,发现自己确实没理由留下来,

半晌后,他问:“不继续学无相剑?”

谢延玉说:“明天吧,今天医奴也休沐。”

她看着贺兰危,总觉得他好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于是又道:“而且我未婚夫要来找我了。”

贺兰危听笑了,突然变得有点刻薄:“怎么,怕他看见我?你怕什么?怕他知道你我之间并非是不熟二字能概括的吗?”

谢延玉怔了下。

她看着他有点阴沉的面色,半晌后,突然笑了下:“是的,我怕他看见你,然后误会我们的关系。其实如今也就只是师兄妹的关系,我不想他误会,影响心情。”

你怕影响他心情,怎么不怕影响我心情?

这话直接往贺兰危心口捅了一刀,他眼眶有点发热,想要质问,却突然发觉自己没有立场质问,没名没分,被她采补过的事被旁人冒领了,而与她之间那些过去也都被她抹杀,给她那位准未婚夫腾位置。

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他盯着她,好半晌后,又恢复了平时的高傲姿态,一字一顿道:“师妹不必自作多情,我与你之间,天差地别,没什么值得误会的。”

谢延玉闻言,刚要应声,

但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见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

这时候,

听见李珣发问,她淡淡道:“都说了不熟,带我挑完剑他当然就走了啊。”

李珣反问:“不熟?”

他逼近她,怒极反笑:“你当我是傻子吗?他都能帮你跑腿了你跟我说不熟?”

谢延玉闻言,没出声。

她好像有点不耐烦了,视线都没往他身上落,甚至开始看周围其他的法器,李珣被无视了个彻底,那股火气便窜得更高了,一抬手拽住她的胳膊,把她给拽到了身边:

“问你话你就说话!心虚了是不是?你当我不知道你吗?你心虚了从来都是这样,是他自己走的还是你让他走的,就怕被我撞见发现什么?我信你一次两次你就当我好骗把我当傻子是不是?!”

谢延玉被他拽住手,甩了下,没甩开,

又被他劈头盖脸一顿质问,她耐心彻底耗尽:“是又怎么样?”

这话一落,

李珣愣了下,一时间说不出话,阴森森地盯着她。

谢延玉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没完没了了是吗李珣?是又怎么样?是的话你还能悔婚吗?认清楚一点,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这条命握在我手里,我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你只要还不想死,我就算叫你跪在这学狗叫你也得乖乖地叫,不是吗?”

李珣胸腔起伏着,

手被她拍了一巴掌,发出的清脆声响和她的话音夹杂在一起,他能看见手臂上淡红色的掌印,但感觉不到疼,好像整个人都经历了一瞬的空白期,随后感官才潮水般回笼,手臂火辣辣的疼,他盯着她,眼睛都气红了,见她转身要走,他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去,猛地把人给扛了起来!

失重感铺天盖地袭过来,谢延玉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已经被李珣扛在肩上御剑走了,

震惊一瞬间比生气都多,她头朝下,血液倒流,耳朵都在轰鸣,为避免头着地摔下万丈山崖,本能伸手抓住他后背的衣服,然后把他死死搂住。

这样听话多了。

连骂都骂不出来,不然还指不定怎么骂他,多脏的话都轮着骂一遍。

李珣猩红着眼睛,不过半盏茶功夫就到了住处,他进了房间,手一松就能放开她,随便她这么高摔到地砖上会不会疼,会不会摔到脑子摔成个大傻子,但要松手的瞬间,感觉到她手臂紧紧抱着他背脊,他还是顿了顿,阔步往前,走到床边,直接把人摔在了软绵绵的被衾间。

随后他也欺身压过去,一只膝盖跪在她腿/间,手肘撑在她头边上,居高临下俯看她。

谢延玉头昏脑胀,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被砸在床上才缓过来,一抬眼就对上他放大的脸,浓丽的五官和猩红的眼,她勾出那枚定亲玉佩,要把它弄失效,嘴一张就要骂他。

结果下一秒,

李珣扣住她后脑,和要咬人一样吻下来。

于是骂人的话全都被堵了回去,舌尖被含住,只从喉咙里溢出来“唔”的一声,

这人按着她的手腕,吞/吃间,搅弄出一些湿淋淋的声响,动作很凶,但却将尖锐的齿尖收了回去,谢延玉被他弄得连眼尾都湿漉漉地泛红,尾椎都过电似的软下来,手臂本能圈住他的腰。

过了一会。

李珣才喘息着松开她。

他喉结滚动了下,将头垂下去,埋在她脖颈间:“不骂了?”

谢延玉并不畏惧李珣,情绪到了,想骂他便就随时能骂出来,

但被这么一打岔,一时间也没有很想骂人了。

他欺在她身上,两人贴得近,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异样,能感觉到脖颈间他湿润灼热的呼吸,还有他胸腔中有力急促的心跳。她安静了一会,垂着眼睫,盯着他宽阔的肩,过了好一会,才风马牛不相及地回了一句:“……这次为何亲我,这也是你恨我的方式吗?”

李珣抬起眼看她。

他目光还是阴森森的,但因为情动,眼睛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因此不仅不唬人,还有种奇异的娇。他像是想用眼神把她撕碎一样,过了好半晌,才阴嗖嗖地扯扯唇,反问:“那你就这样由着我亲算什么?”

谢延玉淡淡道:“算我愿意。”

李珣原本以为她会讥讽两句,又或者骂他、反驳他,他都做好了与她之间剑拔弩张再吵一架的准备,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她会来这么一句,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耳畔一阵轰鸣,好像脑子都要炸开了。

好半天后,

他突然直起身:“你——”

谢延玉也坐起来,开始整理衣服。

她没说假话,李珣没弄疼她,不管是从推进剧情的方面,还是从她自己身体感受的方面,她都没什么好不愿意的。她垂着眼睫,把衣袖上的褶皱理平整,等着他继续说。

结果紧接着,

听见他说了句毫不相干的:“你刚才挑的什么剑?”

谢延玉:“七尺长的重剑,就刚才我手上拿着的那把。”

只不过刚才李珣把她扛回来,她没来得及拿那剑,更没来得及结账,那剑自然就落在了炼器阁,现在还没关门,若要过去,也能再买回来。

李珣回忆起她拿着的那剑,过了半晌,冷笑了声:“什么破剑。”

破剑?

那是炼器阁长老所炼制的法器,已算不可多得的好剑,拿出去也能引得不少人称赞,怎么能算是破剑呢。顶多是她不太懂剑,选剑的眼光不够好,没选到那里最好的剑。

谢延玉刚想说话,但下一秒,就看李珣起身,把他自己那把剑扔到了她身边:“拿着。”

他的剑很有分量。

通体漆黑,也是七尺重剑,但与炼器阁里陈列着的那些剑不同,这剑引饱了血,剑下亡魂不计其数,光是放在这里,不出鞘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如果和这把剑比,

那炼器阁中那些剑,确实算不上什么好剑了。

李珣的剑,世人皆知,世人皆畏,名为太阴,是当世罕见的名剑。

谢延玉伸出手,指尖在剑鞘上碰了下,感觉到它冰冷的温度,和他那根义指是一样的冰冷,她难得有点惊讶:“送给我?”

李珣阴阳怪气:“免得别人嚼舌根,说我老婆就用一把破剑,传出去我挺没面子。”

谢延玉:“……”

谢延玉把剑收了起来。

李珣还在那继续阴阳怪气:

“这世上基本没人不认识这把剑,我倒要看看,你佩着这把剑,还怎么在外面沾花惹草。你敢沾,倒也要看看有几个不长眼的胆子那么大,敢往你身上贴。

“我是恨你不错,但既然要成婚,总不能白白戴几顶绿帽子。”

谢延玉左耳进右耳出:“那你最开始给我传视讯,到底找我干什么?”

这话一落,

李珣原本话还没说完呢,这时候余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口。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怒极反笑,突然想起来——

他是要人去给她送礼单的。

礼单上都是她应该给他买的东西,从法器到灵宝,再到几千亩的田宅,再到商铺,应有尽有。

但礼单还没送出去,他自己先倒贴了一把剑!

第86章 你让他走 像一条被丢弃的狗

翌日。

谢延玉一早就到了贺兰危的住处。

她好像当昨天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又继续找他学无相剑。

可她怎么能表现得这样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