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根不太清楚阕开霁喝完是什么状态。
但他喝了半个月后, 心态平和,情绪稳定,心如止水毫无波澜。之前遇到非常不配合的患者, 他还会气闷不满,现在完全不会了。他跟马上要飞升的仙人一样,觉得俗世的一切都让人毫无欲望。
——在同事询问他每天在喝什么药时, 他嘴上告诉同事只是调理身体的药, 心里觉得自己被调理得失去一切欲望, 当然包括对男人不正当的心动。
但晚上下了班,吃完饭换上运动服到阕开霁家里的健身房锻炼身体。看穿着运动背心的阕开霁帮忙调试器械时鼓起的肌肉,又觉得自己开的中药还是太温和了。
不然怎么平时好好的, 一旦受了点刺激, 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呢。
闻根不理解。
闻根苦恼。
闻根询问阕开霁:“你觉得中药有用吗?”
阕开霁看着做完运动,浑身汗津津躺在瑜伽垫上,等自己帮忙拉伸按摩肌肉的小中医, 跟看着躺在砧板上的小白鱼一样。
他冷静且确定:“非常有用。”
当然有用。
但凡换半个月前没喝中药的自己, 现在肯定控制不住反应。但现在他清、心、寡、欲,只是觉得有点热。
那为什么对自己就没用。
闻根躺平, 顺着阕开霁的力气把腿分开压下去,拉伸臀腿肌肉,感觉久坐的身体活络起来, 虽然累得有点酸,但松快有力。
阕开霁把他的腿掰过去,看着就不见天日而分外白皙的皮肤, 贴上去按摩。
跟清蒸的小鱼一样,软白,捏一下都会碎掉。
阕开霁这时候就觉得中药非常有用了。
如果不是中药, 自己这时候一定出丑,哪儿还能这么淡定的帮小中医按摩。
闻根享受着他的按摩,感受到阕开霁的温度,还是有点脸热。但感觉到自己脸热后又忍不住想,为什么中药对自己没用呢?自己要不要换药方?但是对阕开霁就有用,如果换了药方,阕开霁也会知道自己喝药的吧?那自己要怎么解释自己喝药的事呢?
想不到。
而阕开霁也帮他做完了运动后的拉伸和肌肉按摩。
闻根身上软软的,被按得久的小腿和胳膊还残留着粉色痕迹。他从瑜伽垫上翻身起来,按住阕开霁的手:“该我帮你了。”
按了这么久,还能勉强保持理智,就真的纯靠这半个月的中药。阕开霁不敢堵自己的理智,现在垂眸看闻根按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拿开:“不用了,我再练一会儿。”
他再次训练时,闻根坐在一边看着。
看了一会儿,收到了闻枝的信息。
虽然婶婶生日那天,闻根因为闻枝让他他也喝点中药调理的建议,决定不管闻枝了。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好像真的需要喝掉中药,那闻枝的建议从诬陷,摇身一变变成了好心建议,闻根又飞快原谅了他。闻枝得了台阶马上就下,很快和闻根和好。前段时间闻根喝了中药觉得平心静气,还给闻枝寄了中药,闻枝也礼貌性的喝了一点。
他一点都比不上阕开霁。
阕开霁和闻根认识之后,足足喝了两个月的中药,还每天给拍照打卡。闻枝才喝了一天就放弃了,第二天没有拍照打卡,闻根发消息去问,他还要推脱,询问闻根学了十来年的中药,为什么之前没想着给自己开,今年就突发奇想。
闻根告诉他因为自己收到了患者的锦旗,知道了医生救死扶伤的伟大之处,得到了成就感想要拯救更多人,而且对自己的医术有了信心,才更自信,觉得自己能够帮他调理好。
他仔仔细细发了好长一段的小作文,包含自己的理想、对职业的见解、对精湛医术的追求。
闻枝冥顽不灵庸俗至极,一点都没看出来,阅读理解零分的提出:“我现在就给你送锦旗,送堆满办公室的锦旗,只求求你别让我喝这玩意了行不行?”
闻根觉得他非常没有毅力,怪不得当了十年的同性恋,有些鄙夷他。
现在收到信息也不急着回了,慢慢点进去看。
闻枝询问他下班了在干嘛,要不要一起去吃夜宵。
闻根一本正经告诉闻枝,自己在运动,不去了。而且就算是自己没有事,也不会过去当他和左景的电灯泡的。
闻枝并没有对后一句里的电灯泡进行反驳,只是询问:“你自己?”
闻根:“还有邻居。”
闻枝:“……”
他也没少和左景泡健身房,还能不知道肌肉对男同的吸引力吗。现在看到这句话,评价,“诡计多端,阴险狡诈。”
他单纯的地宝怎么能在这样的攻势下全身而退呢。
闻根:“不许你这样说他,他特别好。”
闻枝:“你喝点中药调理一下吧,不仅是性取向,还有恋爱脑。”
其实说完他有点后悔,因为上次他这样说时,闻根还和他生气。
于是他飞快撤回这句话。
撤回以后,就看到闻根的新消息:“我已经在喝了。”
闻枝想到中药那个味道,敬佩。
这两个人真是个人物,有这么强的忍耐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闻枝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闻根发消息。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吧,闻根突然说:“不聊了。”
闻枝:“咋啦。”
闻根:“他练完了正在拉伸,我过去帮帮他。”
闻枝:“……”
我健身少你别骗我,拉伸动作千千万,需要人辅助的才是少数吧?
闻根并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想法,发完这条消息就放下手机,朝阕开霁走过去。
阕开霁自己简单拉伸,听闻根表明来意,目光在小中医身上飞快一扫,在挑战自己的理智和撩拨小中医之间短暂犹豫,选了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他把筋膜枪递给闻根,拉住下摆很快把被汗浸湿的运动背心脱下来:“那你帮我按一下胸肌。”
闻根:“……”
他接过筋膜枪,在阕开霁的指导下打开,然后哆嗦着,放到阕开霁刚练完鼓胀充血的胸肌上。
筋膜枪高速运作,胸肌跟着颤。肉浪几乎晃花了闻根的眼睛。
他一开始跪在阕开霁身边,但不知道怎么的,身子越来越软,就连拿着筋膜枪的手也没了力气,去按摩阕开霁另一侧胸肌时,软塌塌的往下滑,差点拿不住筋膜枪。
阕开霁拦了下他的手腕:“压重点。”
闻根抿抿嘴,握紧筋膜枪,想站起来坐到阕开霁另一边去,好好按。
但刚站起来,阕开霁就看着他,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一眼:“坐上来。”
闻根目光激烈颤动。
阕开霁绷紧腹肌,蛊惑:“坐上来。”
眼前是鼓囊囊的肌肉,耳边是阕开霁微哑的声音,闻根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理智也一并失去了,软脚虾一样晕乎乎的迈脚,跟着阕开霁的声音和视线,坐到他的腹肌上。
隔着薄薄一层布料,闻根感觉到阕开霁身上的热度。
他几乎忘掉所有动作,缓了一会儿,才缓缓把腿放下来。
短裤盖不住的膝盖,擦着阕开霁的腰侧放到瑜伽垫上,于是大腿内侧的肌肉和阕开霁的腹肌贴在一起,湿漉漉的,几乎要一起融化了。
闻根更没力气了,手里的筋膜枪根本就拿不住。
但阕开霁摸了下他的手:“按吧。”
闻根软塌塌的握紧筋膜枪,递到阕开霁的腹肌上。
两分钟后,脱力般往前仰身,另一只空着的手就毫无遮挡的,按在阕开霁身上。
……
闻根感觉到手下肌肉鼓起的弧度,还感觉到自己坐着的地方,同样鼓起的反应。
除了这些……还有他自己……
闻根把筋膜枪一扔,别别扭扭跑了。
=
阕开霁找过去的时候,闻根正在煮中药。
他洗了澡,头发还有点湿,倚在厨房门口盯着锅里的中药,好像就这么盯着,中药也能发挥药效让他赶快调理好。
他看得过于出神,就连阕开霁走过去也没发现。
直到阕开霁拿开锅盖看了眼,注意到不寻常的水量和药量,问:“怎么煮这么多?”
闻根才像是突然惊醒,打了个哆嗦,目光怔怔看阕开霁。两秒后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仓促移开,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这才小声告诉阕开霁:“我也喝一点。”
之前藏着掩着不想让阕开霁知道自己在喝中药,就是不想让阕开霁知道自己也是男同性恋 。结果藏住自己喝中药的事,却没藏住自己的本能反应。
闻根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都恨不得钻到药锅里把自己一起煮了。
阕开霁又看闻根,目光在某处停留半秒。
闻根被这个眼神弄得万分窘迫,不自觉夹了夹腿。
阕开霁提出异议:“你确定这是因为同性恋吗?”
闻根结结巴巴:“什、什么?”
“这个药不是治同性恋的吗,你可以喝吗?”
闻根:“我……我不是同性恋吗?”
难道在阕开霁眼里自己不是同性恋吗?闻根硬着头皮说,“可是我,对你有反应啊。”
你是个男人。
对男人有反应,不就是同性恋吗?
阕开霁眼里闪过笑意,面上却一本正经:“也不能这么说,年轻男人的身体就是很敏感,有时候随便什么接触都会有反应。你不能因为亲密接触起了反应,就觉得自己是同性恋。”
闻根有些糊涂了,他怔怔看着阕开霁:“是吗?那我不是同性恋?”
阕开霁循循善诱:“你要喜欢男人才是同性恋啊。比如现在。”
他和闻根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微微倾身,靠得极近。呼吸交缠,但没有任何接触。
闻根的目光再次开始颤动。
而阕开霁轻声问:“你有心动的感觉吗?”
闻根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声音。
阕开霁的视线就从他的眼睛、泪痣,滑到微微张开的嘴唇。
声音更低了:“比如喜欢你的男同性恋现在会想亲你,你想吗?”
闻根的目光不受控制往下滑,看阕开霁的嘴唇。
想吗?
他没说话,但忍不住干咽了口,嘴唇也紧紧抿起来了。
阕开霁还要问:“嗯?”
闻根脑子稀里糊涂的:“我不知道。”
阕开霁很难分辨他的不知道到底是由多少想和多少不想组成的,只知道自己真的很想。
所以他凑得更近,几乎贴在闻根嘴唇上,宣布:“不能接受的话你自己躲。”
闻根只愣愣看着他灰蓝色眼睛,耳朵听得到他在说话,但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甚至在阕开霁给他反应的时间里,也只是从嗓子眼挤出一句“嗯”。
话音刚落,阕开霁就拉近最后一丝距离,吻上这个光“嗯”不躲的呆鱼。
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睁大,闻根感受到唇上的触感,后知后觉懂了阕开霁刚刚在说什么。他想要抗议,但嘴唇刚一张开,阕开霁的舌头就伸了进来,滑溜溜的勾着他的舌头。
闻根脑子又开始迷糊了,手完全不知道放到哪里,胡乱摆了两下后按到身后的柜台上。他开始想阕开霁说的那句“不能接受的话自己躲”,但自己身后就是橱柜,哪有躲开的空间……
或者要推开阕开霁吗?
闻根瞳孔颤着,看身前的阕开霁。
要推开吗?
自己能接受吗?自己真的是同性恋吗?难道中药一点用都没有吗?
闻根被阕开霁吸得灵魂都要变成烟飞走了。最后还是在阕开霁稍微推开一点留给他呼吸空间时,短暂找回理智。
自己好像不能给阕开霁亲。
自己不是同性恋啊!自己应该躲开的!虽然自己和阕开霁的体型差距有点大,但只要自己用力,也是可以把阕开霁推开的!
但就是想的这段时间,阕开霁又俯身亲过来。
嘴唇被碾磨着,闻根还能听到嘴唇辗转分开时啵唧的声音。他的内心激烈动荡,想到被自己念叨十年的堕落同性恋闻根,再想到自己现在堕落的行为,最终还是狠下心,伸手打算推开阕开霁。
但胳膊软得没有一丝力气,甚至有点抬不起来。从柜子上拿起来后,在阕开霁胳膊上、肩膀上胡乱抓了几下。
阕开霁当然没有退开,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到处抓的手。
闻根也发现了。
在马上被亲得糊涂之前,他告诫自己,这样的挣扎实在是太无力了!不能这么没用!
他艰难摸索自己和阕开霁的姿势,用尽全力一推!
手心贴在阕开霁的胸肌上。
隔着一层布料,软弹鼓胀。可闻根一下就想到阕开霁没穿衣服时的触感。
他的手心好像都被烫伤,好不容易汇集起来的力气也尽数散去,只剩下手指无力的挂在阕开霁胸肌上,手指控制不住的动了动。
阕开霁垂眸看了眼动手动脚的小中医,伸手圈住他的腰。
这下再无躲开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