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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怀春 24S 16972 字 9天前

第71章 有蛇 并未受伤

青年居然没有立刻开口表示不满, 阿姣不由得悄悄抬眸看他一眼,见他正望着鹤拐一副若有所思之态。

以为裴衔是在想腿伤未愈之下该如何骑马狩猎,她咬下一口桂香糕提醒道, “你既然有伤就莫要冒险了, 还是随我一起待着罢。”

裴衔剑眉微挑了下, “不能冒险么?”

宋玉昀极有可能会看穿他,装伤不过一两日, 现在告诉阿姣他的‘腿伤’已经大好, 不知她会不会起疑。

思索片刻, 他开口,“我不过是扭伤脚踝, 并无大碍。”

阿姣疑惑,“崴脚?”

他的扭伤若不严重, 断不可能一连多日还需鹤拐不离身, 裴衔八成是想带伤骑马, “你别试图糊弄我。”

她完全没有疑心,也压根不信他的如实之言,裴衔难得有一丝无奈,“我当真未曾骗你。”

阿姣努努嘴,示意他手边的鹤拐,“那你今日还带鹤拐作甚, 拿着好玩么?”

“……”裴衔叹一口气, “你阿兄何时会来?”

“估计得晌午罢。”知道阿兄对裴衔百般看不顺, 阿姣清咳了一下, 解释道,“他是为了明宣姐姐而来,不是冲你来的, 你莫要担心。”

裴衔目光幽幽,“若我同你阿兄打起来,你帮谁?”

少女那双秋眸明亮清澈,望着他认真回答道,“阿兄他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

她的言下之意不明而喻,裴衔略有些不满的轻啧一声,“宋玉昀。”真是好碍眼的一人。

年少时一直给阿兄添堵,现如今也是轮到他了。

京郊猎场,除了与裴衔交好的沈樾和燕云峥,还有在军营中与他交好的四位将士,女郎们则是几人的夫人,阿姣到猎场换好骑装时,云五娘也已经到了。

少女一袭月白骑装,细腰长腿坐于马背上竟也颇有几分飒气,看到云五娘的身影后立马策马上前,笑容明媚,“你倒是聪明,出府就是一身骑装,也不用更衣了。”

云五娘甚是得意,娇俏掐腰,“我的骑射之术可是我爹亲自教的,今日定得好好给你看看我的厉害。”

阿姣见状轻哼,不甘落于下风,“我也是我父兄教的。”

云五娘朝她伸出手,“快快快,带我去挑马。”

抓住她的手将人拉上马背,阿姣拽动缰绳朝着马厩而去,云五娘揽着少女的腰肢,好奇地打量着这一片猎场,“早就听闻过裴家这处猎场是京郊最好的地界,没想到还能有机会来玩。”

“对了,怎不见裴小公子?”

“该是在更衣,我先下的马车,不知他去了何处,等会儿他着急了自会来寻。”

认识那么久,云五娘是头一次听到她提及裴衔是这样寻常又带了点熟稔亲昵的语气,下巴搭在她肩头,笑着调侃,“看来你没那么讨厌裴小公子呀,平日里一提到他你就不吭声了,我和明宣姐姐都以为你很不喜欢他呢。”

随即她又忧心忡忡,“不过今早我爹还说宋叔伯又参了裴衔父亲一本,下朝之后两人因为让路险些打起来,你们两家闹得这般凶,你到了裴家会不会受欺负呀?”

阿姣不好解释两家之间的微妙关系,只能含糊回应,“我也不知日后会如何。”

娘亲昨日还说裴衔的母亲早早放权给裴衔的嫂嫂,自己居于府外,如今裴家嫂嫂失踪出走,她若嫁过去,大抵也是各家管各家。

两人小声讨论着,从马厩选好马后赶往猎场营帐。

隔着很远,阿姣就看到马背上有一个熟悉的紫袍身影,见青年正接过沈樾递来的弓箭,柳眉顿时紧皱起,唤了声裴衔的名字。

她驾马上前,扫了眼他的腿脚,“你这样还要打猎,不怕伤势严重?”

沈樾闻言眉头轻挑,看好戏一般望向裴衔,“伤?”

裴衔瞥他一眼,眼中的危险警告之意不言而喻,沈樾压下翘起的唇角,“我先去寻我家娘子。”

阿姣翻身下马,挥挥手示意,“下来。”

裴衔轻叹一口气,若这么下去可就彻底瞒不住了,“阿姣。”

他坦白,“其实我并未受伤。”

又来这一套说辞,阿姣只当他一心想挽弓狩猎,“少骗我,我的眼睛又不是白长的,你脚伤养好之后再来打猎就是,何必非得执着于今日。”

“……”嘶,事情开始有些棘手。

温暖秋阳洒落下来,地面上的树影随风拂动,少女朝他伸出素手,纤细玉指在阳光下透着如玉一般的莹润光泽,她指尖轻勾了下,软声催促,“快些,我扶你。”

云五娘来时就看到这幅光景,马背上的俊美青年宽肩长腿,望着少女颇有几分无奈,俯身抓住那双纤纤玉手,一俊一美,怎么看都格外般配和谐。

裴衔低声商量,“你我同乘一匹,这样可行?”

阿姣闻言迟疑了下,看向慢吞吞靠近的云五娘,“可我和五姑娘说好了要先……”

云五娘可不愿意当那个没眼色的人,抓紧缰绳,“没事没事,不用管我,我去寻沈家少夫人。”

说着就立刻驾马飞速跑远。

裴衔唇角微勾,将人拉上马,“缰绳便交给你了。”

淡淡的馨香扑鼻而来,他环上她的腰肢收拢抱紧,下巴慵懒的搭在她的肩头,“让我瞧瞧这几年你的骑术练得如何。”

鼻尖是熟悉的沉贵木香,阿姣忽而有些紧张,脊背微僵,“我没带过人……”

青年浅笑,“很简单。”

他轻夹马腹,语调中带着些许散漫意气,“我的马很听话,阿姣只要掌控好方向,不会出任何问题。”

初秋的风很温柔,拂过脸颊时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自由肆意。

因着林子深处地形复杂,裴衔有‘伤’未愈,阿姣便只在边缘寻找猎物。

“裴衔,有只山鸡飞过去了!”

阿姣惊呼一声,激动地连拍几下身青年的腿,指着前方,“那里,那个黑色就是!”

裴衔拉开长弓,“嗯,看到了。”

一箭飞射而出,紧接着便是一声凄鸣,那只长羽山鸡中箭后在草丛间扑腾着,竟惊飞出另一只褐黄雉鸡,不等阿姣提醒,裴衔迅速射出几箭。

赶过去后,阿姣迫不及待下马,“我去捡!”

裴衔在马背上看着她欢快跑过去,目光在周遭环顾一圈,望着林子深处心中有些遗憾,只能等他‘伤好’再来了。

这一念头才在心头一闪而过,忽而听到少女一声惊叫,“啊蛇!”

裴衔心头一紧,便飞速跃下马朝阿姣奔去,将人拉在身后护着,“哪里有蛇?”

阿姣扒着他的胳膊惊魂未定,害怕地探出脑袋,小手颤颤巍巍,“那里,那个石头下面,看见没有?”

裴衔随之望过去,就看到一条赤链蛇已经被石头精准砸中。

阿姣是在惊吓之下本能搬起一块大石头砸过去,根本没注意有没有砸到。

此刻她紧紧揪着裴衔的衣袖,见裴衔没有动作,胆怯的也不敢去看,只能小心翼翼问,“它是不是跑了?”

裴衔拿长箭扎了两下,安抚的拍了拍她,“没跑,死透了。”

察觉少女被吓得有些腿软,他扶着她的腰给她撑力,确认道,“赤链有微毒,你有没有被咬到?”

阿姣摇了摇头,“就是吓着了,我缓一缓。”

此地既然有蛇出没,裴衔担心会有蛇群在附近作窝冬眠,索性俯身将少女打横抱起,“我们先回去,等会派人把猎物捡回去罢。”

被青年一下抱起,阿姣连忙揽住他的脖子,等他平稳的迈开步子之后,才意识到一件事,“你真没受伤?”

她柳眉浅蹙起,后知后觉,“那你一直拄拐作甚?”——

作者有话说:晚上还一更

第72章 别亲 互通心意

裴衔脚步微顿, 对上怀中人那束怀疑的目光,剑眉微微挑动,“我方才可与你说过实话的。”

骏马就在眼前, 他将人托送坐到马背上, 正要翻身上马之时, 少女抬腿踩在他的肩头,居高临下望着俊美的青年, “等等, 你先说清楚。”

阿姣一双明眸略显锋锐, “马车上你说自己是扭伤,在营帐那里又说并未受伤。”

她眼底隐隐浮现几分恼火, “你莫不是在故意耍我?”

见她生起气来,裴衔薄唇微抿了下, 如实道, “我的伤不在腿上。”

那就是一直在骗她了, 他那恶劣的心思真是一如既往没变过!

阿姣满目愤色,“所以那鹤拐是用来作戏玩我的,亏我还担心你到底受了什么伤,你作甚不好非要拿这个来糊弄我?!”

她因为他受伤还抛下了云五娘。

阿姣看着那张俊脸,越想越是气得不行,也不想听青年的解释狡辩, “大骗子!”

扯动了下缰绳, 少女带着怒气策马离去

裴衔抬手欲要唤回骏马, 可望着那道逐渐远去的背影, 想到她正在气头上,他若一声哨响连人带马唤回来,不亚于火上浇油。

青年半敛眼睫, 沉默片刻后,选择返身去寻方才中箭的那两只山鸡。

赐婚圣旨能让她与他生死同穴,但这远远不够,他本能想要看到她为他担心的样子。

裴衔不怕她生气,怕的是用尽手段激不起她的一丝涟漪,怕的是历经三载消磨,连平安木牌带给他的最后一丝安全感都消失不见。

所以他不后悔,他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证实哪怕三年匆匆而过,他在她心底依然留有些许份量,那些不安便能消散几许。

雉鸡中了一箭后尚且残活,随手扯了长草将两只鸡绑起,裴衔回想着方才被少女踩在肩头那一幕,侧目看向右肩那浅浅的印记。

她这性子比起以往强硬不少,气势都足了。

正想着,忽而前方竟然有些许马蹄声传来,以为是沈樾见阿姣是独自回到营帐,便特地前来接他,抬起头,意外的是一抹月白身影映入眼中。

望着那策马而来的少女,裴衔缓缓顿住脚步,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急促跳动,那一刻眼中似乎唯剩下那抹清瘦坚韧的影子。

直到离近了,他喉结滑动了下,嗓音微哑,“怎么回来了?”

阿姣收紧缰绳在裴衔前方停下,扫一眼他手里的两只猎物,白净的俏脸努力紧绷着,“我带你回去,你告诉我明宣姐姐的消息。”

他答应过告诉她有关明宣下落的消息,便一定不会反悔食言,这一点,阿姣心里很清楚。

同样,裴衔心中也很清楚,眼前的少女向来是个心软的人,她不会容忍自己作出将人半途丢下的事。

青年将猎物挂好便翻身上马,长臂环住那一截细腰后慢慢收紧,阿姣抿着唇没有说话,只默默加快了速度。

结实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脊背,馥郁的沉贵木香从身后缠绕上来,微凉的耳尖被浅浅碰触一下。

阿姣耳朵不受控制的弹动了下,很快,秋风裹着低哑的短短三字落入她的耳中,“对不起。”

阿姣勉强保持平静的语调,“圣旨都宣下来了,你在担心什么?”

离开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裴衔此举到底是图什么,思来想去,忽而想到自己在百安楼去见裴衔之前,还在迟疑如何处理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

他一声不吭求来了陛下的亲笔允肯,她无措忐忑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成为她‘未婚夫’的裴衔,只因为他的‘受伤’,担忧和关切率先涌上来,这些忧虑被飞速抛之脑后。

而后的缓和似乎顺理成章。

所以裴衔来到百安楼之前,也曾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吗?

腰上的力道缓缓收紧,青年将脸埋在她颈侧,呼出的热息喷洒在尤为敏感的脖间,激得阿姣下意识挺直脊背。

他开口时的语气很轻,“阿兄送到边关的信里提到过,曾有人家到宋府提亲,许多次,其中还有章家。”

“我在雪夜里快要熬不下去之时,时常在想若我死在西域回不到京州,你会嫁给谁,会为别人生下几个孩子,日子一长,是不是便会忘记我的存在。”

“……”阿姣张了张口,风灌进嘴巴里,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身后,青年高挺的鼻梁轻轻蹭了蹭她的耳后,“你说不想与我再有牵扯,但我一回京州,便求来一道圣旨将你我绑在一起。”

“你父兄很不高兴。”那她……自然也是不开心的。

阿姣抿唇,“……”

营帐已经近在眼前,风裹着隐隐的交谈声传来,阿姣似乎听到了有些熟悉的悦耳嗓音,像是明宣。

她渐渐收紧缰绳,骏马乖乖的放慢了步子。

许多话在阿姣的咽喉里堵着,有些语句太过煽情,只在脑海里想一想便打心底感到羞耻,更别提她脸皮薄,于是难以开口。

她咬着唇垂下眸,抬手搭上环在腰间的那条长臂,低声道,“裴衔,你我的婚期即将定下,除非陛下反悔,不然这婚事不会再变了。”

回答她的是沉默的长寂,阿姣在想要不要再开口添一句时,一枚浅浅轻吻烙印在她的耳垂上。

缰绳落入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里,马儿嘶鸣一声掉头往山林而去。

潮湿炙热的热吻铺天盖地砸下,大肆攻城掠地,舌尖被吮得有些疼,想要往后撤步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脚跟却一下撞到身后粗壮的高树树根。

新鲜的空气被掠夺个干净,她指节揪紧掌下的衣襟,挣扎着试图推动,青年察觉后狠狠吻了下,这才顺势推开些许。

少女揪着他的衣袍,抵在他肩头急促的轻喘着,还有细吻不断地落在她柔软的脸颊,耳垂,最后亲在那雪白修长的颈侧。

似有似无的亲吻忽然落在敏感的脖颈上,阿姣的肩头下意识颤抖了下,细指摸索着覆上他的唇,气息不稳,“别亲了……”

裴衔握住她的手重重亲了一下,视线垂落在那双湿润殷红的唇上,凤眸里暗欲涌动,嗓音也很沙哑,“你说过你是我的人,凭什么不能亲。”

阿姣闻言侧过脸茫然地看着他,反应了一会,轻声反驳,“我才没说。”

“那我是你的人。”

青年的俊脸近在咫尺,深邃的眸子中倒映着她的影子,阿姣靠在他宽厚的肩上,推着那张俊脸轻轻一下推偏过去。

她语调软软的,“我不要你的厚脸皮。”

裴衔认真的望着她,“那你想要什么?”

阿姣与他相视着,安静地思索起来,裴衔也没有打扰催促,就这样静静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想好好过日子。”

从年幼至今载十八,自白陵府到京州,阿姣想要的从来没有变过。

第73章 落雪 裴涟寻妻

她眉眼微微弯起, “我只想要这个。”

少女一笑便露出那对小梨涡,明眸皓齿,让裴衔忍不住俯身, 轻咬着那温软微肿的红唇, “听起来好像很不难。”

他啄吻在她的唇角, 梨涡,最后一下亲在她秀气的鼻尖上, 握着那双纤细玉手放在自己心口, 低哑的嗓音落在耳中性感又酥麻, “你想如何,我一一照做。”

“绝无异议。”

自秋猎之后, 裴衔便开始隔三差五到宋府拜访,起初还会寻个正经的借口由头, 后面便携着礼光明正大的出入。

两家合庚帖算吉日, 婚期挑了个年后春末初夏的好时候。

第一场雪在京州落下时, 宋家又有喜讯传来——宋家大公子与商贾明家的家主定下亲事,成亲吉日在年后初秋。

漫天雪纷飞,整座府宅覆上一层银霜素裳,树冠枝头渐渐染白。

归玉院中的暖阁里开了半扇窗通气,些许雪花随风飘入窗内,还未落到地面便已经被阁中的热气暖化。

温好的酒散发着淡淡的醇香, 入口轻柔, 青年漫不经心摩挲着手中的酒盏, 看怀中人对着账本认真核查的样子, 轻抿一口温酒,目光落在少女那漂亮温婉的侧颜。

她太过认真专注,遇到难题之时便会下意识咬住唇瓣, 裴衔察觉到这一幕,勾玩着她腰间禁步玉穗的长指攀上细腰,他下颌懒懒搭上她的肩头,“你这算盘拨弄了一个时辰,该好好歇歇眼睛了。”

他卷着淡淡酒香靠过来,阿姣抬手摸了摸青年的俊脸,侧过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指尖摩挲着他高挺鼻梁上的那一点浅痣,“可是无聊了?”

她这两日要尽快对出账,让他一个连寒冬之时都想策马去京郊转转的人安安静静待在这儿,难免会无趣些。

裴衔抓住眼前那一截细白的手腕,轻吻了下她的指尖,“与你在一起,怎能叫无趣。”

眼下的裴家,他父亲随母亲居于府外,阿兄追寻长嫂迟迟未归,外祖一心归田闲野,前半月就抱着小侄儿去了京郊庄子过冬,如今的骁国公府是一点人气儿也没有,比外面的寒雪还要冷清三分。

他故作一声落寞轻叹,“孤家寡人,唯有阿姣肯收留我。”

阿姣疑惑几许,“年关将至,那你们该如何过除夕?”

“年底之时,祖父兴许会回京,至于阿兄……”裴衔思索片刻,“他若迟迟寻不到阿嫂的踪迹,大概会再来找明宣一次。”

“那我阿兄定然会生气的。”

裴衔把玩着她的手指,漫不经心嗯了一声,浑不在意,“说不定还要再起争执,到时也算一场好戏。”

阿姣听他这无甚所谓的语气,忍不住拍了下他的手,“那可是你阿兄。”

他竟还想把自己阿兄当乐子看。

“裴家人生性固执,就连祖父相劝也无甚效果,我这个做弟弟的又怎能降得住他。”

青年说着便捏住她的脸颊,一口亲在殷红饱满的唇上,剑眉轻挑起,“你这厚厚一沓账本只剩几页了,忙完想不想出去堆个雪人?”

阿姣指节蜷了蜷,犹豫,“会冷。”

对于寒冬,她唯有冰冷刺骨,每时每刻都备感煎熬的感受。

回京后娘亲一直在精心调养她的身子,如今的体质比起初已经好上许多,不过到了冬日里还是怕冷得很,一出暖阁手脚很快冰凉。

阿姣也不是特别爱动的性子,这两年的冬日都会老老实实躲在暖阁里赏雪喝茶。

裴衔知道她畏寒,既然不想出去玩,那就不勉强,“那我在暖阁窗下给你做一个雪人,你在窗前看着,如何?”

雪还在下,院庭中的青年一袭紫袍连大氅也未披,动作利落娴熟的滚好了两堆雪团,他头上已经积了些许雪花,却不见他有丝毫寒冷之意。

雪团很快有了大致雏形,阿姣站在窗前看着有些心动,犹豫了下,便让谷雨拿来大氅和汤婆子。

听到动静后裴衔抬起头,就见白雪皑皑之下,少女身披银狐大氅,脚下踩着雪小心翼翼朝他而来。

他上前探出手,轻笑着调侃,“不怕冷了?”

“还好。”没有以为的那么冷。

少女白净的小脸缩在兜帽长领里,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甚是乖巧,摸到他的手并不是想象中的冰凉后,眉眼轻轻弯起,将汤婆子递给他,“我的账本都看完了,等堆好雪人,可要我陪你出去转一转?”

“冒着雪带你出门,莫说宋玉昀,你娘都不会饶了我。”

青年这么说着,微凉的指尖飞快点了下她的眉心。

“啊!”阿姣猝不及防间被冰到,羞恼的打向他,“裴衔!”

他太坏了!

她气不过,立马蹲下身,捏了个结实的雪团朝他砸过去,而青年一个漂亮的侧身便轻松躲过,勾起唇,眉眼间尽是肆意张扬的笑意,“阿姣的动作不够快,还需多练才行。”

阿姣登时咬紧牙,当即捧起一捧雪接连砸过去,可青年身形轻盈飘逸,十分从容的提醒着,“阿姣可要小心脚下,莫要摔着。”

少女不语,只一味地追着他砸雪球。

不知是被挑衅还是在院里绕着跑了几圈的缘故,她脸颊泛起红晕,气喘着扯下碍事的大氅,“裴衔,你给我站住!”

裴衔多绕了半圈后才听话的停下不动,等她一个雪球砸过来时,顺势抓住她的手,摸了摸她热乎乎耳朵双手和脸颊,十分满意。

“看,多动一动就没那么冷……”

话说一半就被少女凶巴巴的砸了下胸膛,她那双明眸满是气恼,“又故意欺负我!”

平日里人模人样的,但总会隔三差五像今日这般逗弄她一次,若说事小不值得动气,但当下这一刻是真的很想多锤他两下才解气。

裴衔只想着让她活动开,免得乍从暖阁出来扛不住冷风受了寒,他娴熟的道歉哄人,同时接过谷雨递上来的大氅为她系好,见少女气性未消,浅吻了下那明媚的眉眼,低笑,“下次换个方式达到我想要的目的如何?”

本还板着小脸的阿姣闻言克制了下,但没忍住,瞥他一眼,“你还有什么目的?”

青年眼底浮现丝丝缕缕的恶劣趣味,环住她的腰,“想知道?”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随后男人冷淡的嗓音传来,“知道什么?”

两人同时看向侧方的圆月门,明宣一袭明艳红裳最先映入眼帘,而后是玄衣冷峻的宋玉昀。

阿姣登时有些耳红,连忙推开裴衔,“阿兄,明宣姐姐,你们怎过来了?”

裴衔对上宋玉昀审视的眼神,唇角微勾,“大哥。”

宋玉昀剑眉一皱,“你近日留在宋家时间愈发久了。”

裴衔恍若未闻。

明宣则先提起正事,向裴衔急切询问,“阿音被陛下的人找到,被以夫子之名带入了皇宫,此事你能不能入宫探查一番?”

阿姣惊讶不已,“陛下怎会突然带走裴家长嫂?”

就算是裴衔,听到这话也不由得一怔。

嫂嫂从未入宫面见过天子,知道她下落的人只有明宣,他阿兄这么久都没能找到人,天子又怎会知晓嫂嫂在何处?

宋玉昀嗓音微沉,“眼下也正是疑惑之处,明宣从未向旁人透露过温如音的踪迹,为了防止裴涟追查,连书信都极少来往,得知温如音已经入宫的消息,是温如音亲笔所书托人送来的。”

信封有过拆开的痕迹,说明温如音是被陛下的人找到后威逼利诱带走的,寥寥几行字都要被仔细看察一番,入宫后落得何等境地尚未得知。

眼下最要紧的除了温如音的下落之外,还得知晓陛下此番举动的用意。

裴衔抿唇,抬眸看向明宣和宋玉昀,“此事瞒不过我阿兄。”

明宣连连颔首,“我知道,眼下先确定阿音的安全最重要。”

阿姣有些迟疑,“听着感觉像是……陛下是想用裴家嫂嫂拿捏住裴家阿兄?”

毕竟,京州谁人不知裴涟寻妻已经快要疯魔了——

作者有话说:这几日身体垮垮的,气温还冷冷的,更难受了,希望大家都身体健康[红心]

第74章 放榜 冰糖葫芦

裴衔低声道, “未必。”

陛下登基之时就费心压下裴家的风头,如今的裴家有重回当年之象,却不似当年那般张扬跋扈, 令人揪不出什么错来, 反倒让陛下心怀忌惮。

温如音乃裴家长子之妻, 能作出抛夫弃子之举,说明是不喜裴家的。

裴衔没有立刻动身入宫, 先将书信传给了裴涟, 而后派人给裴贵妃去了个口信。

裴贵妃在次日便传回消息, 陛下只命温如音教导公主读书,并未有太多关注。

寒雪过后的太阳十分和煦, 盖着软毯在竹椅上晒着太阳,温暖冬阳令人昏昏欲睡。

阿姣咬住递到嘴边的核桃仁, 望着青年, “你阿兄今日入宫, 能带你阿嫂出来么?”

裴衔砸开核桃壳,漫不经心道,“他没有签阿嫂留下的和离书,两人如今还是夫妻,阿兄入宫时特意抱了孩子一起,陛下总会看着稚子的份上让母子相见。”

阿姣是真的想不太明白, “那陛下把你阿嫂带走到底是何用意?”

裴衔抬眼看向她, 轻笑, “着急?”

他的长指捏着一块完整的果仁递到她嘴边, 顺势捏了捏她的脸颊,“静待其变就是,只要裴家没有什么过错, 陛下不会突然动手。”

果仁香气在口腔中弥漫开来,阿姣吃完后吧咂吧咂嘴,忽然道,“我想吃冰糖葫芦了。”

她前两日才刚吃过,酸酸甜甜的滋味还记忆犹新。

裴衔闻言扬了扬眉头,“你前段时间一吃就是好几串,吃多了胃里不舒服,饭也不好好吃,宋伯母可叮嘱过我不准再给你带了。”

少女掀开软毯起身,小声道,“那我们从侧门偷偷溜出去,吃完再回来。”

“那可不行。”裴衔拨开她牵上来的手,十分正经,“若被宋伯母发现我阴奉阳违,她嘴上不说,但心中定然对我不满,此举太过冒险,不妥。”

说着,按着她的肩膀坐回去,递上新剥好的果仁,“等会儿让谷雨去拿两个橘子来,一样酸甜可口。”

阿姣没想过裴衔会因为一口吃的拒绝她,坐在摇椅上懵了一下,语气有些许委屈巴巴的,“橘子冰冰凉凉的,我不想吃。”

“烤一烤,风味也不错。”

青年高高大大的一坨,挡在跟前让她想站起来都有些困难,阿姣瘪了瘪嘴巴拒绝他剥好的核桃仁,将人推到一边后起身,“那我自己去买。”

裴衔摁着她的肩头轻轻松松把人推坐回去,对上少女那指责的目光,剑眉轻挑,“一定要吃冰糖葫芦?”

阿姣重重点头,揪住他的衣袖,软声祈求,“你骑马带着我,我们快去快回好不好?”

这样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青年唇角轻轻翘起,俯身靠近她,点了点自己的脸颊,“那我得取点好处。”

阿姣瞬间领会,飞速亲了他一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

裴衔不满地啧了一声,“不行,太轻了。”

他偏了偏脸,少女只好再仰起头凑上去,唇还未碰触到时,而青年却忽然转过脸,在她下唇咬了下。

等阿姣反应过来的时候,裴衔已经狠狠嘬了她一口。

她连忙捂着嘴巴,眼中尽是控诉,“你……你又这样!”

青年勾着唇气定神闲直起身,极为恶劣又过分,“等会儿我便要去告诉宋伯母,你想要溜出府偷吃。”

阿姣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他方才还说要带她出去的,顿时气急,“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还想出卖我!”

“我只说取好处,可没说取了好处就要答应。”

青年笑得肆意,让阿姣彻彻底底感受到何为人心险恶,气鼓鼓推开他,“那你去和我娘告状吧,我不吃了。”

少女拎起裙摆就要往外走,裴衔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四目相对,他笑望着她气咻咻的样子,捏着她的鼻尖晃了晃,“好了不逗你了。”

青年修长的长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深邃的眉眼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亲一下,明日我来时偷偷给你带一串冰糖葫芦。”

阿姣板着小脸,严肃的伸出三根手指,“三串。”

三串,又把这东西当饭吃,裴衔闻言握着她的手指收起,只留下一根,很不留情,“你娘叮嘱过,我今日带你去吃已经是个过错,便是阿姣亲三下,我也只能给你带一串来。”

阿姣心想大不了自己偷偷出府去吃,但眼前这人刚教会她人心险恶,又是个精明敏锐的主儿,若察觉她自己偷跑出去,定然又会不要脸威胁她哄骗她。

正衡量着要不要就这样算了,忽而听见他语调慢条斯理道,“不过……”

听到这个‘不过’,阿姣眼睛瞬间一亮,期待的看着他。

裴衔勾起唇,靠近她的耳边低声几句,阿姣十分理智果断的戳着他的额头把人推开,“半个时辰,嘴都要破皮了。”

上次他看了一晌午的书,闲下来后报复性的逮着她亲,愣是喝了两壶凉茶才安生下来。

这么一想,阿姣彻底想开了,凑上去糊弄着吧唧一口,警告道,“说好了明日要给我带一串,不许反悔!”

“走,现在带我去买糖葫芦。”

裴衔遗憾的轻叹一声,被少女拽着走出暖阁。

皇宫,玉静宫。

殿中的鎏金鸾凤纹铜炉上方飘着淡淡几缕仙雾,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正修剪着盆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侧目回首,便见心腹匆匆而来。

“贵妃娘娘,裴大娘子刚从潜龙殿离开。”

裴贵妃闻言挥挥手屏退殿中宫婢,饶有兴趣的问,“她在宫中待了这么些时日,这还是陛下头一次召她交谈,都问了什么?”

内监压低声音,“大内监传信说,陛下问大娘子见过孩子之后,可想回裴家继续做裴家大娘子,但大娘子没有要回裴家的意思,陛下便说可以帮大娘子和离,但需得大娘子回裴家暂留半载。”

“待明日,陛下就会命人送裴大娘子出宫。”

“暂回裴家……温如音竟会答应?”

裴贵妃皱着眉若有所思,陛下如此轻易就把人放了?

这其中定有古怪。

这个消息传回到裴家,一向笑呵呵的骁国公神情冷下来。

烛光跳跃着,老者已经完全花白的鬓发不减半分凛冽锐气,重重冷笑一声,“二十年了,陛下手段倒是没变。”

当年是宋家,如今换成了温丫头。

知道阿涟寻妻心切,耐心等了几个月,在阿涟快要疯魔之前把人找回来,即便温丫头见过孩子依然决意和离也要把人送回裴家,在裴家眼里充当一个好人。

温丫头能和离离开的条件,八成是要替天子找寻又或者酿造裴家的祸心之证。

裴武琅不疾不徐喝了口茶,神色淡淡,“过了除夕,太子便年满十五,陛下没法坐等裴宋两家互相煎熬折磨下去。”

裴涟眉眼间透出浓浓的阴戾之色,哑声道,“不管天子和她做了什么交换,人,我要接回来。”

裴衔慵懒靠在椅背上,“既然如此,那便将计就计。”

他慢条斯理道,“不管如何,我的大婚吉日断不能出错。”

裴家长子那失踪良久的夫人回京了,这一讯息让京州热闹了些许,不过年关将至,众多繁琐之事涌上来,这件事很快变得平淡起来。

除夕一过,寒冬便飞速退去,万物复苏,地面出现一簇簇不打眼的细碎绿意,春日悄声降临。

今日乃是春闱放榜的日子。

裴衔忙完手中事,没有像旁人一样早早去守着放榜,而是如平日一样往宋家而去。

路过沈家之时,恰好遇到沈樾搀扶着显怀的娘子出府,裴衔收紧缰绳放缓速度,同他们夫妻打了声招呼。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踏青春游?”

沈樾闻言一笑,“阿瑶思念岳母,我带她回去小住两日。”

见裴衔明显是往宋家去,他询问道,“今日放榜,衔哥怎还往宋家去?”

青年一袭矜贵紫袍,身骑骏马更显高大俊美,整个人都分外耀眼夺目,“榜上定然会有我名,不过是名次不同罢了。”

他语气桀骜又笃定,但沈樾深思一下,倒也觉得没错。

裴衔这大半年都往宋家跑,就差住在宋家了,宋大人多次被任为春闱科考官,宋玉昀又曾是探花郎,且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半年下来总能沾点福运之气。

等二夫人和宋玉昀见裴衔出现在宋家之时,也是一样的疑惑,不过裴衔再回答时便含蓄了些许,“尽人事听天命,结果不论早晚都是一样的,放榜之后裴家会来人通报,到时我和阿姣一同知晓。”

宋玉昀只淡淡瞥他一眼,当着母亲的面没多说什么,阔步离去。

因着常常见到裴衔嘴甜懂事,又格外识眼色的一面,二夫人对他的故作含蓄也没察觉,还以为他是心态过于平和,甚是感叹,“当初玉昀考完放榜的时候,我这个长辈都还心急不安呢,你这孩子心性如此稳住,定然会有个好名次的。”

裴衔笑着同她聊了几句,而后才告辞去往归玉院。

阿姣正在同婢女在庭院里种花苗,听闻裴衔前来时不免愣了下,当看到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时,将小铁锨递给一旁的谷雨,“今日出榜,你来我这儿作甚?”

“春日好时节,先前说好了要一起去瑶湖钓鱼,你忘了?”

他如此自在惬意的姿态,倒显得好像这场春闱与他无关一般,“你来宋府之事,裴家知晓吗?”

裴衔挑了下眉头,“这一会儿哪还有人顾得上管我。”

说着,他拍了拍沾到她衣袖的尘土,自然的亲了下她的唇边,“无人理会,我只能来寻阿姣了。”

身后还有正在提水浇花的侍婢在,他就这么仿若无人一般亲昵,阿姣被吓得一慌,好在无人注意,她镇定又认真的小声道,“有人在,你不能这样。”

裴衔闻言正色起来,“是我错了。”

阿姣见他态度如此迅速还算满意,正想让他等一等,她去换身干净衣裳,却见青年凑近。

她以为他还有事要说,便特意侧耳倾听,热息喷洒在耳际,她听他低声道,“那若无人看见的地方,阿姣可允我这样?”——

作者有话说:抽奖好像设置错了,结束后再来一轮吧[红心]

第75章 记性 他的后腰

阿姣登时又气又羞, 捏紧了小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再这样,小心我打你哦。”

她呲牙晃拳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努力张开爪子, 装作凶巴巴威吓敌人的漂亮小猫, 可爱的小模样让裴衔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 “真想把你一口吃掉。”

世间怎会有这样一个连一举一动都戳在他心尖上的人。

威胁的警告换来这样一句,阿姣拍开他的手, 不服气的踩上青年整洁的黑靴, “日后未经允许, 不许亲我。”

她瞪他一眼,便提起裙摆转身回房换衣。

少女气咻咻的背影消失在圆月门后, 裴衔唇角微勾着,看着靴尖上那浅浅的脚印, 随意禅了两下, 自若熟稔的走向堂厅等候。

春日盛浓, 有婢女整理栽种花圃,亦有婢女清扫夏阁,等天气再暖和一些,便可登楼赏满园春色。

阿姣只换了件浅紫色缕金外裳,速度很快,回到小院前庭时, 裴衔才刚刚喝了一杯茶。

春暖花开, 瑶湖旁的景色依旧漂亮, 湖里的鱼野生野长, 肉质紧实鲜美,阿姣自入冬之后就没来过瑶湖,这一次打定了主意要多抓几条。

裴衔则尽心尽力打窝诱鱼。

鱼群被吸引靠拢, 阿姣忙道,“够了够了。”

青年洗净手,谷雨见状递上帕子,却被他挥手拒绝。

谷雨有些茫然纳闷的退下,就见青年放轻了步子朝着专心盯鱼钩的少女靠近。

阿姣调整着鱼竿,刚放下,听到背后裴衔唤了她一声,“阿姣。”

“嗯?”

她闻声回头,只见青年恶劣的朝她弹了下手,水珠瞬间如雨滴一般飞来,她猝不及防惊叫着连忙捂脸,但为时已晚,几粒水珠已经砸在脸上。

伤害虽微不足道,但侮辱性极强,少女一时气急,顾不上高声会惊扰鱼群,“裴衔!”

年轻俊美的郎君一派气定神闲,眉梢间尽显张扬意气,“我在。”

他笑容过于灿烂刺目,阿姣气闷至极,干脆捞起一旁放鱼的水桶泼过去,见青年轻而易举就闪身躲过,气性愈发得盛。

他前阵子准备春闱,日日都正经严肃,娘亲见到了还夸他沉稳许多,特意找出阿兄以往的手札送过来,就该让娘亲眼看看他方才贱兮兮的幼稚样子!

她平日常常被他捉弄欺负,这一次必得争回一口气来。

扔下水桶,少女拎起裙摆气势汹汹向他走去,裴衔见状便往后退了两步,她立马伸出手警告,“你站住,不许跑!”

“好,我不逃。”裴衔站定脚步,慢条斯理展开双臂,勾着唇,“那阿姣要来抱我么?”

阿姣才不抱他,阿姣只会给他一拳。

她攒着力气狠狠捶在青年胸膛上,砸下去后自己反倒感觉疼。

“砸疼了?”裴衔握住她的手哄小孩似的吹了两下气,“我给你揉揉。”

他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阿姣气鼓鼓抽回手,转而掐在他的腰侧,看着他,“疼不疼?”

裴衔忍着笑坦诚的摇了摇头。

他常年习武,她这点力气压根算不得什么。

阿姣不信邪,立马移至青年劲瘦的后腰,用力掐住,“疼……”

她一个字音才刚刚冒出,青年虚虚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倏地收紧,脸色微妙变幻着,紧抿了薄唇

阿姣对他突然的举动略感几分茫然之际,“我掐的这么疼?”

方才同样的力道,他还能笑呢。

那双清澈的明眸里完全倒映出他的影子,她嘴巴微动着似乎说了什么,裴衔没太听清,视线垂落在那一张一合的红唇上。

她的唇很软,又香又甜,每次吻上去便忍不住咬住厮磨,或轻或重的吮吸蹂躏,比起百安楼最美味香软的糕点还要诱人,叫他欲罢不能。

清风裹着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吹拂而过,吹得心底滋生出莫名的摧毁欲,如同一场燎原野火,烧得人心浮气躁。

青年的视线太有侵略存在感,阿姣很难不注意他的目光焦点落在哪里,恼羞成怒之下又狠狠掐住他的后腰,咬牙低声道,“裴衔,你看哪儿呢?!”

青年被这一下激得挺了下腰,异样感抵上来,阿姣瞬间僵住身子,白净的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

裴衔的喉结微动了下,嗓音低哑,“我是不是同你说过,不要碰我的腰。”

阿姣不语,老实的收回手,低眉垂眼乖巧起来,不停地在心底祈求着快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少女怂唧唧的沉默着,裴衔只需片刻就知道她正在想什么。

力道缓缓收拢,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青年的语调低沉又缓慢,“这次,长记性了吗?”

阿姣极其羞耻,声如蚊蝇,“长记性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碰他的腰了。

阿姣以为自己答应后他就会撒手,没想到箍在腰间的手臂压根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抬起眼,恰好望进那双深邃幽暗的凤眸里,隐晦的暗欲深藏在眼底,如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看似平静实则暗波涌动,无数情绪撕扯交织在一起涌上来,又被克制着镇压回去。

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几回,但这次有些不同,在瑶湖旁无法屏退婢女让他独自冷静,也没有凉茶可助他静心。

指节微微蜷起,她小幅度推了推,欲言又止,“你……放开我呀。”

青年没有说话,一声不吭的弯下腰将她打横抱起。

“哎你……”阿姣连忙揽住他的脖子,自觉得被他这样抱着实在是引人注目,她羞耻又无措地抬手遮掩住自己的脸,小声道,“我还要钓鱼呢。”

“谷雨帮你看着的。”

见他是往马车的方向而去,阿姣茫然又警觉地感到不安,“你带我去作甚?”

少女细白的纤手虚虚盖着半张脸,但遮不住已经红得快要滴血的莹润耳朵,淡淡馨香萦绕在鼻尖,如同一块香甜软糯格外诱人的小糕点。

裴衔喉结微动,压下心底那股阴暗的侵占欲,哑声道,“这里没有凉茶,那只能委屈委屈阿姣做我的凉茶了。”

阿姣不是什么不懂的小女郎,脚尖一触及马车软垫就飞速缩进角落,十分警惕,“大庭广之下,你不许胡来。”

她机警防备的样子有些可爱,裴衔倚靠着车厢,长腿散漫地舒展开,“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抬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语调慵懒,“陪我坐一会儿。”

阿姣不太相信,“真的?”

青年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望过来,剑眉轻挑,“我岂是那种卑劣龌龊之人。”

阿姣沉默地看着他,“……”

他做过的那些坏事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少女的眼神无声说明了一切,裴衔轻叹一声,无辜的看着她,“我总不能就这样在外面待着,你主动挑起来的事端,袖手旁观也就罢了,合该做点什么安慰安慰我罢?”

阿姣心虚的移开目光,她除了袖手旁观也做不了什么。

青年伸出那双骨节分明的长指,语气透出几分柔弱,“阿姣只抓着我的手坐一会儿可行?”

阿姣看着那双还布着些许细小疤痕的手,犹豫了下,试探着递过去。

指尖被轻轻捏住,而后是整只手都被牢牢抓紧,裴衔趁着她没有防备,迅速一拽,等阿姣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面对面坐进了他的怀里。

她一脸懵然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你是……我怎么……”

不是只牵一会儿手么,怎么就被抱住了?

裴衔揽着她的腰倾身凑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高挺的鼻梁轻轻戳蹭着她的鼻尖,哑声道,“阿姣可以允许我亲一下吗?”

他明明是在请求,那双眼睛却透着浓烈的蛊惑之意,眼底甚至暗藏着些许侵略欲.望,像极了一头克制着狩猎本能选择引诱着猎物主动上钩的凶兽,令人生出几分怯意。

少女眼神有些无措,裴衔抚上她柔软的唇,指腹时轻时重揉按摩挲着,“阿姣若不说话,我可就当你是默认允肯了。”

青年亲了上来,气息交缠间,阿姣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下唇,她反应过来不对,一下捂住他的嘴巴,“等等,你这是得寸进尺……”

明明他自己说只牵一下而已!

意识到自己又掉进了他的圈套里,阿姣果断往后撤身,而裴衔箍着她的腰便轻而易举将人困在怀里,轻啄了下她的颈侧,懒洋洋靠在她肩头,“阿姣又聪明了。”

青年身形高挑,阿姣压根推不动他,但仍不肯服输的尝试脱困,“谁让你总耍赖,我这叫吃一堑长一智,快放开我,我还要钓鱼呢。”

她不停扭动着,裴衔被激得闷哼一声,使了些力气将人摁在怀里,惩罚一般咬住少女那雪白修长的脖颈,语调低沉,“若再动下去,凉茶来了都救不了你。”

不用他说,阿姣自己也能感觉得到比起方才更加精神兴奋的存在,僵硬着连呼吸都放轻了。

此刻,马车外面传来些许声响,很快又脚步声靠近,阿姣的心猛地跳了下,想要起身却又动弹不得,她又急又慌,“有人来了!”

青年散漫道,“我知晓。”

话音方落,一个略有些耳熟的男声响起,听着像是裴衔的侍卫,十分恭敬,“公子,榜已放出,公子位居榜中,殿试于三月初五举行。”

怀中的少女整个人都紧绷着,慌得死死抓着他的手,裴衔顺着她的脊背轻拍着,若有所思眯了下眸子。

他慢条斯理回应,“知道了,退下罢。”

侍卫的脚步声很快远去,阿姣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可就这么待在青年腿上简直如坐针毡,又生怕惊扰到,忍着羞耻小声问,“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么?”

他冷静了半天,怎么存在感更强了。

青年高挺的鼻梁轻轻蹭着少女白皙柔软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掌下的细腰,“一心怎可二用,方才在想一些事情,没顾上。”

他漫不经心想着,过完今日,还有四十三天——

作者有话说:大家晚安~[红心]

第76章 遗憾 越发强烈

阿姣不信他的鬼话, 嘟囔着,“又不是发情的小猫小狗,活生生一个人还管不……”

话未说完, 裴衔便隔着衣衫咬住了她的锁骨, 无声威胁之下, 被迫咽下那半截话。

小气鬼,还不让说。

阿姣被他抱着, 忍辱负重, “我已经不说了, 你赶紧松口,不许咬我了。”

裴衔能不能意识到他是个人, 不是小狗!他爱咬人的这个破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个习惯不好么,为何要改?”

裴衔散漫抱着双臂倚在墙上, 望着将他叫住的父亲, “宋府是我的岳家, 时常过去一趟有何不合规矩之处?父亲让我改了这习惯,落到旁人眼里说不定又要胡乱猜测什么有的没的。”

小儿子自小就不服管教,性子桀骜,骨头比石头还硬,裴武琅打心底不想理会这小子,但眼下正是筹备大婚最要紧的时候, 他把事情扔给他娘就不管了, 甩手掌柜儿似的潇洒惬意, 看得人眼烦

裴武琅强压着心底的烦躁, “你自己的婚事自己上心,少跑几趟要不了你的命,莫要让你娘整日给你弄这些繁复琐碎之事, 她哪有空管这些。”

“怎么,娘用我的婚事做借口打发您了?”

裴衔剑眉轻挑,“阿兄虽不招嫂嫂待见,好歹人前还能得个好脸,看着像是个夫妻样子,娘回京都快四年了您还没把人哄回府,莫不是年纪愈来愈大,脾气又不好才遭了嫌弃?”

堂堂老子竟被儿子嘲笑,裴武琅的脸倏地沉下,眼底怒色翻涌,“你日日待在宋家目濡耳染,净学些目无尊长之言不成?!”

见父亲动了怒,裴衔轻咳一声,收敛些许,“先前兄长成婚之时,母亲为方便筹备婚事搬回了国公府,这一次父亲该好好把握机会才是。”

他正色道,“此次乃是陛下赐婚,母亲自会把礼数做得周全,父亲合该想想法子,看如何趁机将母亲劝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