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笑傲行(五十) “是‘暮霭沉沉楚天阔……
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
楚曦强打精神, 将涌到喉头的鲜血生生咽下,挥手示意计无施不必搀扶。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已经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子, 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平静,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破绽:“既然庄中还有如此高人,晚辈自当请教。只是……晚辈内功浅薄, 方才又受了些伤,若再比拼内力, 恐怕力有未逮。若只比剑术,不比内功,晚辈……或可勉力一试。”
黄钟公沉吟片刻,颔首道:“既如此, 待会儿比试,你们两位都用木剑,以免内力相拼。二弟,带两柄木剑。”
黑白子依言去取了两把木剑,将其中一把递到楚曦手中, 沉声道:“那位前辈性子孤僻, 不喜见生人,更不喜旁人知晓他的所在。因此,楚少侠须一切按我们的安排行事。而这位计少侠,恐怕……不便一同前往。”
计无施知道楚曦已在方才的比斗中受了不轻的内伤, 若让他独自一人前往,一旦有失,无异于羊入虎口, 凶险万分!
他心下一沉,用极为焦虑的口气恳求道:“诸位庄主明鉴,我师弟自幼体弱,方才又受了内伤,实在需有人在旁照料。在下愿以性命担保,只在一旁静观,绝不打扰诸位雅兴,更不会泄露半分此间所见!还请诸位庄主……行个方便!”
丹青生看看楚曦那确实不算好的脸色,又想到他方才与自己斗酒论画的爽快,心下不忍,便也开口帮腔道:“大哥,这两位小兄弟,内功修为都还浅。楚兄弟伤得不轻,有个自己人在旁照应,总是好的。反正都是蒙着脸下去,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大打紧。”
言外之意,自是说这两人武艺低微,真动起手来,绝不是他们四人之敌。到了“下面”之后,他们若有什么异常举动,大可直接将他们擒住,更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黄钟公又是低头沉吟,或许是对那琴谱的痴迷占了上风,又或许是他隐居多年,也颇想见别开生面的比试,半晌,他终于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便破例一次。三弟,你去将东西取来。”
秃笔翁应声而去,很快便从内室拿出来四个黑布头罩,还有两条黑色的蒙面巾。他们四人一人戴上了一个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又让楚曦与计无施用布巾蒙着脸。楚曦和计无施依言而行,但……即便蒙上了脸,楚曦那满头白发依旧显眼。
丹青生见状,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黑布罩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楚曦头上,口中还道:“楚少侠,这个给你。”随后又转头对黄钟公道:“大哥,我就借你的枕头罩子一用。”
楚曦只觉眼前一黑,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酒气混合的味道。他心中微微一动,这丹青生虽然是东方不败的手下,但也不过是被迫在此看守任我行,为人倒是十分仗义。待他救出任我行后,如无必要,倒也可以不伤他的性命。
丹青生再从内室出来时,头上已经套上了一个青布枕套,在上面粗糙地剪了两个圆孔,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黄钟公见众人都准备停当,又沉声对楚曦嘱咐道:“两位少侠,从此刻起,你们的所见所闻,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
楚曦与计无施齐声应是,丹青生伸手朝内室方向指了指,示意两人进去。内室比外间琴堂更为简朴,仅有一床一几,床上挂的纱帐都已泛黄。
黄钟公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露出一对连着铁板的铜环来。他握住铜环,向上一提,那厚达半尺的沉重铁板应声而起,又被他轻飘飘地平放在地上,这才回头道:“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两位少侠,请随我来。”
说完,他便当先从洞口跃下,楚曦和计无施也跟着跳了下去,黑白子等三人也依次跟了进来。楚曦知道这地道直通西湖之地,尽头是任我行的囚牢,此外再无其他出口,接下来每一步都不可大意,几乎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大概只走了两丈远,就到了第一扇石门。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将门打开。自这扇门起,地势便不断向下倾斜,深入地底,弯弯绕绕,这才到第二扇门处。
这扇门却又不一般,是四扇门夹合而成。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又是一道铁门,最后又是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防范严密之极,就算是顶尖的内家高手来了,若无钥匙在手,恐怕也是拿这道关卡毫无办法。
楚曦跟在黄钟公身后,穿过这道门户,前方几乎漆黑一片,隔着很远才能看见一盏油灯,四周也变得无比潮湿起来,只怕是已经到了西湖底下。又走了不短的路程,地道突然收窄,众人只得躬身而行,越向前去,腰便得弯得更低。
又走了数丈,黄钟公终于停步,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墙壁上油灯点亮。楚曦借着油灯的微光,这才看见竟是又到了一扇铁门前。不过这次,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小洞,像是平日里递送饭食所用,看来这里……就是关押任我行的囚牢了。
多日筹谋,在此一举。
黄钟公熄了火折子,向囚室中朗声道:“任先生,我们兄弟四人拜访你来啦!这些日子以来,久疏拜候,今日是特来告知任先生一件大事……”
话未说完,便听任我行在里面骂道:“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屁快放,没屁快滚!”
黄钟公等四人听了,不由得身子一震。计无施趁此机会,默默退到几人身后,守住了密道入口。黄钟公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却仍是极为清晰:“在今日之前,我兄弟四人都以为任先生乃当世剑法第一,岂知大谬不然。”
楚曦知道黄钟公这是在用激将法,就是要激起任我行的好胜之心,好让他答应与自己比剑。自己固然可以在此时出声,以暗语表明身份,但事情太过顺利,怕是会引起江南四友的怀疑,因此暂时缄口不言。
果然,黄钟公见任我行不再喝骂,似乎起了兴趣,又接着说道:“谁承想,如今江湖之上,能人辈出。今日庄中来了一位青年才俊,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却令我们四兄弟都败于他的剑下!思来想去,任先生的剑法和他一比,嘿,恐怕也不值一提了。”
任我行大笑道:“你们四个狗杂种不是人家的对手,便要激他来和我比剑,要我为你们四个混蛋出头,哈哈!想得美!我的剑法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青年才俊,老头老太的,也和我不相干,你们几个王八羔子,赶紧夹着尾巴滚吧!”
秃笔翁见任我行不上当,立时加了把火:“大哥,任先生说出此话,便知他绝非楚少侠之敌,未战先怯,咱们不必和他说了。”
丹青生也道:“楚少侠毕竟是风清扬老先生的传人,就算是当年纵横江湖的任先生,一听到风清扬老先生的名头,也得闻‘风’而逃,不敢出手,那也不奇怪了。”
黑白子站在一旁,一语不发。黄钟公又接过话道:“楚少侠,我们原以为任先生这样的人物,终究能和你过上几招。但任先生听说你是风清扬老先生亲传的弟子,又如此年轻就有这般造诣,已是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是决计不敢再与你动手了。”
任我行在囚室中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对这小子大加吹捧,怕是言过其实。不过你们说他姓楚?是楚国的楚,还是褚遂良那个褚?”
丹青生不知他此问何意,摇头晃脑地道:“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楚!”
囚室内突然静了下来,任我行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方才缓和了许多:“这倒好了,我平生对姓楚之人最是硬不起心肠,路上见到,也会多给几分好脸色。嘿,楚小子,你当真是风清扬那老小子的传人?”
楚曦知道任我行必定也察觉到了什么,当下沉声答道:“回任先生的话,晚辈的剑法,确实是蒙风亲自指点。至于来处,那里断崖千尺,如刀削斧劈,任先生若见了,想必也会熟悉。”
江南四友都曾是东方不败手下的得力干将,楚曦自然不能直接将“黑木崖”三字说出。他微微顿了一顿,又用一种更为恭敬的语气道:“晚辈的父亲为奸人所困,自小分离,风老先生待我如师如父,晚辈甚为感慨。”
任我行哈哈一笑,但笑声却不如之前那般狂放了:“你父亲……想必是只顾着钻研武功,结果中了小人的奸计,被关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终日只能对着江南四‘丑’这样的腌臜人物,甚是无趣!”
这番话在江南四友耳中固然充满了讥讽之意,人人面露不豫之色,但楚曦听了却是欣喜万分。他强压下胸中翻涌的心绪,语气中也带上了坚决:“前辈所料不错,正是如此。不过父子之情,岂是监牢所能阻隔?若有机会,晚辈纵使赴汤蹈火,也要救我父亲出来。”
“哈哈!”囚室中爆发出任我行震耳欲聋的笑声,半晌,笑声戛然而止,“好小子,你一片孝心,甚是难得,合我口味!江南四‘丑’这四个废物,绝不是你的对手!只是你这一番话,激得老夫手痒难耐,今日就和你比上一场剑法,也让这四个蠢货开开眼!”——
作者有话说:[眼镜]今天先发这么多,大家喝着吃着,吃着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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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笑傲行(五十一) 剑歌西湖底,虎兕出……
黄钟公见任我行终于答应比试, 心中暗喜,也不顾他言语讥刺,只不动声色道:“任先生愿意施展精妙剑术, 让我等一饱眼福,自是最好不过。”说着, 便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钥匙,插入铁门的锁孔中转了转,门却没有打开。
他拔出钥匙, 退在一旁,随后, 黑白子与秃笔翁也各自取出一把钥匙,轮流插入锁孔转动。丹青生转过头,在楚曦耳畔小声说道:“楚少侠,这人武功怪异, 手段阴毒,曾在江湖上不知掀起过多少腥风血雨,你千万要小心了。”
楚曦见他言语中尽是关切,心中动容,郑重点了点头。丹青生这才取出钥匙, 插入锁孔转了几转, 这才拉住铁门把手,运劲一推,将门向内推开了数寸,露出一道黑漆漆的缝隙来。
丹青生见锁已开了, 也不敢再推第二次,反而连忙向后跃开,黄钟公等三人也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几步。黑白子和秃笔翁分别将两柄木剑和一盏油灯塞入楚曦手里, 囚室中却又传来任我行的大笑声:“哈哈!四个没胆的鼠辈,还怕老夫吃了你们不成?楚小子,你进来!”
楚曦知道一旦进入囚室,自己的生死便是悬于一线之间。一旦江南四友发现任何异常,将囚室大门再度关死,那自己被困在这西湖底下,怕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回档重开了。
但他这些日子以来,为了营救之事所做的准备,可称万全。何况,还有计无施在外策应,绝不会让他就这般被断了生路。
楚曦定了定神,当下不再犹豫,左手提着两柄木剑,右手托着那盏昏暗的油灯,用手肘撞开铁门,大踏步走入了那间阴暗潮湿的囚室。
这囚室甚小,只有丈许见方,室内之物也仅有一小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至胸前,满脸胡子,纵有油灯照明,也根本瞧不清他的面容。好在他的头发须眉都还是深黑之色,看来一身修为并无损伤。
楚曦心中略稳,缓步走到榻前,将油灯小心地放在还算平整的榻角。油灯幽幽地泛着昏黄,勉强能照亮这方寸之地。楚曦深吸一口气,对着榻上那须发虬结的身影,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
“晚辈楚玄,拜见……任先生。”
他把“楚”字咬得极重,“玄”字放得很轻,一实一虚,其意不言而喻。他将手中木剑恭敬地递上前,趁着门上小口被自己身形挡住,手腕一抖,一枚卷得极细的纸卷和一柄不过三寸长的匕首便从袖中滑出,与木剑一起,精准地交到任我行手中!
当初与恒山派众人同在龙泉时,因他早就听闻龙泉盛产宝剑,足以削金断玉,料想救人时应派得上用场,便花重金购得了这柄寒铁匕首。等制住江南四友之后,有这柄匕首相助,凭借任我行深厚的内力,不愁无法斩断这些锁链。
任我行见状微微一怔,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代枭雄,心中虽已掀起惊涛骇浪,却并未显露一丝破绽,只是将五指猛地收拢,将纸卷和匕首牢牢攥在手中,另一只手则顺势接过了木剑,向楚曦点了点头。
任我行的身体只是这么一动,囚室中便响起一阵铁链碰撞的呛啷之声。任我行一面展开纸卷,一面对着门外朗声道:“小子的礼数倒还周全,只是不知道外面那几个胆小如鼠的家伙,进不进来观战?”
黄钟公倒是没有犹豫,立即接话道:“囚室狭小,我等便在门外观战,以免搅了任先生的兴致。”
任我行又大笑两声,楚曦知道即使任我行手脚都被铁链束缚,江南四友对他还是畏之如虎,绝不会轻易进来,心下又安稳了几分。他又对任我行一拱手,躬身道:“晚辈虽初出江湖,却对任先生一向敬佩,今日前来,正是为了了却晚辈心头的一件大事。”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才接着说道:“晚辈自从风清扬老先生处习得剑术后,便四处寻访剑法名家。今日能和任先生一较高下……固所愿也。”
这话在江南四友听来只是寻常客套,但在任我行耳中却如惊雷炸响!他手上发力,那卷薄纸顷刻之间便化为了粉末,簌簌落下,半掩在须发中的双眼也顿时迸射出精光,高声赞道:“好!好小子!有志气!不仅是个难得的孝子,更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任我行这几句话说得中气十足,加之此刻心情激荡,直震得整个囚室嗡嗡作响:“得了风清扬先生的真传,又能来到此地……与我交手,好,很好!”
他连说几个好字,每说一个,心中就多一分感慨。他已经在此囚居十数年,想过无数种脱身之策,却因防范严密,始终未成。如今……不仅有人甘冒奇险前来营救,此人还是自己已经长成的独子,让他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他猛地从榻上站起,那沉重的铁链被骤然扯得笔直,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断!楚曦心中亦是激荡不已,但此刻仍未脱险,绝不能有丝毫懈怠。当下向后退开数步,横剑当胸,恭恭敬敬地道:“任先生,请赐教!”
“来!”任我行大喝一声,手腕一抖,那柄寻常木剑在他手中竟仿佛有了千钧之力,带着一股狂霸无匹的气势当空劈下!楚曦不敢硬接,脚下步法急错,木剑挥出,直刺任我行手腕。但任我行变招更快,几无破绽,他只能横剑一封,挡住了对方剑尖去路。
任我行赞道:“很好!”木剑顺势一斜,刺向楚曦左肩,这一下攻守兼备,楚曦无法破招,当即回剑旁掠,以巧破力,木剑几乎化作一道虚影,迅捷无伦,直点任我行胸前要穴!
两柄木剑并不相碰,却斗得甚为激烈。楚曦能看出任我行剑招中的几处破绽,然而他的剑招变幻无方,自己剑尖刺到时,那破绽已然一闪即逝,自己的攻势也似乎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剑尖的锐气始终无法穿透这堵墙,但剑上的招式依旧层出不穷。
楚曦学会“独孤九剑”之后,又反复琢磨思过崖石壁上的剑法,偶尔几次出手,都是一击奏效,绝不虚发。但任我行剑术之高,内力之强,本就是当世罕见,斗到酣处,自然而然地将二者融为一体,若不是楚曦善于机变,恐怕手中木剑早已折断!
江南四友不敢轻易进入囚室,只敢挤在铁门之外观看。那铁门方孔本就狭小,只能容下两人各用一只眼睛同看。只见囚室之中,剑气纵横,两道身影交错翻飞,令人目眩神迷!
他们既惊叹于任我行被囚多年,武功竟丝毫未退,反而更显精纯霸道;更震惊于楚曦年纪轻轻,剑法竟已神乎其技,能在任我行如此猛攻下支撑不败!楚曦虽然几乎被任我行逼到墙角,但每到绝处,总能逢生,看得几人暗自心惊!
江南四友的剑术虽不如任我行,但都在剑法上有不俗的造诣,心神皆被这场精彩绝伦的比斗牢牢吸引,几乎无暇顾及其他。
这正是计无施等待的绝佳机会!
他本就一直守在密道入口,众人交谈时,也是不发一语,此刻更无人注意到他。他的轻功身法本就极好,趁江南四友不备,立即悄无声息地退入密道,沿着来路飞奔而去!
楚曦这头,他已然帮不上什么忙。他急着回到梅庄,正是要去发出信号,引蓝凤凰前来接应。到时,若楚曦这边得手,几人合力,那江南四友便不是对手;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他们也可将圣子被困的消息迅速传出,寻找援兵,不至于在此全军覆没!
囚室之内,战况则愈发激烈。
任我行剑招大开大阖,势如奔雷,楚曦则如鬼魅般穿梭于剑影之中,以独孤九剑中“破剑式”的精髓一一应对。
楚曦初时对上任我行精于变幻的剑招,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发剑也有些滞涩起来。但五十招后,已渐从容,却总能以不可思议的奇招化解危机,偶尔反击的一两剑,更是刁钻狠辣,逼得任我行也不得不回剑自守。
独孤九剑,遇强则强。任我行起初只道这场比试不过是“假斗”,意在脱身,但见到楚曦的剑法一精至此,竟也渐渐不再留手。
两人又过了几十招,仍是不分胜负。楚曦在剑术上并未露怯,但体力显然有些不支。他在心中略微掐算时辰,料定计无施已然做好准备,当下运起内力,强撑着说道:“前辈剑法通神,晚辈佩服!”
这句话是真心夸赞,却也是他提前写在那卷薄纸中的暗号!
任我行立即会意,口中喊道:“小子,想认输了不成,我可不答应,你再接我这路剑法!”说罢一声长啸,木剑倏地劈出,引楚曦横剑格挡。随后,任我行连连呼喝,一声高似一声,手中长剑也是越来越急!
“嗡——”
突然之间,任我行发出一声石破天惊般的狂啸!这一下用上了他十成内力,纵然楚曦早有准备,已运起全身内力抵御,还是脑中“嗡”地一响,只觉天旋地转,手中木剑甩落,整个人也像被瞬间抽干了力气,直直向后倒了下去!
楚曦整个人像是被浸在了冰水之中,浑身战栗。好在很快就有一股浑厚温和的内力从背心要穴涌入他体内,将他的内力重新归束在丹田之中。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端坐在石榻之上,任我行在他身后盘膝而坐,粗糙的手掌正抵住他背心,源源不断地将精纯内力输送过来。那双半掩在须发中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与关切,豪迈的声音竟然也开始有几分发颤:“曦儿,感觉如何?”——
作者有话说:[捂脸笑哭]高估自己了,这几章写的特别特别慢,写写删删,才刚刚写完这么多
先发出来,还有一章肯定要凌晨才能写完了
临近副本收尾,吃饭睡觉都在想剧情细节[爆哭]写得慢只能谢罪,呜呜呜
第73章 笑傲行(五十二) 脱困
“爹爹……”楚曦有些沙哑地低唤了一声, 自踏入梅庄之后,他未曾有一刻放松,现下更是疲惫不堪。他轻轻甩了甩脑袋, 等头痛和耳畔的轰鸣声稍微减弱,才又强撑着说道:“孩儿……孩儿已经没事了, 那江南四友……他们如何了?”
“好孩子,没事就好!”任我行见楚曦清醒过来,心中大喜, “那四个废物,也被老夫方才那一声吼震晕了过去, 此刻,嘿嘿,怕是像四条死狗一样,躺在门外呢!哼, 算他们命大,若非老夫怕你被内力震伤,还要助你调息,绝不会留着他们的性命。”
楚曦心中一定,知道计划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安然度过。他轻轻动了动, 感觉内力已恢复了大半, 甚至比受伤前更为充盈凝练,显然是任我行不惜损耗自身真元,在为他疗伤通脉,又说道:“爹, 我已大好了,不必为我再损耗内力,先处理掉那几人要紧。”
“也好。”任我行缓缓撤了内力, 收回手掌,带起一阵铁链碰撞声。显然楚曦晕倒之后,他就立即着手救治,还没来得及除去身上的束缚。
楚曦见他脸色虽然略显疲惫,但精神极为亢奋,想来没有大碍,便迅速起身,身形一闪,已来到囚室门口。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四人果然倒在门外,个个双目紧闭,面色铁青,显然都是被任我行那石破天惊的啸声震晕了过去。
楚曦知道这几人功力远比自己深厚,任我行为了不伤他的根本,那一声狂啸便没使出全力,江南四友怕是很快便会醒来。当下将全身内力都聚于手指之上,以重手在四人身上要穴连点数下,足以让他们在几个时辰内无法动弹。
做完这些,楚曦才略松了一口气,快步返回囚室之中。只见任我行正将楚曦准备的那柄寒铁匕首握在掌中,运劲于臂,以精深内力配合这削金断玉的利刃,将手足上的精钢镣铐一点点斫开。
囚室之中,火星四溅,又过了好一阵,任我行终于除去手脚桎梏,狂喜之下,当即长啸一声。这一下并未如先前那般运足内力,却将积压多年的郁愤一扫而空:“哈哈哈哈哈!东方不败!你当年不杀老夫,今日老夫得脱牢笼,该找你算算账了!”
楚曦才上前一步,低声道:“爹,我们该走了。孩儿此次还带了两个帮手,一个是智计卓绝,人称‘夜猫子’的计无施,另一位则是五毒教的教主,蓝凤凰,蓝教主。他们现在……应当正在外面接应。”
“好,走!”任我行重重一拍楚曦的肩膀,眼中满是欣慰,“曦儿,这次多亏了你!这些年来的事……我们父子俩出去再谈!”
“圣子!教主!”
两人刚踏出囚室,计无施的声音便自密道口传了过来,语声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一道窈窕的身影紧随其后,正是前来接应的蓝凤凰。
蓝凤凰见楚曦安然无恙,心中大为宽慰,又见他身旁带着一个衣衫褴褛却难掩霸气的高大男子,知道定是前教主任我行,当即行礼道:“属下五毒教蓝凤凰,参见任教主!恭贺教主脱困!此刻……梅庄中其余人等暂未察觉异动,正是我们离开的良机!”
“不必多礼!”任我行大手一挥,目光如电般扫过二人,“你们做得很好,当是圣教的大功臣,走!”
“教主、圣子,只是不知……这四人该如何处置?”计无施看向仍然昏晕在地的江南四友,沉声请示,“若就留他们在此,恐生后患。”
就在这时,内力最为深厚的黄钟公突然发出一声呻吟,眼皮颤动,竟是悠悠醒转过来。他立即察觉自己穴道被制,睁开眼,对上的又是任我行那双充满压迫感的虎目和楚曦平静却冰冷的眼神,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彻底清醒过来!
计无施上前除去了四人头上的布罩子,只见黄钟公脸上血色尽褪,若不是全身要穴被封,根本动弹不得,他几乎想长对翅膀直接飞出去。楚曦看向任我行,提议道:“爹爹,这四人武功不俗,孩儿虽已聚集了不少忠心教众,但正缺这等高手助力。”
任我行嗯了一声,看样子,是要将这四人交由楚曦全权处置。楚曦立即会意,向计无施挥了挥手,使了个眼色。计无施上前两步,出手如风,在秃笔翁、丹青生及刚刚有苏醒迹象的黑白子身上拍了几下,将之救醒。
不过,此举也只是让他们能够清醒说话,却依旧无力出手反抗。
黑白子、秃笔翁与丹青生三人陆续醒来,一看到眼前情景,无不骇然失色!楚曦也扯下头上的黑布罩子,露出了那张俊美无俦、却因连番激斗而略显苍白的真实面容。不过,那双眼睛依旧深邃,此刻更是寒意逼人。
“四位庄主,先前拜庄时用了假名,多有失礼,还请几位海涵。”他的声音清冷而平稳,像在说一件极为寻常的小事,“在下真名楚曦,现为日月神教圣子。自小随母姓,而这位任先生,正是家父。”
江南四友闻言,登时如遭雷击,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嘴唇不住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楚曦的目光逐一扫过四人,缓缓道:“家父脱困,神教复兴在即,正是用人之际。四位是愿弃暗投明,投入我父子麾下,共诛那东方逆贼,还是……”
话未说尽,但楚曦右手一抖,“呛啷”一声抽出了长剑。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寒芒,若这四人胆敢开口拒绝,下场如何,自是不言而喻。
半晌,只听黄钟公长叹一声,大有心灰意冷之意。此刻,他的脸色已然恢复如初,也不像初时那般慌乱,似乎在这刹那之间,已将过往数十年的种种经历,在心头过了一遍。楚曦微微挑眉,沉声道:“大庄主是有话要说?”
黄钟公道:“不错。我四兄弟结义多年,加入日月神教,本意是要与神教众兄弟一起,在江湖中行侠仗义,闯下一番大事业。但任教主性子暴躁,刚愎自用,全然未将侠义之道放在心上……因此,我四兄弟也早已萌生退志。”
任我行哂笑一声,但并未出言打断。黄钟公又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至于东方教主,他武功既高,又擅智谋,本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可他接任教主之后,性情大变。不仅宠信奸佞,还纵容他们害死了不少老兄弟,让我等更加心灰意懒。”
楚曦见他说得恳切,想起杨莲亭平日作威作福,肆意铲除异己的嘴脸,不由微微点了点头。黄钟公的神色也缓和了些,又道:“我兄弟四人讨了这个看守的差使,一是为了远离黑木崖,不必钩心斗角,二是能够闲居西湖,琴书遣怀。”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三人,大有感慨之意:“十二年来,绝足江湖,不问世事,想来……这清福也已享得够了。人生在世,本就忧多乐少,如今再度落在任教主手中,除去一死,又有何言?”
秃笔翁与丹青生二人闻言,也是眼中含泪,若不是被点了穴道,几乎要抱头痛哭。唯有黑白子面色不变,直视楚曦:“圣子、教主明鉴,属下对任教主自是十分钦佩,对东方不败倒行逆施更是深恶痛绝,只是苦于东方逆贼之胁迫,才不得已在此看守。”
“但属下心中,无时无刻不盼望着任教主重归神教,拨乱反正!”黑白子说到这里,语气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今日得见教主与圣子天威,正是拨云见日之时!属下愿弃暗投明,誓死效忠教主与圣子,共诛东方逆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好,好!”
楚曦微微一笑,连说三个“好”字。他上前两步,黑白子以为他是要给自己解开穴道,眼中也露出了欣喜之色。
楚曦右手一翻,手中长剑明如秋水,映出他眼中的一缕寒光。
还有……杀意。
没有任何预兆,楚曦的长剑如同苍龙出海,甚至隐隐泛出寒芒。只一下,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一剑,便贯穿了黑白子的胸膛!
黑白子脸上的谄媚和喜色瞬间凝固,嘴唇颤抖,但终究没能再吐出一个字。
楚曦手腕一抖,猛地抽出长剑,一股温热的鲜血随之喷溅而出。黑白子的身体抽搐了两下,随即彻底瘫倒在地,没了声息,唯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还圆瞪着,写满了惊惧与不甘。
楚曦蹲下身,替他合上了眼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这个看似温和俊美的年轻人,下手竟如此狠辣果决,毫不留情!
就连久经风浪的任我行,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不过,很快就化为了浓浓的赞赏之情。成大事者,岂能妇人之仁?曦儿这番杀伐决断,颇有他当年的风范!何况,他们要扳倒东方不败,颇不简单,更不能心慈手软!
楚曦从容甩落剑锋上的血珠,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剩下的三人,淡淡道:“日月神教之中,向来赏罚分明。这等反复无常、临阵投机的无耻小人,留之……无用。”
黄钟公等三人心中又是一凛,楚曦收剑入鞘,语气却稍稍缓和了下来:“至于三位……大庄主于我有赠药之恩,楚曦理当还此人情。三庄主、四庄主方才对我也多有照拂,只要三位愿意弃暗投明,事成之后,三位自可继续隐居,我……不再过问。”
第74章 笑傲行(五十三) 【叮!恭喜宿主完成……
黄钟公、秃笔翁与丹青生三人虽被点住了穴道, 但在这顷刻之间,心情当真是大起大落。
见黑白子临阵倒戈,翻脸无情, 自是心痛;接着看楚曦手起剑落,不由分说便诛杀了黑白子, 更是大为惊骇。如今,楚曦收剑静立,竟因“赠药之恩”“多有照拂”云云, 提出这般丰厚的条件来,心中又不由松动了几分。
丹青生在江南四友中排行最末, 但性子最直,他自己拿不了主意,便将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向黄钟公,哑着声音道:“大哥, 你……你拿个主意吧!”
黄钟公的脸色变幻不定,初时见任我行脱离牢笼,他心中大为恐惧,但想到终究不过一死,又立时冷静了下来。
他深知任我行的性子, 此人表面上豪迈不羁, 心思却极为深沉,他的承诺,未必可信。但此刻提出条件的,不是任我行, 而是……楚曦。
这位年轻的圣子,杀伐果断,智计卓绝, 但待人处事,始终留有几分情义,绝非一味嗜杀之人。何况,此刻三人进退两难,唯有应下楚曦的条件,才有一线生机。
秃笔翁虽未发话,但也直勾勾瞧着黄钟公,显然也是在等他拿主意。
黄钟公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仿佛将积压了十数年的郁结都吐了出来。他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向楚曦,缓缓道:“圣子年纪虽轻,威德却足以加于四海,老夫……佩服。”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还带着疲惫,却越发显得释然:“这十二年的清闲日子,也确实过够了。东方不败倒行逆施,神教乌烟瘴气,我等虽有心避世,终究是自欺欺人……”
“今日蒙二位宽仁,焉有不弃暗投明之理?若圣子与任教主不弃,我兄弟三人……愿效犬马之劳,共诛东方逆贼,重兴神教!”
秃笔翁和丹青生闻言,也齐齐松了口气,连忙附和道:“愿听圣子与教主差遣!”
楚曦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却令人心安的笑意。他俯下身,迅速运劲于指,解开了三人被封的穴道:“三位前辈深明大义,楚曦感激不尽。此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从今往后,我们便同心协力,干下一番大事。”
穴道一解,黄钟公等人心中的疑虑又消散了几分。楚曦敢凭他们一句承诺,就当场为他们解开穴道,这份胆识和信任,的确非同一般。
不过,他们自然心中明白,此刻……任我行已然脱困,对方还有两名帮手,即便他们三人此时反悔,也绝无可能是对方四人的对手。
黄钟公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还了一礼:“圣子言重了,只是那东方逆贼势力不小,不知圣子与教主……接下来有何安排?”
楚曦心中早已敲定了反攻黑木崖的布局,但还是先看向任我行,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任我行微微颔首,大手一挥,示意自己方才脱身,对当今时局知之甚少,便由楚曦全权处置。他所要的,便是以最雷厉风行的手段,从东方不败手中夺回教主大位!
楚曦见状,也不再假意客气,朗声对众人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梅庄。爹爹脱困的消息,必须严格保密,绝不能让东方不败提前察觉。三位庄主,便劳烦你们如平常一般,安顿庄中事务,不管黑木崖派出谁来,都将之立即拿下!”
“是!属下领命!”黄钟公、秃笔翁、丹青生三人齐声答应,他们本以为楚曦收服人心之后,定是要他们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极为危险之事,如此安排,倒是十分出乎意料。
楚曦微微颔首,立即又转向计无施:“计兄弟,返回五霸岗,会合祖千秋、老头子、黄伯流、司马大等诸位兄弟,将爹爹脱困的喜讯告知他们,并传我号令:命他们立即集结所有可靠人手,秘密在猩猩滩外聚集。沿途务必小心,不可被黑木崖的探子侦知半点风声!”
“属下谨遵圣子号令!”计无施精神一振,拱手领命!
“蓝姊姊,劳烦你多赶些路,将先前安置在苗疆的教主、峒主等豪杰都聚集起来,也到黑木崖下,与计兄弟的人马会合。等黑木崖上一乱,立时趁乱攻上,占据紧要之处,以防贼子反扑!”
楚曦看向蓝凤凰,蓝凤凰自是欣然领命。楚曦又将黑木崖上下的切口及杨莲亭的布置说了一遍,待一切安排完毕,才上前两步,在蓝凤凰耳边低声道:“蓝姊姊,还请差人告诉非非,我们的大事一得手,立即接她回黑木崖来。这几日……还请她耐心等待。”
蓝凤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彩,随即粲然一笑,爽快应道:“圣子放心,苗疆那边的兄弟们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了!我这就动身,保管把人都带到猩猩滩候着。至于非非那丫头……定会差稳妥人手传信,让她安心。”
“有劳蓝姊姊了。”楚曦再次温声道谢,但脸上很快恢复了威严冷峻的神色。那份对曲非烟的牵挂,如今还得暂埋心底。眼下,集结力量、封锁消息、雷霆一击,才是重中之重。
任我行在一旁负手静观,见楚曦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安排得滴水不漏,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如今的楚曦,不再是当年那个黑木崖上的无知孩童,不仅智谋出众,剑法上也颇有造诣,更难得的是处事老练,手腕不凡,处处恩威并施,将人心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大手在楚曦肩头重重一拍,赞道:“曦儿思虑周全,行事果决,颇有老夫当年之风!只是……想要拿下东方不败,同行之人,贵精不贵多。”
“爹爹所言极是。”楚曦目光沉静,语气也跟着冷峻起来,“孩儿对此也早有思量,东方不败自从练成《葵花宝典》中的神功后,当真不负‘不败’之名,武功深不可测。若只有我父子二人,胜算渺茫,还需更多助力。”
“不错。”任我行浓眉一挑,似乎对此颇感兴趣,但还是大手一挥,示意众人先行离去,“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曦儿,我们父子俩边走边说!”
众人领命,当下也不再耽搁,迅速沿着原路返回。楚曦紧跟在任我行身后,沉声分析道:“第一位合适的人选,便是我日月神教的右使,向问天向叔叔。他的武功智谋皆是不俗,向来看不惯杨莲亭的做派,因此……被杨莲亭借故打入水牢囚禁。”
任我行听说向问天已然身陷囹圄,显然也有些诧异:“向兄弟是教中一位难得的豪杰,竟也遭了杨莲亭那小子的暗算?好在向兄弟功勋卓著,杨莲亭不敢贸然对他下毒手,嘿嘿,反倒为我们献上了臂助!”
楚曦接着道:“因此,我与爹爹便不与其他兄弟同行,当务之急,是火速潜回黑木崖,救出向叔叔,打杨莲亭一个措手不及。爹爹与向叔叔两人联手,只要东方不败不亲自出面,就算我们在黑木崖被围,也可寻一处咽喉之地,固守待援。”
任我行笑道:“除了那东方不败,其他人,你爹爹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楚曦知道任我行此言绝非托大,当下嗯了一声,又说道:“杨莲亭近年来倒行逆施,铲除异己,教中许多高手表面上听命于他,背地里却是敢怒不敢言,怨声载道。当年东方不败声称爹爹在外身故,如今爹爹重出江湖,想争取其中几位鼎力相助,怕是不难。”
话虽如此说,但任我行不在教中多年,许多兄弟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心中自是少了些敬畏。不过,楚曦在黑木崖时,早已暗中拉拢了不少堂主、长老,届时与任我行、向问天振臂一呼,那些苦于杨莲亭专权之人,纵然不立即投靠,也会在关键时刻保持中立。
但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对付东方不败。
一想到此处,楚曦的语气骤然凝重了几分:“东方不败……这些年来,他将教中事务尽托付予杨莲亭,自己隐居修炼,不问世事。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属实难以预料。”
“要想对付他,必须由爹爹亲自出手,加之孩儿与向叔叔从旁策应,再集合数位一流高手围攻……方有胜算。”
“曦儿,你所思所想,与为父不谋而合。”任我行应了一声,他又怎会不知东方不败的厉害,当年他虽是中了东方不败的暗算,才被囚禁于此足足十二年之久。但东方不败练成《葵花宝典》之后,内力之高,身法之奇,着实令人防不胜防!
众人自密道回到黄钟公房中,计无施与蓝凤凰有任务在身,便不耽搁,立即告辞而去。黄钟公等三人既已决心投诚,也是尽心尽力,为楚曦与任我行准备了两匹神骏的健马,又安排两人换上布衫斗笠,扮成寻常江湖客,以便行路。
离开梅庄之时,已是次日清晨。楚曦与任我行翻身上马,呼哨一声,朝着黑木崖方向疾驰而去!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不靠向问天的帮助救出任我行!】
【获得奖励:积分600,属性点3,魅力+3!】
【当前魅力值:92!】
【当前积分:1900!】
楚曦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历经无数波折,终于将三大支线任务尽数完成!如今,只需完成与东方不败的最后一战,便能顺利通关!
【是否立即分配属性点?】
大战在即,楚曦这次选择将点数分配给 【武力】。
【加点成功!】
【再次确认宿主属性:武力:44,博闻:38,魅力:92,悟性:32,福缘:31。】——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由于作者的无能,本书已经开始无限在频道内榜单打转了
这周一直想熬夜多写点,但是心脏确实不舒服,有点惜命,所以更新比较慢
接下来还是有时间就会多写完成加更
第75章 笑傲行(五十四) 你说这武力……到多……
马蹄声碎, 在官道上踏起阵阵烟尘。
楚曦与任我行两人两马,并辔疾驰。越是接近黑木崖地界,任我行的脸色便越是复杂。
十二年光阴过去, 江湖上许多后起之秀,怕是都未曾听闻过他的名声。因此, 他与楚曦一路行来,途中只四处联络当年旧部。饶是如此,他心中总似压着一块巨石。谁知, 他们的行动……竟然出乎意料地顺利。
那些昔日的心腹骨干,一见了任我行与楚曦, 十个之中有八九个当即便是喜不自胜,纳头便拜,宣誓效忠。两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又组织了一批可靠战力, 协助他们攻下黑木崖。
其中缘由,倒也简单。
一来,东方不败近年来过分宠幸杨莲亭,倒行逆施。那杨莲亭武功平平,又无甚能耐, 就算投身日月神教, 也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只因东方不败练了《葵花宝典》后,性情大变,爱好男风,对杨莲亭宠爱有加, 他手中的权柄,几乎如同教主一般。
楚曦心中更是明白,杨莲亭此人刻薄寡恩, 大权在手之后,不思整顿教务,反而一味作威作福,任人唯亲,打压异己。那些忠心耿耿的老部属,稍有不从便被罢黜流放,甚至暗中处决。黑木崖早已沦为杨莲亭的一言堂,教内人心惶惶。
这些曾为神教立下汗马功劳的旧部,自然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杨莲亭,却又惧怕东方不败。如今“意外逝世”多年的老教主竟重新出山,他们自然大喜过望。
二来,就是楚曦在黑木崖之时,就尽力结交教中骨干,多次在东方不败面前仗义执言,因此埋下了不少人情。他趁杨莲亭把注意力放在那些堂主、长老身上之时,早已借机施恩于那些对杨莲亭不满的人物。
如今,楚曦随任我行归来,振臂一呼,这些受过他恩惠的教众,感念其昔日援手之情,又细心权衡利弊,自然纷纷倒戈响应。
人心所向,再加上任我行积威犹存,这场筹备已久的反攻,便在楚曦的巧妙安排之下,迅速汇聚起了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这一日,两人策马奔至一片林间。此时日头正高,两人便在林中拴了马匹,下马暂歇。
任我行靠着一棵老树,楚曦则盘坐一旁,闭目调息。
任我行之前在梅庄地牢中与楚曦交手,对他的剑术甚为惊叹,后来查问缘由,知道确实是风清扬所传,自然满意得紧。只是……楚曦的内功修为实在太差,独孤九剑在他手上,能发挥出的威力着实有限,要是遇到东方不败这样的人物,更加不是对手。
思虑再三,他还是打定了主意,伸手轻拍楚曦的肩膀,沉声道:“曦儿,你内力根基虽渐有起色,但面对真正的高手,仍显不足。为父这些天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那门神功传授于你。”
楚曦心中一动,睁开双眼,问道:“爹爹说的可是‘吸星大法’?”
“正是!”任我行微微颔首,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此法能吸取敌人内力,化为己用,有了这门功夫,想提升内力,嘿嘿,自然简单不少。只是,福兮祸之所伏,从他人身上吸来的内力,驳杂无比,或许还会相克相冲,凶险万分。”
“孩儿明白。”楚曦知道这“吸星大法”多半就是残缺版的“北冥神功”,中间定然缺了些许化解异种内力的神妙法门,因此,修炼此功,的确是有不小风险。不过,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他将心一横,又道:“为了剿灭东方逆贼,孩儿愿冒此险。”
任我行见他心意已决,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旋即又被凝重取代:“好孩儿,有胆气!你爹爹当年在江湖上何等威风,这吸星大法助力不小。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爹爹为了化解异种真气冲突之危,将心思都放在了练功上,这才被东方不败趁虚而入!”
说到这里,任我行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狠厉。他向来自视甚高,被东方不败夺位囚禁,是他平生的奇耻大辱。他虽不得不佩服东方不败的智谋与胆识,但日日夜夜都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以报此仇!
楚曦见状,立即应道:“孩儿听闻,东方不败所练的《葵花宝典》,需要……需要男子自宫,方能练成。这武功虽然厉害,但自宫之后……若无人善加引导,那心中的各种念头,不免都生发出来。”
“东方不败……亦是因此性情大变,不仅对手中权柄都看得淡了,还将自己那些貌美姬妾都杀了,反而宠幸起杨莲亭这样一个满脸胡须的糙汉。故孩儿猜想,若能利用杨莲亭,东方不败……也并非无敌。”
“曦儿果然见识不凡,兼之胆气过人,最是难得!”任我行豪迈一笑,再次用力一拍楚曦肩头,“不过你也不必视吸星大法为豺狼虎豹,这十二年来,为父在那囚牢之中,也思索了不少化解异种真气的法门。届时,为父也一一传之于你。”
他盘坐在楚曦身后,又道:“你且凝神静气,抱元守一。我先为你导引行气,助你体悟这‘吸星大法’运转之关窍。”
楚曦依言而行,重新闭上双目,深深吸了一口气,运转内功,将全身残余的内息尽力收束归拢于丹田。任我行见状,也不再犹豫,双掌缓缓抬起,掌心相对,一股无形无质的气场悄然弥漫开来,引得周遭落叶都无风自动,打着旋儿飘落下来。
他双掌并未直接触及楚曦身体,而是在其背心“灵台穴”上方寸许处虚按。一股精纯而霸道的内力,如同涓涓细流,丝丝缕缕地探入楚曦的经脉之中。
这内力甫一入体,楚曦便觉浑身一震!那感觉极为怪异,仿佛体内突然闯入了一群不受管束的活物,它们并非温和地融入他自身那浅薄的内息,反倒侵略如火,横冲直撞!
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盘坐的身形也微微晃动。
“莫要运功相抗,稳住心神!”任我行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吸星’之要,首在‘引’字诀,引他人之力为己用,而非被其反噬!”
楚曦强忍着经脉中那撕裂般的胀痛和冰冷刺骨的寒意,咬牙凝神。
他努力摒弃杂念,依循任我行的指示,不再本能地抗拒那股霸道的外来内力,而是尝试着去“观察”它。
他感觉到那股力量在任我行精妙的操控下,在他几条主要的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自己原本温顺的内息如同受到惊吓的鱼群,被这股洪流裹挟着、冲散着,甚至有丝丝缕缕被强行抽离出去,汇入那股洪流之中。
一种空虚与充实同时涌现的诡异感充斥楚曦心间——空虚,是因为自身内力被强行掠夺了一部分,丹田之中好似被开了一个小小的豁口,甚为奇异;充实则是因为那被吸走的微末内力,在汇入那股洪流后,竟似乎壮大了那么一丝丝,反馈回一种更强的压迫感。
这过程痛苦而凶险,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的下场。楚曦心志坚定,屏住呼吸,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场无声却惊心动魄的角力之中。
任我行一面引导真气,一面传授口诀。收功之后,又令楚曦将吸星大法的口诀背出,错漏之处,他再一一更正。
待楚曦背得一字不差,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又很快敛了笑容,郑重说道:“曦儿,你如今已经摸到了‘吸星大法’的些许名堂。但还需谨记,若自身内力不够精纯深厚,便强行吸纳他人驳杂不纯的真气,异种真气在体内互相冲撞排斥,终将反噬自身!”
“轻则经脉受损,武功尽废,重则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切记,必须待你内功修为达到一定境界,能初步压制乃至化去异种真气时,方可尝试吸取他人内力。若是那些小鱼小虾,还自罢了。若是与高手对敌,可要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