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然心头一窒。
宋家比不上京城的其他官宦家富贵,但不至于府上的大小姐连热水、暖被都用不起。
这些年,宋巍然一直知晓闵氏不喜宋昭宁,但没有想到竟然会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手在袖中攥紧,指节发白。
目光缓缓环视撷芳院,这才注意到院子里有用的东西几乎都搬空了,只剩下些宋承霄的玩物。
许是下人搬的急,窗纸都弄破了好些。
宋巍然太阳穴突突直跳,再一次觉得闵氏蠢笨如猪。
宋昭宁远在慈云庵时,她做什么无人知晓。
可如今宋昭宁回了宋家,京城里多的是喜欢看热闹嚼舌根的人。
若宋昭宁被苛待的事传了出去,他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元嬷熟悉府上,从今日起,她便留在你身边伺候。”他道,“来人,知会管家,日后撷芳院的用度都比照着二少爷的发放。”
“你母亲那边我会去说。”
宋昭宁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女儿多谢父亲。”
宋巍然盯着她,“你想要的为父都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宋昭宁低眉顺眼,“但凭父亲做主。”
宋巍然这才满意,带着人离开前,又说了一句,“在马车上动手脚的并非你母亲,到底是谁,我会查清楚。”
宋昭宁被汀兰扶着起身,盈盈一拜,“嗯,辛苦父亲了。”
宋巍然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外,宋昭宁脸上的柔弱神色便如潮水般褪去。
她直起身子,指尖轻轻抚过下巴的伤疤,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姑娘……”元嬷哽咽的声音响起,“老奴不知,姑娘竟在慈云庵受了那么多苦……”
她一直以为,只是生活上困顿一些,却不想夫人竟还屡次派人对姑娘动手,甚至吩咐慈云庵的姑子折磨姑娘。
世间怎会有这么狠心的娘?
宋昭宁扶住元嬷摇晃的身子,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元嬷,不打紧的,都过去了。”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一半真一半假。
闵氏的确曾经派婆子杀她,下巴处的伤也是自那时留下的。
但其余的伤,却不是出自闵氏。
“大小姐!”
管家汗涔涔的疾步跑来,殷勤笑道:“小的带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人过来给大小姐布置院子,不知大小姐可有什么偏好?”
管家这会儿可不敢小瞧宋昭宁。
回府不到半日,就将府上闹的鸡犬不宁,甚至让一贯不插手内宅家务的老爷一再亲自吩咐。
这大小姐定然不是省油的灯。
宋昭宁目光扫过下人抬来的家具摆件,淡淡道:“布置的雅致些。”
管家连忙应声,带着人进进出出的布置。
重新搬来撷芳院的家具摆件都是宋府库房里最好的东西。
不出片刻,原本看起来像是乞丐窝的撷芳院就焕然一新,变得雅致华贵起来。
宋昭宁睡了一个好觉。
然而,当宋巍然踏入擎云院时,一只瓷瓶突然迎面朝他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