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回椅子上,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响。
天色渐暗,小厅内越发昏暗。
宋巍然起身想去点灯,却发现桌上的灯盏里根本没有灯油。
他烦躁地在厅内来回踱步,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咕——”
肚子突然发出一声抗议。
宋巍然这才意识到,已经过了用膳的时辰,却没有人来送饭食。
门口那两个玄甲卫也不知何时没了身影,大门敞开,似乎宋巍然若想离开随时可以走。
但……
宋巍然目光盯着那扇敞开的门。
外头天已经彻底黑头,这处院子未点一盏灯烛,黑得仿佛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而他今日若有胆子直接离开王府,他的下场怕是也会如坠深渊。
宋巍然只能僵坐在太师椅上,听着窗外更漏声声,如催命般煎熬。
他没有一刻比此时更希望天赶紧亮。
夜风裹挟着寒意刮进来,宋巍然想将门关上,却有不敢去关。
若摄政王是有心想惩戒他,他去关门,岂不是和让摄政王越发动怒?
没法子,宋巍然将官袍裹紧,缩在角落里避风。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肚子叫的更厉害。
腹中仿佛有饥火灼烧,烧的他整个胃部都发疼。
宋家虽不是什么勋贵世家,但也算有些家底,活了这么些年,宋巍然从未受过这种苦。
这厅内只有两把太师椅,地上冰凉刺骨更是不能躺,宋巍然只能频繁更换坐姿。
可太师椅的硬木硌得他尾椎生疼,他觉得整个腰都快断了!
京都百姓一般都会在太师椅上放上软垫,但这厅内的太师椅却没有软垫。
宋巍然越发意识到这是摄政王故意刁难他。
可为什么?
他这段时日并未犯错,怎么会劳动摄政王?
这一夜,是宋巍然活了大半辈子以来最煎熬的一夜。
他精神紧绷,便是再困也无法入眠。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纸时,宋巍然灰暗的眼眸陡然亮了一下。
一夜煎熬,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一层青黑的胡茬,官服皱得像是腌菜。
听到不远处传来洒扫的声响,他竟有种想哭的冲动——这一夜的折磨,简直比诏狱里的刑具更让人崩溃!
宋巍然扶着酸痛的腰背,踉跄着站起身。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靠近。
宋巍然一下子激动起来,急忙走到门口。
便见一个玄甲卫端着个红木托盘大步迈入。
他没看宋巍然,只径直走近厅内,将托盘放在桌上。
宋巍然战战兢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大人,王爷可有空召见下官了?”
玄甲卫扫了他一眼,见他形容狼狈不已,面无表情道:“看来宋大人昨夜睡得不好,是住不惯王府?”
宋巍然脸色白了白。
他若说住不惯,岂不是明摆着嫌弃王府。
他慌忙拱手,有气无力地笑道:“大人误会了,下官一贯睡眠浅……王府、王府一切都好极了。”
玄甲卫道:“宋大人想来饿了,这是王爷吩咐厨房给宋大人准备的早膳。”
宋巍然这才看向桌上的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碗清粥,两碟小菜。
宋巍然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直咽口水,胃部更是如灼烧般疼痛,对食物的渴望到达极致。
但他却慌乱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饭他不敢吃啊!
万一、万一这饭菜里头……
“怎么?”玄甲卫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宋大人不饿?还是……”
“宋大人害怕王爷会在饭菜里下毒?”
宋巍然神色一变。
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但他哪敢显露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