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宁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落在李婆子布满老茧的手上。
“李嬷嬷,”她声音轻缓,”你与元嬷共事多年,为何突然下此毒手?”
李婆子身子一颤,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挣扎:“老奴……老奴一时糊涂……”
“哦?”
宋昭宁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案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你用的什么毒?下在哪个时辰?元嬷毒发时,你又在何处?"
一连三问,李婆子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闵氏看着冷汗直冒的李婆子眼底闪过一抹嫌弃,突然插话道:“昭宁,这婆子已经认罪,你一个姑娘家,何必再如此咄咄逼人?”
“母亲,”宋昭宁抬眸,眼底寒光乍现,“既然要审,自然要审清楚,如果李婆子连这些都说不出来,如何证明是她害了元嬷?”
“母亲如此急着插话,莫不是您知道这些?”
闵氏脸色骤变,手中的帕子猛地攥紧:“昭宁!你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怕你气坏了身子!”
她声音拔高,带着几分刻意的委屈:“老爷,您看看昭宁,她竟连我这个母亲都要怀疑!”
宋巍然皱眉,正要开口——
宋昭宁却忽然轻笑一声:“母亲何必动怒?女儿不过是随口一问。”
宋巍然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站起身,她缓步走到闵氏面前,明明神色淡淡,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与闵氏擦肩而过时,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母亲若真与此事无关,为何要派人去李婆子家中……送银子?”
闵氏瞳孔猛地一缩,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宋昭宁径直掠过她,脸上依旧带着浅笑,仿佛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扫了眼脚底下跪着的李婆子,又看向宋巍然,“父亲,若这婆子不肯老实交代,便用刑吧。”
“父亲在提牢厅做事,便是未亲自提审犯人,也知道许多让人生不如死的刑讯手段。”
李婆子闻言几乎抖若筛糠。
她浑浊的眼中流露出害怕,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宋巍然。
不是说,她认下这罪,宋家便保她家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至于她,最多是被发卖出去,吃些苦头,也能被家人赎回去。
可若被上了刑,凭她这把老骨头,还有命活吗?!
宋巍然对上李婆子的目光,面色微变。
他突然猛地一拍桌案,喝道:“大胆刁奴!你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给我实招来!”
李婆子意会到他的意思,突然重重磕了个头,大喊道:
“老奴招!老奴都招!”
她说的磕磕绊绊,“是、是老奴下的砒霜!老奴见元嬷得大姑娘看重,心里嫉恨,就在她药里下了毒……”
“砒霜毒性大,老奴不敢一次性下的太多,每次在汤药里添一点点,待毒性积攒到一定程度,元嬷便会毒发身亡……”
宋昭宁目光冰冷的看着她。
“如此说来,元嬷当真是你害的?”
李婆子抬头,对上宋昭宁那双冰冷的眼时浑身一抖,她连忙膝行几步,拽住宋昭宁的裙摆,苦苦哀求:
“大姑娘,老奴知道错了!老奴是一时想岔才做了糊涂事,求您饶老奴一条贱命!”
“我饶你,谁能饶了元嬷?”宋昭宁似乎完全信了李婆子的话。
她面上的愤怒不再遮掩,双手紧紧握拳,咬牙,一字一句道:
“父亲,我记得李婆子有一个刚满三岁的小孙子,听说生得伶俐可爱,很得李婆子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