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白抬头,隔着面具都能感觉到他凌厉的目光,“她这个样子,经得起马车颠簸?”
汀兰被他目光所慑,慌忙低下头:“奴婢不敢,只是姑娘尚未出阁,若在别院过夜,恐怕……”
“本王行事,何时轮到他人置喙?”
裴既白指尖轻叩桌案,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若有人敢多嘴,让他来找本王。”
汀兰不敢再多言,只得福身应是。
窗外暮色渐沉,屋内烛火摇曳。
裴既白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转身大步离去。
汀兰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长舒一口气,连忙走进内室照看宋昭宁。
——
宋昭宁醒来时,已是深夜。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陌生的床帐,素青色的纱幔上绣着暗纹,烛火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姑娘醒了!”汀兰一直守在床边,见她睁眼,惊喜地凑上前,“您可吓死奴婢了。”
宋昭宁撑起身子,嗓音沙哑:“这是哪里?”
汀兰扶她坐好,又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是摄政王的别院。您在元嬷坟前晕倒,是王爷将您带回来的。”
宋昭宁指尖一颤,茶水险些洒出。
她沉默片刻,抬眸环顾四周:“他……人呢?”
“王爷吩咐府医给您诊治后便离开了,只让奴婢们在此照顾。”
汀兰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姑娘,咱们在此过夜,若传出去……”
宋昭宁神色平静:“无妨。”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前。
窗外月色如水,庭院里树影婆娑,远处隐约可见巡逻侍卫的身影。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窗棂,宋昭宁想起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她还以为是她的错觉,原来真的是裴既白。
可裴既白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是巧合还是……
她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
“姑娘,您身子还虚,快回床上歇着吧。”汀兰担忧地劝道。
宋昭宁并未拒绝。
明日便是三日之期,她要养足精神,才能应付宋府里那些吸人血的东西。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宋昭宁醒来想去同裴既白亲自道谢,却被别院的下人告知摄政王有公务处理已经回京。
她只得作罢。
宋昭宁带着汀兰和云霓回京,她们回到宋府才知晓,昨夜她们一夜未归,除了留在撷芳院的玉鸾心焦之外,余下的人竟都不知她没有回府。
宋昭宁并不意外。
元嬷死了,这府里再没有她牵挂和牵挂她的人。
她们从正门走进时,守门的门房脸上还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掠过他时,宋昭宁清楚的听见门房不自觉地嘀咕,“大姑娘今日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宋昭宁唇角微勾,带着淡淡的讥讽。
她一路回了撷芳院。
踏入院门时,玉鸾正红着眼眶在廊下踱步,一见她回来,立刻扑上前:“姑娘!您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