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她没料到宋昭宁会不理会她的“关切”,反而直接抓住了她话语中最敏感的部分,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来。
“我、我……”
姜明姝一时语塞,眼神慌乱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强自镇定下来,语气带着被误解的委屈。
“昭宁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担心你们啊!”
“大家都这么说崇山有山匪,我自然是往最坏的地方想,怕你们受了欺负……”
她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眼圈也跟着微微泛红,目光却下意识地避开了宋昭宁的直视。
周围的学子们听着,觉得姜明姝的担心似乎也合情合理。
甚至隐隐觉得宋昭宁不该如此质问关心她的姜明姝。
宋昭宁淡淡扫过众人的神色,语气平静,“是吗?”
只简短的两个字,却让姜明姝觉得心中一跳。
似乎她的心思全被对方看透了。
徐清荷也意识到姜明姝似乎不安好心,轻轻白了她一眼。
扬声道:“没想到姜姑娘如此关心我们。不过我们运气尚可,只是我身体不适,寻找僻静处时不小心滚下了斜坡,晕了一阵子,并未遇见什么山匪。”
“若是真遇上了山匪,我们两个弱质女流,又怎能毫发无伤地站在这里?恐怕早就……”
“所以,这种引人误会的话,还是不要再提为好,免得平白污了我和昭宁的清誉。你说对吗,姜姑娘?”
姜明姝被两人一唱一和堵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特别是徐清荷最后那句“你说对吗”,简直像是在直接抽她的耳光。
她指甲暗暗掐进了掌心,却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是、是我思虑不周,胡乱担心了。姐姐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夫子见状,也皱紧了眉头,沉声道:“姜明姝,女儿家名声重于性命,岂可妄加揣测?”
“既然人已寻回,虚惊一场,此事就此作罢,休要再提什么山匪了!”
国子监的夫子都已经发话,姜明姝也不好再揪着此事不放。
她心中暗恨不已。
难道宋昭宁真的没遇见山匪?一群废物,收了她那么大一笔钱竟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沈砚站在不远处,隔着人群远远看向宋昭宁。
他总在宋昭宁身上感受到一股远超年龄大冷静和淡然,和京城那些娇滴滴的贵女完全不一样。
沈砚勾了勾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越是接近宋昭宁,越是让他觉得惊喜。
“既然人都齐了,此地不宜久留,整顿一下,立刻出发!”
陈夫子扬声下令。
众人纷纷应是,各自散开上了马车。
队伍重新启程。
马车辘辘前行,其中一辆车厢内却是一阵沉默。
徐清荷靠在软垫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比起之前在林子里的惊惶无措,已经好了许多。
她几次偷偷看向身旁的宋昭宁,欲言又止。
宋昭宁正在闭目养神。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侧脸线条柔和却透着一股不容打扰的沉静。
她似乎真的只是摔了一跤,受了惊吓,此刻正在休息。
可徐清荷知道不是。
最初醒来时,乍然看见那般血腥的画面,徐清荷是信了宋昭宁“山匪内讧”的说辞的。
可一路上,她满脑子都在回想醒来时看见的那副画面。
那柄深深嵌入胸膛的短斧,喷溅的鲜血,山匪狰狞的表情和戛然而止的惨叫……还有宋昭宁当时异常镇定的眼神和举动,都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