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口，徐清荷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二人身影，快步迎上，略带担忧地低声道：“怎去了这般久？方才我听说从桂坊那边出了乱子，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从桂坊便是方才宋昭宁他们所在之地。

宋昭宁与裴既白交换了一个眼神，宋昭宁微微摇头，温声笑道：“无事，我们站的远远的，没什么事。”

徐清荷见她确实看不出哪里受伤，这才放心。

她上前挽住宋昭宁的手臂，兴高采烈的与她说起方才那杂耍班子。

裴既白看着突然插进来的徐清荷，目光落在两个姑娘交缠的手臂上，停了片刻，才若无其事的离开。

两个姑娘家走在前头，裴既白和阿七走在后边。

阿七压低了声音，“公子，方才从桂坊那边出了什么事？”

裴既白将方才惊马之事简略说了，随即吩咐他，“去查查那对母女。”

阿七若有所思的点头，“他们有问题？”

“不确定。”裴既白摇头，目光依旧落在前方宋昭宁的背影上，声音低沉，“那母亲护着女童的动作，下意识里透出的机敏，不似寻常痴傻妇人。或许是我多心，但查一查，总无坏处。”

阿七神色一凛，立刻领会：“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他脚步不着痕迹地放缓，转眼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熙攘人流之中。

裴既白快走几步，跟上了宋昭宁和徐清荷。

徐清荷正兴致勃勃地描述着杂耍班子里伶人如何口吐烈焰，并未察觉什么。

宋昭宁却似有所感，微微侧首，与裴既白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马车在山脚别院停下时，宋昭宁转头对徐清荷道：“我下去一趟，有些事吩咐白三。”

徐清荷不疑有他，笑眯眯地点头。

别院门前悬着的一对红灯笼落下暗黄的灯光，烛火摇曳，映照着二人略显凝重的面色。

“阿七去查了？”宋昭宁轻声问，虽是在问，语气却已肯定。

裴既白颔首：“嗯。但愿只是我多疑。”

宋昭宁垂了垂眸。

未必是裴既白多疑。

即便那对母女无误，白鹭堂今日的反应也太过迅捷整齐，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还有那些百姓……

太过顺从，甚至可说是敬畏。

他们是大雍的子民，可比起皇帝，却更敬畏一个书院的山长。

今日那老者言语间对孙有道感恩戴德，对两百文月钱羡慕不已，却丝毫不觉由一家书院下设的商号来掌控盐路、处置街头事务有何不妥。

这白鹭镇，真是从上到下，都将孙有道奉为圣人。

但宋昭宁不相信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的人。

她唇角轻轻勾了勾，似在嘲讽。

片刻，她收敛情绪，抬眸，压低了嗓音：“王爷此番假扮成我的护卫，原本就是为了盐税案的事对吗？”

她对上裴既白深幽的眼眸，语气听不出情绪，“王爷是担心我没有这个能力，将事情办砸？”

裴既白看着她，皱了皱眉。

“若本王不信你，便不会将此事交给你来办。”

他看见宋昭宁眼中的冷意，心底有些不悦。

这丫头，怎么不能往别处想想？

他似笑非笑道：“难道本王不能是不放心你的安全，跟过来保护你吗？”

宋昭宁闻言，愣了一下。

随意轻笑出声，“王爷说笑了。”

保护她？

堂堂摄政王，为何要屈尊扮成她的护卫保护她？

她从来不会自作多情，也从来不觉得，有人会为了她特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