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日,她宋昭宁专心休养,藏书楼都不怎么去。
第三日傍晚,她再次到新罗坊。
这一次,刚踏入内室,她便感觉到不同。
床上的妇人已然苏醒,正被一个嬷嬷小心扶着,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米粥。
她眼神虽仍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与惊弓之鸟般的惶惑,却不再是空洞痴傻,有了清明的焦距。
暗卫上前解释,“这三日她一直昏睡着,前不久才醒过来。”
这在宋昭宁的意料之中。
这妇人的身子亏空太厉害,施针时消耗了不少,宋昭宁开的药方中便加了几位安神的药,让她能好好休息。
她估摸着妇人今日这个时辰会醒来。
待妇人喝完了药,宋昭宁和裴既白才进去。
宋昭宁看了眼端着空碗走出去的嬷嬷。
裴既白察觉到她的视线,低声解释,“这嬷嬷是聋哑之人,不会泄露什么。”
宋昭宁看向裴既白,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
她都还未开口,裴既白竟知她想问什么。
“是你们救了我?”
一道沙哑的女声在屋内响起。
宋昭宁和裴既白同时看过去。
便见那妇人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们,眼底是几乎将人溺毙的悲痛。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衣服令人窒息的绝望,“你们为何要救我?让我那般疯疯癫癫的,什么都不知道不好吗?”
宋昭宁触及她的眼神,心中一涩。
她开口,声音很轻,“夫人,蝼蚁尚且偷生,您既已清醒,何必再说此绝望之语?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以承受的冤屈?”
那妇人闻言,枯槁的脸上滑下两行清泪,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声音飘忽如同梦呓:
“冤屈?呵……是啊,天大的冤屈……可是说了又有何用?”
“谁会相信我们?”
“那人势大……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抗衡?倒不如痴傻着,什么都不知道,反倒不会痛了……”
宋昭宁道:“势大又如何?”
“你口中之人或许在淮南三州无人可抗衡,但再往上有京官,京官之上有摄政王,摄政王之上还有皇上,这世间总有人可以为你主持公道。”
“你且说说,害你至此、让你宁愿装疯卖傻也不敢提及的,究竟是何人?你所言的冤屈,又是什么?”
妇人猛地抬头看着宋昭宁和裴既白。
她不认得这两人。
可眼前这对男女,不仅相貌出众,便是那一身气势也是她平生未见过的。
难道这些人是京城来的?
妇人的目光在裴既白冷峻而贵气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又看向旁边眼神清澈温和的宋昭宁,一丝极微弱的希望似乎在绝望的死水中泛起。
她嘴唇剧烈颤抖着,像是挣扎了许久,才低声问:“你们是从京城来的吗?”
宋昭宁道:“是。”
“夫人,我们既然出手救了您,便有能力,也有意愿为您主持公道。您口中的‘冤屈’,若属实,无论对方是谁,都必将受到律法制裁。”
妇人闻言,泪水再次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