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是还有一个不足满月的小儿子……”
秦絮娘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声音因恐惧和痛苦而压得更低。
“那残页……我、我把它缝进了我儿的襁褓夹层里。”
她猛地抬头,眼中泪水再次决堤,混杂着无尽的悔恨与绝望。
“我得了夫人的交代,心中很是犹豫,不知到底该不该管这件事。”
“但没想到,第二日,便听到夫人溘然长逝的消息。”秦絮娘哽咽道,“夫人分明是被毒死的,可孙家对外只说是久病不治。”
“我心中害怕,更不敢轻举妄动。本以为时间久了,这事就过去了。”
“谁知……谁知孙鹏举不知怎地,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开始清算夫人身边旧人。”
她回忆起那段日子,依旧心有余悸,“先是夫人贴身的丫鬟失足落井,然后是常给夫人看诊的老大夫家中失火……我吓得整夜不敢睡。我知道,迟早会轮到我。”
“我知道孙鹏举早晚会查到我头上,便准备连夜举家搬迁,将信送去夫人娘家,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夜来的是几个蒙面人,他们先是杀了我的丈夫,而后逼问我夫人同我说过什么,我将夫人的叮嘱隐瞒,只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们似乎是信了,我原也以为他们会放过我,可没想到,他们根本没打算留我活口。”
“挣扎时,我和大妮被推到井边,脑袋都磕到了井沿……”
“我晕过去时,只看见有一个黑衣人抱起了我的小儿子……”秦絮娘泣不成声,“我痴傻之后便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小儿子,我的儿……我的儿还不知道在哪儿,他还活着吗?”
眼前的妇人几乎哭成了泪人,身体也抖若筛糠,让人看着便心觉压抑的难受。
宋昭宁和裴既白都未曾打断她。
她太苦了。
哭一哭发泄出来才不至于都憋在心里。
好半晌,秦絮娘的情绪才逐渐平稳下来,她胡乱擦了擦脸,看向宋昭宁,“那残页就缝在我儿的襁褓内,现下在何处,我便不知了……”
宋昭宁眸光微动,与裴既白交换了一个眼神。
若关键证物落在孙鹏举手里,此事就更棘手了。
裴既白眸光落到秦絮娘身上,语气沉稳,“襁褓是何样式?你可还记得抢夺之人具体样貌?”
秦絮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竭力回忆:“襁褓是蓝底白花的土布,一角……一角用红线绣了个小小的‘安’字,是我对我儿的小名……”
“那些黑衣人都蒙了面,但我晕过去好似瞧见抱孩子那人左边眉骨上有道陈年旧疤……”
裴既白微微颔首,“孩子之事,我们会立刻派人去查。”
“你方才说,如今的孙鹏举并非原来的孙鹏举,孙夫人亦察觉他性情大变,除下毒之外,可还有其它异常?譬如习惯、癖好、甚至是笔迹口音?”
秦絮娘被点醒,急急道:“有!有!夫人说过,原来的孙堂主虽也习武,但右手早年受过伤,提笔写字时略有颤抖,尤其写‘之’字时,最后一笔总带些勾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