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才十五岁。
才坐上摄政王之位,朝中对他有微词的朝臣不少,他有心想继续查张文远的案子,但以刘敏为首的一部分官员却急于定案。
彼时诸事繁杂,裴既白也无法兼顾太多事,只能暂时判张氏一族流放。
他想着,若张文远之事当真有冤,待他查清,再还张氏清白。
可没想到张文远死在流放路上。
后来待他大权在握,发觉张文远的科举舞弊案的确有异,便寻了个由头将刘敏贬离出京。
没成想这刘敏,在淮南过得风生水起。
宋昭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摆。
官场倾轧她听得不少,但如此干净利落的灭口,仍让她脊背生寒。
她甚至觉得,这张文远才是那场变故中最干净的人。
而正是因为张文远太干净,所以他的下场最惨烈。
淮南三州的盐税案,当真是越查牵扯越大。
如今可知的是孙鹏举与淮南官员已有勾结,而孙鹏举又与曾经的神谕邪教有关。
那淮南这些官员,又是否知晓神谕邪教的存在?
定了定神,宋昭宁才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王爷,我们离席很久了,该回去了。”
裴既白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裳,闻言看她一眼,淡淡颔首,“走吧。”
两人自然不能一起回去,宋昭宁先一步回到宴席上。
徐清荷一直焦急着张望着,见到她的身影出现才松了一口气。
“昭宁,你总算回来了!”徐清荷担忧道,“你再不回来我都忍不住出去寻你了。”
宋昭宁对着她微微一笑,“外头坐着清净些,我一不留神便忘记时间了。”
徐清荷颇为认同的点头,“这儿的确是吵闹的很,我都有些后悔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主位那边忽然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只见孙鹏举陪着几位官员起身,似乎宴席已至尾声,主人要亲自送贵客离府。
宾客们也纷纷跟着起身,宴席间顿时有些纷乱。
徐清荷拉着宋昭宁随着人流缓缓向外走,低声道:“总算是结束了。”
宋昭宁心不在焉地应着。
目光却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寻找着裴既白的身影。
然而,直到她们走出孙府大门,登上马车,也再未见到那抹身影。
马车轱辘转动,驶离了孙府那片喧嚣之地。
再次停下时,宋昭宁听见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嗓音,“主子,徐姑娘,此行可还顺利?”
是“白三”的声音。
徐清荷听到这话看了眼宋昭宁,又掀开车帘瞧了眼外头站着的护卫,笑道:“昭宁,还是你的护卫寻的好,如此关心主子的安危。”
宋昭宁透着车帘缝隙对上马车外男人的目光,勾了勾唇角,“这是护卫的本分。”
徐清荷想了想点头,“倒也是。”
她对外头的“白三”道:“放心吧,你主子和本姑娘都没事。”
随即便放下车帘,吩咐车夫继续走,回振鹭书院。
裴既白看着马车行远,才轻笑一声走进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