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轻了一些。
隔了片刻,裴既白不再颤抖,宋昭宁才用白棉布仔细地将伤口包扎妥当。
做完这一切,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
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抬手用袖角拭去,看向裴既白。
“裴既白?”
他没有任何反应。
宋昭宁眉心一跳,又唤了几声。
烛光下,裴既白双目紧闭,长睫低垂,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阴影。
那株妖异的曼殊沙华仿佛也随着主人的昏迷而沉寂了几分,但依旧红得刺目。
他呼吸微弱却平稳,像是昏睡过去了。
宋昭宁抓起裴既白的手把脉,确定他昏迷了。
那句“王爷既然无碍,便请……”的逐客令硬生生卡在喉间。
她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因忍痛而咬出齿痕的下唇,以及被冷汗浸湿的鬓角,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般模样,若是强行将人丢出去,与谋杀何异?
而且裴既白是她背后的最大的靠山,不能得罪了。
她认命地起身,费力地将裴既白未受伤的右臂绕过自己肩头,试图将他搀扶起来。
男人身形高大挺拔,即便处于昏迷中,大部分重量压下来,也让她踉跄了一下。
所幸她曾练过武,勉强稳住了身形。
汀兰她们布置书房时在里头放了一张软榻,便于她看书看累时休息。
她搀着他,将他扶到软榻旁。
短短几步路,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她是累的,他则是虚汗。
好不容易将人安置在书房那张并不宽敞的软榻上,宋昭宁已是气息微喘。
她替他脱去沾血的靴子,拉过薄毯盖好,又探了探他的额温,暂时并无发热迹象,但夜间很难说。
她站在榻边,看着昏睡中的裴既白。
这张软榻是汀兰她们特意为她准备的,她睡起来刚好,但裴既白人高腿长,躺在这张软榻上显得格外局促。
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有些委屈地蜷缩着,肩膀也几乎抵到了榻沿。
平日里的威严与压迫感在昏迷和这狭小空间的衬托下,竟透出几分难得的脆弱与滑稽。
宋昭宁看着这一幕,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但很快又抿直了。
她取来干净的软枕,小心垫在他颈后,让他能躺得稍舒服些。
夜色渐深,烛火摇曳。
宋昭宁并未离开书房,而是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裴既白中的这种毒,后半夜极有可能发起高热。
她需得守着。
果然,约莫丑时末,裴既白开始不安地辗转。
薄毯被他无意识地挣开,眉心紧蹙,呼吸也变得急促沉重起来,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他低声呓语着什么,模糊不清,只偶尔能捕捉到一两个破碎的音节。
宋昭宁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触手滚烫。
她立刻起身,用冷水浸湿了帕子,覆在他额上,又另取了一块,仔细擦拭他滚烫的颈侧和手腕,试图为他降温。
她正要抽回手,手却突然被一只大掌猛地攥住!
那只手滚烫如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牢牢箍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