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躬身退至一旁阴影中。
宋昭宁看了眼头顶的匾额,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窗扉半掩,只点了几盏昏黄的壁灯。
屋子里有浓重的药味,似乎还混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宋昭宁不由得拧眉。
裴既白的伤她处理的很及时也很完美,按理来说这会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怎么还会有血腥味?
难道裴既白之后又受了伤?
宋昭宁心沉了沉,连她自己也未发觉,原本不疾不徐的脚步变得焦急起来。
她快步走进内室,便看见了裴既白。
他并未如外界想象的那般卧床不起,而是披着一件墨色常服,靠坐在临窗的软榻上。
他并未戴面具,烛火下,脸色显出几分不正常的苍白。
手中还握着一卷书,但手指看起来有些无力,书卷似乎随时会滑落。
软榻旁的小几上,放着半碗漆黑的药汁,显然还未服用。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眼望来。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他似乎想坐直些,却牵动了伤口,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随即又仿佛无力地靠了回去,只低声道:“你来了。”
声音沙哑虚弱,看起来确实像是重病不治的病人。
宋昭宁看了他片刻,没说什么,只几步走到软榻旁,伸手就想去抓裴既白的手。
男人此刻却好像是被调戏的贞洁烈男一样,猛地将手藏起来。
宽大的袖袍拂过,带起一阵微弱的药香风声。
他侧过身,虚弱的看她一眼,“你……你这是做什么?”
宋昭宁:“……”
演的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宋昭宁心中好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收回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我听闻王爷遇袭受伤,特来探望。王爷伤势可好些了?”
裴既白道:“本王遇袭都是小半个月前的事了,你怎么不等本王死了再来探望?”
裴既白这话说得有气无力,甚至还夹杂着几声虚弱的咳嗽,可那话里的刻薄和嘲讽意味,却半点没因这“病体”而减少,反而更添了几分阴阳怪气。
宋昭宁被他这话噎了一下,险些没维持住脸上那点恰到好处的担忧。
她垂下眼帘,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无辜:“王爷息怒。臣女此前并不知王爷伤重至此。”
“昨日才听闻外界传言,说王爷……危在旦夕,心中担忧不已,今日便立刻禀明父亲,前来探望。只是王府门禁森严,若非王爷肯接帖子,臣女怕是连门都进不来。”
她这话,既解释了自己为何“姗姗来迟”,又把宋巍然让她来打探消息的意图点了出来,顺便还暗戳戳地提醒了一下裴既白。
你装病装得全京城都知道了。
裴既白靠在引枕上,半阖着眼,闻言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又咳嗽了两声,声音愈发柔弱:“哦?原来是听了外面的谣言……咳咳……本王还以为,宋姑娘早已将本王这个‘靠山’忘到脑后了。”
他特意加重了“靠山”二字,语气幽幽,带着点难以言喻的意味。
宋昭宁心头微动。
面上却露出几分惶恐:“王爷说笑了。王爷对臣女多有照拂,臣女感激不尽,岂敢忘了王爷?只是臣女自知身份,不敢擅自叨扰王爷静养。”
“不敢叨扰?”裴既白缓缓睁开眼,那双因“病弱”而显得水光潋滟的眸子看向她,带着点审视,又有点别的什么,“本王看你胆子大得很。”
方才还想直接上来抓他的手呢。
若不是他躲得快,这会儿已经叫她得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