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被人发现他们二人这般模样在水中,宋昭宁的名节就彻底毁了。
他当机立断跃上岸,脱下身上外袍将宋昭宁整个人裹进去,低声道:“撷芳院不能去,宋韵当众出丑,你二伯母定不会善罢甘休,恐怕会将矛头指向你。”
说罢,他借着假山和树木的遮掩,如鬼魅般朝着府邸外掠去。
宋昭宁勉强用混沌的脑子思考了半晌,没有拒绝裴既白的提议。
……
此时天色渐暗,夜风掠过耳畔,宋昭宁蜷缩在裴既白怀中,一仰头,便能看到他线条清晰冷硬的下颌,以及紧抿的薄唇。
他显然对宋府乃至整个京城的布局都极为熟悉,穿街过巷,很快停在一处僻静宅院的后墙外。
“这是我的私宅,无人打扰。”
进去前,裴既白低声解释了一句,而后抱着她径直走向一间厢房。
他踢开房门,将宋昭宁轻轻放在整齐干净的床榻上。
“药材清单,我去药铺抓药。”他言简意赅,顺手点亮了房内的烛火。
温暖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黑暗,也让宋昭宁更加清晰地看到裴既白被池水和汗水浸湿的前襟,以及他眼中未曾消散的焦急。
宋昭宁心中微动。
她定了定神,快速报出几味药材及其分量:“金银花三钱、连翘二钱、生地五钱、甘草一钱……快去快回。”
裴既白记下,深深看了她一眼:“等我回来。”
宋昭宁中药之事他并不想被旁人知晓,因此亲力亲为,并未让暗卫去办。
他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中,房间里只剩下宋昭宁一人。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外边还裹着男人宽大的外袍。
寒意和体内的燥热交织,但鼻尖熟悉的气息却让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这次是她大意了。
宋昭宁反思了今日她的疏忽,但很快,思绪便逐渐模糊。
醉仙藤的药效又发作了。
体内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用力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每一息都像是在煎熬。
就在她几乎要被灼热的浪潮淹没时,门外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宋昭宁精神下意识绷紧。
随即,门口响起裴既白压低的声音:“宋昭宁,是我。”
宋昭宁猛地的放松下来。
裴既白推门而入,手中提着几包药材,发梢还带着夜风的凉意。
他迅速扫了一眼宋昭宁的状态,眉头锁得更紧。
“你再等片刻,我马上去熬药。”
裴既白没有多言,径直去后厨熬药。
不多时,药香渐渐弥漫开来。
宋昭宁在屋内闻到了苦涩的药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裴既白亲自替她熬药的画面。
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堂堂摄政王,竟然会亲自给她熬药。
想到今夜发生的一切,宋昭宁心中难以抑制的涌出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裴既白为何对她这么好?
这个问题,宋昭宁不敢深想。
不知过了多久,药终于煎好。
裴既白将漆黑的药汁滤出,小心端到她面前:“小心烫。”
宋昭宁伸手接过药碗,裴既白却是打算喂她,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两人皆是一顿。
她垂下眸,轻声道:“……我自己来。”
裴既白却避开她的手,声音低沉,“你身上还有力气吗?宋姑娘,都这时候了,你既别逞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