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兮暖几人来到庄园,被他们全程监控。
斩草除根,这些凶手决定连唐兮暖几人一并灭口,以绝后患。
唐兮暖听到表哥喊她,回头之际恰好看见草丛浮动,下意识喊道:“有坏人,快跑。”
她不会武功,拉着小倩急忙寻找安全角落。
陶罐从小跟着周川行,经历多少场战役存活下来的,伸手比不上周川行,可也算得上一流高手。
听风辨人,踢起地上石子,眨眼间就见两个黑影倒在不远处。
紫苏和连翘奉命保护唐兮暖,情况未明的关键时刻,她们不会冲出去拼杀,只对唐兮暖近身保护。
黄芪和百合第一时间冲出去寻找凶手。
楚衍诺反应也不慢,不过他担心表妹,持剑护在表妹面前。
此刻现场的情形就是,唐兮暖拉着小倩躲在大水缸后边。
身边站着三个小心谨慎的“保镖”。
只有陶罐、黄芪和百合努力跟二三十个黑衣人厮杀。
这些杀手都是饱经战斗的大内高手。
三人中,百合是武功最低的,很快胳膊受了一剑。
连翘忍不住去帮忙,“姐,你护着唐姑娘。”
她很快砍倒一个黑衣人,注意到楚衍诺一动不动的戳在唐兮暖旁边,气得大喊,“楚世子你是拿不动剑吗!”
楚衍诺保护唐兮暖是真,想要借机把人带走也是真。
“紫苏,你去帮他们。”
紫苏不肯去,“王爷有命,紫苏要时刻跟在姑娘身边,倒是楚世子,再不帮忙,我们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楚衍诺无法,只能心有不甘的加入战斗。
唐兮暖躲在一株荷花后边,她摸出自己的武器,瞄准一个黑衣人。
自从武器做好,她还没拿真人试验过,正好试试威力。
“嗖——”
机关扣动,一枚钢针冲着黑衣人打过去,眨眼间,那人就发出一声哀嚎,随后痛苦不堪的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打中了,打中了——”
小倩激动不已,“小姐,小姐,你这武器好厉害。”
唐兮暖第一次见到它杀人的威力。
这会也不怕了,她从大水缸后站起身,寻找下一个目标。
楚衍诺拼杀之际看见表妹的武器杀人,想到它昨天还瞄准自己。
万一被射中,小命休矣!
表妹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武器,难道是摄政王特意为她打造的?
楚衍诺忽然想起表妹刚离开侯府时,他去军器局,发现小倩出现在那里。
看来武器就是那个时候所做了。
“嘶——”
楚衍诺一直失神,忽然被人刺了一剑,好在只是手臂,伤口不深。
有了连翘和楚衍诺加入战斗,那些凶手很快落入下风。
又有唐兮暖的武器,转眼间就打中三人,凶手更不敢大意。
他们是来赚赏金的,可不是来送命的。
眼见着形势不利,几人用眼神一合计,忽然拼命向四周狂奔。
刘家庄园在桃花坡山脚下,周围都是荒山。
几个凶手眨眼消失在密林深处。
根本无处可追。
陶罐顾及唐兮暖的安危,命令几人停手。
之后亲自检查十几个倒地的凶手。
唐兮暖不认识这些人,可陶罐经常出入皇宫,还真见到一个面熟的。
那人身上甚至带着大内侍卫的腰牌。
陶罐将腰牌收好,打算回去拿给摄政王。
唐兮暖注意到,追过去查看,“那是什么,给我看看。”
王爷心尖尖上的人,陶罐不敢不从,老老实实将腰牌交给她。
唐兮暖不认识此物,“什么人身上会带个?”
陶罐正要回答,楚衍诺抢先一步,“是大内侍卫。”
他手臂受伤不重,却偏要做出一副快要死了的架势晃荡到唐兮暖面前,甚至发出痛苦的伸吟。
唐兮暖一门心思都在寻找证据上。
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心思。
“陶罐,以后再发现什么,第一时间拿给我,否则你就别跟着我了。”
没有人比陶罐更明白,唐兮暖在王爷心里的位置。
这可是他抱大腿的好机会。
得罪了唐姑娘,比得罪王爷还严重。
“属下知道错了,这是大内侍卫的腰牌,属下怀疑……皇后。”
唐兮暖知道报仇艰难,王太师禽兽不如。
她才刚查到刘承,刘承满门就被屠杀。
看来姚太傅被抓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那姚太傅会不会被灭口呢?
听姚太傅的意思,他什么都不知道,只发现案件有蹊跷,收下十万两银子后再没调查过。
王太师大概不会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楚衍诺一直没找到机会带表妹离开。
听到皇后两个字,可是被他逮到了。
“表妹,这里危险,表哥带你离开,皇后既然派人杀了刘承,绝对不会放过你,外公和舅舅的大仇,表哥给你报,你跟表哥回去……”
“楚世子,”连翘不高兴了,她将剑一横,拦在楚衍诺和唐兮暖中间,“你当我们都是死人吗,这么明目张胆的翘王爷的墙角,不想活了!”
百合不甘示弱,她干脆将剑刃横在楚衍诺脖颈处,“再蛊惑唐姑娘,看我不剐了你!”
楚衍诺自问无法在两人面前带走表妹,何况还有个面目可憎的陶罐。
只能特别不甘心的后退一步。
“表妹,别怕,我保护你。”
从始至终,唐兮暖神色都淡淡的,好像没听见一般。
楚衍诺张了张嘴,还想蛊惑几句,碍于虎视眈眈的几个姑娘,只能劝自己安分下来。
……
本地知县得到消息,很快带着差役赶过来。
他是个糊涂的,见人就想安个凶犯罪名好尽快交差。
毕竟是几十人灭门的大案,发生在t他所管辖的地界,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去哪找凶手。
“你们几个为什么出现在凶案现场,本大人看你们分明是贼喊捉贼,全都给我缉拿起来。”
唐兮暖真为刘承遗憾。
惨遭灭门,又遇到个糊涂知县,大概永远没有真相大白之日了。
也不知道他当年得了王太师多少好处,赔上一家人的生命值不值得。
“放肆,”唐兮暖亮出周川行送给她的腰牌,“睁开你的狗眼看好好看看,我等是奉命找刘承询问的,来的时候他一家已经死了,你不去寻找凶手,倒是难为起我们了。”
赵知县有眼无珠,还真不认识摄政王的腰牌。
但凭唐兮暖的气势,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物件。
“这是……”
他伸手要就要拿过来仔细观察。
陶罐满脸嫌弃抬腿就是一脚。
“混账,这是摄政王的腰牌,见此腰牌如见摄政王本人,你几个脑袋敢凑上来拿!”
摄政王什么人?
前阵子才斩杀两百余名官员,包括一品左丞相下到江南九品芝麻小官。
他不过七品,怎么敢得罪摄政王的人。
慌忙跪地求饶,“是卑职有眼无珠,卑职冒昧,还求几位爷饶过卑职。”
唐兮暖倒也不是想为难他,只是如此无能的官尸位素餐,又要惹二郎操心了。
“这么多人被害,你有头绪?”
赵知县都快吓死了,他哪有头绪,本来就糊涂,又被陶罐踹一脚,虽然踹的是屁股,可比踹脑袋还严重。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卑职……卑职……”
他本人确实没有头绪,不过他衙门有个人才,平时一直被他打压,关键时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他慌慌张张爬起来,将正在检查死者的武州平拉过来,“他有头绪,他有头绪,他有头绪,这事交给他,保证能查出凶手。”
按理这种场面,陶罐作为摄政王的住手,应该主动站出来主持大局。
不过摄政王有交代,遇到事情尽量交给唐姑娘处理,她处理不好他再出面。
他明白,这是王爷有意让唐姑娘刷经验,帮助她成长。
所以他一直站在旁边,静观其变。
唐兮暖没那么多心思,她只想拿到王太师的证据。
刘承满门不一定是王太师所杀,可这里出现大内侍卫,跟皇后脱不了关系。
如果真有人能查到凶手,可等于帮了她大忙。
思及此,她看向被赵知县揪过来的武州平。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隔着两三步的距离都被他身上刺鼻的酒气熏到想吐。
唐兮暖不由得拧起鼻子,满脸嫌弃,“他?能查案?”
唐兮暖年纪小,又是女扮男装,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五体不分的贵公子。
她嫌弃人家,人家也在嫌弃她。
武州平还有些迷瞪,借着酒气瞥向她,“毛都没长全,怀疑我?”
唐兮暖确实怀疑。
她见过花子一样的孙卿兆,也见过不被亲爹待见的姚麟,长得有几分像她哥哥的陈煜,郁闷不得志的军器局大使,他们各个有才,但绝不是此人这般,浑身都臭烘烘的,酒气熏人。
“你是谁?有什么能耐?上值还喝这么多酒,大周律例有此一条?”
官员上值自然是不能喝酒的。
可武州平严格说来不算官员。
赵知县眼看着他和上差顶嘴,低声训斥道:“你清醒一点,这是京城来的大人,不要命了。”
随后舔着脸陪着笑跟唐兮暖几人解释。
“上差大人,您别看他醉醺醺的,可是个有才的人物。”
“哦,”唐兮暖好奇道,“你说说,他都怎么有才了?”
赵知县讲起武州平的平生滔滔不绝。
“他可是十年前最后一次科举的进士,别人当官都往高了升,他是越做越小。”
唐兮暖的兴趣被勾起来了,“还有这种事?”
赵知县平时对武州平极近打压,可今天不想得罪上差,只能拼了命抬举武州平,好让他站在前边顶雷。
“卑职可不敢骗您。”
第77章
武州平中进士后先封正六品翰林院侍读,因为得罪上司,没几个月降为从六品修撰,后又降为从七品检讨。
再后来被踢出翰林院,做了九品州学助教。
谁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助教做了不到一年忽然离开州学。
之后一直混迹在青楼楚馆。
三年前,意外遇到赵知县,帮赵知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便留在赵知县身边给他做师爷。
堂堂进士能混到做师爷的份上,他可是头一个。
唐兮暖听完赵知县介绍,觉得有趣,“那就把这事交给他,我倒看他有什么能耐。”
虽然武州平的生平很有趣,可他最高才做到六品。
唐兮暖一心要为二郎寻找人才,也不是什么人都往他面前带。
“交不了一点,”武州平对这个年轻的公子没有一点敬畏心里,毛都没长全还敢指挥他工作,心里都是对怀才不遇的不忿。
醉醺醺地当场拒绝。
唐兮暖皱了皱眉:“为什么交不了?哦,我知道你根本没有才学,根本查不出来,沽名钓誉也就骗骗赵知县罢了。”
赵知县怀疑他在作死,悄声提醒,“你不想活可别连累我。”
武州平被人怀疑,不忿道:“谁说我查不出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凶手是谁。”
唐兮暖还真不信他有这么大能耐,怀疑他在胡说八道。
“那你说,凶手是谁?”
武州平半眯着眼睛,不屑道:“还能是谁,肯定是京城哪位贵人。”
能派那么多杀手把一位卸甲归田的朝廷大员灭门的凶手,肯定非富即贵。
而京城贵人多,笃定凶手出自京城的概率肯定比别的地方大。
有这种想法也算不得什么。
“就这?”
唐兮暖非常不屑。
武州平生气了,他竟然被人质疑,“不是哪位王爷就是中宫皇后。”
唐兮暖早怀疑皇后,武州平的想法倒是和她不谋而合。
光凭猜测?
“为什么这么说?”
武州平分析道:“刘大人一家三十一口,几乎全部一刀毙命,凶手行动有素,动作干脆利索,又凶残狠辣,很明显,他们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经常干脏事的刽子手。
而刘大人辞官五年,为什么现在才被灭门,京城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最近动静最大的也就太师府了。
太师幽禁,皇后肯定不甘,自然要为太师清理所有他做过的腌臜事。”
陶罐在现场发现大内侍卫的腰牌,断定此事为皇后所为。
如今听武州平分析,有理有据,大感意外。
楚衍诺根本不用看证据,表妹调查唐家谋反按,皇后不可能没有动作。
所以他很自然的认为武州平分析的有道理。
只有唐兮暖觉察到不对。
“武师爷,你这分析的也太牵强了,京城那么多贵人,怎么就是皇后做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说实话,你到底凭什么得出的结论?”
武州平还以为如此年轻的公子很好糊弄,没想到被人一语道破。
他蹭了蹭鼻子,坦白道:“卑职看到刘大人留下的线索。”
“线索?”
陶罐和楚衍诺皆是一惊。
他们竟然被武州平糊弄了。
唐兮暖追问道:“线索在哪?”
武州平带着唐兮暖走到他发现线索的地方,“看这里,刘大人临死之际死死抓着一把糖,他一个卸甲归田的官员,一直小心谨慎的活着,忽然被杀,不可能是最近得罪的人。
我记得明哲三年,刘承作为刑部尚书参与审判了一起谋反案。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其中有冤情,可唐家还是被满门抄斩了。
今天刘承临死之际,什么都不抓,却只抓了一把糖,难道不是指当年的唐家满门抄斩案?
太师被幽禁,有能力灭掉刘承一家三十一口的,也就是当今皇后了。”
武州平分析的还算有道理。
唐兮暖问道:“怎么才能拿到凶手行凶的证据?”
武州平略一思索,把唐兮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你们今天为什么来找刘大人?”
唐兮暖不擅长撒谎,看向陶罐。
陶罐不悦道:“寒公子问你什么就说什么。”
武州平不喜欢陶罐,他转到唐兮暖另外一侧,继续打量唐兮暖,“你们不会是唐家后人吧。”
这话吓了唐兮暖一跳。
她给连翘一个眼神,“把人带回去。”
陶罐正有此意。
赵知县是个糊涂蛋,唐兮暖几人分析案情的时候,他躲远远的翻翻找找,仿佛很忙的样子,就怕被人盯上。
陶罐不耐烦的瞥向他:“赵知县派人保护好现场,京城自会派人调查。”
之后一行t人带上武州平回京。
唐兮暖分辨不出武州平有没有大才,不过有点小聪明她是确定的。
所以她要把人交给二郎,有没有用,需要他自己判断。
楚衍诺寸步不离跟着唐兮暖。
百合把人挡住:“楚世子很闲吗?”
楚衍诺做出身受重伤疼痛难忍状,“表弟,我……”
当着外人的面,害怕表妹身份泄露,他干脆改了口。
唐兮暖淡淡瞥向他,示意百合,“让表哥跟着我们回去吧。”
唐兮暖几人坐马车,陶罐和楚衍诺骑马,一路快马加鞭,很快赶回王府。
唐兮暖命陶罐把武州平交给王爷。
同时嘱咐道:“我带表哥回王府的事,不要告诉二郎。”
陶罐满脸绝望。
虽然唐兮暖以前也有带外男回来的情况,可他们显然没有男女之情。
楚世子不一样,万一唐姑娘和表哥旧情复燃,王爷不是要被绿。
可唐兮暖吩咐,他也不能拒绝。
“手下谨遵公子吩咐。”
连翘几个人都不知道唐兮暖的目的,皆是不解的看着她,“王爷知道怕是要发火。”
这里最高兴的就属楚衍诺了。
果然表妹对他还是有情的。
虽然不愿意离开摄政王,可把他偷偷带回王府,并命令其她人保密,这不是要金屋藏娇?
楚衍诺的好心情只维持一会儿。
“表哥,姚太傅就在地牢,我带你去看看。”
楚衍诺欣然前往。
进了地牢,唐兮暖一摆手,紫苏立刻按动机关,转眼就把楚衍诺控制在一个大铁笼子里。
“表妹,表妹,你干什么,快点放了我!”
此刻的楚衍诺仿佛一个被囚禁的动物。
他死死抓着铁柱子,声嘶力竭冲唐兮暖呼喊,“表妹,我可是你表哥,快点放我出去。”
唐兮暖早想把表哥关起来了。
就像二郎关魏敏昭一般,将笼子四周全部用黑布蒙上,一丝光亮都不给他透进去。
可姑母就这一个儿子,她到底心软,只把他关起来,并没有虐待。
“表哥,”唐兮暖严肃着一张小脸,静静的看着他,“这些年,我全心全意依靠着你,可你不许大家教我生活常识,谋生手段,各种人情世故,我像个傻子一样长大。
你还不许我出府,不许我见外人,这些年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我是你养的宠物吗?
不,我连宠物都不如。
今天也让你尝尝被人囚禁的滋味。”
唐兮暖平静无波的说完这段话,毫不犹豫离开地牢。
姚太傅和他所关的笼子不在一个区,两人并没有见面。
唐兮暖今天见了太多死人,联想到当年自家比这还惨。
刘承怎么也做了坏事,算是咎由自取。
可唐家一心为国,凭什么会落得满门覆灭的下场。
回到卧室,唐兮暖换了衣服,怏怏不乐地躺在床上。
小倩心疼她,“小姐,别难过,早晚会查清楚真相的。”
唐兮暖幽幽叹了口气,“我想哥哥了,如果他在,肯定比我做的好。”
小倩安抚道:“公子比您大呢。”
傍晚周川行回来,询问今天所发生的事。
陶罐将桃花坡刘承被灭门的事情汇报清楚。
他已经联系了大理寺,李策亲自带人去了现场。
周川行关心小姑娘,又问:“唐姑娘还好吧?”
陶罐迟疑道:“还好,还为您带回一个男人,叫武州平,他猜到唐姑娘是唐家后人,唐姑娘便命我等把人带回来了。”
武州平的事好提,楚衍诺的事不好出口啊。
陶罐心里充满纠结,到底要不要汇报楚世子进府的事。
算不得什么大事,周川行了解陶罐。
注意到他眼神不停地躲闪,分明在心虚。
“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没,没有了。”陶罐都开始磕巴了。
周川行皱眉:“到底什么事,快说。”
陶罐开始提条件,“王爷,我要说出来,唐姑娘肯定生气,到时候您还要帮我遮掩一下。”
周川行无语道:“你们一个个的,越来越不把本王放在心里了,不光你瞒着我,连紫苏他们几个都不跟我汇报工作了。”
陶罐小心提道:“唐姑娘……把楚世子带回来了。”
周川行心口一紧,下意识就往后宅走,“你干什么吃的,我让你保护她的安全,可不是让你陪着胡闹的。”
陶罐紧走几步追上去,把后半句补充完,“关进地牢了。”
周川行脚步一顿,“楚世子在地牢?”
陶罐点头:“楚世子像个狗皮膏药,一直跟着唐姑娘,唐姑娘嫌烦就把人带回来关地牢了。”
周川行终于松了口气。
还以为小姑娘把人带回来藏后宅了。
关地牢好,关地牢好,最好关一辈子。
接下来,周川行见了武州平。
浅聊几句发现他这人的才学并不在查案审判上,倒是对税收民生颇为了解。
而且他这人很有几分机敏,思维活跃,能根据眼前形式做出有利于想要结果的判断和选择。
正好到了税收季节,朝廷需要这样的人才。
周川行打算留在身边好好考察一下,确实可用过段时间委以重任。
他只是好奇,“你跟本王说说,到底是怎么判断出寒公子是唐家后人的?”
第78章
武州平面对王爷还是有几分恭谨的。
“卑职说实话,卑职认出楚世子,知道他和唐家的关系,又联想到刘承做过刑部尚书参与审判过唐家谋反案。
就算寒公子不是唐家后人,那楚世子也算得半个唐家后人。
卑职故弄玄虚,只想卖个好身价而已,还真被卑职赌对了。”
倒是坦诚,“以后留在本王身边做个起草吧,”周川行摆摆手,“下去吧。”
刘承一家惨遭灭门后,唐兮暖只能再找其它线索。
可惜时间久远,就算有活着的知情人,大都不在京城。
何况证据了。
实在找不到证据,唐兮暖决定找大理寺卿李策询问一下刘承那边有没有线索。
其实李策早把证据找齐了,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时机拿出来而已。
唐兮暖只见过李策一面,自然无从得知她苦心孤诣想要的东西,有人已经给她准备好。
今天吃过早饭,她换好男装准备出门。
却被楚衍晴拦在后宅。
“民女给端王妃请安。”
唐兮暖如今懂了不少礼数。
表妹年纪比她小,可身份尊贵,是端王妃。
按理,她应该行礼。
楚衍晴被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表姐,你跟我见外了是不是?”
唐兮暖噗嗤一笑,“我在学习。”
楚衍晴成亲还不到十天,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表姐妹两个上次见面还是楚衍晴大婚当日。
唐兮暖趴在新房门口像个好奇宝宝,被周川行强硬拉走。
她离开端王府还有些遗憾,没看见新郎和新娘亲亲呢。
“表姐,这是要出门?”楚衍晴注意到表妹男装打扮。
唐兮暖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要去大理寺,寻找当年害死我父母的凶手。”
楚衍晴一惊:“你都知道了?”
唐兮暖如实说道:“表哥已经告诉我了。”
楚衍晴忽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对了,我哥在哪?刚才嫂子过去找我,说是表哥不见好几天了,有人看见他最后出现在王府附近,表姐,你有没有见过他?”
楚衍诺已经被关进王府大牢三天。
唐兮暖怎么可能不知道,还是她亲手关进去的。
可她没想现在就把人放出来。
自然不打算说实话。
“表妹,我怎么知道表哥人在哪里,可能……又去谁家提亲了吧。”
唐兮暖没撒过谎,此刻她神情躲闪,言语也不自然。
楚衍晴一眼看出来,表姐有事瞒着她。
“表姐,那表哥应该安全吧?”
这点唐兮暖能肯定,“他那么大的人了,又会武功,怎么可能不安全,对了,表妹你婚后生活怎么样,最近也没见到端王,你们两个……”
她对对手指,“什么时候要小宝宝?”
楚衍晴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和端王根本没圆房,哪来的小宝宝。
当初说好两人是协议成亲。
端王帮她躲掉国公府的亲事。
而她只需要做好王妃,管好王府中馈,但是不管他纳妾。
新婚夜掀盖头喝合卺酒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气氛还算融洽。
可她主动提起纳侧妃,他竟然生气了。
端王和睿王同一天婚礼,睿王一正妃两侧妃同时进府,羡慕坏不少王孙公子。
楚衍晴自认还算大方,打算在世家贵女中挑两名人品容貌都不错的给他做侧妃。
端王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忽然大发雷霆,连婚房都t没住就走了。
之后端王忙着一直没露面。
三天归宁的时候,端王倒是冒出来了,两人一起回了侯府,相处还算和谐。
之后人又消失了。
一直到现在,她还没见过端王人影。
这些小事,楚衍晴自然不会跟表姐说。
只道:“缘分来了,你就做姨母了。”
唐兮暖喜欢小宝宝,相信自己能做一个很优秀的母亲。
等她报完父母大仇,她就和二郎要个宝宝,到时候就有个和她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小宝宝喊她娘亲了。
姐妹两个正聊着,周川行来了。
小姑娘独自调查当年旧案这么多日子都没收获,他今天特意空出时间打算和她一起去大理寺。
看见楚衍晴有些意外,“端王府都是些牛鬼蛇神,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找川谨,他不给做主过来找我。”
楚衍晴感谢过周川行,知道他和表姐有话说,打算尽快离开。
周川行忽然喊住了她:“三弟妹有没有想法做官?”
楚衍晴脚步一顿,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周川行。
“女子也能为官?”
周川行坦言道:“暖暖都能做夫子,但凡来京城参加科举的,谁不恭恭敬敬称呼她一声先生,女子为什么不能为官?”
楚衍晴喜出望外,“表姐,你觉得我能做女官吗?”
唐兮暖毫不犹豫道:“为什么不能,表妹的才华不比那些男人差,真做了官,肯定比他们做的还好。”
楚衍晴从来没想过这事。
有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王爷,我能行吗?”
她还是没有底气。
周川行鼓励道:“前段时间整理科考内容做的不是很好吗,我看人从来不会错,正好户部缺个六品员外郎,你有想法,明天就去户部报道吧,负责核算各州府税银、粮米征收。”
户部员外郎是正六品。
多少人寒窗苦读几十载都不一定能入朝为官。
她一名女子,王爷竟然直接封她为六品官。
就凭王爷对她这番知遇之恩,她也得竭尽全力,为天下女子做出表率。
“臣女感谢王爷委以重任,必定竭尽全力将差事办好,绝不辜负王爷重托。”
楚衍晴走后,唐兮暖盯着周川行含意颇深的眨眨眼,“表妹当官了。”
周川行把人拥进怀里,和她额头相抵。
两人神情间俱是浓烈的亲昵,“怎么,你也想做官?”
唐兮暖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有机会,谁不想加官进爵。
“你觉得我能做官吗?”
周川行毫不犹豫的点头,“我们家姑娘当然能了。”
唐兮暖好奇道:“那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官?”
周川行早有打算,“等唐家平反,我把太学交给你。我们家姑娘怎么也得封侯拜相。”
前一句还有可能,后一句就是哄人的。
唐兮暖毫不犹豫揭穿,“你都打算罢相了,还会再封丞相?”
小姑娘处理人情世故越来越娴熟自如,周川行心生柔软,忍不住捏了捏她小鼻子,“这都骗不了你,能耐了。”
两人玩闹一阵启程去了大理寺。
李策刚把刘家灭门案整理清楚。
一切证据都指向后宫,他只是一个三品大理寺卿,哪有权利去后宫查案。
这事周川行也为难。
就算查到皇后身上,也会找人顶罪。
如今皇上重病,他身为臣弟去查皇嫂,知道的是他秉公办事,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指责他狼子野心欺负皇后母女。
“密查吧。”
李策明白周川行的难处,“微臣定会秉公办理。”
唐兮暖不关心刘承的案子,待李策汇报完工作,问道:“李大人,当年唐御史一家被判通敌谋反,您那时已经进了大理寺,可知晓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李策刚才观察过唐兮暖和周川行的相处模式,确定周川行是知道唐兮暖身份的。
既然唐家后人出面,他自当奉上证据。
“王爷,微臣斗胆问一句,寒公子是不是唐御史的女儿?”
唐兮暖惊讶:“你也认出我是女儿身?”
李策一向铁面无私的人,看着唐兮暖神色却不由得变得温和。
“你和唐夫人至少有五分像,上次你来我就看出来了。”
唐兮暖仿佛见到了亲人,“你还认识我娘?”
李策感叹道:“说起来,我和你父亲还是莫逆之交,当年你还住在江南,我没少去唐家蹭饭,你母亲有一手好厨艺,你父亲每次都跟我显摆。
就是你,我也见过几次。
不过我在江南待的时间短,回到京城便再也没见过。”
唐兮暖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策回忆起唐兮暖小时候可爱聪慧的模样,莫名酸了鼻子。
“你那个时候还小,我记得有一次,你拎着葡萄撞到我腿上,你娘在后边一边追一边喊,让你慢点。”
唐兮暖脑海里浮现出一幅不太真切的画面。
李策和父亲年纪相仿。
如今的李策是大理寺卿,正三品大员。
他父亲如果没有被诬陷,如今也该是朝廷大员了。
“李叔叔。”
李策侧身按了按眼窝,又道:“你祖父是有名的算学大师,我曾多次得先生指导……”
他转身和周川行说,“老先生博学多才,还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记得他有一块砚台,宝贝的和什么似的,不只一次跟我展示,舍不得给孙子,将来孙女有了如意郎君,他就把砚台送给孙女婿。
我当时还和老先生开玩笑,将来犬子如有出息,老先生可别吝啬将砚台送给犬子……”
多年后,他不只一次后悔,当年没把婚事定下来。
李策第一次在周川行面前打开话匣子。
话都快说完了才意识到,他僭越了。
周川行和唐兮暖早已私定终身,他拿出这些老黄历,不是要和摄政王抢姑娘!
“王爷恕罪,微臣老糊涂了,竟然拿这些笑话污染王爷的耳朵。”
周川行没那么小气,“李大人严重了,唐姑娘喜欢,李大人不妨多讲些。”
几个人又聊一会儿,李策主动回到正题。
他将一份早准备好的档案递给唐兮暖。
“唐姑娘,你父亲蒙冤被害,我当时没有能力救他,这是这些年我明察暗访找到的证据,足以证明唐御史清白。”
唐兮暖寻找这么多天,一无所获,她没想到,原来证据一直在等她。
蒙冤十四年,即将真相大白,唐兮暖控制不住两手发抖,颤颤巍巍接过档案。
待她翻看完毕,忽然跪在李策面前。
“晚辈感谢李叔叔大恩,父母在天有灵也会感谢大人。”——
作者有话说:周川行:好险,我家姑娘差点定亲!!!
第79章
“晚辈感谢李叔叔大恩,父母在天有灵也会感谢大人。”
唐兮暖忽然跪在李策面前。
父母蒙冤被害,她以为这个世上已经没人记得他们。
可李策不光记得他们,还默默找到证明他们清白的证据,只待唐家后人来寻。
这份恩情,唐兮暖怎么可能不感激。
她伏地磕头,泣不成声。
李策急忙把人扶起,“这可使不得,凭我和你父亲的交情,做这些是应该的。
再者我还是大理寺卿,公平公正的对待每一起案子,是我的职责。”
唐兮暖明白,在他任期内的案子,他有责任,可自家当年获罪,他还不是大理寺卿。
“李叔叔,日后如有需要,暖暖必当万死以报。”
“你这姑娘,说什么傻话,”李策扶着她坐下,“当年,我看你聪慧心生喜爱,做梦都想有这样一个女儿,可惜你婶婶不争气,生了三个儿子。
如果可能,你喊我一声义父,我比什么都高兴。”
唐兮暖一个罪臣之女,哪敢高攀大理寺卿。
她先看了一眼二郎,见二郎冲她点头。
她重新俯身行礼,“义父大人在上,请受暖暖一拜。”
这个大礼,李策高高兴兴接了。
“好孩子,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义父,你就是我李策的义女了。”
忽然收了这么可爱一个女儿,李策比升官都高兴,“谁说我李策没有女儿命,这不就来了。
一会儿办完差事,暖暖跟我回去,让你义母也高兴高兴,她比我还希望有个女儿。”
周川行下意识阻拦,“李大人,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才认养女就要把人带走。
关键他刚才听李策的意思,早年两家有意结亲。
李策三个儿子可都是光棍。
必须把这种心思摁进萌芽里。
李策笑了:“王爷有时间,不妨去寒舍喝杯茶,正好今年新下来的龙井,味道还不错。”
周川行能抽出时间来大理寺已经很不容易,哪有时间喝茶。
“改天吧,改天我一定带暖暖t上门认亲。”
聊完认亲,话题又回到案情上。
如今有了证据,唐兮暖出面请求大理寺重审当年谋反案,有摄政王做主,唐家很快就能平反昭雪。
李策却还有疑虑。
“要定王太师罪容易,可想杀他,只怕很难。”
唐兮暖眼看着一家平反有望,听说不能让诛杀王太师,免不了心急。
“为什么?”
李策:“如果我没记错,王太师有先皇御赐免死金牌。”
唐兮暖想不明白,“先皇是明哲皇上还是只当了一天的……”
顾及二郎,她没好点出周川行的父皇。
周川行自然明白,“免死金牌是我父皇给的?”
李策点头,“当年各路藩王起兵,京城沦陷,先皇能在多方势力中脱颖而出,肯定不简单。
之后当今皇上继位,平稳度过十四年,这其中的隐情,王爷应该比我们更清楚。”
周川行当年才十岁。
叛军攻入城下,京城兵荒马乱,他光顾着逃命,哪里顾及朝堂中事。
而且他年纪小,这些事情也没人会说给他听。
李策又道:“微臣只记得,当年皇上继位,立刻封了王家女儿为皇后,不过皇后早薨,如今的皇后是王太师的三女儿。”
很可惜,不管先皇后还是当今皇后,都没有生出儿子。
否则王家的地位更加无法撼动。
周川行肯定会毫无原则地站在唐兮暖这边。
况且唐兮暖是原则一方。
“李大人,要不本王想办法偷出免死金牌,那时王太师没了护身符,只能老老实实领罪。”
李策捋着胡须,沉吟不语。
到目前为止,偷走免死金牌算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当今皇上只是生病,并没有驾崩。
周川行身为摄政王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微臣等王爷消息。”
太师府防护严密,免死金牌又是保命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找到。
周川行叮嘱唐兮暖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他则派人秘密潜进太师府,想办法把牌子偷出来。
正好到了学子们出场的日子。
周川行将全部心思和精力都放在选才上,实在无暇顾及小姑娘。
当然他还给小姑娘分派了任务。
算学科目的试题都是小姑娘出的,如今到了判卷环节,由她领头,评出优良中劣四等。
今年参加乡试的学子共有两千余人。
也就是说有两千分试卷需要批阅。
算学算是所有科目中最好批阅的,毕竟答案对不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经义和策论才是最难批阅的。
不光对批阅官的学识能力有着极高的要求。
对其人品还是一场巨大的考验。
大周朝已经十余年没举办过科举,周川行对其中弊端早有心里准备。
临时增加算学,一个原因是朝廷确实缺乏算学人才。
另外一个很重的原因就是,防止考生和考官作弊。
毕竟算学科目,只要试卷没有泄露,想作弊都无从下手。
经过半个月昼夜不停的批阅,所有考卷基本批阅完成。
周川行命人做好统计。
四科全部评为劣等的,直接淘汰。
给与一定的路费补偿,让他们尽早回乡。
四科全部为优的,单独提出来,他要逐个问询。
相当于往常乡试后的殿试了。
至于其它考生,全部等待加试,算是往常的春闱。
这次科举不评名次,也就没有状元、榜眼、探花,只分一甲二甲三甲。
一甲取一百名,二甲取一百名,三甲取二百名。
朝廷急需人才,周川行求贤若渴。
左丞相被杀,王太师圈禁,右丞相主动辞官后,空了半个朝堂。
江南的官员还是从其它地方借调过去的。
再没有人补上,只怕政令都要没人执行了。
是以三甲全部留用。
再评出三百名乙等,朝廷按月发放补贴鼓励,希望他们回乡继续读书,争取下次科举高中。
而六百名外的学子,全部根据路途远近发放补贴,希望他们早日回家,或继续读书,或帮助家人耕种,或寻找别的出路。
自从左右丞相被处理后,国库充盈,朝廷已经不缺银子了。
虽然发到这些学子手里的银子不多,可朝廷已经尽力,这些学子感念周川行,回乡途中逢人便夸赞他的壮举。
这些年朝廷连年战乱,周川行一直在外领兵打仗,所有百姓都知道他在武功方面的功勋,通过这次科举,大家又发现他在文治上的天赋,无不感念。
阴云密布的天空,仿佛被人用力扯开一个大口子,马上就会有大片的阳光照耀下来。
遍布九州各地。
这次科举虽然没有排名,可周川行心里是有一本账的。
前三百名,他每一名都亲自垂询过。
时间有长有短,但每一个他都已经尽力。
有些学子一眼便能确定其才,他便不需浪费时间,直接给了评分。
有些学子不善言辞,需要他多费些心思,这样的学子,他便多耗些时间。
像李征彦、陈煜,见面都没说上五句话,他便确定重用让他们退出去了。
这些人还以为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摄政王,肯定落榜了。
没想到成绩出来,他们都是一甲。
“殿试”结束后,陈煜组织所有在家乡没拿到推荐文书又中进士的学子,去寺里给寒兮立长生牌。
李征彦是京城人士,而他是有推荐文书的,听说这些人想法竟也提出同行。
“李兄,你就不必了吧,我们这些人都是没拿到推荐文书的,是她带我们见摄政王,我们才有机会走进科场,才能入朝为官,他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
李征彦有自己的道理,“如果不是他,我的算学就拿到不优,又怎么评进一甲。”
李征彦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其他听过寒兮讲课的学子听说后都要跟着一起去。
很快便聚集了两百多人。
周川行得到消息,把李征彦叫到小勤政殿询问。
李征彦如实汇报清楚。
在周川行心里,李征彦就算不是状元也该是个榜眼探花。
深爱其才,但对他实在爱不起来。
因为他是大理寺卿李策的儿子。
如果唐家没出事,两个人大概早已成亲。
如此优秀的青年,小姑娘肯定会喜欢。
一想到这种可能,周川行心口就堵得慌。
这两天科举结束,李策邀请好几次,希望小姑娘去李家做客。
不过都被他找借口打发了。
不管怎么说,李策帮唐家找齐证据,都是唐家的恩人。
小姑娘不可能拒绝和李家来往。
这个面早晚是要见的。
两人聊完正事,周川行很意外的关心起李征彦的婚事。
如果他心有所属最好,如果没有……
他可就要做红娘了。
李征彦这些年忙着读书,还没考虑亲事。
周川行不由得想到小妹。
他原本是看中魏敏昭的,可这人私心重又没有大局观,不堪重用。
大理寺卿官职虽然低了些,可李征彦聪慧,是个大有前途的青年。
暂时有些委屈小妹,但将来,小妹的日子一定比嫁进魏家幸福。
“征彦既然没订亲,那本王就替你父母多操一份心了。
你回去告诉李大人,明日我去李府向李大人讨教学问,让李大人多备些好茶。”
李征彦听父亲提过唐家的事,也知道父亲认了一位义女就是唐家姑娘。
父亲喜欢的很。
早些年,父亲经常提到唐家姑娘聪慧,一直遗憾没能带回李家抚养。
这次认了养女,特意让他娘收拾出一间卧室给唐姑娘做闺房。
只可惜,他还没见过。
“征彦会准备好,恭迎王驾。”
唐兮暖一直想去李家,前些日子忙着批阅分等级,她没空出时间。
这几天倒是闲了,可二郎总不发话。
她一个人冒然去李家,担心给李家添麻烦。
刘承刚被灭门,她可不想皇后将矛头对准李家。
今天听二郎亲口说明天去李家,她高兴极了。
“二郎,我去准备礼物。”
周川行急忙把人抓过来,严肃叮嘱:“李大人有三个儿子,两个都到了该议亲的年纪,你感激李大人,帮忙张罗亲事可以,绝对不能往自己身上考虑。”
唐兮暖眨了眨眼睛,忽然明白二郎为什么不愿意她去李家了。
“你是害怕我看上别的男人?”
周川行确实有这个担心。
李策为唐家寻找证据,这可是天大的恩情。
小姑娘对人情世故没有多少经验,万一不知道怎么感激想到以身相许可就麻烦了。
“当然了,我到现在都没名没分的,能不担心么。”
唐兮暖白嫩的手指戳了戳他胸口,“等这批学子都能帮你分担了,你就没那么忙了,那时我t们准备婚礼。
以前没人给我做主,如今我有义父义母,他们可以给我做主,我们再也不是私定终身了。”
第80章
翌日,周川行带唐兮暖去李府,特意叫上朝栎公主。
到李家后,第一件事便是支开李征彦。
“征彦啊,早前听说你这府里种了不少菊花,朝栎一直嫌宫里闷,你带她四处走走。”
李征彦不怎么想去。
父亲新认的义女上门,也就是他义妹,早想结识一下。
可摄政王吩咐,他也不好拒绝。
“朝栎公主,这边请。”
朝栎公主第一次来李家,第一件事当然是拜访主人。
可她二哥进门就把她支开什么意思。
难不成二哥和李策要说什么她不能听的事。
有些犹豫,不过她向来听话,还是跟着李征彦走了。
李策为官清正,刚直不阿。
李夫人温柔端庄,清丽素雅,却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贵气。
和李策一样,特别喜欢唐兮暖。
一看见她便拉住她的手不肯松开。
“十几年前就听你义父说起,唐家有个姑娘漂亮聪慧。
这些年他可没少埋怨我,怎么就没生出这样一个可爱乖巧的女儿。
可怜我们两个没那命,家里只有三个臭小子。”
唐兮暖初学人情世故不久,虽然还不能像正常人那般交流沟通。
可别人喜不喜欢她,她还是能第一时间察觉到的。
李夫人是真心喜欢她的。
她从婢女手里拿过礼盒,双手送到李夫人面前。
“义母,这是女儿准备的礼物,感谢义父义母厚恩,暖暖没齿不忘。”
李夫人拉着她坐下,亲自打开礼物夸赞一顿,随后命婢女收进库房。
也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她。
是一只水头极好的镯子。
“这个还是我当年出嫁,我母亲送我的,今天送你吧。”
唐兮暖哪好意思要,“义母,您还是留着送给儿媳妇吧。”
提到三个儿子,李夫人就发愁:“连个影都没有,哪来的儿媳妇。”
她亲自给唐兮暖戴上,“暖暖皮肤白,正衬这只镯子。”
越看越看,忍不住感叹,“当年唐家如果没出事,我们两家没准就成亲家了。”
唐兮暖悄悄瞥了一眼周川行,幸好他正在和李策说话,没留意她这边。
李夫人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留意不到年轻人的心思。
“暖暖和王爷天造地设,等时机成熟了,义父义母帮你操办婚事。”
“多谢义母,”唐兮暖真心实意感激道。
李夫人准备了一场简单的认亲宴。
在周川行的见证下,李策带领一家人和唐兮暖走完认亲仪式。
唐兮暖也和李家的三个儿子也改了称呼。
周川行时刻惦记小妹的婚事,暗中观察了一下小妹和李征彦的相处情况。
李征彦骨子里像极了李策,周正识大体,有眼光,容貌在同龄人中也算翘楚,关键有才华有能力。
他第一次见李征彦便觉得这个年轻人大有前途。
碍着唐李两家莫须有的亲事才心生嫌弃。
如今他打算撮合对方和小妹,自然是越看越爱。
待李家和唐兮暖走完认亲仪式,他干脆大大方方提出来。
“都说好事成双,干脆由本王做主,定下李大公子和朝栎的婚事,李大人觉得呢?”
朝栎早就奇怪二哥为什么带她来李家,又让李征彦带她去看菊花。
原来打了这个主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女儿家面皮薄,她哪好意思。
“二哥,你在说什么!”
朝栎公主人漂亮又懂事,还是皇上和摄政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李策当然是愿意的。
“微臣谢王爷厚爱,我们李家能尚公主,是征彦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怕委屈了朝栎公主。”
周川行也不想强人所难,“本王就这一个妹妹,只要李公子心悦,好好对待,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别无所求。”
李策给儿子一个眼神。
李征彦立刻跪下谢恩,“朝栎公主聪慧美丽,征彦真心悦之,日后必当事事以公主为先。
征彦可以当着王爷的面立誓,征彦此生必真心待之,绝不辜负,绝不纳妾,如有违背,天理难容。”
周川行瞥了一眼小妹。
小姑娘羞羞答答的不好意思。
他俯身把人扶起来。
“如此,本王命钦天监选个黄道吉日,尽量赶在年前把婚礼办了。”
李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婚期订得有点近,只怕李家准备不够充足怠慢了公主。
周川行一言堂:“公主府朝廷会准备好,不过本王的意思,公主成亲后不必住在公主府,就住在李家和你们夫妻一起。
父皇早逝,母后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兄妹都没怎么体会过家庭的柴米油盐,李大人和李夫人都是良善之人,必然不会委屈了朝栎。
朝栎也不是什么霸道的姑娘,必然会尽到儿媳的义务。
至于婚礼,让礼部置办,李家做好迎娶的准备就好。”
周川行三言两语定下婚事,李策带领阖府谢恩。
李夫人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盯着自己的傻儿子和唐兮暖说:“难怪今早喜鹊枝头叫,我和你义父盼了二十余年的女儿,今天上门,这是一喜。
征彦傻人有傻福,竟然攀上了公主。
你看他高兴的,嘴都合不上了。”
朝栎年轻漂亮,秀外慧中,李征彦怎么可能不喜欢。
摄政王命他单独照顾公主赏菊,他还没敢多想,忽然听到摄政王要给他和“公主”赐婚,比中一甲可令他高兴多了。
“娘,公主还在呢。”
他娘比他高兴,担心他娘忘乎所以,忍不住提醒。
李夫人感叹道:“就知道暖暖有福,这不才进咱家们,征彦的婚事就定了。
征彦啊,我们把暖暖当成亲生女儿,你和两个弟弟务必对她多照顾一些。”
李征彦和两个弟弟乖乖应下。
李夫人担心公主在屋里不自在,频频给李征彦使眼色,“公主初次驾到,你带她熟悉熟悉。”
李征彦欣然领命。
朝栎公主刚和李征彦逛完秋菊苑,当着众人的面被他喊出去,脸上火辣辣的。
“李公子……”
李征彦带她来到水榭。
冬天气温低,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
偶尔能看见冰碴下边的锦鲤游动。
他停住脚步询问朝栎:“冷么?”
朝栎鼻头冻得通红,“还好。”
李征彦后悔出屋了,“我娘还以为公主像我这般糙,不怕冷呢。”
他快速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这是我娘早些年找工匠打造的,一共三块,我们兄弟三人一人一块,今天我这把这块送给你吧。”
这是交换定情信物了,朝栎接过去放好。
要说先皇和皇后给她留过不少珍奇古玩,可最能代表情丝的还是她母后留下的镯子。
只不过不适合男人戴。
她送给李征彦有些奇怪。
犹豫半晌,她解下自己亲手绣制的荷包,“李公子,这个送你。”
小公主情窦初开,脸颊红红的,“这是人家亲手缝的,你别嫌弃。”
李征彦这些年一心只读圣贤书,可能是最近被母亲唠叨多了,忽然开窍,见到小公主第一眼,便觉得她秀外慧中,美到不可方物。
“公主殿下,”他一双沉眸尽是欣喜,只管狠命夸,“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荷包。”
他小心翼翼收好,放进怀里。
“外边冷,咱们还是回去吧。”
他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到朝栎肩上,“公主别嫌弃,进屋再脱。”
朝栎公主羞羞答答,欲拒还迎。
“你别叫我公主,喊我朝栎。”
原来对一个人心动是这个样子。
以前看见三哥追楚三小姐,二哥又把唐姑娘藏在府里,她无法理解。
今天忽然和李征彦定下婚事,心潮怦动,又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二哥属意魏敏昭,她一向听话,认定二哥不会害她,她便试着和魏敏昭相处。
可几个月下来,她对魏敏昭始终平平淡淡,可有可无。
今天见到李征彦,忽然就通了,她的夫君,应该是李征彦这个样子。
……
周川行政事繁多,没在李府待太久。
走时还带走了唐兮暖。
李夫人十分不舍,一再叮嘱唐兮暖有时间多去坐坐。
唐兮暖答应着。
只不过她身份特殊,不太方便。
尤其担心自己给李家招灾。
李夫人含泪目送她离开。
周川行一共往太师府派出五路人马,偷盗先皇赐下t的免死金牌。
一个多月过去,失败四路,只剩下一路。
有人扮成丫鬟,有人混进守卫,有人想办法进了后厨……
可王太师警惕心太强,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唐兮暖难免心急。
入睡前,周川行来看她,两人商量道:“实在不行,我先给父母翻案,至于免死金牌,走一步看一步。”
周川行沉吟道:“有人弹劾王太师贪赃枉法,明天我派人查抄太师府,没准会有什么收获。”
如果能搜出来会省去很多麻烦。
十几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唐兮暖乖顺道,“都听你的。”
第二天,周川行命端王带禁军去太师府查抄。
可惜端王无功而返。
主因皇后得到消息,带人挡在太师府门口。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端王恩威并用,可皇后说什么都不让路,他没办法只能回王府复命。
“二哥,皇嫂带女儿去的,我不看皇嫂面子,也得看侄女面子。
皇兄可就这一个女儿。”
周川行明白端王的处境。
“行了,这事不急,我再想办法。
昨天去李家,我看李征彦不错,已经给他和朝栎定下亲事,打算年前就把朝栎嫁过去,等钦天监定下日子,你亲自盯着礼部,别有什么疏漏。
父母不在了,务必将朝栎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端王忽然听说小妹的婚事定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二哥,你怎么如此仓促,都没跟我说一声,朝栎可是我一手养大的,你怎么也该跟我商量商量。
再说,李征彦刚中进士,连职位都没有,朝栎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就算是大理寺卿也不过正三品,配朝栎的身份都不够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