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病态艺术家的玫瑰小缪斯51
房间里的窗帘拉上,光线昏暗无比。
女人悄无声来到床边。
床上的少年已经沉沉睡着,他身上已经不是之前的衣服,而是新换上的睡衣。
显而易见,并不是他自己换的。
女人俯下了身,厌恶地盯着少年的睡眼侧脸,眼尖的她注意到了少年脖子上的痕迹。
而且不止一处。
她伸手拉扯开衣领。
密密麻麻的痕迹触目惊心。
两天都没有消退吗?还是说这两天一直都有新的吻痕增加?
文森特先生,就这么喜欢他吗?
一个孤僻的,阴郁,性格并不讨喜的男孩罢了。
如果没有自己给他的容貌,他又怎么赢得男人的注意,如果自己再年轻十几岁,哪里轮到他???
女人美丽的脸庞浮现出怨恨,眉角却抽搐如痉挛。
她将藏在身后的手抽出,露出了泛起寒光的碎片,从殷红唇瓣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女人殷红的嘴唇蠕动着:“贱种!把你的脸毁了,我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她笑的异常狰狞,嫉妒令她容颜歪曲成鬼怪。
或许是女人的视线太多灼热,睡梦中的梵玖有些不安地转醒,瞪大的瞳孔映出了站在床边扭曲的身影。
女人紧紧握着玻璃碎片,突然嬉笑了起来:
可能是光线不够,女人此刻的表情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画面。
“母亲,您这是?”少年似乎还没弄清楚情况,不明白女人表情为什么会这么可怕渗人。
那锋利的碎片猛地朝梵玖辞去,梵玖条件反射避开,碎片的尖端狠狠扎入了床单,可想而知女人下手有多么毫不留情。
如果梵玖没躲开,被扎刺身体的就是他。
“母亲,你怎么了?”
女人发丝凌乱,涂满了化妆品的脸庞在昏暗的房间里,如同鬼魅怪物一般,她显然没打算放过少年,依旧在步步紧逼:
“别喊我母亲。” 她的脸上浮现出厌恶,哪怕面前的人和她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丝毫动容,猩红的唇开启,她用嘶哑的声音骂道:“真会勾引男人啊,臭婊子。”
“你就这么喜欢勾引家教老师吗,之前是,现在就连文森特先生你也没有放过,你怎么这么贱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贱的人……”
艳红双唇不断吐出不堪的字句,尖笑如粗砺石块撞击着耳膜,无数道得不到认可和信任的声音冲刷着脑袋。
梵玖猛地捂住了耳朵,他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仿佛无法承受这些记忆般不停摇着头:“我没有,我不是,我没有勾引,妈妈请你相信我。”
然而,他的解释显然得不到认可。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你爱妈妈,想让妈妈好。”女人的嗓音带上了引诱的味道:“你是妈妈的好孩子,所以,你乖乖去死好不好?”
“只有你死了,妈妈才会幸福。” 女人手里的碎片高高举起,在月光下仿佛索命的镰刀。
梵玖放开了捂住耳朵的手,他表情愣愣,就这么定定站在原地,闭上了眼。
如果他的出生注定是个错误,那就让他的死亡将这个错误纠正吧。
妈妈会获得她应有的幸福。
碰——
房门被用力踢开,站在门外的男人风尘仆仆,他有着一张和梵玖有几分相似的脸。
那是梵玖的父亲——梵临。
“你在干什么?”男人冲上去想要抢夺女人手里的利器,却差点被刺伤。
“他是你儿子!你的亲生儿子!”男人似乎也没想到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会变得如此陌生可怕。
他挡在了梵玖面前,与女人对峙。
女人风情万种地挑起眉,声音轻飘飘的,她抬起了手,涂有红色指甲油的,长而尖的指甲微微触碰嘴唇:“我忘了,你也很碍眼呢。”
“你在说什么?小柔,我是你丈夫。”男人似乎是刚刚回来的,看起来风尘仆仆。
“呵呵呵,你就没有点自知之明吗梵临,如果不是你当年设计让我怀上孩子,能有资格娶到我?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你就连我心爱男子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女人表情逐渐扭曲。
或许是被戳中了内心竭力隐藏的阴暗,或许是没有男人能忍受自己妻子这样侮辱自己,梵临整个人脸上一下字难看起来,他咬牙切齿道:“姜初柔,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这些年来,你要什么我没给?我对你这么好,你就没有一点心动?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
“就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会爱你,和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无比恶心,我也忍你很久了,现在终于可以摆脱了。”
她毫无征兆地大笑起来。
“你疯了。”男人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女人的笑戛然而止,她突然尖叫出声:“我没有疯!我没有疯!疯的是你们!”
像被刺激到一般,女人美目凌厉,猛地挥舞碎片。
花瓶,以及桌面上的全家福掉落,破碎。
整个房间变得混乱不堪。
晃铛,重物砸落的声音——
红色的血染红了地毯,血腥味蔓延。
一切都在定格,红色在少年睁大的瞳孔里延伸,将他最后一抹光亮吞没。
啊——
他叫出了声,如同绝望困兽最后的悲鸣。
倒在地上的男人瞳孔瞪大到极致,他捂着脖子,从手指间不断流淌出来的血仿佛没有尽头般。
“你——”男人抬手,似乎要伸向居高临下默然俯视着他的女人,却在半空中骤然垂落。
女人手上捏着的碎片鲜红滴落。
整个房间似乎只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来自死亡的节奏。
女人苍白而美艳的脸上溅有几滴血液,此时转过脸来,格外阴森骇然。
“你的父亲死了,你下去陪陪他吧,别让他太寂寞。”
她静静与梵玖对视着,突然动了,她在一步步靠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突然,整个落地窗崩裂粉碎,玻璃碎片飞溅到女人身上,让女人凄厉地叫出了声。
“啊——我的脸,我的脸!”在女人捂住脸神经质尖叫的间隙,从窗子外跃进一个敏捷的身影。
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从中年男人身上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血在地面积成血泊。
满地狼藉。
沙发茶几、餐桌椅子东倒西歪,色泽不同的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邢薄舟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被吓得魂不守舍的少年。
他今天给少年打了多个电话,发了多条微信都没有回信,特地过来想要确定少年的安全,翻了墙想要爬窗进去的他,听到了梵母的声音。
于是在关键时刻砸破玻璃翻了进来。
“警察马上就到,姜初柔女士,你最好祈祷你的丈夫没死,如果他死了你可能余生就要在监狱忏悔你的罪行。”
刑薄舟将少年抱在了怀里,怀里的少年如同玻璃般易碎,他如此舍不得伤害的人,却被自己血缘上最亲近的人,一而在再而三地伤害,究竟是怎样恶毒的母亲,才会对自己孩子下手。
甚至还杀害自己的丈夫。
“不可能,不可能!”女人眉毛上渗透出的血液滑落,将瞳孔染红,看起来渗人无比。
她手里的碎片已经因为面颊的受伤而丢弃,此时她捂着脸:“我还要和文森特一起,我还要和他结婚,给他生孩子。”
刑薄舟拧眉,女人如今恐怕陷入了疯魔。
……
梵玖浑浑噩噩,自从那一晚目睹了现场,他就昏迷不醒了好几天,直到第三天才恢复意识。
一门之隔外的刑薄舟正通着话,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内,显然无法放下房里的人。
心不在焉说了几句之后,他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轻手轻脚进了门。
他的脚步在看清抱膝坐在床上的少年之后顿住,冷硬的面容一下子松懈下来。
“小玖,你醒了?”男人将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儿抱住,他的语气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你睡了好久。”
“这里是我家,抱歉,你家里暂时没有人照顾你,让我来照顾你好吗?”他亲了亲少年的额头,眼神是柔和的。
知道少年现在受不得刺激,他只字未提前几天的事。
少年眼眸无神,他的声音是许久未说话的干哑:“他死了吗?”
刑薄舟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沉默了。
梵玖从他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他的父亲死了,是被妈妈当着他的面,亲手杀死的。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冲过去呢,他腿软到已经站不起来,他整个人都是头晕目眩的,等他终于想去阻止这一切,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都怪我,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该死的是我。”他喃喃自语道。
那一晚其实他的情绪已经崩溃,崩溃到哭不出来。
而现在,眼里的眼泪无意识流淌而出,将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沾湿。
“不,你要活着,你死了,让你男朋友我怎么办?”刑薄舟怕了,他捧着少年的脸,手掌都在颤抖:
“让我来照顾你,从此我就是你唯一的亲人,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爱你,小玖。”?
第52章 病态艺术家的玫瑰小缪斯52
梵玖在刑薄舟家里住了下来、
少年很乖巧,很安静,如同一个橱窗里,空有美貌而没有生命的娃娃.
对于刑薄舟来说,只要梵玖愿意和他在一起,他相信总有一天,小少爷会愿意全身心地接受他。
总有一天,他能成为唯一一个,能够让少年发自内心绽放笑容的那个人。
这些天,无论是穿衣,吃饭,还是洗澡,这些都是刑薄舟亲自来动手。
面对坦诚相见的爱人,刑薄舟可谓忍耐得十分痛苦。
特别是帮忙洗澡的时候,这个过程痛并快乐着,也因此刑薄舟上厕所的次数明显变多。
他希望小少爷是在清醒的,真正愿意容纳他的时候,彻底拥有对方。
而不是现在。
梵父死亡,梵母入狱,刑薄舟能做的,就是让他的小少爷,之后永远快乐。
刑薄舟领梵玖回家的第一晚,梵玖就看到了一只俄罗斯蓝猫,这只蓝猫听见开门声,当即冲向了门口。
这只猫拥有柔软的灰色毛发,眼睛是明亮生动的绿色,眼睛宽阔而圆润在上角略微倾斜,整体展现出一种甜美的表情,与其温柔的气质相匹配。
它先是好奇地嗅了嗅梵玖的裤腿,判断出这是主人第一次带陌生人回来。
和其他蓝猫不同,这只蓝猫并没有因为陌生人而害怕得躲起来。
反而大胆地在围绕在梵玖脚边,用脑袋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腿,简直比对铲屎官还要亲。
“烦烦,别闹。”听到烦烦两字,梵玖无波无澜的眼眸徒然浮现了涟漪,他偏头看了刑薄舟一眼。
然而,就是这一眼,让刑薄舟心跳失速。
他的少年,终于“活”过来了。
刑薄舟将扒拉着梵玖裤腿的小猫提了起来,和梵玖解释道:“它叫烦烦,是烦人的烦。”
很难想象邢薄舟这样强壮男子气概爆棚的男人,会有耐心养猫,而且看起来还挺有模有样。
当他把猫拎在手里时,犹如手上挂着一个挂件时,对比明显。
被捏住后颈肉的猫咪安分了下来,它耷拉着四肢,漂亮的圆溜猫瞳盯着梵玖,喵喵喵地叫着,声音软软的,简直能萌化人心。
梵玖小指尾蜷了蜷,他转移了放在小猫身上的目光。
“你就住在我隔壁的次卧好吗?次卧我已经收拾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刑薄舟将猫放了下来,拿出一个毛球:“你先自己玩一会,等晚点再开饭。”
看着刑薄舟和烦烦的互动,梵玖不由想到了他和刑薄舟认识没多久之后的对话,刑薄舟问过他喜不喜欢养小猫,还说要养只小猫欢迎他来做客。
没想到对方居然来真的。
“你要抱他吗?”见梵玖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小猫,刑薄舟温声道。
梵玖扭头就走。
刑薄舟笑了笑。
傲娇的小少爷,明明眼馋得不行,真是可爱得可以。
次卧很大,看得出来是精心布置过的,只不过,房间色调以淡蓝色为主,这是邢薄舟专门咨询过心理专家才安心布置的。
“日用品什么的我都提前准备好了,如果还缺什么记得和我说,对了,衣柜里的衣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是最新的潮流品牌,按照你的风格买的,看看喜不喜欢?”
梵玖走到柜子前,打开了柜子扫视了一眼,身体徒然一僵。
“怎么了?不喜欢吗?”刑薄舟走近,往衣柜里看了一眼,视线定格在其中一件jk上。
刑薄舟:……
“不是——”他猛地将角落那件不易发觉的女装揪下来,拼命挽回形象:“不是,这个,应该是我买的时候没注意,商家硬塞给我的!”
梵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刑薄舟手里的jk都捏得变了形,见梵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之后才呼了口气。
这是他下单时无意间在女装店看到的,当时脑补了小少爷穿小裙子的模样,就忍不住买了好几件。
其余几条已经被他严严实实藏好,以防那见不得人的癖好被小少爷发觉从而厌恶,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对了,我买了许多你喜欢的食材,你先好好看看,我去烹饪。”
和刑薄舟住一起的日子虽然平平无奇,却顿顿都有人用心准备,梵玖不必再点外卖和饿肚子。
刑薄舟特地将空置的房子改造成了专供梵玖画画的画室,这几天,梵玖一有时间就待在画室里。
健身房里,做了两百多个俯卧撑之后,刑薄舟一边拿毛巾擦着汗一边扒拉着手机信息。
【老大,失踪的那位是嫂子的同班同学,也就是前段时间被爆出欺负嫂子那位,姓名齐野,年龄21,今早8点他家人报的案,因为他们儿子经常不着家的缘故, 他们无法联系上齐野才意识到出了问题,也并不知道齐野具体的失踪时间,】
【齐野的几位好友表示,他们和齐野的最后一次见面,就在两天前的一次聚会】
刑薄舟点开语音:“看看线索是不是指向k组织。”
那边的牧辰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噼里啪啦一通道:“队长,你是怀疑齐野的失踪和k组织的献祭仪式有关?难不成齐野也是祭品之一?”
“不是。”刑薄舟将手机夹在耳朵,拧开矿泉水瓶盖猛灌一口润了润嗓子道:“我怀疑他和精神病院里的老师一样,是得罪了这个组织,或者说得罪了某个人,把目前你们所有知道的线索告诉我。”
“6月10日23:47分,我们在酒店外发现喝醉的齐野乘坐管家的车离去,那辆车最后一次出现在跨江大桥,之后监控就无法拍到他们去往哪里,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根本就不是齐野往常回家的路线。”
“查清楚司机的来历,这会是最终的突破点。”
几人聊了几分钟,牧辰犹豫了一会,有些吞吞吐吐:“队长——”
牧辰欲言又止,刑薄舟捏扁矿泉水瓶丢进垃圾桶,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那个,嫂子怎么样了?还好吗?上一次心理医生进行治疗有用吗?”
“旁边是不是还有别人,”
侦探所里,牧辰尴尬地看了一眼邹与希,没想到他们头儿这么敏锐,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有。”
“你嫂子现在好多了,你们别出现在他面前就行,以免勾起他不好的回忆,对了,等这个案子结束,我会跟你们嫂子领证结婚,所以——邹与希,不是你的,就不用肖想了。”
早在之前,刑薄舟就已经察觉到邹与希喜欢梵玖的事实,只是一直没有说破,这会干脆直接挑明。
领证结婚的想法并不是一时兴起,只是,单是他一个人想还不行,他需要让梵玖少爷心甘情愿,成为他的新娘。
他有足够信心。
一旁听着他们谈话的邹与希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队长枪,先不说他各方面条件都落后于队长,单是梵玖少爷不喜欢他这一条,就已经让他丧失竞争权力。
挂了电话的刑薄舟掏出口香糖,将几颗扔进嘴里。
他刚打开门,蹲守在门外的烦烦就朝他扑了过来。
“你今天有点焦躁啊烦烦,怎么?是想你妈咪了?”刑薄舟将猫抱起来,自言自语道:“你妈咪不希望有人打扰。”
见猫还是叫个不停,刑薄舟只能妥协:“好吧,我带你去见妈咪?”
房门敲响,梵玖手忙脚乱将手里的画收好才去开了门。
抱着猫的刑薄舟出现在门口:“可以帮我照看一下烦烦吗?它会在我做饭的时候捣乱。”
在刑薄舟面前闹腾不停的烦烦,一下子换了另一幅面孔,看起来乖巧得不行。
梵玖点了点头。
刑薄舟走后,梵玖没有理会那只缠着他的猫,而是拿出一张新画纸,漫无目的地画着。
裤脚终于没有了动静,梵玖偏过头,发现那只胖猫已经窝在他脚边睡着了。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纤细洁白像玉一样剔透漂亮,试探地碰了碰小猫。
有点不敢的样子,生怕吓到了小猫。
蓝猫耳朵动了动,并没有醒来,梵玖于是胆子更大了,先是一根手指,之后演变成了手掌。
等刑薄舟做完饭上来,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躺椅上的少年睡着了,精致漂亮的脸颊映照着夕阳的余晖,漫天粉红色的晚霞, 金粉色的光倾泻在房间里,少年整个人就像在金粉色的光里,美丽得不像话。
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壁画一般。
窝在他怀里的猫咪已经醒来,却没有乱动,而是乖巧地任由少年抱着。
这些天,哪怕梵玖不说,邢薄舟也知道小少爷经常梦魇或是失眠,或许是那天的场景给他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如今,少年如此放松地沉睡着,时间似乎就此定格。
他的小少爷,就应该永远沉睡在自己为他编织的美梦中,永远不要醒来。
没有旁人,只有他和小少爷,以及一只猫。
他拿了条毯子,轻柔地为少年盖上,并对烦烦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表现不错,今晚给你加七条小鱼干。
刑薄舟轻手轻脚地为梵玖收拾起了画具,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画纸上居然画了一只活灵活现,如同要从纸上跃出的小猫。
正是充当模特的烦烦。
刑薄舟并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嫉妒起了一只猫。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将画纸收好,突然,他的手指一顿,眼尖地发现了被压在素描本下的一角。
他将画纸抽出,看清了上面画的人。
“叮——黑化值加10,当前黑化值为95。”?
第53章 病态艺术家的玫瑰小缪斯53
今天是梵父的忌日,梵玖早早就起来,任由刑薄舟将他装扮。
窗幔无法遮挡住艳阳的情况下,褪去乳白色睡衣的少年肌肤瓷白的反光。
瞳眸暗下几分,邢薄舟像在打开用蝴蝶结包装的精致礼物一样,慢慢将少年身上素色的短裤也褪了下来,直到只剩下贴身衣物。
梵玖大方的任他观赏,因为他知道,哪怕心里再怎么渴望,爱到极致的男人,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有多隐忍。
食物即将成熟,还差一点——契机。
那张特意让对方发现的,文森特的画像,以及睡梦中,“无意识”喊出的名字,都是梵玖故意的。
嫉妒中的男人,是最容易被激起七宗罪的。
而他,则在等待,那个完全让邢薄舟黑化的契机。
全身镜里的少年有着一双宝石般的晶粉色双眸,柔软的奶白色卷发垂下,额前几缕发丝落在光洁白皙的额前,唇色如沾有晨露的淡色蔷薇,犹如造物主创造的奇迹。
黑色的小西装衬出少年完美的身段,胸口别着一朵白色葬花,配上少年没有任何表情的厌世系面容,犹如一位忧郁小王子。
“我的小玖,你的头发长了好多。”
刑薄舟抬手将梵玖鬓边的头发拢起,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灵巧地穿过柔软的发间,然后在他的脑后稍稍一束:“需要我为你剪吗?”
哪怕少年并未回答,刑薄舟也知道对方的回答:“好,那就不剪了。”
他稍稍向前倾身,几乎将身材纤细的少年完全拥入由胳膊和胸膛构筑的狭小空间,他维持着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用手腕上戴着的白色发带灵活地将梵玖的头发扎起,甚至还别出心裁地在他的脑后打了个蝴蝶结。
“我的小玖——”
男人视线一寸寸地刮过眼前的少年,久久没有言语。
此刻明明少年离他如此的近,却有种触摸不到的距离感,在这一刻,刑薄舟生出一种无法留住对方的恐慌感。
他猛地将梵玖拥入怀里,用细密的吻来宣示着对其的绝对占有,想要在小少爷身上,刻下永远的,独属于他的印记。
……
梵父的葬礼并未有多少人参加,毕竟梵父并无其他亲人,主要是梵母那边,如今梵母杀了人,梵母那边的亲戚自然不敢过来。
也因此,这场葬礼可谓是低调到了极致。
倾盆大雨洗刷天地,刑薄舟撑着黑色的伞,将他的小殿下护在伞下,由于车无法驶进墓园,他们只能徒步行走十分钟来到墓园。
等他们到时,墓园那处已经站了一抹人影。
模样俊美的男人撑着伞,他穿着黑色大衣,脸色很苍白,看起来就像是贵族的绅士一般,双手戴着崭新的白色手套,正拄着一根细长的手杖。
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男人微微抬起头,薄唇勾起,露出一个迷人却邪恶的微笑。
“好久不见。”磁性的嗓音即便在暴雨里,也无法淹没其中的惊艳。
“你怎么来了?”刑薄舟语气满怀敌意地将梵玖护在身后,嫌恶道:“你有什么资格?文森特先生。”
男人摩挲着手杖,慢条斯理道:“我学生的父亲意外离世,我过来悼念不是理所应当吗?”
电闪雷鸣声轰隆响起,忽明忽暗的光亮在邢薄舟的面庞上闪烁,那双银灰色眼眸幽暗深邃,此时冷冰冰地盯着文森特。
像是黑暗里的野兽,洞穴里阴冷的毒蛇。
“我想,梵玖少爷并不希望你来。”这个男人身上疑点重重,更重要的是他对梵玖不同寻常的关注,让刑薄舟无法放松警惕。
只是,他低估了文森特的厚脸皮,文森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甚至还装模作样将手中的白色菊花放在了梵父墓前。
梵玖没有心思理会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他站在墓前,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梵父,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小玖的。”雨点淅淅沥沥打落在伞上,刑薄舟的声音发自内心的诚挚。
一言不发的梵玖看着墓碑上梵父与他相似的面容,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雷鸣郁暴雨。
“父亲,强制的爱注定不会美好,母亲她并不爱你,”
也不知道是说给梵父听,还是其他人。
雷声更大了,梵玖并未停留多久,将手里父亲生前最喜欢的蔷薇至置于墓前之后,他对身旁的刑薄舟说道:“走吧。”
自始至终他没有吝啬给文森特一点目光,站在原地的文森特抬起脸,看到身材高大的男人,将少年娇小的身躯拥在怀里,犹如野兽牢牢护着自己的珍宝。
捏住雨伞的手收紧,文森特唇边噙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妈妈在哪个监狱?”这些天,梵玖一直逃避这个问题,没有特意去询问,而今天,他已经接受了父亲已经死亡的现实。
“在盘山监狱。”刑薄舟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心神不宁。
按理说,以文森特的性格,不可能会如此善罢甘休才对,然而,对方直到现在还没出手,是已经在筹备了,还是——
“可以带我去吗,我想看看她,”
“好。”虽然并不希望梵玖和那个人见面,但刑薄舟尊重他的想法。
……
距离被当场审判无期徒刑已经过去七天,姜初柔起初笃定她亲爱的文森特先生会心软,从而将她从这个肮脏的地方拯救出去,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她越发焦虑。
当她被告知有人探监时,兴奋让她整个人都癫狂地战栗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知道他会来的,他还是来了,他一定放不下我。”
“太好了,我要好好打扮,在他面前,我一定要漂亮。”
女人说着伸出手,试图将凌乱的发丝梳理整齐,之后,她抬手生生咬破了指腹,血液涂遍了嘴唇,让苍白干燥的嘴唇变得丰润美丽。
姜初柔怀着要见到心上人的,期待不已的心情来到了探监室。
她并未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看到特殊材质玻璃外的梵玖之后,她突然发起了疯,想要挣脱牵制,却被不容拒绝地推着,踉踉跄跄来到了防盗网的前方。
梵玖看了旁边的邢薄舟一眼,他并没有说话,但一个眼神,邢薄舟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我先去询问情况,你们先聊,有情况随时可以叫我。”他的目光温柔似水,之前姜初柔并未关注,而现在,经验丰富的她哪里看不出来,这个男人对自己儿子的觊觎。
勾搭完了文森特,又去勾搭另一个了么。
果然,是个贱种呢。
“你来干什么?”女人怨愤道,她的眼神带着极度的不甘:“我的好儿子,你可真是有手段啊,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为你痴狂,怎么?抢了我的男人,是不是高兴死了?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
她越说越激动,面容扭曲而狰狞。
“要不是你,家里会变成这样吗?要不是你,所有人都会幸福。”见梵玖没有言语,女人继续用越发难听的词汇发泄着。
“死的应该是你!”她丝毫不介意自己的话会给听者带来怎样的伤害,她歇斯底里。
梵玖静静地听着对方扯着嗓子进行言语攻击,内心毫无波澜,不过,面上却是表现出了悲伤和迷茫。
他的脸失去了所有血色,嘴唇颤抖着:“妈妈,不,您已经不是我熟悉的妈妈 ,您杀死了爸爸,我无法原谅您,现在,在我眼里,您只是一个无比丑陋的女人。”
女人闻言,扭曲的面容僵住,她无法忍受有人说她丑陋,因此,她失控般拍打着玻璃,狰狞而阴森的面目,像是要把外面的梵玖撕碎一般。
确定邢薄舟并没有在看监控后,梵玖方才不咸不淡地抬眸,唇角微微勾勒出不符合人设的笑意。
他贴近隔离玻璃,语气轻缓:“知道吗?您所爱的他,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他只是一条在我面前只会争宠的狗,至于你,只是他不择手段的工具而已。”
原本一直唯唯诺诺,单纯无害的少年,此刻却是令姜初柔毛骨悚然:“他不过就是想要我家破人亡,无依无靠,最终,只能投入他的怀抱。”
“我会如他所愿。”
轻飘飘的语气,麻痹人心的笑容,单纯如小白兔的柔弱外表之下,藏着一颗令人意想不到的黑色心脏。
这就是露出了些许本性的梵玖。
“而你,我亲爱的母亲大人,您将永远求之不得。”
女人狠狠盯着梵玖,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你个贱人!贱人!我就不该生下你!!贱人!”
女人不顾形象地辱骂着,她的精神失常,不停地抓挠着玻璃,刺耳的声响令人无法忍受。
赶来的邢薄舟还没靠近就听到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他神色厌恶地加快脚步。
视野里,少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着,他的眼眸空茫,一动不动,哪怕是母亲如此失态地,咒骂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或者说,是麻木了。
负责压制姜初柔的警察强硬地将人拖走,女人依旧在嘶厉地大喊:
“死的应该是你,是你,梵玖!”
那充满着恶意的声音逐渐远去,邢薄舟心疼不已。
他将梵玖拉起来,抱在怀里,圈住少那截细腰的手臂收紧,他安抚地亲吻着少年的额头:“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将迎来崭新的生活。”
然而,黎明,并未到来。
黑暗,早已悄然侵袭。?
第54章 病态艺术家的玫瑰小缪斯54
盘山公路弯曲环绕,稍不留神就是万丈深渊,等刑薄舟意识到车已经被人动了手脚之后,已经晚了,
这辆车已经被植入的程序远程操控,失控了。
巨大的撞击声传来,硝烟和血腥味将梵玖的嗅觉全部占据,他被刑薄舟紧紧护在身下,眩晕让他无法思考。
“刑薄舟——”微弱的嗓音在密闭的空间响起,他的手掌接触到刑薄舟的身体时,一片温热。
“你怎么了?”巨大的恐慌让梵玖嗓音染上了哭腔,他的手指颤抖着:“你伤到哪了?”
“没事,我就是一时间,没缓过来,没事。”刑薄舟呼吸有些粗重,他的手指抚摸着少年布满泪痕的脸,扯开了笑容:“别哭啊,我很好,真的。”
“爸爸走了,妈妈也——我只剩下你了,你千万不要有事……”
一切都来得非常突然,车子失控撞上了护栏,险些掉入悬崖,刑薄舟在关键时刻将他护在身下。
昏暗的空间里,他无法看清刑薄舟究竟如何,但血腥味让他肯定,对方一定受伤了。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拥住他的力道非常紧实,炽热的吻落下……
暴雨将血迹冲刷,与泥水混杂在一起。
浑身上下包裹严实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已经被撞击变形的车辆前。
在意识到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后,黑衣人搭在车上的手指骤然停顿。
将少年牢牢护在怀里的男人,承受了大部分伤害,雨水落在他的身上,与源源不断的血液混杂在一起,形成血水。
哪怕已经昏迷不醒,他拥住少年的力道也依旧惊人。
黑衣人无法将少年与男人分开,他只能使用蛮力,将邢薄舟的手生生拧断,最终才将被护得严严实实的少年从车里抱出来。
少年身上湿的彻底,他已经昏过去了。
漂亮而纯洁的面容如今因为受伤的缘故,而显得脆弱而病态,仿佛在暴雨中,竭力维持着美丽的玫瑰一般。
“我终于知道,为何艾希,会冒着致命的危险,选择背叛组织。”随着公主抱的动作,男人的衣袖往上卷起,那玉白的手腕上,有着常年戴表留下的痕迹。
忽而一阵风吹来,扬起了他的兜帽,他伸手,白色手套的食指和中指并着,轻轻压在帽檐上。
突地,他微微扬起下颚,帽檐下勾起的唇角展露在了光线之下,猩红的唇如同饮血的鬼怪:“那么——我要不要把你交给k先生呢?”
他发出了一声喟叹,语调莫名怪异:“我可是最忠诚的信徒啊。”
……
“请问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们的老板?”梵玖受的伤并不重,只是有些轻微的脑震荡以及擦伤,因此几天后就已经恢复了差不多。
只不过,在这里养伤了一个星期,梵玖始终放心不下刑薄舟,自称是“教父”的仆人,大都沉默寡言,梵玖无法从他们口中得知外界的情况。
并且也无法与那位“教父”见面。
但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并不是文森特,而且那些服务员互相交谈时,用的是缅甸语。
他身处一个雍容华贵的卧室,夸张的装修将别墅点缀成富丽堂皇的奢华,地上铺着黑纹大理石,光洁如镜的地面在顶上偌大水晶灯光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水晶般的剔透。
纯黑香木家具,以及几米的红色大床,构成了奢华的景象。
一个侍女在门口敲了敲门,接着推门而进。
“梵先生,主人邀请您前往西图澜娅餐厅用餐。”她的态度恭敬,就连多看梵玖一眼都不敢。
这些天,为了配合治疗,梵玖吃的都是医师吩咐的营养餐,这次房子主人终于记起他的存在了么。
走出房间,梵玖听到了楼下的嘈杂声。
他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停下,看清了楼下的景象。
灯光璀璨,奢靡无度。
玻璃窗口如钻石对切割面,整个大厅散发出如若流火混合灿金的光,流光溢彩。
鱼龙混杂的大厅里,赌博,纵情无处不在,散发着淫糜和金钱的堕落腐朽气息。
像是知道梵玖的疑惑,负责带路的仆人这一次,并未选择沉默。
“这是教父手下的一号赌场,著名的缅甸销金窟。”
果然,这里是缅甸,那位被称为教父的老板,又为什么要救他?
这个疑问,在见到了所谓的教父之后,得到了解答。
梵玖的目光锁定了坐在沙发上,刚好将视线投射过来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奢华的西装,抽着昂贵的雪茄,手腕上的黑色星盘表闪过浅浅的机械光亮,英挺冷峻的面容在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又慢慢变得清晰。
高鼻阔眉、深邃立体的长相,一双罕见的中心异色眼眸,格外引人注目。
器宇轩昂、仪表堂堂。
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还没等梵玖将那个名字脱口而出,男人夹着雪茄,嗓音像大提琴一般低沉动人:“欢迎来到我的王国,幸运的——”
“1号祭品,”
1号祭品?
果然呢。
这和梵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他知道自己是所谓的祭品之一,不过,没想到居然是有一号这个前缀。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么。”男人轻轻抽了一口雪茄,迷人的眼眸微眯,一种介于淡漠和华美间的矛盾气质令人着迷深陷。
这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只不过,是脱下了厚重的,足以遮挡美貌的眼镜,摘下了和普通人一样,并不显眼的美瞳罢了。
梵玖深吸一口气,他预感到,刑薄舟的情况不妙。
一个安插在刑侦所里,潜伏多年的卧底,也难怪案件会迟迟没有进展。
虽然梵玖本梵已经知道了他是谁,不过,参照原主的孤僻人设,并不关注外界的他,当然无法猜到是谁。
“你是谁?”他忐忑不安地望着男人,浑身充满着戒备,如同一只落入了陌生之地的小兽。
男人手指微顿,他凝视着不远处的梵玖,似在分辨少年是不是真的不认得他。
令他失望了。
梵玖一直保持着疑惑神情,直至勒温突然轻笑了出声。
他眼眸里的流光似乎凝固了,表情产生了一丝细微的裂缝:“看来,你真不记得我了啊,梵玖小少爷。”
梵玖小少爷几个字,带上了警局里老实忠厚的勒温味道。
少年神色迷茫,他似在搜索着,在哪里听过这道声音。
不过,勒温显然没那么有耐心。
“梵玖小少爷,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刑侦所里,刑薄舟的同事,勒温了吗?”幽邃的眼眸染上了一缕墨色,勒温深深看了梵玖一眼,本就线条硬朗的下颌角似乎绷得更紧了一些。
勒温?
梵玖眼波震颤,他猛地后退一步,眼睫剧烈颤动着。
勒温懒洋洋地靠向椅背,交叠起修长的双腿,璀璨的水晶灯在他头顶闪耀出细碎的光,却远不如他俊美至极的脸庞更令人目眩。
他摊开双手,嘴角始终噙着一抹兴致盎然的微笑:“或者,你也可以叫我——”
“assassin。”
暗杀者——
“k组织,首席执行官之一,”
他并不在意听者会有什么反应,只是轻描淡写地,揭露着这个事实。
或许少年还不知道k组织这个存在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他比勒温想象的还要聪明,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联。
“你和文森特是一伙的?”
勒温将雪茄放下,他的双手交叠,姿态随性从容中带着几分尊贵和傲慢,一举一动诠释着无法比拟的涵养:“之前是,不过,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不是了。”
“毕竟,我可是为了你,第一次,违抗了K先生的命令。”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恐怕,因为我擅作主张制造车祸,擅自将祭品带走,现在的我,已经上了组织的追杀黑名单吧。”
“车祸是你……”梵玖脸色惨白,他无法想象,将自己保护得如此周全的刑薄舟,伤势会有多重,是不是已经——
勒温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他干脆地承认了,含住雪茄,漫不经心地抽吸:“是的,车祸是我做的手脚,不过——”
“我原本只想杀的是刑薄舟,只是没想到,你也在那辆车里,对了,你应该饿了吧,我们可以,边吃边聊。”他似乎并未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人命对他来说,仿佛还不如吃饭来得重要。
他杵灭雪茄,冲保镖晃了晃食指。
保镖立刻会意,递给他一条手帕。
很快,几位仆从端来了准备好的珍馐菜肴。
“刑薄舟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梵玖一步步后退着,他没有要和对方用餐的意思,那只会让他作呕。
“我会救你,也只是因为——好奇,至于他——”勒温动作缓慢地擦拭着手指,声线清冷而无情:“或许死了吧,谁知道呢?”
他没有看向梵玖,却也是猜出了他想做什么:“你最好不要尝试逃跑,你逃不出这里的,这里到处都是我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
他拉长了尾音:“这里是缅甸最危险地方,外面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将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无论是警察,还是K组织,要找到这里简直天方夜谭。”
“在我对你失去好奇之前,你就和我一起待在这里,直至我失去兴趣。”?
第55章 病态艺术家的玫瑰小缪斯55
勒温自知是一个冷心冷清之人,不然也不会选择加入k组织,成为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
他很少会对一件事物感兴趣,如果产生了兴趣,他会不计代价将之抢夺过来。
直至失去兴趣,彻底丢弃为止。
而梵玖,恰好满足了他的兴趣和好奇。
他想知道,少年身上,究竟藏着什么,能让邢薄舟看上。
并且,就连裴诺和文森特这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也都无法例外。
然而,他并不知道,一旦他开始好奇,这就意味着,他将会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其中,最终永远也无法脱身。
这几天,梵玖睡觉一直睡得并不安稳。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一日的车祸,他梦到了已经死去的刑薄舟,狠狠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殉情。
为什么不和他一起死。
雷声轰鸣,整个画面被渲染成了暗色调,恐怖梦魇让梵玖拼命地想要挣扎摆脱,他试图呼救,却无人救他。
倾盆的雨水钻进他的耳鼻,溺水般的窒息感,让梵玖无法喘息,就在他在一片黑暗中陷入绝望时。
他听到了有人在呼唤他。
“梵玖少爷——”
一只苍白的手向车里的梵玖伸来。
他别无选择地握住了那只,疑似来拯救他的手。
然而,他触及到了满手的粘稠。
血腥味占据了全部的感官,梦中的梵玖,僵硬地看向握住自己的手掌。
那只手掌沾满了血,粘稠的血红,他以为迎来的是光明,却没想到,迎接他的,将是充满着血腥的黑暗。
“做个梦都能被吓哭吗?真可怜呐。”
梵玖从噩梦中惊醒,他冷汗淋漓地抬起颤抖的手,那只手掌,似乎还残留着被人握住的触感。
梦中的那道声音太过真实,像是从耳朵传递到大脑皮层一般,以至于梵玖几乎要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第二天,梵玖假装入睡。
门锁转动,有谁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他强忍着立即睁开眼的冲动,能感觉到床垫压陷,一只冰冷彻骨的手指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梵玖强忍着颤栗,那只手描绘着他的眉眼,划过他的鼻梁,再是唇瓣,被触碰的皮肤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梵玖闻到了一股,雪茄和酒精的味道。
是勒温??
回想起前两天,那人对他的不冷不淡,梵玖怎么也无法想通,对方为什么会深夜闯进他的房间。
梵玖没敢睁眼,他能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一直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起初,梵玖精神极度紧张,直到确认男人并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之后,只是似乎吃饱了撑的,专门看他睡觉之后,他渐渐放松下来,疲惫的意识瞬间将他拖入了梦境。
第二天白天,梵玖再次见到了勒温。
是在二楼视野最为宽阔的观察室看到的。
一楼的大厅里,长桌两边站满了人。
而主位上的勒温,头发理得非常精致,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奢华的深蓝色西装,成熟、冷冽、又俊美无俦的男人气场强大,迷人得让人合不拢腿。
他尽情吸了一口雪茄,无名指上硕大的红宝石戒指在他的抬手间,流转着夺目色泽,他微眯起双眸,冷淡看着对面的赌客:“你确定要和我赌?”
对面的赌客已经连续几天获得全胜,他有自信自己不会输掉。
“是的,我赢的话,今晚,我们共度春宵,如果你赢的话,我将任由你处置。”
赌客语气张狂,他容貌英俊,放浪形象骸,显然已经看上了对面那位看起来身份并不低的男人,他想要征服。
“是吗?你输了任由我处置?”勒温自动忽略掉了他前面的话,他漫不经心地吸着雪茄,微眯的双眸透出冷锐的光。
赌客越发势在必得:
“当然。”
男人用细长的指尖点了点桌面,示意荷官可以发牌了。
于是,赌客的势在必得,在接二连三的失败中,被击得粉碎。
勒温指尖夹着一张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相对于对面那人的满头大汗,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似乎并未将这场赌局放在眼里。
赌徒哆哆嗦嗦地将牌放下,而对面的勒温轻笑了一声,他将手里的牌亮出,平静地宣判道:“你输了——”
对面的赌徒没想到自己会输的这么难看,他寄希望于对面那足以宣判他生死的人,能放他一马。
他甚至幻想着,男人给他的处罚是,让他伺候对方一晚。
然而,那只是幻想。
现实,是完全相反的。
“既然你整个人都交由我处置,那——” 勒温弹了弹烟灰,看也没看对面的人一眼:
“把他扔进海里喂鱼吧。”
只一句话,就将对面的赌徒打入了地狱、
“你们怎么敢!我和这家赌场的教父有交情,你们怎么敢!”被保镖牵制住的赌客不顾形象地大喊,然而,那些保镖置若罔闻。
“怎么不敢?”勒温俊美不凡的脸没什么情绪,唇角略微下压,掀起眼皮,淡淡睨了他一眼。
仅这一眼就让那人手脚冰凉。
那视线仿佛是在看一个死物,一具尸体:“他太吵了,让海水堵住他的嘴巴”
“是,教父——”
听到保镖口中的教父,男人这才意识到自己招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然而,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
他即将为自己的愚蠢买单,付出生命的代价。
在赌场里的赌徒畏惧,崇拜,而又爱慕的各种目光中,勒温抬头,往二楼,梵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隔得有些距离,梵玖并未看清男人的表情,只看到男人突然站了起,往这边走来。
很快,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穿着黑色大衣,面容冷淡的男人拿着黑色手杖,走了进来,一点也看不出昨晚偷偷潜入房间的模样。
或者说,梵玖根本就不敢相信昨晚的人,会是眼前的冷峻男人。
“听说你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勒温摩挲着手杖,视线精准地落在了安静坐在沙发上的梵玖身上。
侍从按照吩咐,将补品端了进来,梵玖却是看也没看一眼。
“你是在用绝食反抗我吗?梵玖小少爷。”他朝梵玖走近,伸手撑住了沙发两边,像一只巨大而强势的猛兽,将人完完全全囊括在自己怀抱里。
那双从未容纳过任何人的眼眸,此刻深刻地烙下了少年的身影。
“你要知道,如果你死了,我并不会有任何损失,只不过我需要提醒你一句,如果刑薄舟还活着——”
听到他后面的半句,梵玖原本无机制的眼睛,猛地瞥向了他。
勒温勾起了猩红的唇,笑意却是不达眼底:“我果然没有猜错,只有队长,才会让你活过来。”
在那之前,梵玖一直不吃不喝,用绝食对抗着强权。
他的眼里失去了高光,如同没有生命的,外在鲜艳,内力却已经逐渐枯萎的艳花。
而现在,因为男人口中的那个名字,他似乎重新被注入了一丝生机:“你刚刚说什么?”
他紧紧抓着男人整洁的领带,语气急切中带着渴望:“邢薄舟没死,对吗?他是不是没死。”
勒温并不在意领带被弄皱,他在意的是,梵玖对那个人的与众不同。
“这只是假设。”他捏住了少年微凉的手,眼神不放过少年的任何一个反应:“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好好用餐,而不是用绝食来委屈自己。”
梵玖猛地抽回手,他猛地戳着自己被触碰的地方,仿佛被什么脏东西触碰而无法忍受一般。
勒温笑容淡了下来,翠绿的眼眸逐渐染上了晦涩难懂的色彩:“既然你不想吃,那就不吃吧,”
他说着起身,猛地伸手,将桌面上装有餐食的托盘全部扫在了地板上。
碗碟在地面,撞击出了刺耳的声响。
进来的女仆忐忑不安地收拾着破碎的餐具,其中一个女仆因为太过害怕,手指发着抖,以至于拿不稳手中的碎片。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笔直而修长的腿,接着,那双澄亮而干净的皮鞋,毫不留情踩上了她的手掌。
手掌被陶瓷碎片刺破,鲜血源源不断冒出,她强忍着 才没有叫出声来。
她的头顶传来男人温和的嗓音,如果忽略他此时残忍的动作的话。
“告诉厨师,他做的菜不合小少爷的胃口,所以我打算,好好地处罚他。”
当男人收回皮鞋之后,女仆的手已经血肉模糊了。
“该怎么惩罚好呢。”
他这话,是对着梵玖的方向说的,“不如——就丢进海里忏悔罪过吧。”
果然,在男人的视野里,梵玖的身形出现颤抖。
他知道,少年已经听到了。
刚刚在一楼,他知道小少爷在看着,因此并没有刻意遮掩自己嗜血的一面。
所谓的处置,已经起到了杀鸡的作用。
而少年最大的弱点就在于。
心软。
“我饿了,想要刚刚那份,一样的。”
瞧。
他的目的达到了。
小少爷。
对素未谋面的无辜厨师,心软了。
但这同时,也将是把脆弱的脖子,伸向了刽子手。?
第56章 病态艺术家的玫瑰小缪斯56
画有人像的纸张飘扬在干净的皮鞋上。
高大而冷峻的男人弯腰捡起画纸,上面的人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他朝夕相处了三年多的同事——刑薄舟。
勒温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纸张,随后,将之揉成了一团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你在做什么?”目睹了他行径的少年冷声道:“为什么要把我的作品扔了。”
不想成日面对勒温的梵玖,只能通过画画打发时间,而今天,他多日来的作品,被人毫不留情丢进了垃圾桶。
面对他的指责,勒温脸上的笑意尽收,深不见底的眼眸翻滚着黑沉的浪涛。
“画画可以,但——不许画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吗?”
从画室外进来的保镖接收到勒温的命令,他们全然不顾一旁试图阻止的梵玖,将他这几天所有的画全部搜了出来。
勒温伸手接过了那一小叠画纸,如他所料,画的主角全都是一个人。
有拎着猫的,有围着反差萌围裙在厨房做饭的,也有赤裸着上身在健身房健身的——
这些充满着温暖的生活气息的画,可以看出少年内心伸出的渴望。
他想刑薄舟了。
他爱上了他吗?
气氛莫名让人窒息,他垂眼凝视着被少年认真刻画的英俊男人,此时,这个他曾朝夕相处的队长,已经在他眼里变得面目全非,刻在视网膜的线条变得扭曲,化作了荆棘捏住了他的心脏。
“所有关于队长的画,就由我来处理吧。”他的呼吸猛的一沉,一双狭长的眼眸变换,幽暗至极,音调轻的让人从心底发怵。
“这是我的作品,你无权处理。”
少年突然冲了过来,想要将画抢夺回来,然而,早已有所准备的勒温左手已经先一步举起,而他的右手则握住了少年盈盈一握的娇软后腰。
他离得很近,冷香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敏感的耳垂,强大清冷气场密不透风,撒下的天罗地网,将怀里的少年包裹其中。
“这是在——投怀送抱吗?”近在咫尺的声音低醇性感,让人不由自主沉沦其中:“我亲爱的,梵玖少爷。”
小少爷被他话里的无耻气红了眼,他想要掰开男人的手掌挣扎开束缚,然而,也不知道是他力气太小,还是男人手掌太硬,根本无法掰动分毫。
他冷白脸颊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就连敏感的耳垂,也因为男人气息的喷洒,而逐渐染上了诱人的颜色,如同晶莹剔透的粉色水晶。
“放开我。”如今的他被男人锁在怀里,他的呼吸都是对方身上的冷香,这让他全身都不适起来
“好香啊——”男人将手中的画纸全部扔开,突然将脸贴近了梵玖的颈侧,用力地深嗅着:“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你身上会这么香,你就是靠着这个香味,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的吗?”
粗重的吐息反复喷洒在后颈上,梵玖从脊椎到颅顶倏地麻成一条,仿佛全部细胞都被高侵蚀度的味道侵染。
猛虎深嗅着玫瑰,稍有不慎,就能将爪子里的玫瑰压垮。
“哦,对了,还有你的脸。”他说着,苍白的大手捏着少年娇俏的下巴,
眼尾漾开的红,如同摇曳的七月桃花点缀,映衬着晶粉色的眼眸,如沾有晨露的蔷薇花一般的唇瓣颤抖着,形状完美像是被人刚刚吮吻舔咬过的颜色,这让平日里纯美的面容,此刻变得绯丽侬艳起来, 无知无觉,引诱着,谁的亲吻。
这美到窒息,令人移不开眼的景象,刺激了勒温的感官,使得他的手掌在不知不觉间,收紧,而他也如愿看到了,少年因为疼痛,莹润的眼眸里溢出了一点晕宁的水雾,要掉不掉的挂在眼睫上。
“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们一个个,会对你如此痴迷。”
这个哪怕猎物的鲜血喷洒在脸上,也依旧毫无情绪波动的男人,在这个自认为无趣的世界里,发现了能让他的视线为之停留的颜色。
纯洁的,亟待被黑暗玷污的颜色。
这是需要献给邪神的祭品。
但如果,亵渎了神灵的祭品呢?
所谓的忠诚于神灵,不过都是谎言。
亵渎邪神的祭品——
冰冷的血液因为这个想法而逐渐沸腾,而他也,付诸行动了。
他只亲吻到了少年挡住嘴唇的手心,少年眼眸里的冷意将他的血液冻结。
“你很恶心。”少年完全不在意自己将会引来怎样的对待,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个杀人犯,离我远点。”
“杀人犯?”这并不是勒温第一次听到这个词。
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很多,哪怕是他们临死前恶毒的咒骂,也被勒温视作猎物临死前的美妙悲鸣。
更何况杀人犯这三个于他而言不痛不痒的字。
不过——
小少爷对一个死人都能那么怀念温情,对于他,却是如此排斥,这让勒温头一次有了,想要在那天,补上一枪的冲动。
“没错,我是个杀人犯,杀了你的小男朋友,怎么?你要替他报仇吗?”
勒温突然笑了,无波苍穹般的眼眸倒影着梵玖的身影,犹如暴风雨欲来,平静莫测的湖面:
“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他抬手示意不远处的保镖,保镖犹豫了一会,他正要说些什么,就被男人那可怕的眼神镇住,最终还是将手枪递到了勒温的手里。
勒温拉起梵玖的手,将已经上好膛的手枪塞在了他的手里,语气淳淳诱导道。
“用它来,杀了我,替他报仇。”
小少爷握住枪的手颤抖着,哪怕知道眼前的人万恶不赦,是一个背负了多条人命的杀人犯,他也知道自己无法亲自动手。
只是,现在的他,却是被男人握着手掌,牵引着,将枪口抵住了男人左胸膛心脏的位置。
“很快的,梵玖小少爷,您会爱上这种审判罪恶的快感,很快的——”他的声音魅惑得几近失真,犹如附在耳边低语的恶灵,“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你最为厌恶的我,就将如你所愿,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而你也可以永远离开这里,回归原本属于你的平静生活。”
这个天生的赌徒,已经疯狂到,甘愿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最终的赌注,无论结果如何,赢的人都将是他。
扳机扣响,他将永远存在于少年的噩梦里,而刑薄舟,也将被彻底涂抹。
如果是另一个结果——
显然正中他下怀。
“当然,如果你今天没有杀了我的话,那你之后,就将永远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