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真是委屈极了。攒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泪,越亲越多,整张脸都是亮晶晶的水光,像一尊晶莹剔透的小人儿。
“……为什么、不回消息?”
宁笙抽抽噎噎的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刚刚只有一点委屈,在靳穆然面前仿佛放大了无数倍。
“不是说、再忙都不会、不管我吗?”
呜呜呜……还是觉得他很可恶!
靳穆然大手抚过宁笙纤薄的脊背,去啄吻他饱满的唇瓣,“对不起宝宝,哥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一开完会就急着来找你,所以没来得及充电。”
其实他存了私心,他想看看宁笙会不会在意自己。但是没想到直接把人惹哭了,心脏被他哭得隐隐作痛。
宁笙眼泪止住了一些,明明还在委屈,却很自然地回应了他哥的吻。
这是刻在身体里反应,他有些羞耻,但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也很享受。
看来自己确实不是很直。
靳穆然低头看宁笙湿润的眼睫,心里软成一片,指腹碾过他脸颊那颗小红痣,“笙笙为什么哭?以为哥哥不要你了?”
被说中心事,宁笙耳根泛红,嘴硬道:“才没有。”
“没有就没有,先让哥哥好好亲一亲。”
靳穆然捧着他的脸颊,从额头、眼睛、鼻子一点点吻下来。
“我的宝宝……”男人很是动情的低喃,想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只属于我的。”
宁笙睫毛像蝴蝶般颤动,很乖地张开了嘴,嫣红的小舌若隐若现。
靳穆然肆无忌惮地闯入,强劲有力的舌头撬开贝齿,搅得他口腔又湿又麻,呼吸也完全被他完全侵占。
漫长而深入的一个吻,暧昧的水声和喘息在走道里响起。不远处的安保宛若石雕,对这边的任何动静充耳不闻。
不知道亲了多久,宁笙觉得嘴唇都快没知觉了,红着眼尾想推开他哥。
靳穆然不肯放手,嘬着他的唇肉低喃:“宝宝,我好想你……”
“哥哥,我也想你。”宁笙睁着漂亮的琥珀眼眸,眼里清晰倒映着他,“每天都很想你,很想回家……”
靳穆然呼吸一紧,抱着他的手臂颤抖,“宝宝为什么想我?是不是……你也有一点喜欢哥哥了?”
这是喜欢吗……宁笙只知道和靳穆然分开这些天,他一颗心空落落的,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们的点点滴滴。
靳穆然低头重新吻住他的唇:“没关系,无论宝宝喜不喜欢我,都只能待在我身边,任何人也不能将你抢走。”
……
车窗被降下了一点,依然无法驱散车厢内的灼热气息。这个位置隐秘性很高,更无人敢靠近这辆座驾。
怀里的人小小一只,端坐在靳穆然怀里,身上只剩一件衬衫。
宁笙低低吸着气,他的后腰被一双铁箍般手掌按着,勾勒出纤细流畅的线条。
他最近和苏念禾在外面玩,运动量暴增,加上食欲不好,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也没了,腰细得惊人。
衣摆被打湿了一些,微微晃动时白皙腿肉若隐若现。
细碎的水声溢出,带着一点哭腔。
宁笙闭着眼睛靠在男人健实的肩膀上,唇瓣咬得很紧,害怕一不小心就叫了出来,被外面的人听见。
车厢里那股暧昧的香气越来越浓了,混合着车里的香薰。
星空顶幽暗的灯光落在宁笙脸上,小小的一张皱成团,却依然很漂亮,让人忍不住将他侵吞入腹。
靳穆然咬着他的唇,着魔般不断低喃着叫他宝宝……
昂贵的真皮座椅全是水迹,滴滴答答地没入了丝绒地垫里。
很烫、很深、很重。
宁笙脑子晕乎乎的,湿润的眼睛偶尔迷茫地睁开,他忘记自己是怎么被哥哥抱走,又是怎么塞进了车里的。
只知道他浑身上下像泡在了温水里,一阵阵涟漪震荡,脚趾也忍不住蜷·缩起来。
“唔……”宁笙还是没忍住呻·吟出声,立刻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车·震已经够荒唐了,不可以被外面的安保听见!
“没关系的宝宝……都签了保密协议,听见了也不怕。”
“不可以……”宁笙闭着眼睛摇头,坚持着最后的倔强。
他的额发湿透后被捋到了后面,眉眼像水彩晕染开来的昳丽。亲得红·肿·湿·润的唇就像被浸透的花瓣。
靳穆然的心窝软得一塌糊涂,含·着他的耳坠夸他很乖。
迷迷糊糊间宁笙好像听见电话震动声,一下又一下地急促。
他已经累得完全没有力气了,眼皮鼻尖都是红的,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欺负过,没多久就靠在他哥身上睡着了。
……
醒来时已经回到了静庭路的家里,卧室厚重的窗帘拉紧,只留下床头一盏暖黄小灯,幽幽点亮一方角落。
宁笙陷在柔软熟悉的床铺,湿蒙的眼眸盯着天花板。身上衣服已经换过了,头发也是干爽舒适的。
他抱着枕头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他们在车里做的时候没戴!脸颊倏地红透了,连同耳根到后颈一整片。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小肚子,除了有些异物感之外,没有别的不适,应该是他哥哥帮他清理过了……
还有脚心长了水泡的地方,神奇的不疼了,他掀开被子看了看,才发现靳穆然帮他涂了药膏,贴上了创可贴。
床头的手机又是一阵震动——
宁笙瞥见屏幕上“妈妈”两个字,猛然清醒过来!他今天在商场无缘无故消失,妈妈肯定是急坏了。
他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有些磕巴:“妈妈,我……”
“宝宝,你醒啦?”苏念禾声线如常,从手机里传过来:“靳董都跟我说了,你发烧难受怎么不早告诉妈妈?脚上磨出水泡也一直忍着,是不是很疼?”
宁笙愣住了,稍微冷静了下来,原来哥哥已经帮他找好了理由。
“我、我没事的,妈妈。”他小声说,想起下午和哥哥在车里做的事情,有些心虚,“对不起,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
“傻孩子,跟妈妈道什么歉。我知道宝宝现在对妈妈还不熟悉,所以在我面前也不愿意说自己的心里话。相比妈妈,你更信任你那个穆然哥哥是不是?”
宁笙喉咙堵住,他本该安慰苏念禾才对,可他却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在他的心里,对于靳穆然的在乎要超过这个素未谋面的妈妈。即使他和她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
苏念禾叹了口气,声音轻柔下来,“宝宝现在感觉好些了吗?但是答应妈妈,以后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知道没?”
宁笙嗯了一声,抬眸看见靳穆然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瓷白的小炖盅。
他耳朵倏地就红了,捏着电话听苏念禾在对面不停说话,嘴上应着,实际上讲了什么一点都没过脑。
直到靳穆然拿过手机,淡淡道:“苏女士,笙笙要吃东西了。”
苏念禾如梦初醒,又叮嘱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靳穆然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调了勿扰模式,坐在椅子上,一口一口喂宁笙喝汤。
桂姨下午看见宁笙忽然被靳穆然抱回家,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吓得脸色苍白,在台阶差点没站稳。
后来知道只是累得睡过去,才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去厨房给他炖滋补的药膳。
一边炖一边嘴里忍不住念叨,宁笙这亲妈二十年没管过孩子,忽然回来就拉着他到处跑,也不怕把人累坏。
但这种话她不敢当着宁笙面儿说,怕这孩子伤心难过。
宁笙比较怕苦,小小一盅几乎是捏着鼻子喝完的。靳穆然墨色眼眸半垂,纸巾给宁笙仔细擦着唇角。
家居服的领口敞开了些,白皙的锁骨印了点点痕迹。他眼神暗了暗,胸腔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热意。
遗失在外的珍宝终于让恶龙叼回了洞穴。
而他的笙笙,此刻就在自己身边。
“哥哥?我们回来的时候那样……没被人看见吧?”宁笙后知后觉有些担心,毕竟他们俩还是地下恋情。
靳穆然伸手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温度是正常的,没发烧,“放心吧,哥哥把你包得严严实实的,你睡得小猪一样,桂姨什么都没见。”
那就好那就好——
宁笙松了一口气,他那个样子要是被桂姨看见,真的会社死!
想着想着他又滚到了床上,一不小心扯到屁股,“哎哟”了一声。
靳穆然皱起眉,清洗时他检查过只是有些红肿。越想越不放心,于是二话不说把人按在床上扒了裤子。
宁笙在他哥面前没穿衣服是常事,但是这样扒开腿还是觉得很要命。
他也要脸的好吧?还是这种敏感部位。
好在靳穆然很快检查完毕,视线落在他白净的脚丫上:“宝宝脚还疼吗?”
宁笙抱着枕头沉浸在刚刚的屈辱中,闷闷嗯了一声,“疼的,被王子抛弃的美人鱼知道吧?每走一步路就火辣辣的。”
他在苏念禾面前只字不提,到了靳穆然面前就成了会哭的孩子。三分的疼能让他说成十分,务必让他哥狠狠心疼!
靳穆然握着他的脚掌,轻轻吹了吹,“就算不想告诉你妈妈,为什么不和哥哥说,我立刻过来接你走。”
也不是不想说,就是……可能还不太熟吧,他不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
宁笙歪了歪头,忽然问到:“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妈妈?”
靳穆然定定看着他:“要听真话吗?”
宁笙觉得有些无语:“不听真话,难不成我要听假话吗?”
靳穆然语气冷冷的:“她一回来就要把你带走,我很难对她有好感。”
更不论她这么多年对宁笙不闻不问。
倘若有心,哪怕在国外再婚也可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在他在看来,苏念禾和赵鼎丰没什么区别。
只是宁笙从小就渴望妈妈。
即使苏念禾再怎么失格,他也愿意放下,去拥抱来之不易的亲情温暖。
靳穆然忍了忍,把人抱进了怀里,“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收拾回来了,我说过只放你一次,以后就给我乖乖待在家里。”
至于苏念禾要在海城定居也好,回英国也罢,别再打他家宝宝的主意就行。
宁笙没再说话,乖乖蜷缩在靳穆然胸前,像只小猫咪一样蹭了蹭。
过了一会儿,他揪了揪他哥的衣襟,小小声道:“哥哥,我觉得我有一点点喜欢你了,是那种喜欢……不过你别骄傲,真的就是一点点而已噢。”
宁笙比划着手指,靳穆然捉起放在唇边亲了亲,“一点点就够了。”
……
一连两天过去,江卫国越来越焦躁。
好几家八卦媒体和营销号,接收到东西后就再也没有回音。
他不死心地在网上搜索了一遍,竟然连个词条都没有,不对劲……
盛禾如今在海城风头正劲,靳穆然作为商业新贵本该很受八卦媒体青睐才对。
他公然和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搞同性恋,这种集豪门、伦理于一体的劲爆新闻竟然没人感兴趣?
江卫国不信邪,找了个相熟的媒体朋友打电话过去询问。
对方一开始还很热情,一提到靳穆然的名字,忽然就冷却了下来。
再三追问之下,对方叹了口气,“老江啊,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靳穆然他……背景不简单。得罪他就等于得罪整个鼎丰集团,现在海港两城恐怕没人敢、也没人能触他的霉头。”
鼎丰集团?!
听到这四个字,江卫国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那个盘踞港岛多年、资产遍布全球、赫赫有名的千亿集团?靳穆然……什么时候和鼎丰扯上关系了?
“这些可是货真价实的爆料!第一手!你们难道不想抢头条吗?”
“老江,抢头条重要还是丢饭碗重要?捕风捉影的东西发出来大家娱乐一下,那些有钱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这种真料谁敢发?说不准第二天公司都原地倒闭了。朋友一场,言尽如此了。”
对方挂断了电话,江卫国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半天也没回神,
那他之前所有的算计和手段算什么?
在公司处处和靳穆然作对,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甚至幻想能将他踩在脚下。
是了……难怪靳穆然一直如此有恃无恐!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原来是有大靠山!
盛禾发展得再迅猛,鼎丰集团这个庞然大物相比,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江卫国想起那三千万的亏空,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不仅动不了靳穆然,反而已经……引火烧身了!
不行!他必须立刻想办法!
江卫国慌乱地抓起手机,手指颤抖着开始翻找通讯录。那个项目他不投了,他要撤资!先把盛禾的口子填回去再说!
不然这么大的数目,一旦东窗事发,他可是要进去的!
然而,拨出去的电话一个个都是忙音。
江卫国如同泡在冰冷泥潭中,心脏剧烈的刺痛起来,恍惚中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对了!他还可以去求求宁笙!
靳穆然最在乎他了,只要宁笙肯放过自己一马,一切就还有希望!——
作者有话说:因为编辑有提过情节不能太墙纸,所以正文写的时候留手了。打算在写一个if番外是墙纸的(待定)。
第46章 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宁笙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靳穆然了。
从前还没那么明显, 甚至有点渴望自由。这次回家他像只树袋熊一样,一有空就挂在他哥身上。
两人又恢复了往常的相处模式。
靳穆然在书房忙工作的时候,宁笙在旁边画画看书。等到他哥忙完了, 两人就去影音室窝着一起看电影。
他们之间的亲吻也越来越自然, 都快成肌肉记忆了。最要命的一次, 是差点当着桂姨的面亲亲,还好及时刹住了。
宁笙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佣人看见, 那两天都特别心虚, 和他哥刻意保持距离。
回到学校后,顾嘉言和林也一见面把宁笙按在座位上, 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
“在清梧山那天你们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然后消失了这么多天。宁笙,你还当我们是你兄弟吗?快招!”
他们这些天又是忙小组作业, 又是忙画展的,累得都快被掏空了。
宁笙被他俩架着,只好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顾嘉言听完忍不住感叹:“啧啧啧……消失二十年的亲妈携带巨额遗产回来找你,狗血剧都不敢这么写!”
林也相对冷静许多,轻轻叹了口气:“害, 笙笙又不缺这个钱。再说了, 母子亲情这种东西错过就是错过了,再多的钱也不能弥补失去的一切。”
顾嘉言赞同:“也是,这些年哪怕问候一两句呢?就这么忽然回来, 然后把你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宁笙抿唇, 低声说:“她或许有难处吧,”
和妈妈相处那段时间她虽然没有明说,宁笙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知道,她在英国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
至少那位丈夫在世时, 妈妈的经济方面被管得很严。所以才导致她回国后,略微病态地带着宁笙买买买。
“但那也不是她以为对你好,就是对你好的理由啊。”顾嘉言撇撇嘴,“感情不到位,光砸钱,跟搞投资有什么区别?”
宁笙这回没说话了,这也是他们目前相处的痛点。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从没有质疑过苏念禾此刻对自己的真心。
然而,他们之间的确需要时间。
毕竟感情就像储钱罐,要一直往里面投币,才能取出来钱。
林也朝顾嘉言打了个眼色,看出来宁笙心情有些低落,话题立刻转移到筹备画展的事情上。
绘画社对这一次展览很看重,回来不久就收到了靳穆然的投资款,大家对宁笙哥哥的尊敬直接拉满了。
说起靳穆然,宁笙忽然想到周末就是他的生日。这些年他们都是一起度过的,但生日礼物还没准备好。
他在小粉书搜了一圈,都没什么头绪。毕竟他哥什么都不缺。
顾嘉言和林也没什么事做,就提议下课后一起去商场挑一挑。
“按我说,靳哥作为霸总,平时经常要签合同之类的,买钢笔就很不错。再不然领带啊,墨镜之类的实用性杠杠。”
林也说:“这些东西笙笙估计都送过了,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吧。”
仨人在商场里逛了许久,宁笙的目光被橱窗里的一对蓝宝石袖扣吸引住。
黑色丝绒质地的展示台上,简洁凌厉的铂金包边,中间是深邃而纯粹的蓝,在灯光下泛着璀璨耀眼的光芒。
店员戴着白手套,小心地将袖扣取出,轻声介绍着它的工艺和宝石产地。
“送袖扣?”顾嘉言摸着下巴,凑过来看了看价格,后面一长串的零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语调拔高:“笙笙你这么大手笔,靳哥收到不得感动坏了?”
林也赞同:“贵是贵了点,但是很好看,很符合靳哥的感觉。”
“嗯,就这对吧。”宁笙放在手心打量了片刻,立刻就刷卡买单了。
店员在心里暗暗咂舌,眼前的粉发男生看着还在读书,竟然一出手就是六位数,果然人不可貌相。
不过她刚刚没注意,现在再仔细观察男生的衣着打扮,才发现他穿得都是极为低调昂贵的牌子,哪怕身上没有明显的logo配饰,举手投足依然贵不可言。
买完礼物,宁笙没有回家,让司机直接送他去了盛禾大厦。
靳穆然在开会,隔着一道玻璃幕墙,长桌两侧里坐满了西装革履的高层。大家的神情都很严肃,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宁笙感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打算悄悄去靳穆然的办公室等一会儿。
但是为时已晚,会议室里的人抬头看见了他,竟然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太好了!是小宁总,我们得救了!”的眼神。
……怎么了?
宁笙眨了眨眼睛,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赶紧溜走了。
“会议休息十分钟,剩下的让方晁来主持。”靳穆然给了一个眼神方晁,然后起身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宁笙坐在靳穆然宽大的办公椅上,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他随手翻了翻桌面上的文件,密密麻麻的财报和各种项目核算。只看一眼就开始头疼了,难为靳穆然天天盯着。
“宝宝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靳穆然快步走过来,很自然地把人捞起来抱在自己大腿上。
他们早上起床闹过一阵,虽然已经尽量速战速决,但宁笙上学还是迟到了,靳穆然这会儿才有机会抱着人揉腰。
宁笙觉得他哥在明知故问,自己从进入商场到离开,恐怕随行的安保人员早就将情况汇报给他了。
一见面还是装作一副很惊喜的模样,逗他玩是吧?
“给你的礼物。哥哥又长大一岁了,以后要听话懂事噢!”宁笙不再卖关子,学着长辈关爱小辈的语气,将桌子上的礼品袋轻轻放到靳穆然手里。
靳穆然唇角弯起,拆开包装纸取出里面精致的丝绒盒子,“袖扣?”
“嗯,感觉很适合哥哥就买了。”
宝石的光芒在靳穆然指尖流转,宛如一汪深邃的海水,“很漂亮的颜色,切割和工艺也很考究,我们笙笙眼光很好。”
宁笙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过,闻着他哥身上清冽好闻的香气,眼巴巴问道:“那哥哥喜不喜欢?”
靳穆然理了理他颊边的发丝:“喜欢,只要是笙笙送的,我都喜欢。”
说完他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唇角勾起的弧度加深:“虽然……宝宝刷的是我的卡。”
哈?
宁笙怔住,水润的眼眸睁大,刷……刷的是靳穆然的卡?!
他慌忙掏出自己的钱包,血液“嗡”地一下冲上了头顶——
他拿错了!他居然在付款的时候,刷了他哥给他的那张无限额黑卡。
“我拿错卡了……我本来是用我自己的钱买的……”好丢脸,好尴尬。拿他哥的钱借花献佛可还行?
靳穆然笑了起来,伸手捧住宁笙发烫的脸颊,强迫他抬起视线。
“傻笙笙。”靳穆然指腹碾过他的颊边痣,语气宠溺,“你的钱,我的钱,有区别吗?我的就是你的。”
什么你的我的都把宁笙绕晕了。
“生日礼物不一样!我用自己的钱才更有心意。”宁笙还是觉得窘,心想要不要再送点什么补救补救。
要不给哥哥亲手做个蛋糕好了,或者亲自下厨做一顿饭。
宁笙长这么大还没怎么进过厨房,厨艺仅仅停留在开火煮东西的程度。
他把想法和靳穆然说了,他哥立刻眉心皱起来,拒绝道:“不行。”
宁笙仰起眼睫,清凌凌的眼珠看他,很不解:“为什么?”
靳穆然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收得更紧,“厨房太危险,万一烫着你怎么办?想吃什么让家里佣人做,或者我们出去吃。”
“我都还没开始做呢?你就已经想好我会搞砸了?”宁笙顿时觉得很没劲,嫣红的唇瓣微微撅起,带着点委屈瞥了他一眼。
看看,靳穆然就是这样,总把他当成易碎瓷器似的。
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摸。
才把他养得现在这样,离了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废物。
靳穆然看着他这副模样,高挺的鼻梁蹭了蹭宁笙微鼓的脸颊。
“笙笙如果真想送点特别的……”男人温热的气息拂过宁笙敏感的耳廓,“不如,叫一声老公来听听?”
宁笙倏地睁大眼睛,脸颊“轰”地一下彻底红透,像熟透的苹果。
“什、什么啊……”
虽然他们现在是在谈恋爱了。但宁笙叫了他十几年的哥哥,忽然叫老公就特别羞耻。
靳穆然低笑,耐心十足地重复:“宝宝叫一声老公,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嗯?”
宁笙感觉自己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叉腰横眉,戳着他鼻子在骂:世风日下,道德伦理啊!
另一个淡淡然,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你和你哥最亲密的事都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叫叫老公怎么了?
“可以吗?笙笙。”
靳穆然还在等他,墨色的眼眸像一泓静谧深潭,宁笙心跳得更快了,透着光的睫毛仿佛洒了一层星屑。
叫就叫吧——
脑海里的两个小人消失不见,纷乱的念头清空,他呼吸顿了顿,声音轻轻的:“老公。”
靳穆然心跳顿了一拍,很隐忍地吐了一口气,“再叫一次,宝宝。”
“……老公?”宁笙近在咫尺的眼珠像琉璃,吐息间全是香甜的味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
“老公在。”靳穆然额间冒出一层细汗,胸腔几乎要被心脏撞碎。
宁笙还以为他渴肤症又发作了,结果抵在股间的某个物体越来越明显。
不、不是……叫老公把他哥给叫硬·了?——
作者有话说:我有罪,我不粗长……滚去继续码字了,小红包补偿!
第47章 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 宝宝要让我尝点……
“哥哥、还在公司!”宁笙撑着靳穆然的胸膛, 推了推。
他哥的胸肌练得很好,无论是大小和手感都不输电视上模特。昂贵的西装完美包裹起来,上面还有他今早留下来的牙印。
靳穆然压抑着欲望, 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腰腹处, “笙笙很害怕?放心, 未经允许没有人敢擅自进来。”
宁笙皱起眉,有点担忧:“哥哥, 你真的只是有渴肤症而已吗?没再确诊什么*瘾之类的?我们早上不是才做过?”
靳穆然眸色深沉, 声音很低:“我说过了,我只对你这样。笙笙应该反思自己, 为什么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我。”
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呼吸……每一样都能精准挑起的欲望。
宁笙生来就是克制他的。
披着坚固铠甲、心冷如铁的靳穆然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在他面前一败涂地,献上头颅。
苍天啊, 宁笙觉得他哥好不要脸,以前他怎么会觉得他稳重禁欲呢?
“我怎么勾引你了?明明就是你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好不好,叫你两句老公……就、就开始有反应了。”
靳穆然唇角勾了勾,决定不逗他了,“哥哥不逼你, 不过宝宝要让哥哥讨一些甜头。”
宁笙轻眨了下眼, 眼珠小鹿似的清澈:“什么甜头?”
……
唐秉捧着一叠厚重的文件,站在办公室门外,正准备敲门时, 忽然想起刚才不知道听见谁说小宁总过来了。
抬起的手顿在空中——
作为靳穆然的左膀右臂, 刚得知自家老板和小宁总在一起后,不可谓不震惊。但很快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一直以来靳董对这个弟弟的宠溺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哪个正常的哥哥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弟弟?
反正张飞不会这样看关羽。
也难怪靳董这些年为了盛禾呕心沥血,无论怎么被人戳脊梁骨都无动于衷。
帮没有血缘的弟弟守家业不行,但帮老婆管理公司又不一样了。
门里静悄悄的, 唐秉收回手,决定还是等会再来送文件。
不料刚一转身,门缝里就传出一丝短促的叫声,带了一点被强迫的意味,隐隐透着哭腔,可怜极了。
唐秉浑身一僵,脑补了一出自家老板不择手段强行扭瓜的画面。难不成……小宁总是被他哥逼的?
嘶——这这这也太没人性吧!唐秉拔腿跑得更快了,心中替小宁总默哀。
……
宁笙坐在办公桌上,眉尖紧紧拧着,嘴里叼着卷起的衬衫下摆,说话有些含糊:“哥哥,你够了没……”
他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身下是一堆散落的纸质文件。刚刚没忍住叫了一声,也不知道外面有没人听见。
靳穆然仍埋头在他胸前,柔软的头发蹭着他下颌,痒痒的。
宁笙垂着睫毛,感受到深重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他有点后悔答应他哥了,手指紧紧攥着桌子边沿。
胸口最敏感的地方被吃·得红·肿不堪,锋利的齿关偶尔不经意地剐擦而过,引起一阵轻轻的颤栗。
其实一点也不疼的,甚至很舒服。
只是宁笙脸皮太薄,再加上走廊外时不时有人声走动。导致他又紧张又害怕,迫切希望他哥快点结束这个“酷刑”。
一直到离开公司,宁笙的脸颊到耳根一整片都是红的。
只是上车时,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等到他回头去看,已经消失不见了。
靳穆然周身沉冷的香气包裹住宁笙,把他的脸颊掰回来:“在看什么呢宝宝?”
宁笙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哥哥,我好像听见江叔在叫我,可能是听错了吧?”
靳穆然神色如常,亲了亲他的发顶,“刚刚不还说肚子饿了想去吃意大利菜吗?我们先去吃饭。”
宁笙不再深思,顺从地被靳穆然揽进怀里。
他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决定吃晚饭之前眯一会儿。
靳穆然轻拍他的脊背,“睡吧,到地方了哥哥再叫你。”
车窗缓缓升起,汇入了车流。
此刻的盛禾大厦里,江卫国被两名犹如铜墙铁壁般的安保死死按住。
他只能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宁笙消失的方向。
又是这样!每一次!每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靠近宁笙,就会被这些靳穆然的走狗像清理垃圾一样拦下!
铁了心要把他赶尽杀绝是吧?江卫国喘着粗气,注意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
查账进行到了尾声,最近公司里对他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那些原本和他统一战线的元老高层都纷纷隐退,摆明了是避风头。
靳穆然也不拦着,只要他们足够识时务、愿意夹起尾巴做人,公司也不是不能允许他们体面退场。
毕竟传出去卸磨杀驴的名声也不好。
但是江卫国这个毒瘤必须铲除,否则将来会给盛禾造成很大的隐患。
鼎丰集团的股权交接也在进行中,将来他会越来越忙,在此之前,他必须把盛禾内部完全肃清,干干净净的还给宁笙
车内,宁笙在他哥平稳的肩窝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均匀。
……
到了靳穆然生日那天,桂姨本来列好了菜单,要做一个丰盛的家宴。
结果她老家临时有事,匆匆告假了。
家宴是办不成了,靳穆然索性带着宁笙出发去了港城。
周聿为在自家会所的顶层留了视野最佳的包厢,正好让他们几个小聚一番。
苏念禾这段时间托中介物色好了海城中心的房子,本想约宁笙出来掌掌眼,听说他去了港城只好遗憾作罢。
自打上次宁笙因为“身体不舒服”被靳穆然匆匆接走,她已经好些天见不到儿子。
电话打过去,十有八九是靳穆然接听,语气也是淡淡的:“抱歉,笙笙在休息,晚点我让他回给你。”
次数多了,苏念禾渐渐也回过味来。
笙笙这个没有血缘的哥哥故意给她使绊子呢,想阻止她见自己的宝贝儿子。
越是这样,她越要沉得住气。
在英国那些年,她在英国老公的管束下早已学会隐忍。比起那些难熬的岁月,这点阻碍又算得了什么?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时间。
血缘是斩不断的纽带。母子天性是这世上最强大的力量。
不管靳穆然如何阻拦,都改变不了她是笙笙亲生母亲的事实。什么哥哥弟弟的,永远都是个外人。
……
港岛的狗仔文化盛行,稍微有点脸面的人物出门都容易被偷拍。所以周聿为这些公子哥聚会最讲究就是私密性。
周家建立的会所位于中环繁华地段,整体是复古奢华的老钱风格,进出有严格的着装要求,会费一年过百万港币。
周聿为安排的包厢外面有个巨大露台,无边泳池底部透着灯光,夜色下的港岛灯火璀璨,车水马龙。
太美了……不管来了多少次港城,宁笙依然忍不住感叹这里处处是纸醉金迷的味道。
周聿为和孟慎语已经提前过来了,看着推门而进的两人打趣:“哟,我们今晚的两位主角终于到了。”
宁笙早就料到姓周的会调侃他,所以脸色还算正常。落落大方地和孟慎语打了招呼,坐下来和他说起了办画展的事情。
靳穆然淡淡扫了周聿为一眼,周聿为笑得更欢了,他放下酒杯:“我好像没说什么啊,这就护上了?以前当弟弟时就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现在当老婆更不得了?”
闻言,宁笙耳根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孟慎语看不过去,“周聿为!你嘴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周聿为看见老婆生气秒怂,“行行行,不说话了行吧?”
其实他是替自己兄弟高兴,这么多年眼巴巴地守着人长大,日子过得跟苦行僧没差多少,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不管宁笙现在是真心还是假意。
“点菜了么?”靳穆然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顺手将一杯常温的果汁放到宁笙面前。
“点了一些招牌菜,还有长寿面。你看看你家小少爷爱吃什么,这里的厨师水准很高,什么花样都能给你搞出来。”
靳穆然加了几道宁笙爱吃的,特意叮嘱蛋糕不要太甜,又让侍应生拿了一些低度数、好入口的果酒过来。
宁笙歪头看他,不解,“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
靳穆然今晚似乎心情很好,捏了捏他的脸颊,“我是不喜欢你在外人面前喝酒,在我身边没关系。”
宁笙得到允许“光明正大”的喝酒,虽然酒味很淡,大部分都是果汁味,但几杯下肚也有点微醺了。
等到吃完饭开始切蛋糕的时候,他脸颊已经染上了红晕,琥珀眼眸像含着水,笑眯眯催促他哥许愿。
靳穆然抬手点燃了蜡烛,沉静的黑眸里火光跃动,他看向身旁的宁笙道:“宝宝替哥哥来许愿吧。”
哪有寿星公让别人许愿的。
宁笙歪头,带着些许困惑:“嗯?可是……这是哥哥的生日愿望呀。”
靳穆然宠溺笑笑,指尖拂过他被酒意染红的眼尾,目光深沉:“笙笙所思所想就是我的愿望。”
只要你想要的,我都愿为你双手奉上。你快乐,我便再无所求。
切完蛋糕几个人又坐在一起玩牌。
宁笙酒意上头,反应明显慢半拍,连牌都拿不稳。靳穆然索性将人揽到身前,手把手明牌教他打。
“出这张。”低沉嗓音落在耳畔,宁笙晕乎乎地点头,任由他哥操控全局。
周聿为挑眉:“这算作弊吧兄弟?”
孟慎语轻笑:“你少说两句,没看见笙笙都醉了吗?”
靳穆然面不改色,又带着宁笙打出一对顺子:“教小朋友打牌,算什么作弊。”
宁笙靠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抗议:“我不是小朋友……”
“好,不是。”靳穆然从善如流地改口,捉着宁笙的手又抽出一张牌,“那这个要不要?”
周聿为看着两人贴在一起的姿势,啧啧摇头:“这牌没法打了。”话虽这么说,却还是配合地跟了一张。
几个回合下来,有靳穆然这个“外挂”在,宁笙竟也打得有来有回。
渐渐的他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小脑袋一点一点钓鱼。靳穆然看时间也差不多,就准备带着人离场了。
宁笙脚步不稳地让他哥搂着,整个人几乎挂在他哥身上。会所里灯光昏暗,迎面走来几个衣着花哨的公子哥。
说着地道的粤语,谈话间不怀好意的调笑起来,看见靳穆然和宁笙在等电梯,其中一个人脚步顿住。
宁笙趴在他哥肩头,睫毛半垂,隐约看见不远处的男人正盯着他们。头顶发光的数字……是负数。
他揉了揉眼睛,觉得对方有些眼熟,抬眸和他对上。是他——在海城被老爷子狠狠教训过的那个男人!——
作者有话说:大概还有五章左右正文完结~[奶茶][奶茶][奶茶]
第48章 生来就是要喜欢你 这是笙笙的答案吗?……
宁笙揪紧了靳穆然的衣襟, 警惕地盯着那人看。
确实是那个男人没错,上次他被老爷子教训得可惨了,两边脸肿得像猪头似的, 这会儿看起来倒是人模人样。
注意到怀里人的视线, 靳穆然侧眸看过去, 和赵明决直直打了个照面。
作为有血缘的表兄弟,他们长得并不相像。
更别提赵明决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在酒色情场中浸染太久的虚浮。
他还有个弟弟叫赵明翰, 从插手盛禾和OTS的合作到靳穆然在工地受伤, 他们之间其实已经交手过数次。
但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是第一次,而且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宁笙虽然醉了但是理智尚存, 揪着靳穆然的衣服,凑在他耳边小小声,“哥哥, 他是坏人……你要小心一点!”
“嗯,哥哥知道。”靳穆然不动声色地将宁笙往怀里护了护。
赵明决视线在宁笙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们出入这种场合多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像宁家小少爷这样白净漂亮的男孩也很吃香,毕竟有钱人玩多了女人腻味, 偶尔也会换换口味。
不过他向来不喜欢这些, 哪怕是弟弟赵明翰偶尔玩一玩都会被他训斥。
想到这里赵明决胸口涌上一股奇异的快感,唇角阴恻恻地勾了勾。
调查报告里只说了他们俩是没有血缘的兄弟,却没说……还有这种关系。
难怪上次老爷子火急火燎地出院, 撑着病体到海城非要见这个叫宁笙的男孩,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一切。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不过可惜……再怎么厉害也快要死了。
更可笑的是,他千选万选回来的继承人,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明决,这位你认识?”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凑过来, 胳膊搭在赵明决肩上,“怎么不介绍介绍?”
另一个男人插着兜,“看着眼生啊,不是咱们圈里的吧”
赵明决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故意抬高了声音:“他是我流落在外多年的表弟,初次见面……真没想到原来好这一口,怪不得我大伯从海城回来病情加重,直接进了ICU。”
话音落地,旁边的人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色,眼神也更加的轻蔑。
宁笙竖起耳朵,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他怎么记得赵鼎丰也被他气得不轻呢?狗东西,在这颠倒黑白。
靳穆然眼神骤冷,压着的眉骨如刀锋凛冽:“上次赵鼎丰没教够你做人吗?不够的话,我不介意代劳。”
提起被掌掴教训的那天,赵明决脸色一沉,“你以为你是谁?真当自己是赵家掌权人了?别以为有我大伯撑腰就够了,集团上下会真心服你一个野种?”
“根据信托金的协议,你们两兄弟要在规定期限内离开港城。“靳穆然语气平淡,却带着隐隐的威压感。
赵明决瞳孔猛缩,这件事他当然知道。
逾期未离开,不仅他和他弟要放逐国外,他们这一房人大大小小也得搬出位于太平山顶的赵家老宅。
港岛寸土寸金,住在山顶更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现在这个野种回来了,就让他们一房人乖乖让位?凭什么?他从小在那长大,日日在赵鼎丰膝下讨欢心!
所有人都说他将自己视为接班人,将来赵家的一切会由他来继承!
就连他自己也这么认为,赵鼎丰让他去东他不敢去西,甚至在他生病手术的时候,日夜陪伴他。
是有所企图吗?是又如何?至少他付出过,也曾真心对待过赵鼎丰。
然而,到头来还是让这个半路杀回来的靳穆然抢走一切!
嫉妒与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赵明决表情失控地冲向靳穆然,“你这个野种也配?”
话音未落,训练有素的随行安保忽然出现,将他狠狠按倒在地。
气道很重,赵明决的颧骨紧贴着地面,为首的大汉单膝抵住他的脊背,另一只手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右臂反拧到极致。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赵明决疯狂挣扎,肩膀处传来钻心的剧痛让他惊恐地意识到,对方只要再用力几分他的手臂就会断掉!
突变横生,刚才还在嬉皮笑脸的公子哥们瞬间都吓傻了。看着眼前的一切正准备出言阻止,结果对上靳穆然的眼神。
他站在阴影下,黑眸沉得没有一丝亮光,就这么面无表情也透着一股骇人的威压感。
公子哥们脸色一讪,默默退到了一边。
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家旗下的私人会所!可他竟然像在自家地盘一样随意动手,可见关系匪浅。
港岛就这么大点地方,数不清的新贵老钱屹立在这片土地上,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靳穆然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你旁边那个废物弟弟。”赵明决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们,扯出一丝狰狞的笑:“噢……不是弟弟,是不知廉耻的小婊子!”
宁笙:“?”
靠,你才是小婊子,你全家都是!他撸起袖子就想去揍人了,
靳穆然抱着他不让他去,脸色森冷得吓人,扫了一眼安保。
一声骨骼脆响,赵明决发出惨烈叫声,右臂呈现一种极度扭曲的姿态垂下来。
“你竟敢——”
靳穆然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轻轻反问:“为什么不敢?你找人开车撞我,我废你一条手很公平。”
那些公子哥此刻都默契地别开了视线。
问就是什么都没看见,这种浑水岂是他们可以淌的?分分钟殃及池鱼。
宁笙手心有些冒汗,酒也醒了几分。
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靳穆然,出手狠辣果决,周身气息低得惊人。
赵明决瘫在地上如同一堆烂泥,疼得丝丝抽气,说不出一句话。
宁笙不安地在靳穆然怀里动了动,心脏也砰砰直跳:“哥哥,我们走吧,我困了。”
港城毕竟人生地不熟,他担心靳穆然做事不计后果会惹上麻烦。
“……好。”
靳穆然本不想让宁笙见到这种场面,一时间没收住,感受到他心跳很快,眼睛也有点不敢抬起来看自己。
心下掠过一丝后悔的情绪。
他至少应该先把宁笙送回去,再来和赵明决算账。
坐进车里,宁笙仰起脸小声问:“哥哥,他会不会真的报复我们?”
靳穆然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放心,他们没这个本事。”
话是这么说,可宁笙想起赵明决手臂断掉时的惨叫,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真的不会有什么后果吗?
靳穆然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轻声安抚道:“他们两兄弟之所以会受制于赵鼎丰,不完全是因为钱。还有他们这些年在集团里利用职权敛财的证据。”
当然,背地里杀人放火的勾当干过不少。
出国明面上来看是放逐,实际上也是赵鼎丰给两个侄子最后的保护。
“那为什么不能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靳穆然捏了捏宁笙的脸颊,语气无奈:“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只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
宁笙怔怔地听着,靳穆然的手指一点点抚过他的眉心。
“法律、道德、规则……对站在顶端的人来说从来都不是束缚。更多的时候,他们才是制定规则的人。”
宁笙第一次清晰窥见这个世界残酷与黑暗。
原来……法律也有无法触及的灰色地带,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一切都显得很无力。
看着宁笙恍惚的神情,靳穆然啄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害怕了?”
宁笙没说话,将脸埋在他肩头。
靳穆然摸到他额头的汗,睫毛像被打湿翅膀的蝴蝶,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就知道刚才的事把人吓到了。
“有一件事哥哥要问,笙笙怎么知道他是坏人?”
宁笙靠在他胸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能看见好感度的事情说出来:“他长成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了。还好你们一点也不像,不然看见你就想起他,那就完蛋了。”
靳穆然立刻皱眉,“就只是这个原因?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宁笙摇了摇头,看向他哥的眼神从未有过的认真,“哥哥,你一定要小心他,我觉得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靳穆然凝视着怀中人担忧的小脸,心头软成一片:“好,哥哥答应你。以后见到他就离远点,不单独和他接触。”
回到酒店不久,周聿为的电话就来了。
他家的地盘发生这种事情,所以会所负责亲自把赵明决送去了医院。至于其他的一概保持缄默。
在场的公子哥们纷纷都散了,再也没有玩乐的心思。毕竟平时不可一世的赵明决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还废了一条胳膊。
看来赵家真的要变天了。
靳穆然半点没有歉意,还淡淡指责了周家会所应该适当提高年费门槛,否则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影响了其他客人就算了,宁笙今天也被吓到,现在喝了蜂蜜牛奶才睡下。”
“行行行,现在是我们周家的错是吧?”周聿为在电话里被气笑,从前他怎么没发现靳穆然这么厚颜无耻呢?
“别怪兄弟没提醒你,赵明决这个人记仇得很,估计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嗯,我心中有数。”
“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
医院VIP休息室里,消毒水的气味刺鼻。
赵明决刚接好骨的右臂还打着石膏,每动一下都牵扯起钻心的疼。手机铃声响起时,他烦躁地啧了一声。
对面传来赵明翰慌乱的声音:“哥!快点带钱过来澳岛赎我!”
赵明决眼前发黑,太阳穴突突直跳:“你又去赌?上个月刚给你填了五千万的窟窿,还不够让你长记性?”
“我、我就是想赢回来……”赵明翰的声音越来越虚,“今天手气一开始很好的,就差一点……哥,你相信我可以赢回来的!”
赵明决牙关紧咬,“这次是多少钱?”
那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一、一个亿。”
“多少?一个亿?”赵明决猛然站起身,旁边的小护士吓得赶紧跑了,“赵明翰你他妈知不知道我们现在什么处境?”
“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你不来救我的话,他们说要扔我进海里喂鱼!”
“那你就去死吧!”赵明决浑身血气上涌,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应声而裂,“废物!全他妈是废物!”
……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破碎的玻璃渣映出无数双充满恶意的眼睛。靳穆然站在黑暗的尽头,脸色苍白得吓人,胸口不知怎的破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出。
砰一声——血雾在靳穆然额间炸开,宁笙一回头,看见身后的赵明决。
“哥哥!”
宁笙猛地睁开眼,头顶是一盏造型复古的艺术吊灯,他呆呆看着,琥珀眸子里还残留着未散的恐惧。
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他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做噩梦了吗?”靳穆然抱着人不停去吻掉他额间的汗,“别怕有我在……笙笙梦到什么?能不能告诉哥哥。”
宁笙怔怔地望着靳穆然,好几秒才从噩梦中回过神来,声音闷闷的:“梦见赵明决要伤害你……”
靳穆然的心被揪紧,将人整个圈进怀里,“小时候不是跟你说过吗?梦都是反的,所以笙笙不用害怕。”
但是太真实了,那股浓稠的血腥味还停在鼻间,让他的胃部一阵痉挛。
宁笙紧紧搂着靳穆然的脖子,嗅着让人安心的气息,拼命将脑海里的画面摒弃掉。
难怪他哥从不在自己面前提及赵家、还有那些恩怨争斗……
“我想回家了哥哥,我讨厌这里。”
每次来港城就会和赵家扯上关系,无论是赵鼎丰或赵明决,他统统都不喜欢。
“好,我们明天就回家。”
“以后也少来,省得又遇到那些讨厌的人。再不行我们出国定居一段时间。”宁笙心情已经渐渐平复下来,满心满眼打算他们的将来,“要不就去……英国吧。”
正好离妈妈也近,最好能带上桂姨,这样就很圆满!
“好。”靳穆然假装不知道宁笙的小九九,抱着人很温柔地哄。
偌大的套房只点亮了几盏暖灯,衬得他哥眉眼愈发深邃立体,看了这张脸十几年,为什么一点也没腻?
“时间还早,是继续睡还是起来吃点东西?”靳穆然柔声问。
宁笙看了看时间,还没过24点,今天还是他哥的生日。
想想靳穆然不过是二十六岁的年纪,别人还在无忧无虑的校园里时,他哥已经在商海驰骋、搅弄风云。
扛在肩上的担子也很重。
那个什么鼎丰集团规模比盛禾大数十倍,将来肯定会更忙更累,到时候靳穆然还会像现在这样关心自己,爱护自己,喜欢自己吗?
宁笙抬头去看他哥头顶的【100%】,一开始觉醒这项能力的时候,他的确很苦恼。
但是现在竟然生出一丝庆幸……
“哥哥,你……为什么喜欢我?”
“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靳穆然捧着他白净的小脸,目光在他脸上细细流连,“脑子里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宁笙咬唇,眸里蕴着光:“不能问吗?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喜欢上一个人。”
靳穆然说:“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原因。即便真的要追溯,我也无法从数千个日日夜夜中找到确切的起点。”
“或许,我生来就是要喜欢笙笙的。”
他注定要住进宁家,成为宁笙的哥哥,也注定成为陪伴他一生的人。
宁笙听完已经脸红到没法看了,磕磕巴巴地说自己有点困了。
但是靳穆然不让他睡,非要捉着他,一张俊脸近在咫尺:“那笙笙现在有没有喜欢哥哥更多一点了。”
宁笙只觉得心口酸胀酸胀的,像是快要炸开:“我……”
靳穆然好整以暇地看他,似是一定要从他嘴里得到答案不可:“嗯?”
宁笙被逼得没办法,只好在他怀里坐起身,低头用嘴堵住了他的唇。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靳穆然,吻技很生疏,舌头怯生生试探着,轻轻咬着他的唇,连呼吸的节奏都乱了。
其实他脑子太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也在发抖,睫毛一颤一颤仿佛缀满星光,漂亮得不可方物。
“说话,宝宝。”
靳穆然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宁笙的后腰,慢慢反客为主。
宁笙心想都这样了,怎么还没能堵住他哥的嘴啊,于是亲得更用力。
室内的温度不知何时开始升温,两个人身上都出了汗,气喘吁吁的。
宁笙感到有些呼吸困难,靳穆然才恋恋不舍退开,额头却仍亲昵地抵着。
他看着怀中人迷蒙的双眼和红肿的唇瓣,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得不像话:“这就是笙笙的答案吗?”——
作者有话说:大概率有尾气。
不够粗长致歉,揪小红包!
第49章 爱情还是亲情分得清吗? 喜欢他,想每……
宁笙因为脸皮薄而羞于承认喜欢, 最后都在床上泪眼朦胧地说了。
他像一盘可口的奶油蛋糕,让靳穆然极有耐心地一点点舔·舐融化。
新雪般的腿肉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扣紧,留下了斑驳的指痕。只需看一眼, 就让人心头发热、血液躁动。
“哥哥……我不要了……呜呜!”宁笙带着哭腔, 断断续续求饶。
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只知道从那个吻开始,他哥一发不可收拾。
就像心心念念、渴求已久的东西, 终于得以伸手触碰, 哪怕只是小小的一角,也足以让他心神振奋。
靳穆然垂眸看他, 汗水湿透的额发下,眉骨显得分外深邃。
长睫和鼻梁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汗珠,沿着锋利的下颌线滚落, 划过起伏分明的喉结,最后没入了锁骨。
“嗯?那笙笙应该说些什么?刚刚哥哥不是教过你了?”
他的手掌紧紧包裹着,指腹掠过稚嫩的顶端,所有感官瞬间集中在一个地方。
宁笙腰身弓起,快要承受不了般一脚蹬在他哥结实的胸口, “唔……!我喜欢喜欢喜欢你!行了吧!呜呜呜讨厌哥哥……”
白嫩的脚背立刻被人捉住。
靳穆然黑眸翻涌, 将它放在唇边细细啃吻,力道却丝毫没有放缓。
“宝贝,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靳穆然笑笑, 唇角的弧度性感得不要命, “说不清楚的话,我们做到天亮好不好?”
宁笙吓得浑身一紧,抽抽噎噎地向他伸手要抱,“喜欢哥哥……最喜欢哥哥了。”
“乖宝宝。”
靳穆然像奖励小红花似的亲了亲他额头, 然后心满意足地抱起人跨坐在自己身上。
他们之间体型差悬殊,宁笙几乎被完全笼罩在男人宽阔怀里。
严丝合缝、既深且重……
哭得几乎失去意识的小人儿,只能用尽力气像抱着浮木般抱紧哥哥,既逃不开,又无法完全放任自己彻底下坠。
充当缓冲的安抚枕被撞得不像样子。
布料也被液体泅·湿了一大片,整张床单都没法见人的程度。
宁笙迷迷糊糊间看了一眼,就羞得立刻偏过头靠在靳穆然肩膀上,眼皮鼻子都是红彤彤的,样子真是委屈到了极点。
到后来,他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了,只能车欠绵绵地小声喊哥哥。
靳穆然感到前所未有的餍足,一遍遍吻他的小脸,简直爱不释手。
闹到了大半夜,宁笙从温热的浴缸里被捞出来时,已经睡着了,呼吸依然一抽一抽的,眉尖微微蹙起。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宁笙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哥怀里睡得香甜。
要不是靳穆然怕他肚子饿,强行抱着他起床去洗漱,他还能继续睡到天黑。
宁笙小脸恹恹地坐在盥洗台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颗粉色脑袋也乱糟糟的。
“张嘴。”靳穆然托着他的下巴,拿牙刷轻轻给他刷,他的牙齿长得特别好,一颗颗像小贝壳似的排列。
咬人时的一圈牙印漂亮又整齐。
满嘴泡沫的宁笙哼唧两声,唇角也沾了些泡沫,靳穆然用指腹擦去,顺手抹了把他睡得泛红的脸颊。
刷完牙又用热毛巾给他擦脸,宁笙舒服地叹了口气,终于睁开惺忪睡眼。
镜子里映出他整个人挂在靳穆然身上的模样,像只树袋熊。
“醒了?”靳穆然捏捏他后颈,“自己走还是我抱?”
宁笙立刻伸出双臂,理直气壮:“抱。”
回到房间,靳穆然给他搭配好了今天要穿的衣服。
宁笙还赖在床上,看见那件上衣,嫌弃地皱眉:“不要高领,痒。”
“宝宝确定不穿这个?”靳穆然笑笑,“也好,哥哥觉得露出来更好看。”
宁笙推开他去照换衣镜,锁骨和耳后都是重重叠叠的吻痕。可想而知昨晚他哥有多可恶,简直把他当骨头在啃。
“你虐待我”他委屈巴巴,毫无威慑力地控诉。
靳穆然没理会他的抗议,直接把人捉住开始套衣服。宁笙挣扎着扭动,被他轻拍了下屁股:“别乱动。”
穿好衣服,靳穆然单膝跪地给他穿袜子。
宁笙白皙的脚踝被他握在掌心,痒得直缩,又被轻轻拽回来。
“别闹。”他哥低头给他系鞋带,利落的侧脸轮廓被日光柔和了几分。
忙活完宁笙的一切,靳穆然才开始整理自己。
他今天穿的一套衬衫配卡其色针织开衫,深色系的西裤衬得格外身高腿长。
他哥不穿西装的样子要年轻几岁,而且身材真的巨好。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又漂亮。
宁笙心里小声嘀咕:真是没天理……为什么有人能常年把体脂率维持在最佳状态?
明明他哥平时把时间都耗在了工作和照顾他这个废物弟弟上。
到底哪来的精力去保持身材?难道这就是天赋异禀?
套房的小餐厅里,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港城的酒店一般都是以西餐为主,靳穆然特意向餐厅要了一份鲍鱼海螺粥,软糯鲜香,对宁笙的胃比较友好。
一起送上来的还有十几屉经典粤式点心,靳穆然自己吃的是牛扒。
靳穆然坐到他身边,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嘴边:“先把粥吃了垫垫,不然等会儿又要说胃疼了。”
宁笙是真的饿了,乖乖吃完一碗粥,又吃了几个虾饺烧麦才满足。
果然美食带来的愉悦感是不可比拟的。
宁笙昨晚还气鼓鼓地闹着第二天就要回海城,吃饱后又有心情去玩了。
趁着天气不错,他在小粉书上查了攻略,决定去港城最大的书店看看有没有新出的漫画书。
靳穆然有些不理解,看了眼车水马龙的窗外:“宝宝想买什么书?哥哥让人送来,省得出去人挤人了。”
他主要是担心人多眼杂的地方会有危险,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
宁笙一张小脸立刻就垮了,他现在越来越恃宠而骄:“年轻人谈恋爱都是要一起逛书店、喝奶茶的。靳穆然,我们都没怎么正经逛过街,你得补给我。”
靳穆然凑上前去亲他唇角,“宝宝是做好心理准备和我公开了?不怕被熟人碰见?”
宁笙相较于之前的心理,已经看开了一些,但闻言依然退缩了一下。
差点忘了这茬……虽说港城遇见熟人的概率比较低,但是万一呢?他们的关系必然逃不开被人诟病。
靳穆然知道小祖宗有点不开心了,捏捏他的鼻子:“宝宝是害怕了?咱们还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宁笙抬眸看他,脸颊鼓起,“哥哥在外面管住自己,不要随便亲亲抱抱我就行了。再不然你戴个假发,我假装谈了个一米九的高个女朋友。”
靳穆然看他小尾巴又开始翘起来,真想把人捉回床上打屁股。
宁笙察觉到男人眼底的危险气息,主动搂住他的腰身:“到底走不走嘛哥哥,再不去天就要黑了!”
两人最终还是出了门。
万圣节马上要到了,港城的购物中心里节日气息已经很浓厚。
宁笙拍了好些照片,决定出一期万圣节的OC。最近他好久没画画了,评论区的粉丝们都嗷嗷待哺。
到了书店,今天店里的人不算多。
宁笙穿梭在高大的书架间,指尖掠过一排排书脊,时不时抽出一本漫画翻看。
靳穆然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手里已经拿了好几本宁笙挑好的书。
他看着宁笙踮脚去够最上层那本画册,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拿下来。
宁笙笑眯眯地说了谢谢,漫不经心地翻开几页时瞬间僵住。
画面上是两个男性角色在海边接吻,线条暧昧,气氛旖旎。
他哥没注意看,宁笙立刻往后翻了几页,竟然还有更露骨的亲密画面。
“啪”地一声,宁笙像被烫到般猛然合上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连耳尖都透出淡淡的粉色。
这个体·位,他们昨晚刚好用过。
靳穆然垂眸看向宁笙,扫过他通红的脸颊:“怎么了?”
“没、没什么……”宁笙踮起脚想把书塞回架子上,声音都提高了半度,“就是一本普通漫画而已,画风一般般,还是不买了……”
靳穆然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伸出手,目光沉稳地看着他。
“给哥哥看看怎么个一般法。”
在他哥眼神的威慑力下,宁笙最终还是慢吞吞地把书交了出来。
靳穆然接过书,随手翻开一页——
空气瞬间凝固了。
无圣光版本的画面冲击很大,宁笙两眼一黑,后悔自己刚刚为什要拿这本,毕竟K国的漫画是出了名的……
靳穆然唇角勾起,看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宁笙:“嗯?笙笙平时就看这些东西,那怎么半点没学到?”
“哥哥,我就是随手拿的……我也没想到里面是这样。”
宁笙是真没说谎,他要是看过就不至于在靳穆然面前翻开了。
靳穆然把书放进要买的那堆书里,“看着挺实用的,买回去我们有空学习学习。”
宁笙:“……”
经过这一茬,他也不敢随便拿不该拿的书了,不然分分钟变成学习素材,将来报应在自己身上。
书店真的很大,宁笙逛久之后就开始有点累了。加上他们俩的外形实在出众,店里不少人一直盯着他们看。
粉色头发的男孩,五官漂亮得就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身后的男人高大沉稳,眉眼间透着久居上位的疏离冷漠。
然而,他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身前的男孩。甚至不用对方开口,就能知道他想要什么。
聚集在他们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宁笙赶紧选好书让靳穆然去结账了。
买完书两人又在附近逛了逛,最后去了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吃晚饭。
宁笙在网上看过这家的攻略,超级难预定到位置的。
不知道靳穆然用了什么钞能力,门店负责人很恭敬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虽然他这种制作繁琐的法餐一直不怎么感冒,但这家却做得很对他胃口。
特别是招牌菜鱼子酱龙虾冻,配上独特的椰菜泥,口感超级丰富。
餐后甜品草莓慕斯也很绝,宁笙忍不住吃了好几口,但是靳穆然怕他吃撑,让他尝了一小半就不许再吃了。
玩了大半天,吃饱喝足,宁笙终于心满意足地回了海城。
……
画展如期举行,得益于靳穆然的资助,举办场所在海城中心的一个高级艺术馆,作品都是绘画社成员的杰作。
“总算是布展结束了。”顾嘉言揉着发酸的手腕凑过来,“这些天为了画展都快忙疯了,连兼职都请了好几次假。”
宁笙咬起唇,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家里最近事情太多了没怎么参与进来,改天请你们吃饭补偿一下。”
林也笑笑:“害,兄弟一场说这些做什么?要是没有靳哥,我们的画展也不能这么顺利就弄出来了。”
顾嘉言突然想起什么,环顾四周问道:“笙笙,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哥哥没来吗?不像他的作风啊。”
其实早上宁笙就为这个事情闹过了。
本来起床就有脾气,一听靳穆然临时要去电视台参加访谈节目,不能出席画展,宁笙别提多失落了。
靳穆然抱着人哄了好久,事关盛禾的企业形象,他不能放别人鸽子。
等过段时间新的CEO入职,他就会渐渐退出大部分的决策工作,只负责把握盛禾未来发展的总体方向。
宁笙闹完也慢慢冷静下来,他知道他哥很忙很忙。几乎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陪自己了,而他却帮不上什么忙。
林也替靳穆然打圆场,“靳总忙是众所周知的,再说了画展又不是只有今天,改天有空再过来也一样。”
苏念禾很早就听说宁笙有画作要展出的事情,提前问他要了地址和时间,这会儿应该差不多到了。
就在这时,顾嘉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宁笙:“笙笙,快看门口那位是不是你妈妈?”
宁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见苏念禾站在展厅入口处。
她穿着一身优雅的米色套装,手里拿着精致的手包,正好和宁笙对上视线。
林也不由得感叹,“难怪笙笙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随了妈妈。”
“宝宝……”苏念禾声音听起来有些紧绷,笑容也不太自然:“抱歉妈妈来晚了,因为路上有些事儿耽搁了。”
顾嘉言和林也热情地打招呼:“阿姨好!”
“你们好。”苏念禾礼貌地回应,心不在焉地和他们寒暄了几句。
“妈妈,你是不是不舒服?”宁笙小声问道。
苏念禾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
宁笙皱起眉,心底闪过几分不安。
最近他因为一直和哥哥待在一起,忽略了妈妈,难道她因为这个生气了吗?
“宝宝,你那个穆然哥哥……没过来吗?”苏念禾忽然问道。
宁笙摇摇头,“妈妈是有事情要找哥哥吗?他估计晚上才有空。”
“没有没有,妈妈就是问问……他不在最好。”苏念禾最后几个字很小声,宁笙有点没听清。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参观的宾客渐渐稀少,苏念禾忽然抓住宁笙的手腕,眼神恳切:“宝宝,妈妈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处理,你陪我去一趟好吗?”
她说话间竟然有些发抖,宁笙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宁笙被她拽着走出美术馆,路边竟然停了一辆黑色SUV,苏念禾拉开车门将宁笙塞了进去,自己也快速上了车。
车子启动后,苏念禾也没有放松下来,警惕的看着身后的车况。然后叮嘱前面的司机开快一点,把后面的路虎甩掉。
那是靳穆然安排的人,为了保证宁笙人身安全的,平时行踪比较隐秘,他并没有特意和苏念禾提过。
宁笙皱起眉,心中的不对劲愈发强烈:“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苏念禾的脸色苍白,但她仍强撑着安抚宁笙:“宝宝别怕……你的证件现在不在身边,妈妈只能先带你离开海城,到时候、到时候再想办法回英国。”
她的目光不断瞟向后视镜,看着那辆紧追不舍的黑色路虎。司机猛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宁笙还是很懵,眼睛睁大,“妈妈,为什么忽然带我离开海城……我在这里挺好的,我不想去英国。”
苏念禾转过头直视宁笙的眼睛,终于艰难地开口:“宝宝,妈妈已经知道了……你和靳穆然的事。”
宁笙脑海嗡一声炸开,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苏念禾把包里的照片拿出来,颤抖着放到他手上,眼睛发红,“这上面的人是你,还有靳穆然,对吗?”
宁笙呼吸沉了沉,伸手接过照片一张张翻开看。
应该是从视频监控上截图下来的。
因为是夜间模式,所以即便光线昏暗,画面里的人在做什么也看得一清二楚。
他和他哥在接吻,深吻,情动的表情清晰可见。
“妈妈……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照片的……”宁笙喉间发紧,他想起来这是参加宴会那次,江卫国要给他介绍联姻对象,他哥生气所以在休息室亲了他很久。
原来那里有监控,而且还被有心人调取了出来,截了画面。
苏念禾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震惊、愧疚、难过,眼泪也落了下来。
“是昨天有个戴口罩的男人撞了我一下,然后趁机塞给我的……妈妈简直不敢相信,你和靳穆然竟然在一起……”
在英国也有不少同性恋,她听说过也见过,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甚至,她觉得爱情可以不分性别和年龄,只要双方是真心相爱就行。
可同样的事情落在宁笙身上,她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彻夜未眠,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可怕的猜想。
“宝宝,你告诉妈妈,你们……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是不是靳穆然强迫你的?妈妈去帮你主持公道!”
宁笙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忽然变成这样,浑身像泡在冰水里,手心脊背汗涔涔的,就连腹部也有些隐隐作痛。
苏念禾瞧着他苍白的脸色,忽然注意到他锁骨处的一枚吻痕。深红色的,仿佛玫瑰花瓣般印在雪白的皮肤上,萎靡暧昧。
这另一个男人在她儿子身上烙下的印记,多么刺眼……
“你们上过床了是吗?”
宁笙偏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苏念禾印证了心中的猜测,气得浑身发抖,“你才几岁?他就对你做这种事情?我要报警把他抓起来!”
宁笙抬眸看她,忍不住皱起眉,“妈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算有性生活也很正常!更何况我是自愿的。”
苏念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宝宝,你已经被靳穆然带坏了!你年纪太小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再说了,你……你被他一手带大,你分得清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吗?!”
……
靳穆然刚录制完节目出来中场休息,就收到了安保的紧急汇报。
“老板。”电话那头的声音紧绷,“苏女士突然带宁笙少爷离开美术馆,我们的人正跟在后面,但苏女士的车速很快,好像在试图甩开我们。”
靳穆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很冷:“不许追得太紧或逼停,保持安全距离跟着,我现在过来。”
他甚至没等对方说完,便掐断电话,大步朝外面走去。
“靳先生,下半场录制十分钟后……”节目组导演的助理急忙跟上。
“抱歉,家里小朋友出了事,我必须提前离场。”靳穆然头也不回,声音冷得像冰,“一切损失由我靳某承担。”
……
“妈妈,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回来。”宁笙深呼吸一口气,琥珀眼眸清凌凌的,“为什么对我不闻不问二十年后,要忽然回来打扰我的生活。”
车子又是一个急转弯,后视镜里,那辆路虎依然紧咬着不放。但是迫于宁笙的安全考虑,并不敢随意超车逼停他们。
“宝宝……你在说什么?”苏念禾仿佛没听清,睁着泪眼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差点溺水死掉的时候你在哪里,爸爸去世的时候,全世界对我虎视眈眈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是在责怪妈妈当年抛弃你吗?我跟你解释过了呀,妈妈也有很多无奈!但是不妨碍我每天都念着你,爱你,所以我立刻回国找你了……”
宁笙打断了苏念禾,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带上了哭腔,但眼神却很坚定:“妈妈,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讨厌。至于所谓的亲情和爱情……我分得清又怎样?分不清又如何呢?我只知道我喜欢我哥,想和他在一起,想每天都能看见他……”
“你、你……我不会允许你继续这样下去的,宝宝!你已经完全被他洗脑,他太卑鄙了,趁你心智不成熟就对你做这种事情……”
苏念禾越说越激动,将靳穆然说得不堪入耳,整个车厢都是她的声音。
“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哥!”
宁笙觉得胃里恶心得快吐出来了,腹部疼痛的地方也越来越明显。
苏念禾终于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神色紧张地追问:“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你别吓妈妈!”
宁笙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他抬眼看了看窗外昏沉阴暗的天色,下一秒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说:呼~~靳总没能亲耳听见,有点遗憾嘿嘿!毕竟咱们笙笙终于正视自己的感情!也勇敢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照例揪小红包!
第50章 会后悔选择了我吗? 是哥哥没照顾好你……
宁笙在一阵消毒水的气味中恢复意识, 睁眼时觉得自己浑身轻绵绵的,像陷在大片大片的云朵里。
一双温热的手掌按住了他手腕,声音很沉:“宝宝别乱动, 你在打点滴。”
是靳穆然……宁笙转过头去看他哥, 早上出门时整齐利落的头发有些散了, 西装外套也沾了些呕吐物。
“哥哥,你怎么在这……”宁笙一开口,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我到底怎么了?”
刚才情况太紧急,靳穆然抱起宁笙上车就狂飙到医院。苏念禾也一路跟着到医院, 被他骇人的脸色吓到不敢说话。
到了医院就直接送进急救室,靳穆然守在外面一身的秽物无暇顾及。
等宁笙一送出来,就立刻围了上去。
靳穆然摸了摸他的脸颊, 安慰小孩子的语气:“宝宝别怕,只是急性阑尾炎。医生已经给你做了全面检查,明天做个微创手术就好,很快就会不疼了。”
“微创手术?有多微?”宁笙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 “一定要做手术吗?我害怕……”
“就是在腹部上打几个小孔而已, 几乎不会留疤。哥哥已经请了最好的外科医生,保证不会让你疼。”
靳穆然说话时其实手也在抖,虽然医生说过可以保守治疗。但是将来会有复发的可能性, 到时候会更严重。
宁笙从小就怕疼, 打个针都能哭天抢地的,所以哪怕只是小手术,靳穆然也要给他做好心理建设。
“又不是在你肚子上开个洞!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宝宝如果需要的话,哥哥可以陪你, 你拿刀子随便怎么捅都行。”靳穆然说这话时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靳穆然你有病啊!谁要捅你了?我是……我是害怕!”宁笙把脸埋在他颈窝,哭得肩膀都在发抖,“你不知道我刚才肚子好痛……我以为我要死了……”
“不许胡说。”
“靳穆然!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
“哥哥说了绝不会让你有事。”靳穆然一边低声哄人,一边亲他的眼泪,“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疼了。”
宁笙被他亲得有些痒,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靳穆然更紧地拥住。
“等你好了,想吃什么哥哥都陪你去吃,想玩什么也陪你去玩。只要你听话,明天乖乖做手术好不好?”
宁笙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抿了抿唇,开口道:“哥哥,妈妈知道了我们的事,有人给她发了照片,是我们参加宴会那次……”
靳穆然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沉声道:“我知道。”
宁笙也不意外,否则他哥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自己,但是想起当时的场景,依然有些后怕,睫毛上的泪珠颤颤:“她看起来很生气,说要带我离开这里……”
“不可能,你只能在我身边,那也不许去。”
宁笙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他:“我告诉了我妈妈,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去也不会去英国。”
“嗯。”靳穆然呼吸发紧。
他一开始并不打算问宁笙的回答是什么。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无论宁笙怎么想,自己都不会放手。
“哥哥,她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宁笙叹了口气,他并非不能理解苏念禾的心情。毕竟现在的社会,同性恋还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肯定。
更何况他和他哥的关系。
靳穆然的吻落在他湿润的眼角,“别担心这些。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给哥哥处理。”
宁笙被他亲得舒服地闭了闭眼,却还是忍不住追问:“可是那些照片怎么办?万一被人发到网上……”
“不会的,海城两城不会有一家媒体敢发出来。”靳穆然抚过他柔软的发丝,语气平静,“也不会有人敢打扰你。”
他没有告诉宁笙,那些照片来自江卫国。更不会说,江卫国暗中接触苏念禾,就是为了利用她来报复自己。
这些阴暗的算计,他的笙笙不需要知道。
……
门口传来脚步声,一直在外面守候的苏念禾走了进来,脸上的妆早已哭花,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靳穆然稍稍松开了对宁笙的拥抱,神色很淡地看向她。苏念禾表情一僵,当着宁笙的面她现在不想和靳穆然有任何争执。
况且外面站着黑压压一片全是他的人,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随时行动,她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宁笙。
病床上的宁笙脸色苍白透明,穿着病号服的样子让她一阵心痛。这次回国,她的本意是好好补偿他……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见宁笙看向自己,苏念禾急忙上前几步,声音哽咽:“宝宝,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妈妈刚刚快吓死了……”
宁笙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没有回应。
苏念禾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对不起,宝宝,妈妈不是故意要吓你的,在车上看到你晕过去我的心都要停了。”
她叨叨絮絮说了很多,眼睛都是肿的,宁笙看了于心不忍,低低应了一声,“我没事,妈妈也去休息吧。”
“宝宝,你是不是以后都不想见到妈妈了?”
“妈妈,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就因为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吗?”苏念禾语调拔高,那些恶心的画面又在脑海里翻涌,“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太小了根本就不懂……”
“苏女士,笙笙需要休息。”靳穆然的声音打断了苏念禾的话,语气疏离而冷漠,“有什么事情请你以后再说。”
苏念禾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宁笙的确感到疲倦了,撇开脸不再看她,闭起眼睛神色恹恹地躺回去。
苏念禾只好说明天再过来看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病房。
……
手术前八个小时要禁水禁食,宁笙饿得眼泪汪汪,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靳穆然平时很纵容他,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心狠得令人发指!
无论宁笙怎么闹,他都统统照单全收,只在小祖宗难受得紧时,用棉签沾水一点点湿润他的嘴唇。
终于熬到天亮进手术室,宁笙发现他哥的脸色都青了,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才知道他一晚上没睡着。
苏念禾也早早来到了医院,这里一整层都被包了下来,靳穆然寸步不离地守着,始终盯着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
她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昨晚回去冷静下来也想了很多。当初她早点回来找宁笙就好了,在他们感情还没越轨之前……
手术时间并不长,宁笙被推出来时,麻醉还未完全消退。等回到病房以后才慢慢苏醒过来,然后开始喊疼。
是真的很疼!宁笙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装满了碎玻璃,哪怕用了止痛泵也疼得哼唧哼唧的,后来又追加了止痛针。
最可怕的是,宁笙数了数,发现肚子上一共是三个洞!都用医用敷料包起来了,看不见底下是什么情况。
护士换药的时候,他偷偷看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了。
靳穆然抱着他不停安慰,一再保证不会留下很明显的疤痕。
说完他哥俯身要去亲他的肚子,宁笙又急又羞,生怕被一旁的护士看见,赶紧推开了他。
去疤的事情宁笙只能暂时放下,因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手术后他要严格忌口,最初那几天只能吃一些米汤之类的流质。
宁笙吃了两三天,饿得眼睛都红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终于等到医生发话可以吃粥类。
他立刻打电话给桂姨撒娇,点他心心念念的海鲜粥、牛肉粥……
结果桂姨送过来全是寡淡无味的白粥,靳穆然喂宁笙尝了一口,他就嫌弃地别开脸:“这什么呀……一点味道都没有。”
“医生说了,恢复饮食要有个过程。”靳穆然耐心地又递过去一勺,“再喝一点,好不好?”
“不好!”宁笙带着哭腔,眼圈瞬间就红了,伸手就要推开碗,“我要吃牛扒海鲜,要吃慕斯蛋糕……”
靳穆然端着碗,眉心皱起:“等好了哥哥带你去吃什么都行,你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这个喝完。”
“你骗人!”宁笙愈发任性起来,“我现在就要吃!嘴巴里好苦,肚子也饿……”
他苍白的小脸挂满泪痕,靳穆然心疼却不得不硬起心肠:“笙笙,听话。”
最后宁笙还是抽抽噎噎地喝完了白粥,每喝一口都要委屈地瞪靳穆然一眼,就像是在喝什么毒药。
苏念禾也每天过来医院看宁笙。
看见宁笙和靳穆然亲密的样子依然觉得难以适应,但她又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真的把宁笙照顾得很好。
事已至此,她最不能忍受的是宁笙的疏离。
她回国之前曾设想过无数次儿子的模样和性格,那时她想,只要他健康快乐就好了,其他的别无所求。
但是见到宁笙,相处以后,她想要的就越来越多。她也很后悔那天的冲动,当时是被那些照片气过头了。
即使她依然无法接受宁笙是同性恋,而且对象是一起长大的哥哥这件事,但她有时候会想如果一开始用了更温和的方式,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
宁笙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熬到能出院回家,还是得继续忌口。
什么辛辣的、生冷的、刺激的统统不能吃,家里佣人做饭都少放了盐。
“太淡了……”宁笙只尝了一口就不肯再吃,“我想吃重口味的。”
靳穆然放下碗,用纸巾仔细替他擦嘴:“伤口还没愈合,不能吃刺激的,否则对疤痕恢复不利。”
宁笙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地撩起衣服下摆:“哥哥,你快看看伤口是不是越来越丑了?最近老是发痒。”
腹部贴着无菌敷料,周围有些微红肿。
底下的伤口靳穆然看过,主刀医生的技术很好,切口处缝线很漂亮,将来彻底愈合也不会太狰狞。
“现在去疤技术很发达,还有各种顶尖的药物,慢慢就会消失的。”
“你保证?”宁笙还是不放心。
“我保证。”靳穆然捏了捏他脸颊,“就算留疤也没关系,很可爱。”
宁笙原本没那么在意这些东西,但因为他哥特别喜欢亲他,每次他们亲热时,就会一遍遍从头吻下来。
他的心事靳穆然当然知道,于是卷起袖子,把自己手臂上蜈蚣一样的疤露出来,“哥哥这里也有一道疤,更长更狰狞,那笙笙看见会不会嫌弃?”
宁笙看见这道疤还能想起当初受伤的情景,当时如果不是三番四次被他弄到开裂,现在不会这么难看。
但他并不介意,每次看见只有心疼。
“男人身上有点疤很正常,也算是某种勋章吧。”
靳穆然闻言亲了亲他的唇角,“宝宝这不是想得挺开的吗?”
宁笙想想也是,心情顿时释怀了很多。
“宝宝再吃几口,”靳穆然重新端起碗,像哄小孩子一样讨价还价,“吃完哥哥给你讲个好消息。”
生这一场病,宁笙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都掉光了,脸本来就小,这下更是一个巴掌都能完全覆盖。
所以周聿为介绍了一个港城的营养师,严格制定了健康菜谱,要把笙笙喂回原来白白嫩嫩的模样。
宁笙眨眨眼,终于来了精神:“什么好消息?”
“盛禾新聘请的CEO已经上任。将来哥哥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你。”
宁笙眼睛一亮,笑容还没浮上来又压了下去,什么叫更多时间陪他?恐怕是更多时间管着他吧?
“宝宝不高兴吗?”
“高兴……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宁笙大概猜到靳穆然是为了接管鼎丰做准备,于是问道:“哥哥,你将来是不是就要港城海城两地跑了,你那些亲戚是不是都住在你家,那个呃……什么太平山别墅之类的。”
港剧里的豪门基本都住在那,坐山观海,将整个港岛一览无余。
“笙笙是不是不想见到他们?”
“有一点。”宁笙很实诚。
毕竟人多眼杂,他和他哥的关系又不能见光。其次港剧里那些大家庭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的,他脑子不够用。
“哥哥在浅水湾买了套别墅,我们在港城的时候可以住。”靳穆然捋了捋他脸颊边的碎发,神色稍冷了些,“至于老宅那边的几个叔伯,我会想办法请出去。”
赵明决最近为了捞他弟弟到处凑钱,终于赶在限期内把半死不活的赵明翰救了回来。
现在老宅那边的大戏正精彩,赵鼎丰养了多年的蛀虫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当然也不会有任何情面可讲。
……
宁笙在家恢复了一个星期,学校里的课都落下很多。好在顾嘉言和林也给他做了笔记和录音,总算慢慢赶了上来。
苏念禾来学校看他时,情绪已平静许多。她没有再提那些沉重的话题,只是聊了些最近的日常琐事。最后才轻描淡写地提起自己过两天要回英国了。
“我知道在宝宝的心里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是妈妈希望你能相信,我真的……只是怕你受到伤害而已。”
苏念禾红着眼睛去看宁笙的脸庞,心里明白,他们之间已隔着太多岁月与隔阂。她没有再强求什么,只是希望给彼此一点时间,让伤口慢慢愈合。
宁笙抬眸看向妈妈头顶的【100%】,心头掠过一丝酸涩,但他终究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妈妈,一路平安。”
……
靳穆然回到家发现宁笙一个人在房间,连灯也没开,孤零零地坐在窗边,立刻心头一紧,把人抱进怀里。
宁笙怕在他胸口没说话,过了会儿才问,“……哥哥都知道了吧?”
“嗯。”
他知道苏念禾今天来道别。
宁笙身边的安保如今将她视为重点人物,不敢再像上次那样松懈,所以谈话内容也一一给他汇报了。
“宝宝,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宁笙抬起头,眼神茫然。
“后悔选择了我。”
靳穆然的语气很平静,抱着宁笙的手臂却在收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偏执自私禁锢了宁笙。
“哥哥为什么会这么想?”
“宝宝难道不想和自己的妈妈一起生活吗?”靳穆然的声音低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隔两国,只能待在我身边。”
宁笙没想到靳穆然也有患得患失的时候,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我当然不会后悔啊。”宁笙歪头看他,脸颊的小红痣一闪一闪:“在我很小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要我,就只有哥哥要我了。”
靳穆然喉结压了压,心口是一片滚烫炙热。他家小屁孩,总算没白疼他。
“而且——”宁笙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哥哥不是说永远不会离开我吗?那就不准反悔。”
靳穆然眼神深邃,语气沉沉:“好,不反悔。”
宁笙乖乖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哥哥,给你看个东西。”
说完推开两步,抬手撩起了自己的衣服下摆,露出白皙紧实的一片小腹。
靳穆然只看了一眼,脸色倏然紧绷,“你什么时候去弄的?!”——
作者有话说:老靳:孩子静悄悄,就是在作妖
只是一点小惊吓而已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