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她压在身下。
喻闻雪一直认为自己在男女之事上一片空白, 过去的十九年里,她没有跟异性相处过,所见所闻都来自于其他地方。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想亲近他, 愿意跟他在一起, 那么这种事就不会成为束缚她的任何枷锁,爱是本能,只要想做就可以做。
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心脏骤然收紧,喻闻雪伏在他的腰上, 连动作都不太利索, 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带。
寝衣无声地垂在床下,她想了想, 扯下床帐后, 停顿了一会儿, 下床去吹熄蜡烛。
蜡烛只留了一对,很可爱, 是胖胖的锦鲤,代表年年有余。
她希望他们也是如此。
不光年年有余, 还要岁岁平安。
朦胧的光晕下, 少女的身型更显窈窕, 顾云深望着喻闻雪匆匆下床又快步跑回来的样子,喉头不自主地上下滑动。
虽一言不发, 但她若此刻回头,定能瞧见他清冷的眼眸浮上一抹欲色。
喻闻雪没让顾云深等太久,轻轻捂住他的眼睛,亲了亲他的耳垂。
热气腾腾,喷洒在耳廓, 顾云深的耳尖也爬上了一抹红。
他被捂住眼睛,双目无法视物,其余的感官却在黑暗里不断放大。
呼吸纷乱,喻闻雪的掌心下濡湿一片。
她吻去了他眼角的泪,顺着高挺的鼻梁,一路辗转,含住他的唇瓣。
无处安放的手一路来到他的胸膛、腰腹,充满未知的地带令人好奇,蓦地停了,她收回手。
充满挑逗的意味令人意乱情迷,顷刻间,两人调换了位置,顾云深覆在她身上,分明是俯视,可眼里的渴望,又在仰视着她。
他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哑:“你可想好了?”
新奇的感觉异常强烈,喻闻雪眨眨眼,心道这人可真奇怪,她都这么明显地主动了,还要多余来询问她的意见。
忽然又不想理他了。
喻闻雪不动了,明亮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
无声的诱惑更令人着迷,顾云深轻轻揉捏她的耳垂,吻过她的唇,舌尖相抵又缠绵到难舍难分。
直到她柔软的唇瓣沾上了靡丽的艳红,这才松开了些许,轻啄了下她的眼角。
……
地面上洒落凌乱的衣物,窗外静谧的黑转为鱼肚白。
屋外,天亮了。
屋内,房间里的氛围昏暗旖旎。
喻闻雪被吻得喘不上气,偏头躲了一下,顾云深按住了她扭头的动作,力道极轻地抬起她的下颌,继续与她接吻。
烛火炸响,影子随着垂下来的床幔,左右摇曳。
喻闻雪闭上眼睛,听到了那些羞人的喘息声,很快,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紧紧相拥,心跳贴着心跳,她渴望这样没有束缚和顾忌的感觉已经很久了。
此时此刻,他们眼里、心里、乃至身体只有彼此……
顾云深把头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撷取她所有的气息。
爱意在心口蔓延,张牙舞爪地叫嚣。
……
与之而来的,是灼热的吻,抚平了她对于陌生的恐惧。
窗外的雨声不绝于耳,滋润着檐下的花朵。
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喻闻雪的眼角难以抑制地留下一行热泪。
她揪着身下的锦被,不自觉蜷缩着脚背。
察觉到她的紧绷,顾云深轻轻地安抚她,在她耳边低语。
喻闻雪很想让他闭嘴,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只会加大她的压力。
猎人剥了猎物雪白的毛皮,猎枪试探着抵住毛皮下的软肉,缓慢地、细腻地描绘着轮廓。
陌生又温暖。
他们互相适应着对方。
良久,不安转化为奇妙的幻觉,痛意消逝,取之而来的,是要被热潮淹没的节奏。
顾云深精准地捕捉到这一变化,他低下头,视线一直落在喻闻雪迷离的眼神,沉浸在这场极乐中。
雨还在下着。
廊下干涸已久的野花被雨水打湿,死而复生,原本垂入土里的花骨朵也随着汲取养分后,抬起了头。
喻闻雪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对时间已经没有了概念,总觉得过了很久,迟迟没有结束。
她嗓子干哑,发出的音节晦涩难掩:“你,你还没好吗?”
顾云深顿了一下,他就知道,她一定没发现这是第二次。
他凑到喻闻雪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还可以再要一次吗?”
喻闻雪本想拒绝,可看到他那张浸满情欲的脸后,又止住了。
在顾云深满含期待的眼神下,她缓慢地点了头。
大不了,白天再睡。
床幔晃动地厉害,桌案上的画纸被风的摩擦吹得沙沙作响。
一滴缓慢渗透的墨,在画纸上洇开,留下斑驳痕迹。
*
再次睁眼时,喻闻雪睡到了傍晚。
昨晚,准确来说是今早,她的大脑混乱,已经不记得折腾了多少次。
腿间那里有些疼,是保持一个姿势久了的酸麻胀痛,按照以往做仰卧起坐的经验,无氧运动过后,明日只会更疼。
虽然疼,但很干爽,显然被他清理过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不适,也并未如传闻中那般需要上药之类的……
小说还是描写太夸张了。
她懒懒地挠着枕头上的花边,开启了贤者模式,希望今天,以及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要有事来打扰她。
温热的掌心覆住她的额头。
喻闻雪心一颤,从前只把他当冷宝宝用,怎么现在也有活人的温度了?
不得不说,暖暖的,也很舒服。
她望着那张俊美的脸,指尖在他侧脸触过,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一句经典台词:“你有过人的体温吗?”
顾云深短促地笑了一下,吻了吻她的指尖:“你也可以不把我当成人。”
“的确不是人,是摄人心魄的狐狸精。”
喻闻雪如此说道,拍了拍脑袋,这才从混沌中清醒。
后腰那里除了有些酸没什么其他不适,她思忖一会儿,不禁好奇道:“你……会有不舒服吗?”
顾云深近乎痴迷地搂着她,语气不明:“有。”
喻闻雪倒吸一口凉气:“让我看看。”
其实她有些担心会不会跟她一样痛,情到深处时,她偷偷瞄了一眼,怪不得一开始会那么痛……
完全不合适的……天差地别。
怎么能容得下的!
顾云深把她往下瞟的视线遮住了,指了指自己的肩头,眉眼含笑:“你昨晚,咬得很用力。”
喻闻雪看着那道明显的牙印:“……”
“我去找药膏。”她心虚地说。
“不必,这点痛算不了什么。”顾云深的指尖轻轻绕着她的长发,他很喜欢这个感觉,有一种诡异的满足,“你若再用力点,也许我会更开心。”
美好的回忆就应该用疼痛来留下,不是吗?
喻闻雪被他按回怀里,她扭扭身子,把自己蒙进被子里,不去看他。
见气氛冷了下来,又忍不住往后拱了拱,贴在他的怀里。
“以后做什么事,都要先问问我,不要意气用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永远不可以伤害自己。”
她不希望蛊虫这种事再一次上演。
以他偏执的性子,若是知晓其他法子,哪怕多离谱,也保不齐想试试。
顾云深贴上她,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喻闻雪不信,转过身来面对着他,抚上他的心口。又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一字一句道:“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人活着,一切都有转机,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的眼眶一热,声音也微微哽咽:“生老病死不可避免,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也坦然地面对,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感受着掌心下跳动的心脏,顾云深沉默不语。他想让这心跳再久一点,永远不要离开他。
喻闻雪又勾住他的小指,另一只手戳戳他的嘴角,展露一个笑容:“笑一个,我们拉钩。”
“我们要一起健康地、努力地活着。”
顾云深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低声道:“好。”
用了晚饭后,喻闻雪习惯在院子里散步健胃消食,以往她都是自己走,因为顾云深晚上总是在处理公务。
但今天,他破天荒地跟她一起出来了。
“你最近不忙吗?”
顾云深淡淡道:“嗯,手里的事都处理完了,这几天可以好好陪你。”
“好。”喻闻雪坐在树下的石桌上,皎洁的月光打在她的侧脸,长长的眼睫在皮肤洒下一片阴影。
若能维持现在的生活,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顾云深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不如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炙热的红,像一支带刺的玫瑰,明知有刺,却还是忍不住为之沦陷。
察觉到喻闻雪的视线,顾云深侧过身,不经意抚上了被咬过的肩头。
四目相对时,眼里热烈的占有欲,转化为平静的渴望。
喻闻雪不自在地撩了下头发,因为她看到了隐藏在衣领下,他胸口的红痕。
密密麻麻,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了。
她轻咳一声,负手在院子里闲逛。
顾云深又跟了上去。
喻闻雪不禁笑出了声:“你是怕我跑了,还是丢了?”
顾云深噤声了。
她踮起脚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放心,我没事。”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现在还没办法让这具身体保持稳定的健康。
但总归,最后会有办法的。
从前那么多种种都经历过了,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绝不会再出差错。
顾云深浮躁的心在她的安慰下终于渐渐平缓。
空洞的灵魂只剩躯壳,正被她无形的温暖填满,眼角的寒冰也逐渐柔情似水。
他拂去她鬓边的落叶,轻声地说:“还想。”——
作者有话说:两个小苦瓜携手感谢大家的捧场[烟花][烟花]
第77章 小坑 歪心思
下过雨后的空气散发着泥土的淡香, 廊下的小草冒出了新芽。
喻闻雪躲开他的目光,小声地威胁:“不许动歪心思!”
她知道自己一旦与他对视就容易心软答应,干脆选择不看。
顾云深没有进一步动作, 将他圈进怀里, 摩挲她后脑的乌发。
“听你的。”
喻闻雪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那下次是什么时候?”顾云深问。
又来问这种问题。
喻闻雪想了一会儿, 伸手比了个“一”。
顾云深把她的指尖包裹在掌心里,勾起唇角:“好,那就一天。”
“”
其实想说的是一周。
嘴唇张了又合,喻闻雪终究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她发现了异样的变化。
存在感很强, 在她后腰处。
该红的脸还是挡不住,她捂着发烫的耳朵, 从他怀里钻了出去:“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人?”
顾云深又把她抱回来了, 顿了顿:“是你先亲的我。”
“我好吧没错就是这样。”
喻闻雪抿唇不语。
下过雨后的夜晚很难看见月亮, 顾云深的手臂始终搭在她的腰侧。
很痒,但又不想推开。
喻闻雪实在架不住他这温柔的攻势, 转过头来,琢磨着如何劝他赶快睡觉, 这样很快就能到第二天了。
她看着藏在云层中的月影, 顾云深在看她。
遇到她之前, 他没考虑过跟任何人相伴一生的打算,男女之间的情事对他来说是肮脏的, 可憎的。
他生来不受期待,很多人都想要他的命。
后来她出现了,告诉他一定要活下去。
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活。
她既下了命令,他又怎能拒绝呢?
要好好活着, 才能对得起她的期待。
沉默片刻,喻闻雪轻声开口:“是我主动的,所以你也可以主动回来。”
顾云深吻在她的额头。
门口脚步声匆匆。
观南站在院子门口,五指并拢挡在眼前,语气焦灼:“公子,门房通传,大公子受到撞击,危在旦夕,眼下已然昏迷不醒了。”
“什么!”喻闻雪喊道。
顾云深扶住她的手,转而瞥了一眼观南:“撞击?”
观南从指缝中流出一点空隙,继续说道:“大公子前些日子到庄子视察,把三夫人接回来了,两人好像起了什么争执,后来大公子就摔倒在地,三夫人也不见了踪影。”
听完观南的叙述,喻闻雪明白了个大概,眉心微蹙:“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吧?”
顾云深看了她一眼,没拒绝:“好。”
林清婉是比他们先一步得到消息的。
昨夜刚因为喻闻雪的事没怎么睡好,眼下又得知顾容廷出事,她的脸色极差。
到了侯府之后,听侯管家絮絮叨叨白日里发生的事。
顾容廷上次去庄子视察,怀疑有人故意以低价聘请女子干活,从中赚取差价,中饱私囊。
经查明情况后,发现是一直看守庄子的李管家所为,同样的活,却给女子的银钱要比男子更低,顾容廷一怒之下,将顾家名下所有产业查了个遍,揪出了不少蛀虫。
李管家怀恨在心,便跟罗芸勾结在一起。
由于在顾容廷失忆前,几房就已经分家了,罗芸被接回侯府后,算不上主子,也不能说是客人,地位颇为微妙。
安分守己伪装了几天,她还是没能忍住,撩拨不成,便动了窃取侯府钱财的心思。
罗芸买通了身边的小丫鬟,趁着顾容廷去林府的时候,潜入顾家私库,偷走了不少金银珠宝。
却不曾想,在与李管家分赃的时候起了口角,恰好被深夜回府的顾容廷发现了。
两人一不做二不休,配合着打晕了顾容廷,又用烛台对准他的后脑狠狠一击,携款潜逃了。
几人到的时候,府医已经将伤口处理过了,安慰道:“侯爷是外伤,需得好生休养,性命已无大碍,至于何时苏醒,怕是未知啊”
“我先看看。”林清婉上前一步,坐在床边检查顾容廷后脑的伤。
伤口血肉模糊,可见罗芸是下了杀心的。
喻闻雪也想看看,正要迈出去,被顾云深拦住了:“你去作甚?”
“我叫他一声表哥,怎么说都该关心一下。”
顾云深想从她的眼里读出些不一样的情愫,但喻闻雪的眼神清澈干净,干净到他害怕自己玷污了这份澄澈。
良久,握在她手臂的指节微微松了些。
察觉到他的情绪转变,喻闻雪却没急着去看顾容廷,趁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时,偷偷虚环了顾云深一下,捏了捏他的手。
顾云深眉眼间的阴翳散开了。
*
因着顾容廷这一击,原本与林清婉定下的婚事不得不再次推迟。而林清婉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除了忙得不可开交的林清婉,陆青生也没闲着,不眠不休了几个晚上,终于研制出了可以暂时抑制心疾发作的药。
喻闻雪瘪着一张小脸,把心一横,乖乖地咽了下去。
为了小命,她忍了。
苦涩的药味弥漫舌尖,她连忙喝了一大口红枣茶,把药味冲散了些许。
顾云深顺着她的背,问道:“如何?”
喻闻雪老实道:“这几天都没怎么疼过了。”
陆青生还以为在他问脉象,扭过头正欲回答,只见一对璧人你侬我侬,目光压根没落在自己身上,不禁轻哼一声:“你们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炫耀?”
喻闻雪好奇地抬头,被顾云深捂住耳朵,“所以脉象如何?”
陆青生微微摇头:“跟从前一般无二。”
连苗疆来的巫医都救不了的病,他也无能为力。
用药只能维持一时,不能维持一世,一旦哪天药效压制不住,只怕就
他把话咽到了肚子里,没有宣之于口。
闻言,顾云深笑了笑,淡然道:“没有变差就好。”
喻闻雪对此已经习以为常,见气氛变得凝重,主动岔开了话题:“清婉最近疲于照顾表哥,我想去给她送点东西。”
顾云深没理由反对,应了声:“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想送些什么?”
喻闻雪搓搓手,满含期待地说:“你觉得我上次给你做的糍粑如何?”
顾云深玩着她头发的指尖一顿,饶有兴味地问道:“你想亲手为她做吃食?”
“重不在礼,在心意。”喻闻雪也想不出来旁的东西,金银珠宝,林清婉什么都不缺。
顾云深否定了她的雄心壮志:“叫蔡师傅准备就是,无需你亲自动手。”
“这怎么成,一身厨艺无处发挥,会憋死我的!”
“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又不是给她做不让你吃。”
“”
顾云深终究没能拦住喻闻雪去下厨。
累了一天的林清婉,在看到喻闻雪亲自下厨为她做的糕点时,眼眶湿润:“谢谢闻雪记挂我。”
喻闻雪替她整理了略显凌乱的发髻,眉眼弯弯:“快尝尝味道如何?”
林清婉不太有胃口,每天闻着药味都快晕眩了,但她不想伤了喻闻雪的心,还是咬了一口,慢慢品尝。
“怎么样,好吃吗?”
林清婉面不改色,用帕子掩着嘴唇,顾左右而言他:“闻雪,廷哥哥的水好像忘记加药了,我先出去一趟。”
喻闻雪点点头,没听出她话里的语无伦次,把食盒的盖子盖上了,“那你快去快回。”
林清婉走后,房间内就只剩下她跟昏迷不醒的顾容廷。
顾云深在送她到这之后就不知道忙什么去了,总归这里曾经也是他的家,她也不好事事过问。
环顾眼前这一切,喻闻雪叹了一口气。
纵然她从前总想揍顾容廷一拳,讨厌他的榆木脑袋,讨厌他的优柔寡断,但真的见他失去意识后,那点子不快就消失了。
顾容廷本性善良,除了愣头愣脑一点,对她也不错。
于她而言,他们就像是她的家人一样
恍惚间,她听到里屋传来细弱的呜咽声。
直接进去未免不太礼貌,她想了想,站在门后问:“表哥,你醒了吗?”
“唔”
喻闻雪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径直推开了门。
一抬眸对上一道晦暗不明的视线。
顾云深一袭白衣,长身而立于床榻前,他的手,正搭在顾容廷颈侧的大动脉上。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拉长。
喻闻雪率先打破了这片宁静:“原来你在这里啊。”
她忽略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踌躇,上前拉过他的手腕:“我还以为你在院子里等我。”
她牵着他的手,绕过屏风,桌上摆了一道棋局,是死局。
顾云深停下脚步:“你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喻闻雪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只见他打开腕上的机关,当着她的面,取出银针刺上了顾容廷的眉心。
“这里是印堂穴。”顾云深拔下针,银白的针已然黑了一半,“伤他的利器上面淬了毒。”
喻闻雪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那府医检查时,为何没有说他中毒?”
“这种毒仅通过脉象无法判断。”
“那你可以替他解毒吗?”喻闻雪问。
顾云深顿了下,转而望着她:“你不怕,我在骗你?”
“骗我什么?”
“万一,这毒是我下的呢?”
喻闻雪怔了一瞬,很快恢复自然:“你若真想杀他,不会在我面前动手。”
“更何况,我相信你。”
顾云深垂下头,遮住眼里的杀意。
他的确动了杀心,厌恶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牵动着她的情绪。
喻闻雪担心他,更胜过于她自己,他不理解,更不会过问,但事实就是如此。
但他没有下手,不是大发慈悲,而是答应过她,不能伤害无辜。
他只是不想让她失望而已。
不过是藏起爪牙罢了,她喜欢温顺听话的,那他就变成那个样子。
离开林府后,天色转暗。
一路无言,喻闻雪不知顾云深心里的九转回肠,与他十指相扣:“我做糍粑的时候给你留出了一份,我们回家吃好不好?”
她今日做的糍粑比上次有进步,不再是黑糊糊的一片,白白嫩嫩的。
顾云深没吃糍粑。
对他来说,有更好的美味摆在面前。
他站在桌案前,不断吻着她,白软的一团吹弹可破,带有薄茧的指腹覆在上面,随着力道的加重,会陷进一个小坑。
松了手,小坑又恢复自然,回归到原本的形状。
顾云深望着喻闻雪因羞赧而红透的耳尖,轻轻吹了一下。
不出所料,更红了。
另一只手顺势拉掉她腰间的寝衣系带。
“可以吗?”
喻闻雪扭了扭光溜溜的腿:“在这吗?”
“你想去床上也可以。”顾云深引导她摸向自己:“你爱我,也爱它好不好”
月白色的寝衣落在地上,地毯的花纹中,洒下一片淡蓝——
作者有话说:[裤子][减一]
第78章 良药 她是安抚病的良药
柔软的双唇如一朵风中摇曳的云, 轻飘飘地拂过,了无痕迹。
云朵翻过那高耸的雪峰,来到峰顶, 他渴望很久了, 只为寻一处红梅。
红梅娇艳, 开得颜色极好,又实在脆弱,被突如其来的微风刮醒,颤了颤, 蓦地挺了起来。
云飘够了, 又一路向前,转而踏足神秘的海域, 寻找埋在深处的珍珠……
“说你爱我好不好?”顾云深亲在喻闻雪的眉心。
喻闻雪埋在他的胸膛, 热腾腾的, 连带她的脸都烤得发烫。
她被亲得发痒,声音不可抑制地变得忸怩:“你好黏人。”
“说你爱我。”
喻闻雪躲开:“我不要”
无力的拒绝在顾云深看来只是欲拒还迎, 每当她拒绝,顾云深就更不愿放手了, 按住她想逃离的脚踝, 打横抱到了床上。
床幔落下, 人影绰约,晃动得厉害。
最后, 喻闻雪还是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说了一晚上的“我爱你”。
真是个幼稚鬼。
还是没安全感的幼稚鬼。
她想。
夜深人静,喻闻雪睡得香甜。
顾云深替她掖好被角,轻碰了下她的眼睫。
温热的,微微颤抖, 他握紧她的手,放到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他是病,她是安抚病的良药。
良久,他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还未撤出去,左脸就被打了一巴掌。
顾云深顿时清醒了几分
喻闻雪被饿醒了。
毫无意外,她又睡到了下午。
饥肠辘辘,肚子叫个不停,她习惯性摸向身边,早已空无人影。
也是,毕竟只有她成天吃了睡睡了吃。
喻闻雪这般想着,鼻尖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仆从们把饭菜备好之后就退下了,他们知道两个主子不习惯近身伺候,也不会上赶着自讨没趣。
顾云深站在床前,把她从被窝里捞起来,“顾容廷醒了。”
“真的!”喻闻雪又惊又喜,顺从地被他拉起身,“一定是你昨晚施针起了作用,你真厉害。”
顾云深没说话。
喻闻雪打了个哈欠,忽觉身上凉飕飕的,这才想起来她还没来得及穿寝衣。
于是她蒙着被子,又钻回去把胸衣穿上了,露出脑袋跟他对话:“清婉知道了吗?她一定很高兴吧?”
顾云深打开衣柜,凭借规律找出她今天打算穿的衣裙,没什么情绪的开口:“他没有恢复记忆。”
喻闻雪失望地“哦”了一声,余光瞥见他的侧脸泛红,不禁问了一句:“我昨晚不会又打你了吧?”
顾云深否认道:“没有,是遇到了蚊虫。”
“这个季节还有蚊子吗?”
“嗯。”
他没向自己讨好处,喻闻雪也就没再怀疑。若真被她打了,那顾云深一定会赖上她,再折腾一番……
洗漱后,简单用了饭食,两人便又去了一趟侯府。
顾容廷头上围着纱布,但精神瞧着不错,已经能坐起身了。
见到两人的第一面,张口便哽住了,喜极而泣:“寻寒,表妹,看到你们还在一起,我死而无憾了”
“别死。”喻闻雪干巴巴回应了一句,小声在顾云深耳边嘀咕:“不是说他没恢复记忆吗?”
“他只是不记得我罢了。”林清婉白着一张脸,面容憔悴。
顾容廷恢复记忆不假,不记得林清婉也是真,这种现象,就连陆青生和老巫医都束手无策。
林清婉知晓喻闻雪内心所想,按住她的手,摇摇头。
喻闻雪收回原本要说的话,走到顾容廷面前,伸手比了个数字:“这是几?”
顾容廷愣了一瞬,继而笑道:“表妹还是一如从前,喜欢说笑话。”
喻闻雪抿唇,默默在心里叹气。
顾容廷连她都记得,为何独独不记得林清婉呢?
纵然她着急失落,却也无法跟病人置气,只得岔开话题:“待表哥能走动了,带你去我们搭的葡萄架下面对月小酌。”
顾容廷目光闪烁,露出个憨厚的笑容:“好。”
说话间,眼神却止不住地往林清婉身边瞟。
脑海里好像有什么思绪一晃而过,喻闻雪抓不住头脑,任由那股思绪飞走了。
事到如今,林清婉也没了待在侯府的理由,提出搬回林府。
顾容廷一急,忙不迭就要下床,想到了什么后又默默退了回去,轻咳一声:“林姑娘照顾我时日已久,合该好好感谢才是,不如继续留下吧?”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只有即将成婚的男女才有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理由,林清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礼貌地回答:“于礼不合。”
“合,非常合!”喻闻雪拱了一把火:“你照顾表哥这么久,他都没好好答谢你呢,怎么着也得负责一个月的山珍海味吧?”
“还有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样样不能少。”说完,她朝顾容廷眨眨眼。
顾容廷附和着点头:“是啊,林姑娘还是留下来吧。”
两人一唱一和,就这样成功把林清婉留下了。
走之前,喻闻雪回眸看了一眼顾容廷跟林清婉相处的细节。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
休养了小半个月后,顾容廷终于能自由地下地走动,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人搀扶。据他所言是在床上躺久了,腿部力量较弱。
到了约定这日,喻闻雪早早地起床,在葡萄架下来回踱步,琢磨着该如何制造浪漫。
葡萄架下是一片空地,天气转凉,原本绿油油的草坪也渐逐渐变黄。
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画面,她望着在一旁撸猫的观南,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人过来?”
观南呲着一口大白牙:“夫人您吩咐。”
“找三个人,帮我切蜡烛。”
“好嘞,切蜡烛?”
观南并不知道蜡烛还可以切,于是见到被切成一块块的蜡烛时,险些惊掉了下巴。
红色的蜡烛变成一个个扁圆,整齐划一地平摊在地面。
喻闻雪的想法很简单,学着那些年看过的电视剧经典狗血桥段,在草坪上摆一个心型蜡烛。
虽老土,但顾容廷跟林清婉一定没见过。
忙完这一切,已经过了晌午时分,喻闻雪瘫坐在一旁的躺椅上,整个人累成了一滩烂泥。
“顾云深怎么还没回来?今天下午不是休沐吗?”
观南恭敬道:“听说是平康郡王出了什么事,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二公子作为人证下值后便进宫去了。”
喻闻雪记得那个猪头,生了好奇心,问道:“说来听听,平康郡王如何?”
“太子已死,平康郡王夺嫡的可能性最大,岂料他自打被禁足后便沉迷六博戏,无心过问政务,手下幕僚纷纷解散,转而投向了三皇子门下。”
“三皇子年幼,生母尚且得宠,且母家势力庞大,成了炙手可热的夺嫡人选,夺嫡之争便演变为了平康郡王与三皇子母家的政治斗争”
观南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只是隐藏了平康郡王为何会沾染赌博的理由。
怎么说,他也得为主子保持一个正直的形象。
这种事情,听过了就忘了,喻闻雪没再问下去,转身去小厨房准备给林清婉和顾容廷的糕点。
日暮时分,林清婉搀着顾容廷来了。
顾容廷面色微红,容光焕发,一看就休养得极好。
论气色来看,完全瞧不出弱不禁风到需要林清婉一直搀扶的样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寻寒的家。”顾容廷喃喃道:“说来惭愧,若非遇到表妹,寻寒对我的态度”
林清婉安慰道:“起码现在你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也是一件幸事。”
她望着朝这边走过来的少女,会心一笑:“闻雪是上天派来治愈我们的小天使。”
她不知道何为小天使,只记得,从前经常听喻闻雪提起这个词。
大概就是像仙女一样美好的名字罢。
喻闻雪端着新出炉的樱桃派,招呼着两人:“你们来啦!快尝尝我新研发的糕点!”
林清婉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罕见地露出为难的眼神。
顾容廷没注意她的微妙表情,朗声笑道:“好啊,我也有机会尝尝表妹的手艺了,已经迫不及待了。”
林清婉迟疑了一会儿,纠结道:“要不,等二公子回来,我们一起吃吧?”
喻闻雪把樱桃糕放在石桌上,指尖发烫,她捏住耳朵:“我给他留了不少,等他回来就凉了,这个要趁热吃的”
林清婉对着盘子里红得发黑的糕点发呆,偷偷瞄了一眼顾容廷。
她很喜欢喻闻雪,这不代表喜欢她做的糕点。
好可怕,她决定等其他人吃过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吃。
顾容廷毫不犹豫地伸出了筷子,踌躇半晌,夹了一块没那么黑的。
咬了一口,不慎惊掉了筷子。
“表妹,你是抢劫卖醋翁了吗?”
他喝了一大口茶,勉强把酸味压下去:“听闻许多妇人有孕喜食酸,表妹,你该不会是”
许是觉得直白地表达并不妥当,顾容廷换了个说法,“我要做伯伯了吗?”
喻闻雪:“”
林清婉脸上一热,连忙把剩下的樱桃派又塞进了顾容廷嘴里,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顾容廷被迫又咽下一块难吃至极的糕点。
喻闻雪不信邪地尝了一口,果真酸得倒牙,她勉强咽了下去,尴尬地解释:“我好像忘记放糖了,樱桃有些酸”
“没关系,下次会更好。”林清婉劝慰道。
顾容廷又喝了一大口茶,猛地站起身,义愤填膺地说:“表妹无须担心,是不是寻寒欺负你了?你放心,有我在一天,决不允许他负了你!”
喻闻雪看向他毫发无损的腿,欲言又止:“表哥”
“你不用替他求情。”说罢,顾容廷不顾两个姑娘惊讶的目光,径直走到喻闻雪面前,关切道:“寻寒知道你有孕了吗?”
话音刚落,刚刚走进院子的顾云深,目光怔愣一瞬,看向喻闻雪的肚子——
作者有话说:下雪啦[好运莲莲]
第79章 不哭 不敬鬼神之人,竟也迷信了传说……
这事闹的。
喻闻雪哭笑不得, 一时不知该强调自己只是忘记放糖,还是关注一下顾容廷的腿。毕竟他来的时候还站不稳,需要林清婉搀扶, 为何突然就能来去自如了?
周遭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斟酌再三, 喻闻雪决定先解开这个误会,上前解释时,顾云深忽而开口:“现在知道了。”
“你不知道。”喻闻雪否定。
顾云深没反驳,静静地站在原地。
现在的他虽然表面没什么情绪, 但若细细观察会看出他隐隐的恍惚。
喻闻雪很担心他又要浮想联翩, 连忙大喊道:“我没有身孕!”
“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什么叫……不会有身孕?”顾容廷急了, 嗓门拔高:“你的意思是, 寻寒他……有隐疾?”
顾云深:“……”
“怪我不好, 这么多年亏欠你了,小时候的营养跟不上……唉……”顾容廷痛心疾首:“无妨, 兄长会为你寻最好的名医,定会把你的隐疾治好。”
头顶一片乌鸦飞过, 发出阵阵轰鸣。
喻闻雪紧了紧外袍:“好冷啊, 不如我们围炉烤红薯吧?”
林清婉捂着耳朵:“我赞成, 反正他们在说什么,我也听不见。”
顾云深这才回过神来, 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容廷,而后上下打量了一眼,薄唇轻启:“我瞧兄长走路带风,想必已无大碍了吧?”
轻飘飘的一句话,又把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顾容廷的腿上。
方才走的几步铿锵有力, 哪里有半分弱不禁风的样子?
林清婉终于反应过来,白皙的小脸由红转青又转白,总之精彩极了。
她颤抖着嘴唇,不可置信地说道:“所以,你恢复记忆了?”
顾容廷心下一凛,瞒了这么久,终究是瞒不住了,他握住林清婉的手,支支吾吾开口:“婉妹妹,对不起……”
“你,你无耻!”林清婉气得眼眶发红,跺跺脚就要跑出去。
顾容廷力气倒是不小,把她圈在怀里,不给她逃脱的机会,老实道:“对不起,我只是很享受你的照顾,想多跟你单独待着。”
“这不是你骗人的理由!”林清婉性子温柔,可一旦犯了倔,却是个认死理的。
她不接受顾容廷的道歉,最起码,不是现在。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喻闻雪大脑一片空白,去哄谁都不是,最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惊呼一声:“好痛……”随即闭上眼睛,栽倒在顾云深的怀里。
顾云深下意识抱紧她的腰,扭头去找大夫。
紧接着,侧腰被掐了一下。
喻闻雪睁开一只眼,确认顾云深发现之后,又闭上了。她再不晕,林清婉就要被气跑了。
见状,林清婉果真去而复返,当即抚上喻闻雪的手腕为她把脉。
这一碰,便吓了一跳,连连后退:“闻雪她……”
“表妹如何?”
林清婉没回答,而是看了顾云深一眼。
这么多药下去,竟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脉象微弱到了极限,一副油尽灯枯之态,最长不过半年寿命。
虽然没明确说,但见林清婉欲言又止的样子,顾云深大概猜到她要说什么,手臂骤然收紧。
风吹过脸庞,发丝挠得人发痒,喻闻雪忍不住了,从顾云深的怀里跳了下来,清清嗓子:“我现在又不痛了。”
林清婉双目发红,偏头躲开她的视线:“闻雪,我改日再来看你。”
“欸!”喻闻雪没留住他们,准备好的心型蜡烛也无了用处,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发呆,悄悄尝试召唤系统:“系统,你最近怎么不出现了?”
【系统:我怕你烦我QAQ】
“烦你的次数多了,还差这一次吗?”
系统继续保持沉默。
喻闻雪问:“帮我查一下男女主目前的HE进度。
【系统:已知目前HE进度为99%,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请宿主再接再厉】
“是不是只要他们大婚,修成正果,就可以达到100%了?”
【系统:您要使用预知卡吗?可以获得一次剧情提示】
喻闻雪思考了一会儿,拒绝了:“我先等等再用。”
剧情提示的功能很重要,她不想就这么轻易使用,好东西需要用在刀刃上。
“你方才在想什么?”顾云深抚摸着她的后脑说道。
“我在想,表哥也太过分了,竟然假装不记得清婉,多令人难过。”
喻闻雪越想越生气,怪不得拉扯了这么久还是停留在99的好感度,合理怀疑顾容廷的脑子被抽走了,不然怎么会有人笨到这个程度?
顾云深没回答,掌心轻轻按在她的胸口,“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喻闻雪握住他的手:“真的。”
顾云深淡然一笑:“有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放心吧。”
在喻闻雪察觉不到的角落里,顾云深悄然攥紧了拳头。
*
距离顾容廷假装失忆过了半个月,他仍是没能成功见到林清婉。无奈之下,只好厚着脸皮来求助喻闻雪。
喻闻雪应下了,并罚顾容廷每日给林清婉写一首情诗。
这也怪不得林清婉,毕竟换做谁被心上人欺骗,都会生气的。想要求和,就得拿出点诚意投其所好。
眼见冬天就要来了,喻闻雪裹着披风,对着镜子转了几圈,摸了摸脸:“怎么瘦不下来呢?”
顾云深从身后拥着她,蹭着她的颈侧:“快到冬天了,该长肉了。”
“也是。”喻闻雪没在这种小事上纠结,拿起桌子上的信封递给他:“卫衡送来的信。”
顾云深笑意减淡,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没去接。
喻闻雪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问我们要不要回去,说现在孩子特别多,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说完,见顾云深神情恹恹,她又补充了几句:“所以他跟当地一个姑娘定了亲,不准备回京了,邀请我们明年过去玩。”
顾云深这才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又丢回了桌上:“嗯。”
喻闻雪亲亲他的下巴:“你还记得陈柔柔吗?当初追随你去女扮男装从军的那个。”
“不记得。”
“她都勇敢追爱到大街上了,你真的不记得?”
顾云深按住她胡作非为的手,弯唇道:“喻姑娘,不是每一个女人我都要留下印象。”
喻闻雪被圈住动弹不得,眨巴眼睛继续说道:“听说她打败一众男子,当上了领头,现在已经升为校卫了。”
“这也是卫衡说的?”顾云深问。
喻闻雪摇摇头,从妆奁下又掏出一封信:“是范卓。”
“……”
顾云深别过脸去,不说话了。
喻闻雪知道他又别扭了,主动揽着他的腰,甜甜一笑:“范卓寄来了很多特产,谢谢我们当初帮他送信。现下陈柔柔与她家里和解,不再阻拦她参军的脚步,说不准再过几年就要出一位女将军了!”
“你对他们倒是很关心。”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喻闻雪凑近他,闻了个遍:“我怎么感觉有一股酸酸的醋味……”
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抱到了桌案上。
顾云深强势地吻去她剩余的话,不顾她毫无力气地抗争,几乎要把她拆吞入腹。
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喻闻雪情不自禁地环着他的脖颈,加深投入这个吻。
直到腿根的软肉陷了进去,她这才退出唇舌,拍了拍发烫的脸:“时辰不早了,阿桃还在外面等我呢。”
怀里的柔软骤然离去,顾云深顿了一下,压下欲望,淡淡道:“嗯。”
喻闻雪约了阿桃一起去帮林清婉施粥。
随着冬天越来越近,不少贫苦百姓的日子也逐渐变得艰难,林清婉自掏腰包在城东大街施粥。
阿桃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已经开始出现孕吐的症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憔悴得不成样子。
喻闻雪拜托林清婉去瞧了瞧。
在林清婉帮忙调理之后,阿桃的气色好了不少,便也跟着来出一份力。
忙活了一上午,几人终于闲下来围在一起说说话。
林清婉习惯性给喻闻雪检查脉象,再配点奇形怪状的药丸吃。
今天的药不是很苦,吃起来也并不难受,喻闻雪捧着一杯热牛乳茶,吹了吹,问道:“清婉,每年这个时候,你都会施粥吗?”
林清婉收回瓶瓶罐罐的药,微微一笑:“我也是第一次,想多做些好事罢了。”
“做好事积福。”阿桃摸了摸肚子:“好人有好报,外面那些百姓,都很感谢你呢。”
除了施粥,林清婉还准备了很多过冬需要的粮食棉被,搭建一个济安堂,用来收留那些孤寡老人和流浪的孩子,也正因如此,无心投入情爱,把顾容廷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林清婉气色略微有些苍白,喻闻雪担心因顾容廷而起,提议道:“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我请客,我们去吃火锅吧?”
林清婉面上一闪而过的迟疑。
“闻雪,我最近胃容易胀气,不宜吃火锅,正想着让清婉帮我推拿一下呢。”阿桃先一步开口。
喻闻雪点点头:“那还是身体要紧。”
林清婉缓过神来,这才开口:“推拿时间比较久,我就先不留你了,明日再去寻你一起。”
阿桃应和道:“嗯,待会儿我夫君也回来接我的。”
喻闻雪唇角微微下垂,眼神暗了暗,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喻闻雪离开后,阿桃捂着心口,求助的眼神看向林清婉:“这个方法真的可行吗?”
林清婉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
两人从济安堂的后门穿过,往街尾的巷子里走去。
*
喻闻雪百无聊赖地走在街上,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
直觉告诉她,林清婉跟阿桃有事瞒着她。
可她们不说,她也不好追着问,但心里难免不太舒服,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感浮上心头。
迎面走来几个耄耋老人,身子骨瞧着十分硬朗,并肩而行。
“还有上赶着发钱这种好事?我叫我家老婆子也来。”
“那年轻公子每天都来发钱,只要八十岁以上身体健康的……你老婆子还不到八十吧?”
“就差那么几岁,不说谁能瞧出来?”
“罢了!听说那公子是为他病弱的夫人祈福,所以只要年纪大身子骨好的去扔钱……”
喻闻雪脚步一顿,转身跟上几个老人。
“爷爷,你们在说什么呀?”
为首那位白胡子老头,抖了抖眉毛笑道:“姑娘,这钱你可赚不得,还是太年轻了些!”
“我不赚,就是有点好奇。”喻闻雪诚实道,她怀疑这件事与她有关。
几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视一笑,只当她小孩子心性,耐心道:“往南走二里,有一处天然喷泉,中央立着一棵百年老榕树,相传往喷泉里投铜板,可以为家人祈福安康。”
“眼瞧着快入冬了,喷泉池里的铜板早就被收干净了,没想到有一位俊俏的公子,找我们这些半截入黄土的老头子去投铜板,给两个投一个,剩下的归我们自己……”
喻闻雪垂眸不语,心下已经了然几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她跟着几个老人来到了喷泉池边。
周围站满了路人,大多数是一些年长的老人,手里捧着铜板,互相比谁扔得远。”
方才说话的那位老人见喻闻雪还在跟着,好心讲道:“据说铜板扔的越远,达成心愿的速度就更快。”
“当地一些有钱的官大人都会来这里祈福,比谁扔得更多,不过许多钱最后被乞丐抢走了,后来也就没有人投钱了……没想到这次投钱的,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公子。”
老人长叹一声,惋惜道:“希望他的妻子能够早日康复。”
呼吸似乎在此刻停滞了,喻闻雪整个人像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久久不能平静。
“您可知,这个送钱的公子姓什么?”她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然微微颤抖。
老人仔细回忆了一番,摇头道:“老朽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只记得模样很是俊俏,他的随从怀里似乎还抱着一只猫?”
喻闻雪怔怔地后退几步,看着这乌泱泱一群高寿的老人发呆。
放眼望去,他们精神抖擞,面色红润,毫无老态龙钟之态。
一个不敬鬼神之人,竟也开始迷信上了传说。
晚秋的阳光格外温暖,喻闻雪却觉得有些刺眼。
眼前一片模糊,泪水盘旋着打转,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丢了魂儿一样,就连闻雨扑到她的怀里,都没什么反应。
她提起裙子,越跑越快,绕过幽长的回廊,径直跑到了后院。
她想抱抱顾云深。
日光随着她奔跑的身影,把她的影子无限拉长。
转角处,顾云深身姿挺拔,秀逸如玉。
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拉过喻闻雪的手腕:“怎么哭了?”
四目相对,喻闻雪没有说话,怕一开口就暴露自己的溃不成军,不顾一切地朝他扑了过来。
顾云深噤声,轻柔地抚着她的脊背,“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就回来,还没来得及去接你。”
喻闻雪埋在他怀里,小猫似的蹭了蹭,把糊在脸上的眼泪抹掉了。
顾云深喜欢干净,但一切原则在她面前都不作数,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由着她的动作,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没有,谢谢你……”喻闻雪的声音有很重的哭腔,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毫无逻辑可言。
顾云深的眸光沉了下来。
喻闻雪抹了把眼泪:“也没有人欺负我。”
她只是,只是被情绪控制,难已抑制自己的感情。
顾云深不信她否认的话,拉起她的手走进书房,喻闻雪任他牵着,在房门关上的一刹那,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第80章 沉沦 求不得
这个吻完全由她主导, 充满了热切和主动,喻闻雪扯住他的腰带,不给他半分后退的机会, 把他禁锢在禅椅上。
她低下头, 继续吻着他, 腰带松了,滑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从小到大,她就像一个脆弱的瓷娃娃, 什么也做不了, 但现在是鲜活的、有力的,一样的身体, 却是截然不同的体验。
她珍惜, 又害怕失去, 不仅是健康的心脏,还有眼前的人。
甘愿放纵, 甘愿沉沦。
夕阳的余晖照进半敞的窗棂。
顾云深闭上眼,享受她的主动, 双手上移, 紧紧扣住她的腰。
与他的强势不同, 喻闻雪的动作是温柔的、细腻的,即便她不再压抑渴望, 用力钳住他的肩膀,却依然从中感受到了她的脆弱。
这个吻品出了一丝淡淡的咸。
她在发抖。
不安的情绪上涌,顾云深罕见地没有继续,“还是不愿意跟我讲吗?”
喻闻雪咬住了他微微张合的唇瓣。
顾云深迎合着她,极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你若不说, 我也有办法知道你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我喜欢你。”喻闻雪不给他继续追问的机会,扶着他的肩膀,扑到他怀里,缠上他。
只要他想听,她可以反复地说很多次。
顾云深握紧她垂下来的手,目光聚焦在她的眼眸,定定地望着她:“从前都是我哄着你才愿意说,如今,你也会哄我开心了。”
喻闻雪没再回答他这句话,最好的证明就是行动。
柔软的长发倾泻而下,有的垂在胸前,有的散在背后,彼此交织着,无声的缠绕。
脚上的绣鞋掉了,她来不及去捡。
禅椅宽敞,容纳两人坐在上面却显得逼仄狭小。兴奋探出了头,蠢蠢欲动,她大胆地触.摸,安抚它的情绪。
得到她的认可,它更努力地成长,仿佛在证明自己,意乱情迷,迫使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漂泊的浮木终于找到了迷失的方向。
裙摆垂落在地面,禅椅上的鹅绒软垫压皱了纹路,湮湿一片痕迹。
……
京城一连下了几天的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阴冷潮湿。
距离大婚还有不足半年时间,这几天喻闻雪身子犯懒,一直没出门,着手开始准备嫁衣。
说来从前在迤东的时候她还跟林清婉学过一二,许久不曾练习,手法倒也生疏了不少。
上次范卓送来的特产被她分成了四份,顾容廷跟林清婉那份已经派人送去了,阿桃的那份还没有。
念及她怀有身孕,喻闻雪再三确认有孕之人可以食用后,这才放心地收进盒子里。
不知道她的胀气有没有好一些。
思来想去,喻闻雪决定亲自去瞧瞧阿桃。
与此同时,京城一处偏远的山村里,林清婉跟阿桃正并肩走在路上。
行至一处不起眼的门宅,两人对视一眼。
与手中的舆图对比之后,这才鼓起勇气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婆,她佝偻着腰,头发花白又稀疏,布满老年斑的皮肤松垮下垂,她眯了眯眼,声音苍老又沙哑:“你们找谁?”
林清婉淡淡一笑:“请问是冯婆婆吗?”
“是我。”冯婆婆上下打量了一番,眉间皱纹形成一个川字,狐疑道:“姑娘有何要事?我不认得你们。”
阿桃微微福身,鞠了一躬:“贸然上前来打扰您很抱歉,只是……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希望麻烦您帮帮我们。”
说完,林清婉塞给冯婆婆一两银子。
冯婆婆操劳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两银子足够支撑他们一家半年的花销。她笑得皱纹挤在一起,露出一口掉光了的牙齿:“老婆子我也能帮得上两位姑娘的忙?”
林清婉声音哽咽:“麻烦您,给我们一块碎布头可以吗?”
见状,冯婆婆恍然大悟:“姑娘是想缝制百家被吧?”
“正是如此。”
冯婆婆并未多问什么,转身回屋里翻了许久,带着碎布一起,把一两银子又还了回去。
“盖百家被,得百家庇佑,这个孩子得了你们的爱,一定会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林清婉还想坚持,但无论她说什么,冯婆婆坚持不肯收下。
这三天来,他们兵分两路,顾容廷跟严良往城西走,她跟阿桃往城东走,跑了几十家有高寿老人的地方,挨家挨户讨一块碎布头,打算为喻闻雪缝制一条百家被。
林清婉低头看着手里的布头,轻声道:“小时候没有的,我们补给她。”
阿桃孕期情绪不稳定,最是容易爱哭,说着说着,眼眶不禁又红了:“清婉,闻雪真的治不好了吗?”
“她,她还那样年轻……”
阿桃实在不愿相信,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得了不治之症。
林清婉压下情绪,抱着阿桃安慰了几句。
可安慰别人的话句句在理,轮到自己,却怎么也放不下这个心结。
太阳下山之前,顾容廷跟严良来接两人回去。
阿桃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你们今天收了多少?”
严良认真道:“十二个,算上前些天的,应当七十有余。”
“再加上我们手里的,足够了。”林清婉拍拍阿桃的肩:“你有身孕不宜操劳,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不要。”阿桃护着怀里的竹筐,摇摇头:“我缝一半,你缝剩下一半。”
林清婉没再推辞,应和一声:“好。”
*
“顾夫人,大人跟夫人待会儿就回来了,劳烦您在此稍等片刻。”
严家人口不多,以严良的俸禄也很难买得起京城的大宅子,这一处小小宅院看着不大,却到处充满了生活气息。
喻闻雪没在屋子里干等,出来转了转,蹲在地上看池塘里的小鱼。
院子里有一处摇椅,她坐下来休息了会儿,等阿桃回来。
回到家中,阿桃径直回到前厅,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抱着严良哭成了泪人:“为什么,为什么善良的人没有好报,老天要这么对待她……”
严良将阿桃搂在怀里,神情也跟着低落下来。
“她才十九岁,只有十九岁,甚至、甚至她还没来得及成婚,没有见到我们的宝宝……”
“她说了等我们孩子长大以后,要教她写字画画的……她怎么能先一步离开呢……”
严良耐心地哄着她,安抚她的情绪:“你可以尽情说与我听,只一点,不许哭伤了眼。”
“生死有命,有些事强求不得,顾夫人也不希望你们为她如此伤怀。”
“她只是肉身没办法继续陪伴你,也许化成了风,变成了云,时刻出现你身边……”
听完严良的安慰,阿桃很快恢复好心态,把讨要来的布条一一铺开,裁成大小一致的方块。
“我不信她只剩下半年的寿命,我要等她教我们的孩子读书。”阿桃一笔一画,认真地在布料上做标记:“顾侯在庙里给闻雪供奉了一盏最好的长命灯,她一定可以长命百岁……”
此刻,站在门外的喻闻雪,将屋内二人的对话悉数听了进去。
藏在袖口下的手,悄然握紧了掌心的帕子,皱成一团,又被铺开。
这就是他们瞒着她的事。
她捂紧嘴唇,用力不让眼泪流下来,就这样在原地站了很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原来,林清婉所谓的施粥是为了她祈福积德,顾容廷突然捐了一大笔香火钱,是在庙里给她供奉了一盏长命灯。
他们不是家人,却胜似亲人,毫无保留地爱她、呵护她,所有人都在为了她努力,拼命想要她活下去……
喻闻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不知不觉中,她又来到了老榕树下,喷泉池里的铜板只多不少,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费力地伸手,想从里面够出几个铜板。
“系统,我想剧透,麻烦帮我预知剧情。”
【系统:预知卡仅有一张,您想得知哪部分剧情?】
喻闻雪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请告诉我,若想HE进度达到100%,需要我做什么?”
系统沉默了。
耳边响起滋滋的电流声,她捂着发胀的耳朵重复了一遍:“请回答我这个问题。”
【系统:杀了反派,HE进度即可达到100%】
杀了反派。
短短的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
喻闻雪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反问:“为什么?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他没有黑化,没有阻挠男女主在一起,为什么杀了他才能完成任务?”
【系统:宿主,即便您改变了剧情走向,人设也处于OOC的边缘,但总体的结局并不会改变,这是原书的设定……】
【书中的人物皆是虚构而成,他们本身不存在这个世界上,您无需有任何负担,只要把这看成一套升级打怪的通关游戏即可】
【鉴于您现实生活中的□□并未宣告生理意义上的死亡,任务成功,您将无条件永久获得身体健康的权利】
【宿主,请做出选择:
1、杀了反派,回到现代。
2、不杀,您会遵循原书设定死在二十岁之前,时间不定】
“他们不是虚构的,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喻闻雪冷笑一声,指甲嵌进了肉里,恍若感知不到疼痛。
她问:“如果我拒绝选择呢?”
【系统:如果您放弃选择,一切都将按照原书的设定去走,反派最终的结局,还是会死】
喻闻雪心中一紧,但仍保持着面上的镇定:“他的结局……是什么?”
【在原书的设定中,反派顾云深被他的师父捡走之前,曾被秘密训练成试药人,以供前太子养病,体内的毒素累积颇深,无法根除。
这些年,他一直通过施针来排毒,但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至于命数如何,不得而知】
【系统:宿主,您努力了这么久,距离恢复健康只有一步之遥,断断不可在这个时候放弃……】
喻闻雪面露讥嘲:“所以,你的意思是,无论我杀不杀他,他都会死。而你要我杀了他,自己活命?”
系统再次沉默了。
良久,冰冷的电子音重新响起【请宿主做出选择】
“我记得,我还有两个奖励没用。”喻闻雪深呼一口气,抬眸看天上的太阳,那样的耀眼夺目,再无前几日的阴翳。
系统说他们是虚构的、不存在的,可这不到一年的时光里,每个人的存在都是那样的生动鲜活。
“现在,我要求使用我剩下所有的技能,至于其他的……”
她笑了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声音清脆而洪亮:“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要。”——
作者有话说:到了正文收尾阶段了,预计还有几w字正文完结,番外多多,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说[可怜][可怜]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