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唇角弧度更深了些。
厨房里头传来姜暖瑜的声音:“梁齐,你想喝什么?”
梁齐扭头看过去。
姜暖瑜从吧台上探出脑袋,如数家珍:“我有红酒,啤酒,甜酒,威士忌。还有一瓶烧酒呢!”
他随口回:“都可以。”
“那就这个?”姜暖瑜手里拿着瓶威士忌,伸出来晃了晃。
梁齐看清她手里的酒瓶,表情顿了下,显然没想到她会选这么烈的。
但他仍旧是顺着她来,说:“好。”
姜暖瑜抱着酒瓶和两只杯子走回来,正巧看到梁齐在脱西装外套。他肩背宽阔,衬衫规整地收束在裤腰,从上到下勾出一道有力又性感的弧线。
也不是真的宽衣解带,她脸上还是没出息地热了一股。
酒倒上,淡淡的酒气在空气中弥漫散开。
生病手术以来,姜暖瑜就刻意没去碰酒。起初是为了健康暂时戒酒,后来她睡眠变好,没再失眠,也就不需要靠酒精入睡。
但今晚,或许是因为生日,她格外想念那种微醺之后晕乎乎又轻飘飘的感觉。
以往过生日,都是叶霁陪着她喝。她猜叶霁怎么也想不到,今年陪她喝酒的居然是梁齐。
姜暖瑜太久不喝,便没怎么节制,梁齐刚抿了两口,她已经下了一半,梁齐还剩一半时,她已经空了杯子。
梁齐看着她这喝法,也不劝她。一方面是任她随性,另一方面,是觉得她是对自己有把握的人。
姜暖瑜给自己又倒了半杯,拿起来要和梁齐碰杯。
梁齐一手搭在膝盖,抬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说:“酒量不错?”
姜暖瑜很有底气地说:“我一个人可以喝一瓶。”
梁齐瞧一眼酒瓶:“威士忌?”
“不是,但也差不多。”
梁齐没说话,抿一口酒,显然不太信。
“真的!”姜暖瑜说,“我说我能喝那么多,不是说我喝不醉,当然会喝醉啦。”
梁齐蹙一下眉,纳闷:“那非喝那么多干什么?”
“为了睡着。”姜暖瑜说,“来这边,我睡不着。”
梁齐看向她:“为什么?”
姜暖瑜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轻轻摇了摇头,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梁齐想起接她出院回来那次,她家里那股弥漫的酒气,还有床头摆着的酒瓶酒杯。
他手里缓缓转着杯子,一时不知该不该再问下去。
姜暖瑜忽说:“但我今天不想喝醉。”她抬头望向他,眼中有明亮的水光,却不是眼泪。
她说:“因为你在这里。”
她眼神中的情感太纯粹、太赤裸,梁齐没能说出话来。
姜暖瑜手指头敲敲杯子,说:“所以,最后半杯,再喝就可能听不懂你说话了。”
她冲他笑一下,梁齐看她半刻,先移开了目光。
两个半杯下肚,姜暖瑜并没有醉,意识清楚,但她太久不喝,酒精多少有点上头。
她怀里搂个抱枕,歪着脑袋,眼皮放松地安静望着梁齐。
梁齐看她脸颊两片殷红,眼神也有些许迷蒙,笑问:“醉了?”
姜暖瑜摇头:“没有。”
“那看什么?”
“你好看。”她很快回答,又说,“梁齐,你真好看。”
梁齐没接话,半晌,缓缓摇头笑了。
他没把她这句喝多了的撩人话当真,但姜暖瑜借着那股酒意,把身子往他那边倾了一点。
她眼神黏在他脸上,又看向他的眼睛,鼓了鼓嘴巴,说:“虽然你看人的时候,好像总能把人看穿,你每次看向我,其实我都有点紧张。可是,有时候,心里也会有点痒痒的。……就像现在,你这样看着我,我心里就痒痒的。”
梁齐半垂着眼眸看她,那抹淡笑凝在唇边,迟迟未动。
姜暖瑜跪坐起来,手拄在沙发上,向他凑得更近了些。
她又细细地看了他片刻,说:“梁齐,我还记得,就是一年前的今天,我扭伤了脚,你送我回家,帮我冷敷,那之后,我吻了你。”她的视线从他的眼睛一落,看着他的唇,眨了眨眼,说,“……现在,我好像又想吻你了。”
话音刚落,她闭起眼睛,探着脖颈,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沉沉的吻。
梁齐承接着她的吻,未回应,手指却将酒杯攥紧了些。
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嘴巴几乎贴着他,说出的话伴随着温热的呼吸,像羽毛轻飘飘地撩在他脸上:“梁齐,吻我好不好,我也想你吻我……”
梁齐扭过头,同时抬起她的脸,包裹住她的唇亲吻。
他含吮住她的唇瓣,轻柔地抿着;她启开嘴唇,配合他,轻舔他的唇。这个吻并不激烈,彼此的唇齿间带着醇醇酒香,迷醉而缠绵。
辗转间,姜暖瑜的呼吸变得更热更重,周身血液持续升温,难以名状的渴望在汩汩奔流。
她觉得不够。
她稍稍撤开,抬眸看向他的眼睛;梁齐喉结滚动一下,捏着她滚烫的耳垂,嗓音低哑:“不亲了?”
“不是。”姜暖瑜垂了垂眼,又再次抬起,“不止是这样的亲吻。我想要那种吻。”
“哪种?”
她凝望着他,眼睛在拼命表达,嘴巴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她没有回答他想要哪一种吻,只说:“梁齐,我想你今晚留下来。……我想要你。”
梁齐呼吸猛地一顿,忽然低头吻住她。
他一手扣着她后脑勺,手臂一展,酒杯搁在茶几上,抽出隔在两人中间的抱枕,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入怀里。
他不再温柔,舌尖霸道地探入她口中,与她纠缠着,搅动她的气息。
姜暖瑜顿时一阵酸软,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唇舌交缠之际,她兴奋地牙关一颤,哆嗦着不小心咬了下他的唇瓣。
她这一下力道不轻,梁齐停了动作,舔了舔被她咬的那处,他眼中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喘着气问她:“想干什么?”
姜暖瑜慌了,羞怯怯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
不等她说完,梁齐再次吻上她。
唇上传来的痛觉彻底点燃了他几乎不剩的克制,他将她按倒在沙发,压着她,大力吮吸啃咬她的唇舌。
姜暖瑜十指紧揪着他的衬衫,脑中一片空白,在他猛烈的亲吻下失了节奏,只能凭本能去回应他。
她没撑多久,实在受不了,手抵在他胸口,发出难耐的呜呜声。
梁齐松开她,她大口喘息着,发自内心地说:“你要把我亲晕了。”
梁齐轻啄一下她鼻尖:“这儿换气儿。”
“我换了……”姜暖瑜一边喘气儿一边嘟囔着控诉他,“你太凶了,我都来不及。”
梁齐胸口也在起伏着,点点头,不说话了。
他看一眼她嘴唇,两片唇瓣的确被他蹂躏得饱满通红,下唇的唇边,还有一小块亮晶晶的湿点。他低头含住给她舔掉,顺势叼住一点她的唇瓣,含在唇间,舌尖转着圈滑过。
姜暖瑜被他舔吻得心尖儿酥麻,刚缓过来一点,就又想要更多。可他唇舌挑逗着她,手指也在逗弄着她,但就是不再与她深吻,也没有更进一步。
这回轮到姜暖瑜等不及,她手揽住他脖子,脑袋凑上去,轻舔他嘴唇。他微启开唇,倒是配合让她舔,但没其他动作。
她只好把舌尖往里探,他也允许,轻含着她的小舌头,除此之外仍旧不动。
姜暖瑜小声:“我好了。”
梁齐装不懂:“什么意思?”
“……你吻我。”
梁齐把手从她吊带里拿出来,捏着她下颌抬起,说:“刚才你也是这么说的,过会儿再说我凶了,怎么办?”
姜暖瑜:“……”
这两句话确实都是她说的。
但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她心一横,说:“我喜欢你凶。”
梁齐眉毛极轻地挑了一下,意外了。
姜暖瑜将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吞了吞嗓子。
她似乎摸到了给梁齐顺毛的办法,那就是直白表达。讲话越直接,对梁齐来说,就越有用。
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她还是擅长的。
她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身前,放在那里,说:“你刚才这样,我也喜欢。”
梁齐没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然浓重得能滴出水来。
他一直半撑着上半身,血压冲击得他脖颈的血管凸起,被衬衫衣领紧紧束缚着。
姜暖瑜说:“梁齐,你还没回答我呢。”
梁齐顿一下:“什么?”
“我说……想让你留下来,你还没答应我。”
梁齐盯着她眼睛,她双手摸向他衬衫扣子,轻声说:“我想帮你解开,……可以吗?”
夜风掀起纱帘一角,带进一丝夏夜的清凉,屋里的温度却越来越高。于是,那衣衫只能褪下。
梁齐吻在她耳边,刚抵近,姜暖瑜推了下他胸口:“等、等一下。”
梁齐听言撑起上身,摸摸她脑门儿,他的声音因在压抑而格外低哑,问她:“怎么了?”
姜暖瑜没立刻回答,缩起腿移到床边,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头摸出一个未开封的小纸盒,递给他。
她不敢看他,在他面前,也不太好意思看那个纸盒,说:“……要不要用这个?”
梁齐接过去,认出是什么东西后,看了她一眼,不经意问了句:“什么时候准备的?”
姜暖瑜被他问得更加羞窘,咬起唇又松开,选择沉默。
从京城回来第二天,她去超市采购了一波新鲜蔬菜。步行回家时,经过街口一家药店,她莫名就停下了脚步,犹豫后进了店。
要买的时候才发现,套竟然还分不同的尺码。
她其实还没打眼看过那儿长什么样,只能凭“感觉”选了一款。
梁齐这句话本就是随口一问,没想一定要一个答案。她不答,他也不追问。
他将外包装封口拆开,取了一只出来,撕开那层薄薄的包装。
姜暖瑜撑起手肘半躺在床上,从梁齐拆外包装开始,眼珠就盯着他瞅。
她实在好奇,视线下意识地跟着他手上的动作走。直到最后一步了,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目光停留的位置。
脑袋嗡一声炸开,她倏地别过脸去,紧紧闭上眼睛。但那过于清晰又真实的画面实在太有视觉冲击,残留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梁齐扣住她腿将她拉回身前,一手支在她旁边,转过她的脸。
姜暖瑜浑身上下就跟刚煮熟的小番茄似的,又红又烫。她害羞着,还不忘问他:“是合适的吗?”
梁齐俯身,亲吻着她,说:“你很会选。”
她安心地回吻他。
床头那支香薰蜡烛烧得太久,火苗在长长的灯芯上摇曳着,将天花板映得时明时暗。
光影在晃动,梁齐眼中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像无边海域中的灯塔,深邃又迷人,吸引着她沉溺其中。
她攀上他的脖子,迎合着他贴近的身躯。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每个早上,姜暖瑜醒来后,每每意识到自己前一晚睡得很好,她都会想起梁齐。是梁齐的存在,填补了她心里的那份空缺,让她在黑夜能安稳入睡,一夜无梦。
而现在,他同样将她的另一处空缺彻底填满。
她一个人在巴黎,或许也不会太差。
但她想,有了他,她在这座城市,才算更好、更完整——
作者有话说:
「
你的爱会将我灌醉,我没有所谓,
太过清醒怎么能陶醉。」
——《DearJohn》by比莉
“叮——”,这是一个抽奖提示~
详情见文章主页和下方作者公告,不白来都不白来[撒花]
第69章
(这章因为一些原因,有做一些修改,实际字数会比标定减少几十个,抱歉抱歉)
家里没空调,一场□□下来,即便有香薰点着,旖旎的空气仍然是又湿又热。
姜暖瑜缩在被子里,几乎不剩什么力气,眯着眼休缓,梁齐见她狼狈得浑身细汗,头发凌乱,将她抱去了浴室冲洗。
姜暖瑜起初还有些羞涩的抗拒,但腰腿实在虚软得很,又觉得身上黏黏的不太舒服,只好全程搂着梁齐的腰,脸埋在他胸前,闭着眼睛不看。
梁齐用花洒冲洗她前胸后背,热汽在小小的淋浴间蒸腾起来。他不知道她酒精代谢了多少,摸摸她脸:“头晕不晕?”
姜暖瑜摇头:“不晕。”
梁齐仍是把浴帘拉开了一点。
洗到那里,他发现她肿得厉害,问她:“上次回来以后疼了吗?”
姜暖瑜反应了一下他说的什么,摇头。
“有不舒服?”
“……”姜暖瑜一开始没说话,过几秒了,她小声地如实道,“走路会有一点磨。”
梁齐没再说话,给她洗完后,用浴巾裹起来抱回了床上。
梁齐正要回去给自己洗,姜暖瑜拉住他手腕,说:“洗手台旁边的那个储物柜,最下面那一层,有我去出差带回来的一次性拖鞋,那个比较大一些,你看你可不可以穿。”
她讲话依旧没什么精神,眼睛基本上也是闭起来的,但这么一连串话软声软气地说出来,有种莫名的可爱。梁齐低头在她眼皮上亲了下,说:“知道了。”
梁齐洗完澡出来,姜暖瑜正窝在被子里,背对着他,只露出半个后脑勺。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
姜暖瑜精神头足了些,看到他腰间围着的浴巾,一时没忍住,轻哼一声笑了出来。
那淡紫色的浴巾,还有花朵形状的暗纹印花,和他平时成熟稳重的精英老钱气质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梁齐眼皮一抬看向别处,明知故问:“笑什么?”
姜暖瑜抿唇,压着嘴角的弧度,眼睛里亮盈盈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没什么。”知道他肯定不信,她索性又夸了一句,“你穿这样的颜色也挺好看的。”
梁齐微微眯了下眼睛,没理她,关窗户去了。
姜暖瑜的视线追随着他,看到沙发靠背上他换下的衣服,问他:“你的衣服能洗烘吗?要不要洗一下?”
“不用。”梁齐说,“明早我让人送衣服过来。”
“彭助理呀?”姜暖瑜下意识问。
梁齐回过身,看了她一眼,说:“不是。”
梁齐这几个月总往欧洲跑,彭泽跟着也几乎没了假期,这次梁齐索性让他留在国内休息两天。明天送衣服来的,是梁齐在巴黎的司机。
姜暖瑜也不刨根问底,只道:“好吧。”
梁齐走到床边来,姜暖瑜两手拉住他一只手轻晃,躺在那儿,抿起唇冲他笑。这笑里,五分抱歉,五分讨好。
她把人给留下来了,但除了她自己,该有的准备一样都没,只能让人家将就。
……安全套除外。
梁齐垂眸看着她,她没穿衣服,被子卡在胳肢窝下面,露出来的肩膀两头光溜溜的。他拿起被子上刚才被他脱掉的她那条吊带睡裙,问她:“还穿这个?”
姜暖瑜点点头,接过睡裙,举起来分一下正反,把头套了进去,胳膊穿进肩带后,她钻回被子里,扭了半天,脸红扑扑地钻出来了。
梁齐起先没明白她在干什么,默默看完她这通遮遮掩掩的操作,暗自好笑。
她这是在防谁?
姜暖瑜挪向床的另一边,给梁齐空出了地方。她本意是好的,是邀请,就是挪得太远,显得在躲。梁齐看了她两秒,没说话,翻开被子躺下。
他半靠在床头,朝她展开手臂。
姜暖瑜略一犹豫,他下半身裹着她的浴巾,上身却没有衣服可穿,他肩膀又宽,手臂又长,一眼看过去,全是精壮的肌肤。
梁齐揉揉她脑袋,说:“来。”
姜暖瑜慢慢朝他过去,她还是不太好意思,刚挨到他的身体就停下,手肘屈起缩在身前。
梁齐拉过她腕子放到自己身上,揽住她后背将她往怀里搂。她这才顺势环住了他的腰,脸也贴在他胸膛。
肌肤相亲,他胸口结实温热,她甚至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抱了一会儿,梁齐忽然问:“昨天生日?”
姜暖瑜一怔,反应过来早就过了零点,生日的确已经是前一天的事情。
她讶然:“你怎么知道呀?”
梁齐说:“‘一年前的今天’,你亲我那天,不是生日?”
姜暖瑜不知道他是将她的话听得认真,还是纯粹思维逻辑缜密,但不管哪一个,他主动提起她的生日,她都是很高兴的。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噢,是。”
梁齐窝回手肘,抚了下她的发顶,说:“生日快乐。”
姜暖瑜笑,细声娇娇地说:“都过零点了,已经是第二天啦。”
“嗯。”梁齐没有否认,顿一秒后,他说,“那就这一年的每一天都快乐。”
姜暖瑜的心被他这句话撩拨得一动,她仰起头,看进他半垂的眼眸,说:“其他时间,我不敢确定我会不会一定快乐,但至少今天,现在,就这一刻,我是快乐的。我很快乐,梁齐。”
梁齐莞尔,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她额前的发际。
姜暖瑜托着他肩膀,抬起身体回吻在他下巴。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唇瓣贴了上去,轻轻吮吸着。
她缓慢地顺着他下颌一点点亲上去,在靠近耳朵的位置停下,将脸贴在了他肩窝处。
梁齐稍偏过头,配合给她放脑袋。
姜暖瑜枕着他的肩膀,恍然觉得这样的梁齐很不真实。
此刻的他不是那个需要她猜测的、遥远的、她仰望崇拜的梁先生,而是会体贴呵护她的、与她亲密无间的、温柔纵容她的梁齐。
她耳边听着他的呼吸,皮肤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身体还有与他亲密后的余韵,她又觉得,这一刻美好得无比真切。
她好像,忽然就走进了他的世界。无论未来如何,此刻的快乐是真的,此刻的梁齐也是真的。
她看见他腰间露出来的那一截紫色浴巾,再次轻轻笑了出来。
梁齐反手捞起她的脸,挑起眉,眼神询问她又笑什么。姜暖瑜自然不答,闭着嘴巴笑眼盈盈。
她看着他,这个角度才忽然发现,他下巴中间连到脖子那里有一颗痣。
她一讶:“你这里居然有颗痣诶。”
她那语气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梁齐好笑,很配合地回了句:“是么?”
“嗯!”梁齐的反应让她更来劲了,说,“你自己是不是都看不到的?”她说着眼珠往下转,要看自己的下巴。
梁齐无奈捏一把她的脸蛋,说:“镜子是干什么用的?”
姜暖瑜一愣:“……”反应过来自己冒傻气了,她脑袋降下去,窘得好一阵没讲话。
过一会儿,她忽然凑回到他下巴去,亲了亲那颗痣,亲完说:“那你能看到,肯定亲不到吧?”
梁齐笑一下:“那是。”
姜暖瑜那略带好胜心的占有欲这才平复了些,然后又亲他喉结一下。
“这里你也亲不到吧?”
梁齐嘴角勾着笑,点点头:“嗯。”
她又来回地亲他脖子,亲他的脸,下颌,嘴角,越亲越放肆。
梁齐被她亲得没了脾气,垂着眼皮瞧她。
今晚的酒精就跟打通了姜暖瑜有关情事的任督二脉,她胆子大了些,去亲他的耳朵。
她学着他在与她亲密时那样,舔一下他耳朵边,问他:“痒不痒啊?”
梁齐耳后皮肤一阵紧缩,朝另一侧偏一下头,说:“嗯。”
他揽住她的腰让她重新卧回他臂弯,手臂收紧,将她圈在怀里,不让她再乱动。
姜暖瑜靠在他怀里,床头灯的侧影里,她看到他胸前偏左的地方,还有一颗小痣。
她伸出手,食指肚在上面轻轻点了点,说:“这里还有一颗呢。”
梁齐没说话,她的手软软的,和他胸前的皮肤相比,温热,撩人。
姜暖瑜抚摸着这颗小小的黑痣,梁齐虽然没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行动,但就是这种不作为,反而鼓励了她继续。
过去,即使在亲密时,她都没有亲吻过梁齐的身体,而这一次,她将嘴唇贴在了那颗小痣上。
比起她的手指,她的嘴唇就更软、更热,加上她呼出来的热气,湿腻地拂在胸前,梁齐被她刺激得眼瞳一敛,嘴角也抿了起来。
姜暖瑜稍稍撤开嘴巴,视线落在眼前更大一点的“痣”上,手指摸上去。
她也不敢看他,说出的话,声音低不可闻:“你亲我的时候,想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
梁齐眼神更深,没接她的话。
她说:“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感觉。”
梁齐的胸口起伏着,仍旧不说话。
她把他的沉默当做了默许。
她身体半趴在他身上,黑发微卷,披散在肩头;缎面的睡裙服帖地包裹着她的身形,她腰肢纤细,臀部圆润地起伏,露出来的大片后背白腻贴骨,像一条美人鱼。
而这条鱼,正在他身上肆意游走探索。
她回忆着他是怎么做的,一一照做。
一股火从身下往上窜,梁齐咬一下后牙,捏住她下颌将她的脸抬起来。
他压抑着欲望,用的力气不小。她脸蛋被捏得凹下去,一脸懵然地看向他。
梁齐松了些手上的力道,拨弄着她下唇,说:“嘴巴不累?”
姜暖瑜望着他此刻深而重的眼神,还有他在压制着的呼吸,隐约察觉到什么,头摇了一半便停下。
梁齐把她按到床上去,撑在她上方看着她,几个呼吸后,他给她把被子拉到身上,低头贴了下她的脸说:“睡吧。”
姜暖瑜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接受了。
梁齐躺下,扭头去关灯,姜暖瑜忽然看见他左肩上有几处浅淡的细线,和他身上其他皮肤的光泽太一样。她一愣,立刻翻身支起手肘。
梁齐回过头,就看见她蹙眉瞧着他肩膀。
姜暖瑜伸手抚摸着那几道疤痕,她认得,和她腹部手术后留下的印记极其相似。只是梁齐肩上的这几道,大概是时间过去太久,颜色浅得几乎看不出来,手却能摸得出来。
“是这里的伤吗?”她轻声问。
梁齐低眸凝着她认真的神色,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他语气淡淡,姜暖瑜的心却像被刺了一下,眉心一下蹙得更深。
她轻抚着那几处伤痕,想到伯纳德说过,梁齐经历了不止一次手术、不止一次复健,最后却只能退役,她胸口膨胀的酸意再压制不住,情难自禁地将唇覆在他肩头。
她用眼睛细细地确认着那些伤痕,唇轻柔地从一处移向另一处,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那些痕迹,虔诚得仿佛想用这样的方式安抚他的过去。
他将伤痛抛下,已经向前看了,她却想将那个她不曾亲眼见过、却仍无比珍视的过去包裹起来。
梁齐打算关灯的手垂在床边,眼睛盯着天花板。他的心在轻微震动着,她每一吻落下,他心底那道防线便后退一分。
忽然,他将她翻过来压在身下。
她眼中荡漾着水光,心疼的柔情还未来得及散去,迷蒙而茫然地望着他。
他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向她的唇:“不想睡?”
她唇瓣微启,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他吻住。
他唇舌间的力度加重,变得深刻而炽热。她容纳着他的吻,本能地扣紧了他的肩膀。
滚烫交触,他在她耳边喘着粗气,道:“明天别走路了。”
她顿时懂了他先前的克制,顺从地圈住他的腰:“好……唔——”
*
第二天一早,姜暖瑜隐约听到一道轻微的关门声,睁开眼,意识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看见梁齐正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梁齐往床上扫了一眼,见她睁着眼睛,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两秒:“醒了?”
“嗯……”出声后,姜暖瑜发现自己嗓子哑得不像话。
她不记得昨天晚上梁齐是怎么让她睡过去的。
腰腹也酸痛,根本坐不起来,她揪着眉毛侧身撑起身体,看着梁齐从一个布袋里取出一套正装,她估摸着应该是刚刚送来的。
看那套西装蛮正式的,她问:“你今天有事情啊?”
“中午有个饭局。”梁齐抬眸看向她,“想一起去吗?”
姜暖瑜怔了下,摇摇头:“算了吧。”
听上去像是尚无她名分的场合,而且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可能打乱梁齐的安排。
梁齐也没勉强,拎起袋子里剩下的衣物进了浴室。
姜暖瑜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回忆着前一晚的温情,觉得梁齐这人,白天和晚上、床上和床下,就跟两个人似的。
她也渐渐习惯,没再多想,转到另一边下了床。她拉开地台上的那扇窗帘,阳光瞬间沿着窗框在地上洒下一片。
她一边揉着腰,一边出神地望着外头那一大片湛蓝的天,心想今天天气真不错时,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
大概是刚才送东西的人落了什么又返回来,姜暖瑜看了眼关着的浴室门,梁齐还在换衣服。她披上那件昨晚穿了一半的外套,把自己裹起来,去开了门。
门打开,姜暖瑜友好又略带问询的表情,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时瞬间凝固。
她张张口:“……妈?爸……”
姜文睿和林知微风尘仆仆的,一人手里拎着个超市购物袋,里头都塞得满满当当。
林知微露出笑容,往里走着,说:“我和爸爸去中超买了点你爱吃的,昨天看你家里都没什么存货。”
他们有时差,巴黎这个季节天亮得又早,过了清晨就再也睡不着,干脆出门转了一圈,半路想着去超市给女儿买点吃的,买完提着东西就直接过来了。
姜暖瑜的大脑被爸妈突然的到访劈得断了线,一时没缓过神。
“等一下……”她慢半拍地想伸手拦,但爸妈已经进了门,“妈——”
林知微刚要扭头回应她,目光落到沙发上的男士正装,人就一愣。她又转头,看见了刚从浴室出来的梁齐。
梁齐已经换上了衬衫和西裤,只是还没打领带。
姜文睿落在林知微后面,紧接着也是一个愣怔,停在原地。
对于眼前的场景,纵使是梁齐也反应了片刻。他的视线不落痕迹地扫过两人手里的购物袋,抬眼看向他们的眼睛,沉稳而不失礼貌地微微颔首:“你们好。”
林知微下意识回以微笑,一边笑一边努力调整着,尽量看起来不那么尴尬,回道:“你好。”
她看一眼地台上的那张大床,略显凌乱的被子证明,这里在不久前还睡着人。
而且,似乎不只一个人。
姜暖瑜硬着头皮,脚步虚浮地走回去,快速瞥了一眼梁齐,他神色如常,正看着她,而爸妈似乎在等她下一步的反应。
“那个,妈……”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床头放着的那盒安全套,在此刻显得特别引人注目,晃得她脑袋里头嗡嗡的。
她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让梁齐的处境不那么尴尬,让爸妈不会误会,脑子里却一片空白,组织不出来一句像样的话。
“呃——”她一手捏着外套衣襟,从额前拢一把头发,扶在后脑勺,“就是……”她低下头,眉心拧了一下。
“有朋友在啊。”还是姜文睿替她开了口。
姜文睿想表现得轻松一些,神情语气却仍旧不太自然,说:“啊,我们就是顺路过来,给你把东西放下就走,正好跟你妈妈在这附近转转。”
“诶,是。”林知微也赶紧接话,“不影响你原计划。”
话音一落,姜文睿和林知微两人没等着姜暖瑜回应,一前一后把购物袋放到厨房吧台上,转身就朝门口走,袋子里头的冷冻食品也没往冰箱里搁。
离开前,这屋里除了姜暖瑜以外的剩下三人短暂对视一眼,梁齐淡定地朝姜父母颔了下首。
入户门打开又关上,那声回音在家里飘了几秒后,姜暖瑜的肩膀彻底垮掉,手也垂下去。
这事儿荒谬得比做梦还离谱。
梁齐从地台上下来,路过看她一眼:“爸妈来了?”
他拿起沙发靠背上的领带绕到衣领下,熟练地开始系,动作神情之从容,仿佛刚才那幕尴尬场面,对他来说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姜暖瑜见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反倒更加愧疚。
梁齐是个讲体面、万事周全的人,是有能力掌控一切的梁先生。可她把他留下过夜,拖鞋没有,浴巾得凑合,在一早起来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又撞见这种离谱又难堪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做得太差劲了。
“他们来巴黎给我过生日。”她声音低低的,自责又懊恼,还有些无奈的不可思议,“我们说好中午在酒店见面的,我完全没想到他们现在会来……”
梁齐系好领带,到她旁边来,手抚上她后颈捏了捏,说:“你觉得有必要的话,晚上我可以和你爸妈一起吃个饭。”
姜暖瑜一愣,抬起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讨厌刚才这样。我这里……”她瘪一下嘴,不说了。
“怎么?”
“……不好。”
梁齐说:“我没觉得不好。”
姜暖瑜心里一阵酸软,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垂着头道:“对不起啊,梁齐……我也不好。”
梁齐看着她,还是那句话:“我没觉得不好。”
姜暖瑜说:“我没招待好你。”
梁齐笑了,隔几秒说:“我没把自己当外人儿。”
“我……”姜暖瑜被他这温柔一堵,没再能说出话来。
梁齐抚了下她的脸,说:“你爸妈那儿,需要我的话就说。”
他已经是第二次开口,姜暖瑜便承接了他的诚意,点点头:“唔。”又说,“我自己应该可以的。”
梁齐看她一眼了,说:“好。”
*
和姜暖瑜原本担心的情况不太一样,午饭时,一切出奇地平静,平静到有些不正常。
她不是没预料到爸妈会有分寸感,不会对她兴师问罪。只是她以为,哪怕他们不直接问,至少也会有几句旁敲侧击,或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可从见面开始,这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越是这样,她越坐不住。
只要林知微或者姜文睿一开口叫她,她心里就条件反射地咯噔一下,发现他们并没有提起上午的事情后,便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但很快又陷入新一轮的坐如针毡。
这个事情肯定要说明一下,她知道。但该怎么开口,却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午饭吃到最后,餐盘里的食物都被消耗得差不多,林知微才像是随口一提:“诶?上午见过的那个朋友呢?”
姜暖瑜立刻坐直些许,神经全线紧绷,道:“哦,他、他有事情……”
“哦,这样啊。”林知微轻松地回应道。
餐桌上短暂安静了一会儿,片刻后,林知微又补了一句:“是男朋友?”
“不——”姜暖瑜下意识要否认,接着又支支吾吾,“……不知道。”
她这含糊不清的回答,让场面又有一阵诡异的沉默被拉长。
原本想问的问题也没法儿问了,林知微和姜文睿对了个眼神,一时没再说什么。
对于开放式的男女关系,他们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也保持着尊重的态度。但他们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她并不是一个会轻描淡写地对待亲密关系的人。
姜文睿用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随意道:“我去个洗手间。”
林知微看他一眼,没说话。
姜暖瑜瞄一眼爸爸离开的背影,视线落回面前的餐盘。一直风声鹤唳的内心,此时终于确切地在“等风来”。
等姜文睿走远些,林知微稍稍偏过头,看着女儿,说:“关于你和他的话题,想和妈妈聊聊吗?”
姜暖瑜低头垂眸,没接话。
林知微见她这样,笑了笑,说:“不想谈这个也没关系,妈妈就是随口一问,八卦一下。”她说着,还调皮地冲女儿眨了眨眼。
隔一会儿了,姜暖瑜忽然说:“我很喜欢梁齐。……特别喜欢。”
林知微愣了半下,她还是第一次听女儿说这样的话。与此同时,她也安心了些,至少这段感情对女儿而言是绝对有投入、有认真,更是有爱意的。
“嗯。”林知微点了点头,又问,“那他呢?”
姜暖瑜眨眨眼,看向妈妈:“什么?”
“你说你特别喜欢他,”林知微语气温柔,问她,“那他是不是也特别喜欢你呢?”
“啊……”姜暖瑜脸红了,“我不知道。”她低垂下眼皮,小声说,“他没说过。”
她手里抠着餐刀柄,她其实一样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无数次揣测过他的态度。但梁齐从没说他到底是怎么看待她、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不敢问。
林知微瞧了一眼女儿手上的小动作,温和却认真地说:“我们珍珠可不是傻宝贝。”
姜暖瑜抿着唇,好一会儿才道:“我真的不知道,妈妈。……可我就是,很喜欢他。喜欢他,我很开心。我也喜欢自己喜欢他。但其他的,我暂时不想去想。”
林知微内心沉重又复杂,没能接得上女儿的话。
姜暖瑜红着眼抬起头:“妈妈,我……”
林知微拍拍她的手背安抚,说:“妈妈听你说这些,很高兴。”
她说话间,姜暖瑜眼中啪嗒掉了一滴泪下来,哽咽道:“你别怪我这样。”
林知微的眼眶瞬间也微红,给女儿擦掉脸蛋上的泪,她说:“有一个人能让你这样喜欢,你能全心全意地去爱,是件很好的事,妈妈不会怪你。”
姜暖瑜放下刀叉,让妈妈握住她的手,“妈……”
“就照你觉得对的方式去和他相处吧。”林知微顿了下,想说很多,安慰、叮嘱、担忧,但最后,她也只能说,“妈妈相信你。”
姜暖瑜鼻子又是一酸,这大半天的紧绷,在这一刻才缓缓卸下。她对他的爱,在妈妈这里得到了支持。
她点点头:“嗯。”
姜文睿从洗手间回来,母女俩默契地结束了话题。坐回去后,林知微又凑过来,低声对姜暖瑜说:“女儿眼光不错,多帅的。”
姜暖瑜眼皮还红着,这会儿却垂眸笑得羞涩而开心。
林知微看女儿一眼,收回视线后,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她看得出,女儿在用全部的认真爱着一个还没给她明确答案的人。她心疼,但也欣慰女儿没有错过爱人的机会。
爱人的过程就是一种成长,一种获得。爱本身就是值得的,哪怕结果未明。
不过,她相信女儿的判断。她相信她的女儿,爱的是一个能足够回应她爱的人。
*
(这章因为一些原因,有做一些修改,实际字数会比标定减少几十个,抱歉抱歉——
作者有话说:
“Biu——”,这还是一个抽奖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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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下午,姜暖瑜带爸妈去了她工作地附近的一家咖啡书店。
这家店离杂志社就一个路口,姜暖瑜平时午休,或是下班后不想立刻回家,偶尔会步行过来坐一会儿,喝杯咖啡,观察窗外经过的路人,很解压,也蛮有趣。
有时候遇到对她来说有难度的工作,进度卡壳,她也会带着笔记本电脑来这里换个环境,比起在工位或休息区,这样的小变化对提升工作效率往往有奇效。
姜暖瑜之所以选择带爸妈来这里,也是想让他们近距离地感受一下,在日常生活以外,作为一个职业编辑,她工作的巴黎是什么样的,在巴黎工作的她又是怎样的。
一壶茶,一本书,就着店里咖啡和书墨的香气,一家三口度过了下午不算长的一段时间。
爸妈要直接出发去机场,临走前,姜暖瑜突然舍不得,就想着买点什么让爸妈带回去。
林知微下午一直在看一本关于伦敦音乐厅的精装画册,姜暖瑜投其所好,抱了同系列的另一本过来。
“妈,要不要带一本画册回去?”她眼睛一亮,“可以放在沙发旁边,随手翻一翻,平时还能当装饰用?”
“好看是好看,但是太重了。”林知微婉拒道。
姜暖瑜又看向姜文睿:“爸?放在你办公室,怎么样?”
姜文睿笑着摇了摇头。
姜暖瑜抿起唇,搬起画册,默默放了回去。
店里还在卖一些周边产品,她又拎起一个帆布袋,对两人说:“那这个呢?这个轻。而且你们下次再来巴黎玩儿的时候,去市中心背这个,肯定不会被扒手盯上!”
林知微冲她摆摆手;姜文睿也微笑沉默。
姜暖瑜:“……”
连续“推销”失败,她垂头丧气地不说话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无奈地偷偷笑了。
姜文睿说:“刚才看到前台有卖茶叶的,爸爸觉得刚才喝的那个红茶不错,想带一包回去。”
林知微也连忙附和:“是诶,我那壶是茉莉花茶,感觉和平时喝的味道也不太一样的,我也想带一包。珍珠请客好吧?”
姜暖瑜这下开心了,扬起笑脸答应:“好呀!”
从咖啡书店出来,爸妈直接打车去了机场,姜暖瑜自己回了家。
进楼门的时候,她从包里掏出来门卡刷卡,刷了两次没反应,才想起来门禁坏了。
她不禁想起早上的尴尬场景,可不就是拜这坏掉的门禁所赐吗?
她脸上顿时又臊得慌,拉开门进去了,又转身出来,气呼呼地朝旁边的公寓管理处去了。
她推门进去,立在门口。
值班的工作人员看到她,礼貌问询:“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姜暖瑜调整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旁边单元的门禁坏了。”
她特意没问好就说话,以表示她的不满。
工作人员显然没接收到,笑着说:“这个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但是周末维修人员不上班,需要等工作日。您方便留一下门牌号吗?恢复正常后,我们第一时间反馈给您。”
姜暖瑜想了想,看向对方道:“不用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
姜暖瑜又说:“我就是来说一下。”
“噢……”工作人员有些懵圈,“那,谢谢您的告知?”
姜暖瑜一时无言,也觉得自己这趟来得莫名其妙。好在情绪是发泄了一些,她冲对方颔首示意一下,转身走了。
上楼回到家里,推开门,爸妈不在,梁齐也不在,巨大的落差让姜暖瑜一瞬孤独得差点哭出来。
她在玄关站了两分钟,脚都站麻了,才深吸一口气收拾心情,开始整理房间。
她把昨晚和梁齐喝酒的酒杯洗了,还洗了衣服。把那条梁齐用过的淡紫色的浴巾放进洗衣机时,她仍然没忍住笑。
笑完,她又惆怅了。
那个人,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里。
洗衣机工作的工夫,姜暖瑜歪在沙发上,吹着风扇,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随手拉过一个抱枕,她一扭头,看见抱枕底下竟然压着一条梁齐的领带。
好嘛,人不在,还留一条领带扰她的心。
*
梁齐受邀参加的午宴,地点在巴黎郊区一处拥有百年历史的私人酒庄。酒庄的主人,是本地一家老牌足球俱乐部的主席。
就在月初,这支球队刚刚结束为期十天的季前训练,地点就在云景位于南欧的一家度假村。
整个训练营由云景全程赞助,不仅提供住宿、餐饮、训练场地,还包揽了球员家属的专属接待与交通服务。
梁齐这么做,倒不是因为他钱多得没处花,也与对这支球队的个人情怀无关。
他从不做无意义的投资。
在云景欧洲的扩张中,梁齐并没有把所有筹码押在与康蒂深度合作这一个项目上。
对他来说,足球就是他布局度假村品牌传播的另一部分。
云景在海外运营的十几家度假村,服务和硬件设施已达到甚至远超国际水准,但在竞争激烈的欧洲市场,真正决定品牌层级的,反而是能为品牌做隐形背书的资源。
而在欧洲,足球的影响力无需多言。
一场季前训练,球队与明星球员的曝光、体育记者的动态更新、“太太团”中社媒红人的分享,都会给云景在欧洲市场带来一次持续且有效的渗透。
这才是梁齐真正的目的。
宴会设在庄园一侧的葡萄藤下,四周是大片绿油油的草坪,长桌上桌布洁白,藤架下人群三三两两,个个穿着讲究,却不甚张扬。
现场宾客除了俱乐部高层,大多是当地政商圈内颇有影响力的人物。总有端着香槟的宾客循着视线找到梁齐,或点头示意,或主动靠近搭话;有人寒暄试探,有人谈合作,梁齐游刃有余地自如应对。
说是午宴,正式开始时已接近下午茶的时间,到了傍晚,宾客仍未散。
球队主席特意带梁齐去了主屋西侧的荣誉厅,房间不大,装潢却透着年岁的沉淀。
木地板泛着老旧的光泽,墙上依序挂满了签名球衣、纪念勋章和各类奖杯,还有几十年前的、已经泛黄的报纸剪影。
“这是整个酒庄里最重要、最有灵魂的空间。”主席指了指中间的一张黑白照片,自豪地分享道,“那是我十九岁,第一次上场踢正式比赛。”
梁齐看向那张照片,相片里的年轻人身影单薄,正在球场上带球奔跑,和如今有些发福的老人已大不相同。
“幸运的是,那场比赛我们赢了。”主席回忆道,“那天晚上,整个巴黎都在放烟火。那是我这辈子永远都忘不了的一天。”
老先生看向梁齐,颇为感叹地说:“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总会想留下来纪念,事后再回头看看的,对吧?”
梁齐目光落在墙上的那些“过去”,听着主席的话,嘴角含着淡淡的、没什么明确意义的笑。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梁齐和主席又聊了几句,抽空拿出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一条新信息。
姜:「梁先生,你的领带落在我这里了哦~」
梁齐唇边的弧度依旧,眼中却闪过一抹柔和的神情。他盯着那行字,仿佛能想到姜暖瑜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
她没有问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也不是打听他什么时候离开巴黎、今天还会不会见面。
领带……
梁齐轻摇了下头,打下几个字发送,回应她无声的邀约。
「晚餐想吃什么?大概四十分钟到你楼下。」
*
之前姜暖瑜一度以为,和梁齐在画廊重逢那次,他是因为对巴黎不熟,才选择让她来定餐厅。但后来,她发现自己完全想错,梁齐不仅熟悉,甚至比她更了解这座城市。
从那之后,除了有特别想去的餐厅,其余时候,姜暖瑜都让梁齐去决定吃饭的地点。尽管他还是会绅士体贴地问她的喜好,她只需要随口说个大致的方向,他便能精确地落到点上。
不止环境和氛围,最重要的是,每一家餐厅的味道都不会差。
今晚,梁齐带她来了一家地中海风格的海鲜餐厅。
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落地窗外的天色正好,黄昏还没完全落下,余晖映在巴黎建筑的外墙上,柏油路似乎都泛着一层金光。
海蓝色的桌布衬着白瓷盘,盘里是现烤的龙虾和柠檬汁腌过的白鱼。
中午和爸妈一起吃的那一餐,姜暖瑜光顾着紧张,都没怎么吃饱,这会儿胃口倒是不错。
她叉了一块鱼肉,沾上蒜香橄榄油,刚送入口就被鲜得一愣,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她穿着一条长袖的性感风迷你连衣裙,是她上周刚买的,晚上为了见梁齐才特意换上。黑色的裙子,胸口以上除了小立领那一圈,一直到袖子都是细密的网纱。
袖口紧紧束在手腕处,偏偏袖筒又偏大,一不留神就容易扫到饭菜。她吃的时候,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心情也因此不是很美丽,话也比平常少。
吃到一半,梁齐瞧了她一眼,说:“裙子很漂亮。”
姜暖瑜本来还在懊恼这裙子吃饭麻烦,被他这么一夸,那股情绪倒是泄了不少。
但他似乎只夸了裙子,她并不完全买账,点点头:“噢。”她闭起嘴唇,微挑一下眉,说,“是Versace。”
梁齐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他倒也愿意哄着她来,又看她一眼,说:“你穿着漂亮。你漂亮。”
姜暖瑜这才冲他弯起眼睛,娇俏地说:“谢谢~”
说完,她回味着他的后半句话,又兀自满足地笑了。
她好哄得实在可爱,梁齐愉悦地弯了下嘴角。
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盘中的鲈鱼,随口问:“白天还顺利吗?”
姜暖瑜手里的叉子一顿,想到上午的事,她心里再度浮起一阵微妙的尴尬。
她支吾着应了一声:“嗯……”
梁齐看了她几秒钟,当下没多问。
姜暖瑜微叹一口气,说:“他们已经坐傍晚的飞机回国了。”因为不舍,她语气中有些愁绪。
梁齐顿一下,抬起眼皮看她。姜暖瑜忙说:“不不,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才走的……他们原计划就是今天回国。”
梁齐眼神明显松缓下来,点点头,“哦”了一声。
差点就闹乌龙,姜暖瑜也觉得好笑,虚虚地笑了一下。
“其实,就算在国内,他们也很少去北京看我的,更不会突然就到我家里来。我习惯了我住的地方只有我自己,所以……”姜暖瑜来回扒拉着盘里的小番茄,想解释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才有实际意义。
梁齐听着,没说话。
忽然想到什么,姜暖瑜皱了下眉,道:“还有单元门禁!也坏得太不是时候了。整件事真的都太不凑巧。”
一天过去,她还在耿耿于怀地过意不去,梁齐对此有那么丝意外,又觉得这和她向来较真儿的性格很搭。
他看着她,把话尽量往明白了说:“我没关系,也不觉得尴尬,你不需要有负担。只要你爸妈不会因为这个对你有看法,这不是什么事儿。”
梁齐的安慰总是有效的,姜暖瑜心里别着的那股劲儿松了些,说:“对我有看法也不会啦,毕竟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嘛,就算谈恋爱也——”
意识到自己好像用了个还没被确认的说法,她舌头紧急刹车,赶忙抬眸看了梁齐一眼。
梁齐低着眸,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姜暖瑜斗着胆子,用很轻的声音补上后半句话:“也没什么关系……”
刚才那句话她说得太过自然,实在是在情绪松动下,没管住嘴巴。话落,她心里开始慌乱地翻腾。
梁齐从没确认过他们到底算什么,就这样说出来,万一他听了觉得,她是在擅自定义他和她相处的意愿怎么办?万一他不认为他们之间是恋爱关系,这种说法让他感到冒犯怎么办?……
她一连串“万一”刚起了个头,就听到对面,梁齐淡淡地“嗯”了一声。
姜暖瑜一下愣住,抬起头看他。梁齐没再说别的,却在她看过来的这一瞬抬了眸。
视线相接的那一刻,他眼神清亮、平静笃定,深深地看进她心里去。
刚才的翻江倒海,竟被他一个字加一个眼神便安抚住。
胸腔里,一颗心“咚咚咚”跳得越来越响,姜暖瑜别开视线,假装认真对付盘子里的那块虾尾。
梁齐的这声“嗯”,好像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在说什么,他也接受并承认这段关系是恋爱。
那他们……在谈恋爱?
对哦,他们是做了许多谈恋爱才会做的事。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无法确定是哪个瞬间。
但这个顺序怎么和她想得不太一样?他都没说过他喜欢她……他喜欢她吗?
她在心里自问自答,不断确认着,眉头随着心思时而轻皱时而舒展,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想什么呢?”梁齐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将她绵延的思绪打断。
“……没什么。”姜暖瑜用叉子敲了敲龙虾壳,顾左右而言他,掩饰道,“这个挺好吃的。”
梁齐轻抬了下眉梢,不置可否。
姜暖瑜抿抿唇。
她知道他不信,也明白他或许已经看透了她的想法。
但既然他不说破——就像他们之间的很多事那样——那她也不要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隔了一会儿,梁齐把刚挑出来的虾肉放到她盘子里。
姜暖瑜微微一愣,眨巴着眼看他。
平时吃饭,梁齐虽然也会照顾着她,但远没到事无巨细的程度,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各吃各的。
这难道是……恋爱福利?
姜暖瑜唇角弯弯,眼睛也霎时变得亮闪闪的,有雀跃的疑惑在里头。梁齐没说话,眼皮一垂,看了眼她刚才敲的那只虾壳。
她刚才跟他打马虎眼的时候说好吃。
眼神看过去后,她:“……”
无言半刻,姜暖瑜舔了下嘴角略显僵硬的笑意,若无其事地将那块虾肉叉起来,一点点都吃掉。
如果他以后都是这样的摆她一道,那她还挺乐意的。
她就喜欢嘴硬,她乐在其中。
餐厅里的音乐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首,姜暖瑜耳朵忽然捕捉到歌词里的一句“Versace”。
她凝神一听,不得了——
歌词里唱的是“Versahefloor”,“akeioffforme”,“kissillwerenaked”……
把那件Versace脱掉,亲到□□……
妥妥的小黄歌啊。
姜暖瑜想到自己身上穿着的Versace,脸就烧起来了。
她偷悄悄瞄一眼梁齐,梁齐喝着杯中的水,眼神越过杯沿,也在盯着她看。
水含在他口中,仿佛也成了浓烈的威士忌,经过他喉结的滚动,弥漫出一派荷尔蒙的燥热。
窗外,暮色降临。
巴黎夜色温柔,这个晚上,一切都美得一塌糊涂。
*
一顿饭吃完,梁齐买了单,和姜暖瑜一起往外走。
迎面过来的男人不知为何脚步匆匆,莽撞地就要从姜暖瑜身侧穿过。姜暖瑜已经提前侧身避让,却比不及那人靠近的速度。
梁齐捏住她的手腕,将她往他身边带了一把。
姜暖瑜稳住脚,回头看了眼那人,可对方似乎对自己的无礼毫无意识,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也没真的被撞倒,姜暖瑜只能无奈蹙一下眉,转回了身。
梁齐的手还扣在她腕子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掌心的温度似有若无地向她传递着。
对梁齐这样保护性的动作,姜暖瑜感到安心,也开始习惯。她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就此放手时,他手上一松,往下滑了几寸,再度收紧时,握住了她的手。
姜暖瑜顿时没了反应,任由他牵着,随着他的步伐往前走。
她抬眼朝他望去,梁齐却没看她,神情自若,像是她的手他已经牵了无数次。
姜暖瑜努力让自己像梁齐一样淡定,目视前方,却看见餐厅的双开玻璃门上面,映着她和梁齐并肩的身影——
他身形挺拔,西装笔挺,步伐间风度尽显;她穿着双小高跟鞋,被他牵着走在他身边,刚好到他耳边的位置。
随着他们走近,服务生拉开门,眼前的那幕画面就此闪过。但那双牵着的手,却深深印在姜暖瑜的脑袋里。
她和梁齐,好像真的在一起了。
不是梁齐说了算,也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汽车在熟悉的位置停下,下车后,姜暖瑜慢了两步,走在了梁齐斜后方。
路灯洒下柔和的光,梁齐挺拔宽阔的肩膀挡住了一部分光线,他的影子也悄然覆上她的脚尖。
姜暖瑜看着他身侧垂着的手,心里暗暗打鼓:要不要主动去牵?他还想牵吗?如果她直接上去牵了,会不会有点奇怪?
犹豫之际,梁齐忽然转回头来。
姜暖瑜嘴巴抿着,像个偷吃被抓包的小仓鼠,本能地抬眼看他,睫毛一颤一颤的,一脸无辜。那模样,就差没直接说“我什么都没想”。
梁齐视线一落,伸出手给她牵。
姜暖瑜连忙快走两步,把手递给他,他将她握紧。
她又向他靠近,另一只手顺势挽住他手臂。他肩头的衣料,随着两人的步伐有一下没一下地擦过她的耳朵。
她的手被他牵着,整颗心,也像被他牢牢攥住。
快到单元楼门口时,她侧头看他,梁齐也刚好看过来。目光对上,谁都没说话,但气息已然交换。
她在邀请;他在回应。
他今晚不会走。她知道——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中的“小黄歌”,涉及到的歌词选自“BrunoMars——《Versahefloor》”。
“咻——”这是一条版权信息,也还、还是一个抽奖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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