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人,如曲锦等,认为她让族产增益就是便宜了他们这些族人。可等他们真的索要好处的时候才知道,她当初定的规矩看似宽松,实则极为苛刻。
首先没有婚嫁丧葬事宜,家里也没有读书人,那这部分补贴自然就落不到他们头上。
曲锦家倒是有读书人,可这笔补贴只有当初的几十分之一,也只够曲源买一刀纸,——原本不至于这么少的,但当初曲源、曲湖没得解,在那之前他们又在族人面前放下狠话,说这次一定中,不中的话这份补贴可以重新分配,这才给了曲清江压缩补贴的操作机会。
不仅如此,曲清江还立了规矩,除了这点补贴之外,只有参加省试时才有盘缠,若是参加解试,那路途并不遥远,这笔费用得自家承担。也就是说,曲湖跟曲源只要一天没能通过解试,那他们便一日拿不到路费。
曲锦当初倒是反对过这一条规则,奈何其余曲氏族人家里都没读书人,所以并不反对这一点。哪怕他们的子孙想要读书,真到那时候,曲家或许已经不是曲清江做主了,到那时候再来更改也来得及。
修葺墓园、祠堂这笔支出就不说了,无论如何这笔钱也装不进他们的钱袋里。
唯一能让他们看得到好处的就是借贷服务。
可就算是借贷,也不是人人都能借贷的,需要满足几个条件:一是家中无米下锅,或没有谷种了;二是有急需用钱的急事,若是因赌博、吃喝玩乐而导致家中无米下锅的情况不予借贷;三是得有偿还能力,若是规定期间之内没有偿还债务,那么就逐出曲氏一族,从族谱上除名。
曲氏一族虽说富贵的人家没几户,但也绝对没有穷得揭不开锅的情况,因此想通过借贷来占族产的便宜的行为也被扼杀在摇篮中。
当然,也不是说这族产就不能动了。实际上有很多宗族的活动都需要钱,以前都是家家户户凑钱,如今从族产中出,每家都省了钱,他们自然没有怨言。
明面上来看,曲清江揽下这活除了累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她无法私吞族产,否则就容易给族人攻讦的理由。
实际上她并不贪图曲氏这点族产,也不打算真的带着曲氏发家致富,之所以给族田种六月的谷种,那是因为找六月买谷种的人越来越多,届时曲氏族人就算不跟六月买,也迟早会跟别人买的。
反正迟早都要种,还不如她提早拿出来,一来可以博取曲氏族人的信任和好感,二来族人再也没有将账簿从她的手中抢回去的理由,三来只要账簿在她的手上一日,他们就只能受她的辖制。
至于族人会不会觊觎她手里的账簿……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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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们想要赵六月的赚钱法子,也还是那句话:他们想要,她们就非得给吗?
当初他们能为了利益共同对付和欺负他们父女,那如今自然也会为了利益而分解为一盘散沙。像脸皮厚,与曲清江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的三叔公的小儿子曲铆就主动来示好,一口一个“大侄女”地叫着,甚至还主动提出将她祖父及曲锋的牌位位置跟曲铭之父的牌位位置调换过来,毕竟曲氏能有今日,他们父子的贡献可不小。
此举无疑惹怒了曲锦,所以在年前,他就跟曲铆吵了一架,这个新年都没有给对方拜年,更别提送节礼了。
——
曲清江轻轻戳了戳曲嘉雨的脑门,笑道:“你才回来多久,连这些事都知道了?”
“家里人多,口舌也多,压根就藏不住秘密。”曲嘉雨吐槽。
曲清江笑了笑,没有八卦的意思。她见曲嘉雨自进屋来后,眼睛偶尔会往别处飘,便问:“阿雨在找什么?六月吗?”
曲嘉雨一个激灵,总觉得乐姐姐的眼神很是耐人寻味,忙道:“我找他做什么?不过是觉得堂前怎么失色了许多,乐姐姐之前挂的那些刺绣呢?”
“都被人买走了。”曲清江道。
她原本并不打算卖那些早期的绣作,但赵六月说,没有人天生就是完美的,哪怕她在刺绣一事上也是如此,所以没必要因为过去的技艺还不够好,就想否认过去的一切。
只有敢于直面过去的缺点,方能有前进的动力。况且当初挂那么多刺绣在厅堂,一是为了点缀装饰厅堂,二是为了推销自己。
如今她的名气已经传开了来,市面也有她的绣作流传,压根就不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推销自己。而她们也还未除孝,厅堂素雅一点也好,没必要挂那么多装饰的绣作。
于是客人真心想要那些绣作时,她便低价卖了出去。
“乐姐姐的刺绣之名可是传遍了州府的呢!我去参加宴会,总能听到有人在讨论乐姐姐的双面绣精美绝伦、技艺高超。我沾了乐姐姐的光,有不少人因为我是乐姐姐的妹妹而与我亲近的呢!”
曲清江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可你这重身份却没法让你在胡家的日子得到改善。”
曲嘉雨的笑容一僵,她有些讶异,又似乎在克制隐忍,神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无法好好地伪装自己的心情。
“乐姐姐,你、你怎么知道的?”
曲清江不答反问:“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与胡二成亲那么久了,肚子却还没有动静,有时候会说些难听的话罢了。”
曲清江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子女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乐姐姐,过年说点高兴的吧,说他们晦气。”曲嘉雨悄声说。
把夫家的人与事说得跟碰到瘟神似的,也就她敢了,看来不管她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她依旧是那个活泼开朗、不会委曲求全的曲嘉雨。曲清江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道:“你回来得正好,吕参军送了几饼‘的乳茶’给六月,我还没喝过这官焙茶呢,正好可以跟你试一试。”
“我不懂茶,给我喝会不会太糟蹋了?”
“我跟六月也不懂,照你这么说,这茶便只能放着浪费了?”
曲嘉雨闻言,高兴地抱着曲清江道:“乐姐姐最好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
“那是因为你值得啊!”
曲清江说完,只觉得身旁投下一片阴影,旋即是赵长夏淡泊的声音:“娘子。”
对上赵长夏那饱含醋意的双眸,曲清江知道是自己刚才那句话引起了她的误会。曲清江并不心虚,反而因为曲嘉雨在看到她来了后,立即端坐的反应而倒了醋坛子。
“赵六月,大过年的,你去哪儿了?”曲嘉雨仰着头问赵长夏。
“巡逻。”赵长夏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出现并不惊讶。
曲嘉雨发现自己问了个废话:“也对,你是弓手,管着村子里的治安呢!”
赵长夏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将刚才未尽之言说完,“顺便扫了别人的兴。”
“啊?”别说曲嘉雨了,就连曲清江也有些不解。
也不等赵长夏解释,很快她们就从匆匆赶来的胡惟务的口中得知,原来胡惟务跟曲洋他们在村子里蹴鞠赌钱,就赌谁颠球的次数多。正玩得起兴,赵长夏巡逻路过,有个不长眼的想知道赵长夏的蹴鞠技艺是否真的如传闻中那么好,极力拉她一起玩。
结果她真的上场了,不仅力压胡惟务等人,还将他们的钱都赢走。直接导致这场游戏没法再继续下去,众人便败兴散去。
“你竟然赌博?!”曲清江佯装生气,先声夺人,不给赵长夏借着吃醋的劲发作的机会。
赵长夏:“……”
“赌博也就罢了,赢来的钱呢?”曲清江问。
胡惟务输了钱,心情正不好呢,见状,赶紧告状:“他没将钱上交啊?那肯定是藏私房钱!一个赘婿还敢藏私房钱?这是欠调|教大姨子,你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曲嘉雨狠狠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你还说,我以为你只是去蹴鞠,结果你还赌上了!你哪儿来的钱去赌博,小心家翁知道了收拾你!”
胡惟务:“……”
光顾着煽风点火让曲清江收拾赵长夏,却忘了自己也不是当年那个自己的钱随自己乱花的人了。
赵长夏没管他,将赢来的钱交给曲清江,后者道:“今晚阿雨跟妹夫会留下来住一晚。”
赵长夏接话:“正好二舅他们昨晚睡过的床褥还未收起来,就让他们住那儿吧!”
“睡别人睡过的床?我不干!”胡惟务道。
曲嘉雨道:“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床,那只能回家睡了,你先回家去,我明日再回。”
“回就回!”胡惟务扭头就走。
“哎,他走了。”曲清江道。
“一个大男人,又不会有事。”曲嘉雨没想到他还真的倔脾气,虽然生气,但并不会因此而伤心难过。
胡惟务出了门,见曲嘉雨并没有挽留他,也没有追出来,不禁有些傻眼:“她什么意思?就这么不在乎我?”
他跑回曲镇家蹭了一顿晚饭,见曲嘉雨真的没有服软的打算,一怒之下就赶着马车回家去。
走到一半,又想到曲家还有一个赘婿呢,他把自己娘子放在曲家,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他岂不是头顶青青草原?
于是他又折返回曲家。
“你怎么又回来了?”曲嘉雨诧异于他竟然还没回去,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服软?
胡惟务:“……”
眼瞧着曲嘉雨要往遭胡惟务厌弃的方向使劲作妖了,曲清江赶紧道:“天色已晚,赶路危险,回来是正确的。阿雨你少说两句。”
这话给了胡惟务台阶下,他冷哼了声,没跟曲嘉雨计较。
曲嘉雨看在曲清江的面子上没有跟他多言,准备跟曲清江回房,胡惟务见状,问道:“哎,你们去哪儿?”
“我今晚跟乐姐姐一起睡。”
胡惟务瞪眼:“人家夫妻一块儿睡,你过去干什么?”
“乐姐姐还在居丧,跟姐夫不同房。”
曲清江:“……”
赵长夏:“……”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可恶,娘子居然对着别人说情话!
小醋缸:可恶——
赵狼灭:你可恶什么?
小醋缸:可恶要分房睡!
曲阿雨:嗯?这不是乐姐姐答应了的吗?
小醋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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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7、偷情
曲清江习惯性地答应了曲嘉雨促膝长谈的要求,等她应下来才想起她跟赵长夏并未分房,房中还有许多赵长夏的物件。
要抹去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并不容易,哪怕刻意收拾,也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曲清江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没有让赵长夏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走。
曲嘉雨进房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并非只有一个人居住,——她跟胡惟务成婚近一年,夫妻共同生活过的痕迹瞒不过她。
不过她没说穿这事,也不准备告发她们,反而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
姐妹俩很久都没有促膝长谈了,曲嘉雨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问曲清江是如何将曲氏那群人收拾服帖的,然后又说起自己在城里的所见所闻。
一直聊到二更天,曲嘉雨困得很,实在是熬不住便睡着了。
曲清江还没什么睡意,便起来去看看赵长夏一个人是否睡得习惯。她走到北堂,她爹曾经的卧房时,发现赵长夏并不在里面,便往杂院去,果然看见她在洗衣服。
为提防李氏发现赵长夏的身份,她的衣物一直都是她自己洗的,除非头一天晚上没事做,她睡不着就选择摸黑洗衣服,不然一般都是第二天晨运完再洗。
如今她被赶出房间,又不想那么早睡,可不就是没事做嘛?!
“娘子?”看见曲清江,赵长夏手里的动作一顿,颇为疑惑她这个时间点不睡觉,怎么跑了过来。
“就知道你在这儿。”曲清江笑着帮她提水倒进木盆里。
“没我在身旁,睡不着?”赵长夏抬头看她,眸光烁烁,似黑夜里的夜空,布满星辰。
曲清江俏脸微热,嗔道:“我是那种耐不住寂寞的人吗?分明是你,没有我在身旁,只能洗衣服来打发时间。”
赵长夏轻笑:“嗯,没有娘子在身旁,我辗转难眠。”
哪怕只是口舌之争,曲清江赢了赵长夏也幼稚地认为颇有成就感,她道:“阿雨睡前还问我,为何你见了她不跟她打招呼,是不是她哪里惹你了?”
赵长夏心想,她为什么不打招呼,娘子心里没数吗?
“还未想好该如何称呼她,错过了打招呼的时机。”赵长夏道。
曲清江哼了哼,道:“还是跟着我喊阿雨吧,毕竟忽然改变对她的称呼,她想必会多心的。”
赵长夏望着她,也不说话,把她看得心里惴惴不安,“怎么了?”
“娘子的醋劲过去了?”
曲清江问:“你知道我为何吃醋?”
“不知道,毕竟娘子吃的醋总是飞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儿飞来,防不胜防。”
“赵六月,你讨打。”曲清江撒娇般轻拍了下赵长夏的手臂。
“娘子!”赵长夏玩心大起,趁曲清江不备,将冰冷的手伸进她的脖子里。
曲清江一个激灵,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这冰冷的触感激出,她低声惊叫了声:“啊!”
赵长夏恶作剧得逞,脸上露出个狡猾的笑容。
曲清江不知道原来赵长夏还有如此幼稚的一面,她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将手伸进水里,想要效仿赵长夏予以“报复”。
赵长夏躲开了,她便气呼呼地追着赵长夏满院子跑……鲜少幼稚的两个人,在这寂静的夜里,难得不成熟了一回。
曲清江的体能在赵长夏的训练下大为提升,不知不觉间绕着院子跑了七八圈圈才稍稍感到疲倦。
赵长夏的体能比她好很多,但此时还是停下了脚步被她抓住。
“娘子你看!”赵长夏压低了声音,指着黑梭梭的月洞门,神神秘秘的样子。
曲清江心里一鼓,顺着她的指尖看去:“什、什么?那里有什么?”
赵长夏趁其不备,亲了她的脸颊一下,道:“有我们回房的路!”
曲清江:“……”
等她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六月,你当真是……”
“嘘——”赵长夏牵着她的手,“咱们回房,小点声。”
曲清江心中一动,明明也想到赵长夏房中去,但嘴上倔得很,道:“你回你的房,我回我的房,用不着跟做贼似的。”
>
曲清江:“……”
还别说,虽然她跟赵长夏朝夕相对,但丝毫不觉得生厌,反而越是明白对方在自己心目中代表着什么,对其感情便越炽烈,越想长相厮守。
加上她们现在有种在自家偷情的感觉,刺激了内心,明知不能同房,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
她不说话,赵长夏也不知道她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只好道:“好吧,娘子有阿雨,不需要我陪。昨晚二舅他们在,我们也是分房睡的,我已经习惯了独守空闺,我先回去了。”
她刚要走,曲清江急忙扯住她的手,道:“我陪你,你先把衣服洗完!”
“拧干晾晒就行。”赵长夏心情瞬间好转,迅速晒了衣服,吹灭了灯盏,跟曲清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北堂那边的主卧去。
即使是过年,深夜的村子也万籁俱寂,所有的一切都被浓墨般的夜色所笼罩,月牙也在云烟遮挡下潜藏。
赵长夏即便没有使用夜视眼药水,也能在曲宅行动自如。这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巡视了无数遍,她闭上眼都能轻车熟路地绕开所有障碍物。
“刚才为何不拿灯盏?”曲清江悄声问。
“点了灯便是光源,容易惹人注目。”
曲清江只能摸黑跟在她身后,好在有她带路,她们顺利地回到了主卧。
曲清江刚要松一口气,却被关好门转过身来的赵长夏吻了个正着。她那还未平复的心跳立马又跟小鹿乱撞似的跳个不停,魂儿也不知欲飘往何处。
“唔,六、六月……”
“嘘,小心隔墙有耳。”赵长夏在曲清江耳边轻声低语。
耳朵与耳后向来是曲清江的敏感地带,被薄薄的气息轻轻喷洒,她的身子立刻酥软了半边。
那种游走在被发现不守居丧规矩的危险边缘的感觉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紧张、害怕,又刺激、兴奋。
曲清江低声道:“我还得早些回去,免得阿雨醒了发现异常。”
“嗯,明日我早些唤醒你,与我同去晨练,这样你也有理由。”
曲清江:“……”
都这种时候了,赵六月还想着拉她去晨练,有没有人性?!
——
天色灰蒙蒙亮的时候,村中响起的爆竹声令曲嘉雨从睡梦中惊醒,她感觉到身旁没有温度,下意识摸了摸,发现身侧的被褥果然是冷的,可见曲清江起来已有一段时间了。
她起来梳洗,看见曲清江香汗淋漓地从外头回来,不禁好奇:“乐姐姐,你这是去做什么了,怎么流了一头汗?”
如今虽已是初春,可天气依旧寒冷,曲清江的这头汗出现得不正常。
“我去操练了,出一身汗,强身健体。”曲清江微微一笑,心想还好自己回来得早,否则不好解释。
曲嘉雨道:“乐姐姐是何时出去的,我都不知道。”
明知对方无意,但曲清江心虚,道:“我起来时天色未亮,见你睡得正香,不忍叫醒你。”
曲嘉雨果然没有多作纠结。
吃过早饭后她便得回曲镇家跟她爹娘辞行了,因此在辞行前她为了争取多一点跟曲清江相处的时间,愣是粘着她。
胡惟务酸倒了一排牙齿,道:“你这样,好像我不是你夫君,她才是。”
“呸,胡说八道什么?!”曲嘉雨驳斥他。
胡惟务翻了个白眼,没有跟她一般见识。
“赵、姐夫去哪儿了?”曲嘉雨东张西望。
曲清江微微一笑:“给你们准备节礼去了。”
胡惟务不觉得赵长夏能准备什么好东西,毕竟他跟曲嘉雨带回来的节礼,腊肉、肉干之类的都在他丈人家里了,曲嘉雨带来的是给曲清江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滋补身子的药材。
赵长夏很快便出现了,她提着一袋香干,还有一对木刻的婴孩人偶。
“这是小娘泡制的豆腐干,不管是焖炒还是做下酒菜都很是美味,回去可以尝一尝。”曲清江道。
“这对摩睺罗……”
曲嘉雨跟胡惟务都认出人偶婴孩来了,这可是孩童最常玩的玩具了,可他们都非小孩,怎么还给他们送这个?
>难道……
曲嘉雨想起她昨日才被曲清江看出因为孩子而在胡家处境不佳的事情,这摩睺罗既是孩童的玩具,也被人们寄予了生子的希望……比起送给他们一尊送子观音,还不如送一对摩睺罗来得有诚意。
“这是好东西。”曲清江看着这对摩睺罗背后小小的羊图腾,心中有数。
凡是带着这个图腾的,必定不普通。她跟赵长夏都是女子,这对摩睺罗留在她们手上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送给有这方面需求的曲嘉雨。
赵长夏也认为这七夕活动获得的奖励留着没用,若非昨晚曲清江跟她提及曲嘉雨在胡家的处境,她都没想起这玩意儿来。
虽然迷信不可取,但摩睺罗当初的说明上就有“送子之祥物”的字样,与其堆放在系统仓库积灰,还不如作为礼物送出去。
曲嘉雨望着摩睺罗出神,胡惟务见状拿过来在手里把玩:“雕刻得还挺好的。”
“别摔了。”曲嘉雨夺回它们,将之放进盒子里,然后向曲清江、赵长夏道了谢,这便辞别了她们。
曲清江将他们送出门外,一如当时望着迎亲队伍远去一般,望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热闹过后,曲家的生活又渐渐归于平静。
元宵节的时候,朝廷发出了一道今年八月举办秋闱考试的诏令,天下学子又是一片欢腾,纷纷摩拳擦掌准备着八月的考试。
曲源跟曲铭这时候来到了曲家,他们的脸上再无曾经的轻蔑与傲然,内心的恨意也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没敢表现在脸上。他们想请曲清江松松口,从族产中支取一些钱给他们备考解试。
“我知道你还恨我,可阿湖跟阿源还是曲家的子弟,还请你看在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的份上,给他们拨点钱吧!”
曲铭自从被逐出曲家,整个人像老了十几岁,原本他便已经年过半百,如今半头白发,更显沧桑。
然而他的沧桑无法引起曲清江的心软同情,当初他逼迫他们父女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叫她忘都不敢忘!因为一旦她忘了这个教训,那必然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曲清江道:“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两位从兄烂泥扶不上墙,那么多次机会,都从他们的手中溜走。这族产是属于大家的,断然没有为了填补他们这个无底洞,就让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的道理。”
曲铭突然“扑通”一下给她跪下了:“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才肯帮帮他们?他们若是得中,那对全族而言都是极大的荣耀……”
曲清江看着赶过来的曲镇等人,道:“田氏当初那一招是你教的吧,跟你如今使的招数是一模一样。”
曲铭脸色一僵,他本打算利用族人的同情心来给曲清江施加压力,但显然如今手里拿捏着族产的曲清江并不会将这点压力放在眼里,这种把戏对她而言就跟玩似的,不值一提。
“几位叔父也不必劝我,这已经是一个外人,大家该不会为了一个外人来损害家族的利益吧?”
曲镇等人都无言以对。
曲锦道:“大哥不是族人,我是吧?湖儿、源儿是吧?”
他开始以曲湖、曲源若能考中,会给曲家带来无限荣耀的事情游说曲氏族人,希望他们能改变主意,一起向曲清江施压。
不过曲清江哪能真的让他如愿?如今她跟曲铭、曲锦两家已经撕破脸,水火不容,要是真让他们得逞,有钱去考试,考中之后指不定要怎么对付她呢!
她道:“我原本打算多攒一些族产,开办一个私塾,请蒙学夫子过来,让五岁到十五岁的孩子得到启蒙教学,好从中挑出更加聪慧的孩子培养的。若是所有的族产都要花在了屡试不第的人身上,只怕是没有那么多钱再去开办蒙学私塾了。”
曲氏族人一听,心里的小算盘立马打了起来,他们虽说已经过了读书的年纪,可是他们的孩子还没过啊!就算以后无法走上科举之路,可读了书,识了字,往后找工作也有很大的优势。
“你们都占族产的便宜占了十几年了,如今还有脸继续占便宜?”曲铆首先向曲锦发难。
曲锦脸色铁青:“你——”
“对啊,你们家不是还有私产吗?变卖了,供他们读书便是。”
没有人比曲清江更清楚曲氏族人的凉薄与自私,所以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舍弃长远的利益绝对是他们干得出来的事。
忽然,她察觉到了一道牢牢钉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瞥了眼,曲湖立刻收起这道带着恨意的目光。
曲氏族人吵吵嚷嚷,最后曲锦、曲铭等人铩羽而归。
曲镇别有深意地看了曲清江一眼,道:“如履薄冰的感觉你只怕还得忍受很长一段时间。”
她今日彻底断了跟曲铭、曲锦两家的关系,除非他们再也掏不出钱来给曲湖、曲源考试,否则一旦他们考中,那曲清江往后便只有死路一条。在那之前,她得整日提心吊胆,祈祷他们的科举之路被断送。
曲清江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道:“四叔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从家族的利益出发,我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家族,就算将来某一天冰面裂开了,倒下的也不会只有我一人。”
今日曲氏族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愿帮助曲锦他们,他们那么小心眼,怎么会只记恨她一人呢?肯定会连三叔公一房都恨上了。
曲镇发觉曲清江是真的成长起来了,学会了算计他们,偏偏他明知这是陷阱,为了整个家族来考虑,却不得不踏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赵狼灭:妻妻间的事怎么能叫偷情呢?
小醋缸:那叫什么?
赵狼灭:情|趣。
——
文案改了更新时间,因为每次更新不定需要请假时都觉得有些麻烦,所以定在了6点或18点更新。如果这两个时间段没有更新,大家就不用等了哦(虽然这个月的全勤木有了,但还是想保持日更,尽量不请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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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8、种瓜
办蒙学私塾的事情,曲清江既然已经开了口,那么自然就不是忽悠众人的。
办蒙学私塾的支出比供学子考进士等要少得多,而且就算这些孩子完成了蒙学,也未必能对她产生威胁。因此花钱去培养一个仇人,还不如培养一群孩童启蒙。
曲清江的算盘,曲氏族人自然不知道,哪怕知道了,他们也不在意,谁让是他们得了好处呢?所以蒙学的事情很快便落实了。
办私塾也不用另择地方起屋子,眼下就有现成的祠堂可以供族中子弟启蒙,所以族中需要支付的是请夫子的钱,以及买文房四宝的钱。
原本曲湖、曲源作为族中学识最高的人,他们理应为子弟的教育贡献一份力量,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都习惯了获取而不付出,一边从族产里获得好处,一边却拒绝指导、教育族亲。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族人反对他们读书的费用从族产中拨取时才会反对得这么干脆。
曲清江只需审核财务、拨款,如何办私塾那是族长曲镇需要操心的事情。况且正值农忙时节,她宁愿去帮赵长夏栽培西瓜育苗,也不愿意为族里的事过分操劳。
大地复苏、气候渐暖。
赵长夏不紧不慢地安排着插秧、西瓜育苗事宜,结果那些还记挂着西瓜的豪门大户们生怕她种得晚了,他们没有西瓜吃,所以都借着泾村薄田那边的沟渠已经挖好的事来提醒她早日种上西瓜。
赵长夏:“……”
产品太受欢迎了也不是件好事啊,好端端的人被当成了老黄牛,恨不得她一天到晚都在田里辛勤劳作。
她这些日子又攒了一些地膜,加上上次回收的地膜,勉强能种三亩。不过她并不打算种这么多,她分出了五分地来尝试种哈密瓜与甜瓜。
西瓜只要品种挑对了,土壤跟墒情合适,要想种出甜爽可口的西瓜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哈密瓜对环境的要求很高,哪怕有实验田可以模拟种植,她也失败了好几次。
并且实验田只能预测接下来一周的墒情,无法预测整个生长期的情况,所以真正种植的时候还会有很多变故。她不能种太多哈密瓜,以免翻车了,亏本。
赵长夏的西瓜还没种出来,李氏的香干配方却先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城里的那些酒肆的掌柜是如何打听到这儿来的,上门就询问这配方卖不卖。
李氏没想到自己偶然泡制出来的香干还有卖出去的价值的一天,虽然对方出价很低,可也足够以让她高兴好久了。
“虽然尹掌柜诚意十足想要购买配方,不过这配方小娘她不愿意卖。”
李氏通过曲清江之口,将她的决定告诉了酒肆掌柜。
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收敛了神色,微笑道:“曲娘子不若再劝劝你那小娘?这香干配方握在她的手里,只怕香干之名会就此沉寂下去。这商品得越多人知道,越多人想买,才越值钱不是?别砸在了自己的手里,才知道后悔。”
曲清江稍稍琢磨,问了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尹掌柜跟明府二儿媳妇,尹娘子是什么关系?”
尹掌柜愣了下,以为她是想通了,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我是她族叔。”
“这么说,是尹娘子告诉尹掌柜,我家在卖香干?”
尹掌柜知道曲清江跟尹小娘子的关系好,否则也不至于送她香干当节礼,所以他压根不敢打着对方的名号行事,就怕传到尹小娘子的婆家与娘家那边。
他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机缘巧合吃了一小块,觉得用来当下酒菜不错……”
酒肆虽然主要卖酒,但利润最高的不是酒,而是别的“副业”,——喝酒没有点下酒菜,那喝起来没滋味啊!所以这下酒菜就尤为受欢迎。
好的下酒菜成本高,买的人也少;成本低的下酒菜则利润也少,所以尹掌柜被这个问题困扰了很久,直到他吃到了香干,觉得这味道用来下酒那简直太妙了!
他突然想到,香干既然是豆腐干,那么价格应该跟豆腐差不多。用豆腐的成本,卖出两倍乃至三倍价格,利润可不就高了吗?!
找人买香干是下策,所以最重要的是拿到香干的配方!在打听清楚香干的来历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过来了。
曲清江明白了,这不是尹小娘子的意思。她松了口气,对尹掌柜便没那么客气了,她道:“配方确实不能卖,毕竟我们还得做来吃,有时候甚至会给人送送礼什么的,最近小娘又研究出了香干的多种吃法。若因为卖了配方而使之无法继续研究下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尹掌柜:“……”
“不过,配方不能卖,香干却是能卖的,尹掌柜要买香干吗?”
尹掌柜就是不想在卖香干时受到钳制,才想直接买配方的。他也知道要想拿到配方可不容易,所以故意一开始把价格定的很低,方便他操作。谁知道对方连讲价的机会都不给,这可出乎他的意料。
对方在清江县是有名的绣娘,还跟尹小娘子是好友,纵使他是尹小娘子的族叔,也不敢仗势欺人,所以他只能主动出高价。
从一开始的几百文,到几贯钱,曲清江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尹掌柜没有办法,只好先买了几斤香干回去让人琢磨,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另一方面,他又跑去跟尹小娘子的爹尹酒务商议,毕竟酒肆获利,她爹也能获益,——他是酒务监当官,受官身所约束不能明着做买卖,所以通过自己的从兄经营酒肆来获取利益。——若是尹酒务能出面,曲家必然不敢不卖配方。
尹酒务得知此事,道:“买不到配方就算了,没必要去招惹对方。”
他的态度出乎尹掌柜的意料,尹掌柜心中一动,问:“那曲家可是还有别的仰仗?”
“听闻曲家的那赘婿跟吕参军是朋友,跟亲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在这儿虽然势大,但没必要树敌。”尹酒务谨慎道。
尹掌柜诧异,他没想到曲家竟然跟这些官吏还有如此渊源,也十分庆幸他当初念着曲清江跟尹小娘子的关系,没有咄咄逼人,没想到这反倒是帮了自己。
虽然配方是买不到了,但那些香干得到了很好的反馈,随着他的酒肆打出了香干的招牌,来这儿吃酒的人几乎都会点上一两盘。
他觉得虽然无法独占香干的利润,但曲家卖给他的香干并不贵,且省了他找人制作香干的人工费,所以他还是赚了。既然有利可图,他便打算跟曲家展开长期的合作。
……
“乐姐儿,你做主就好。”李氏喜上眉梢,但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以前她吃住在曲家,就连唯一的收入都是因为她妾室的身份所得的月钱,没想到她还能有靠自己的双手获得稳定的收入的一天!
不过她制作香干的大豆来源于曲家,石磨也是曲家的,所以这笔买卖,她觉得理应由曲清江处理。
曲清江微微一笑,道:“那便以小娘的名义,跟尹掌柜签订契书吧!”
李氏反对:“这不行,大豆是公中出的,石磨也是家里边的,却以我的名义将香干卖出去,这怎么能成?”
她觉得自己是曲家的一员,不该公器私用、中饱私囊。
曲清江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苦口婆心道:“小娘该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此话一出,李氏想到了她们的孝期即将守满,而她也该离开曲家,在外生活。届时她虽然依旧住在曲家的房子里,却得一个人生活。曲清江或许正是考虑到了她一个人生活,还是得有一些私产,才这么决定的。
“小娘还可以到竹林里挖笋做笋干,有了这两样进项,小娘子想做什么都有底气了。”曲清江又道。
知道曲清江是真心为自己考虑的,李氏眼眶一红,道:“我后半生便是长伴青灯也不愿再觅良人的,所以我没必要攒嫁妆。”
曲清江笑了笑:“那小娘就更该攒钱了,若是觉得无聊了,也可以去慈幼院收养两个孩子,养孩子可不得花钱吗?还有生病了需要钱、日常开销也要用钱……”
被曲清江这么一劝,李氏的心终于有所动摇,不过她还有自己的坚持:“我不养孩子了,等你生了孩子,我才有精力帮你照看。”
曲清江一怔,看着李氏真诚的脸,她没能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最终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关于香干、笋干的收益分配,李氏也跟曲清江商量好了,大豆、竹笋、石磨都是曲家这边出的,因此她跟曲家三七分账,她三,曲家七。
来找李氏买香干、笋干的不仅仅是尹掌柜,还有乡里别的人家。眼瞧着香干又给曲家带来一笔不菲的收益,可把曲铭等人嫉妒坏了。
曲氏的蒙学私塾正办得如火如荼,他们两家人却得为了曲湖、曲源的备考的费用而抓破头,这对比让他们的心里极为不平衡。
让他们更加绝望的是,三月时,礼部的贡举诏书下达各州府,这份诏书规定了除京兆、京畿、江宁各府外,各军、州的举人配额,约一百个应举的人里,取解一人。也就是说,若本州府有五千个应举的读书人,那么只取解五十人。
以前的配额没有这么低,从侧面来看兴许是应举的人变多了,朝廷不得不做出调整。
竞争的激烈让曲源、曲湖变得更加焦虑,这时,曲源收到了一个消息,称胡惟务的大哥胡惟实准备动身前往江宁府冒籍应举。
江宁府作为朝廷重点发展的望州之一,举人配额自然比普通的州多,配额比例达到了“十取四”,也就是说,十个人里能有四个人取解,只比京畿各府的“十取五”低一点而已。
虽然取解配额多,但因为考生只能在籍贯所在地应举,所以享受到了这个配额好处的只有江宁府的读书人。
资源分配不公平自然就容易出现一些冒籍应举的情况。
以往这种事层出不穷,朝廷筛查也不严格,但因有“结保”等限制,若没有找到能为其作保的门路,一般人也无法做到冒籍应举。
胡惟实敢这么干,必然是胡家已经为其安排好了。
若是以往,曲源跟曲湖就算知道了这事也不会去多管闲事,平白招惹了胡家。不过配额以及赶考费用的事情让他们焦头烂额,渐渐失去了理智。
而看到曲家的日子蒸蒸日上,曲清江为了断绝他们的科举之路,硬是以利益诱惑族人反对给他们提供资助,他们不由得心生怨恨,并且生出了一条恶毒的计策。
作者有话要说:“高考移民”问题,自古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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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9、除孝
伴随着礼部贡举诏书下达的,还有吕继简等一批官吏的调任诏书。
吕继简已经在司法参军这个位子上已经坐到第四个年头了,因他不是进士出身,原本要多熬一年,五年一升迁的,不过许是他爹吕相又得到了皇帝的嘉许,所以他得以提前一年升了官。
他之前的寄禄官官衔是从八品的承务郎,如今升了一阶为正八品的承事郎,领江南西路提点刑狱司检法官之职。
说到提点刑狱司,赵长夏便想起了大名鼎鼎的“宋慈”与他的《洗冤集录》。不过她光记得电视剧里的解剖尸体断案了,对这个部门及宋慈的职务却不太了解。
如今吕继简现身说法,她才知道提点刑狱司负责一路,也就是一省的司法,不仅仅像电视剧里说的负责破案,也负责刑狱、治安、监察转运使与地方官等。
而检法官是提刑官的下属、副手,负责审核州县处理的案子是否用对了律令。如果发现州县衙门用错了律令条文,造成案子的审结有偏差,那么就要予以纠正,让州县衙门重新判案。
江南西路的提点刑狱司衙门设在了洪州,而洪州离清江县三百里路,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吕继简此去,跟赵长夏估计很难再见面。天下那么大,蹴鞠玩得好的人也十分多,等时间一久,他必然会忘了她。
赵长夏跟曲清江并不在乎这些,但一些人却认为她们没有了吕继简作为靠山,少了庇护,正是对她们下手的好时机!
赵长夏不知道危机悄然而至。吕继简赴洪州就任后,她的生活并未受到什么影响,反倒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西瓜也渐渐长成,来找她预订西瓜的人都快要将曲家的门槛给踩烂了。
帮赵长夏打理瓜田的郑阳便跟她提议:“我说,要不以后就拿出十亩地来种寒瓜得了,这寒瓜好吃,受欢迎,种多少都有人要。”
赵长夏摇头:“一块地不能连续种寒瓜,不然寒瓜的品质逐年下降,最后难以入口。”
郑阳摸了摸下巴:“这也是你把寒瓜种得这么好吃的诀窍?”
“轮作复种的知识不是你教我的吗?”
郑阳愣了下,赵长夏不提还好,一提他就郁闷:“是,可我不会种寒瓜啊!我也不是什么都会种的,像稻谷,我种了十几年,就没你种得好!话又说回来,你刚来那会儿连地都不会耕,如今才两三年,就掌握了培育寒瓜、高产稻谷的诀窍,你自带种田天赋吧?”
赵长夏:“……”
虽然知道郑阳是误打误撞说对的,可她还是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你说对了,我有特殊种田技巧。”
郑阳没想到自己信口胡诌的话被她接住了,他一噎,道:“特殊的技巧,莫非是指那一层跟肠衣一样透明的布?”
赵长夏将种西瓜种在了十几亩田中央的那三亩地里,然后用竹篱笆将其围起来,别人便没理由在瓜田附近出没,也弄不清楚她的西瓜是怎么种的。
不过她雇了郑阳帮忙打理瓜田,别人不清楚,他却是清楚地膜的存在的。
地膜透明、薄如蝉翼,而且还被土给覆盖,若不是近距离观看,很容易便忽视了其存在。
郑阳上手摸过地膜,发现它其实并不如布、肠衣那般有坚韧,稍微大力地戳一戳便能穿出一个洞来。而这奇怪的“布”的来历也让他感到好奇,但赵长夏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他反倒认为这或许不是什么古怪之物,不过是他孤陋寡闻罢了。
直到今日,他才借此机会问出口来。
赵长夏的神色如常,一点儿也没有被人问及秘密的紧张之意。她淡然道:“这叫地膜,顾名思义,是覆盖在地上的薄膜。”
“地膜?!”郑阳对此充满了求知欲。
赵长夏点点头:“蕃人带来的玩意儿,所以可以叫它‘农用地膜’。”
她开口就是一顿瞎掰扯,偏偏她说得太自然、煞有其事,加上她在外人面前行事向来谨慎又严肃,郑阳从不觉得她会开玩笑或捏造事实。
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蕃人、不曾涉足清江县以外世界的郑阳就这么被她唬住了:“蕃人的玩意儿?这可真了不得!”
他顿了下,“可这蕃人的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跟蕃人买的。”赵长夏恢复了她沉默寡言的模样。
郑阳本来还想问,忽然想到,赵长夏是逃户,虽然“他”来这儿之时就已经操着一口当地的口音,可这并不能证明“他”就是这儿的人。或许“他”以前生活的地方就能经常接触蕃人呢?
加上“他”之前对农事一窍不通,可见极少与农务接触,要么不是出身富贵,那就是所生活的地方不以农耕为主。
对方是逃户的身份,且不似富贵人家子弟那般细皮嫩肉,不太可能是出身富贵的人家,那么大概率就是沿海一带的州县来的逃户。若是那样,就能解释得通“他”为何会认识蕃人,会用蕃人的玩意儿了!
郑阳脑补了一通,还自认为很有道理,因此并没有深挖。反正自从他给赵长夏干了活后,这日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赵长夏用西瓜的一成利润为条件,换他细心地打理瓜田。
以一个西瓜两百五十文为例,每卖一个西瓜,除去了种子、肥料等成本,大约能有一百五文的利润,而郑阳可以分得十五文。
若是卖一千个西瓜,那他就有一万五千钱!更何况赵长夏这三亩田不只有一千个西瓜!
原本他需要没日没夜地干一两年才能有这么多钱,如今他只需种四五个月的西瓜就有这样不菲的收益,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他赚再多的钱,也是要交回家里的。
若家是好家,能给他温暖,他把钱全部交回去倒也心甘情愿。可实际上他的爹娘、兄弟因他没有子嗣而冷落、欺负他的妻女令他寒了心,他自然不愿意将这么多钱都交回家里。
所以赵长夏给他支了个招,让他以妻子的“嫁妆”名义投资她种西瓜,这么一来,他所得到的卖西瓜的利润就成了他妻子的资产,——妻子的嫁妆,以及用嫁妆所经营增加的收益都属于妻子个人,只要他妻子硬气一些,婆家就算想染指也没有依据。将来就算分家了,他的兄弟也无法分走这部分资产!
赵长夏也不担心郑阳泄露瓜田的秘密,——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必然会保守秘密,以及细心打理瓜田。
哪怕他有二心,可只要他偷偷种一遍西瓜就能发现他种出来的西瓜会跟她的西瓜有很大的区别,甚至有可能种不出来。——她种的西瓜“早佳8424”是经过杂交选育出来的品种,就跟杂交水稻不能留种一个道理。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是独一份的就很容易被人眼红和盯上,之前她种得少,知道这个品种的西瓜的人也少,所以并没有招来会为了利益而毫无底线的歹人,可随着她往后种出越多西瓜来,她必然会惹人注目。
因此她打算先考察郑阳一番,若他信得过,那她就卖给他一些西瓜种子。再选一部分值得信任的人,用西瓜种子及栽培方案来与之结成牢不可破的联盟关系,这样一来,就有人分担了一部分风险。
——
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头一茬西瓜也慢慢成熟,曲清江与赵长夏终于守满了三年,也就是二十七个月,可以脱下孝服,结束居丧的生活。
按照习俗,除孝的这一天,她得祭拜祖先,然后大摆筵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庆贺,正式宣告守孝期满!
不过曲清江跟赵长夏习惯了低调,因此祭拜了祖先后,便只是摆了几桌,宴请了那些关系较为亲近的村民,和买西瓜的豪门大户。
当然,她们与三叔公一家还未撕破脸,为了不落人口实,最终还是邀请了三叔公一大家子。
曲清江虽然没有准备十分丰盛的菜肴,但还是拿出了吕继简送的‘的乳茶’,好酒、羊肉、香干,还有西瓜来招待客人。
筵席进行到一半,正是热闹的时候,曲锦忽然带着礼物登门,还笑呵呵地道:“来晚了,大侄女见谅啊,不过我备了点礼物给大侄女赔罪!”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自然了,众人都没有往他是不请自来方面想。曲清江当着客人的面不好跟他起争执,便笑了笑,从容道:“二伯父心意到就好,人来不来、啊不,礼物有没有都没关系。”
她的“嘴瓢”恰恰说明了她的真实想法,众人联系他们之前的恩怨,哪里不明白曲锦这是不请自来了?!
曲清江没有说破这件事,他们也不好插嘴。
曲锦放下礼物落座后便一直东张西望,他看到赵长夏,端着酒碗就上前去,十分热情地道:“侄女婿,来,我敬你一碗!”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赵长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知道不会有好事。
她扯了扯嘴角,道:“二伯父知道我酒量不好。”
曲锦佯装诧异:“侄女婿这就那什么来着,妄、妄自菲薄了!谁不知道你是千杯不倒?当日大婚,可是把一桌人都喝倒了的呢!依我看,这鹄山乡只怕没人喝得过你!”
“真的?”有客人好奇。
曲锦一直在起哄,捧赵长夏的酒量,有不少自诩酒量好的人听得心里不舒服,忍不住要跟她一较高下。
“二伯父……”曲清江正要开口阻止,赵长夏却微微一笑,道,“孝期刚过就喝得酩酊大醉未免太不孝了,不如行酒令助助兴,大家又能一起玩,如何?”
她的建议一出,便有不少人附和:“好,行什么酒令?”
行酒令有好几种,划拳、五行、投壶、九射格与觥筹交错等,从文到武、从简单到复杂,雅趣十足。
“就最简单的,投壶吧!”赵长夏道。
众人:“……”他们的酒都醒了几分。
尼玛最难的投壶在你看来是最简单的?!
为了不让赵长夏轻易取胜,他们故意选最容易的划拳,然后,毫无意外地落败,每个人都喝了几碗酒,赵长夏愣是滴酒未沾。
众人:说好的投壶是最简单的酒令呢?!
等他们把行酒令都玩了一圈,发现无人能敌赵长夏后,便认命道:“玩投壶吧!”
众人以为又是被赵长夏找理由灌酒,结果发现她投十次壶,居然有九次不中!
众人:敢情你这是故意把你的弱项说成强项的呢?!
他们仿佛找到了灌酒的机会,一个接一个地投壶,赵长夏喝了一碗又一碗酒,还真就没有半分醉态。
忽然,郑阳凑到赵长夏身边,说:“没酒了,我再去后院取点酒来?”
其余宾客还未开口,曲锦立马道:“哎,不用!”
众人看着他,似乎颇为疑惑他这越俎代庖的回应,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尴尬地笑着:“我去拿就行了,侄女婿你也算曲家的半个主人,哪有主人扔下客人的道理?”
赵长夏勾了勾唇角:“我家的酒,只怕二伯父不知道放在哪里,还是郑阳与我一同去拿吧!”
/>
别说赵长夏了,就连曲清江也看出了他的异样:他从不请自来便开始极力让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六月的身上,又想方设法让六月留下来喝酒,为什么?还有他为何这么害怕六月去取酒?
赵长夏的速度很快,身形一晃就从屏墙晃出了前堂,往后院而去。
与此同时,曲锦大叫了一声:“侄女婿,你要去后院吗?等等我!”
曲清江意识到了什么,立马让李氏和今日来帮忙的佃户去将曲家的大门、侧门与后门都关上,然后守好。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一写到剧情线,我的更新速度似乎快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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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断腿
从曲锦登门,赵长夏便一直提防着他,他百般劝酒,她一开始只当他是故意刁难,后面她建议行酒令,每次都赢了,灌醉了不少客人,可曲锦脸上并无焦急的神色,她立马意识到曲锦的目的不是灌醉她,而是想通过灌醉她来限制她的行动,就算她不被灌醉,那她被客人缠着行酒令也达到了她无法抽身的目的!
想通这一关节后,她立马让郑阳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悄悄去巡视一遍曲家内宅。
果不其然,郑阳回来后便告知她后院有问题,他并不清楚曲家的酒放哪里,所以他是想通过这个方式告诉她后院有异常。
“为什么是后院?”赵长夏心里疑惑。
曲家最重要的东西都在北堂,曲锋之前的书房里,后院一直都是李氏居住之所,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李氏?
兴许是曲锦的提醒惊动了后院的人,赵长夏赶到的时候,正巧看见曲汤跟曲溱正跑到月洞门,并且准备从杂院那边的后门溜走。
看到赵长夏出现的身影,他们被其鸡毛掸子支配的恐惧登时从脚底冒出,迅速遍布全身,竟叫他们步伐踉跄,险些就平地摔了。
“拦住他们!”赵长夏一声冷喝,已经率先奔过去。
郑阳反应过来跑过去时,赵长夏已经将曲汤、曲溱撂翻在地,她一把拧住曲溱的胳膊,只听见“咔嚓”一声,曲溱便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相对于她这么轻松地钳制住曲溱,郑阳则要费一番力气才将曲汤制服:“老实点!”
“放开我!”曲汤大叫。
没人理会他的废话,倒是匆匆赶来的曲锦变了脸色,叫道:“你们干什么?快放了他们!”
不知是谁递了绳子过来,赵长夏将这不老实的二人捆了起来,这才有闲功夫去看曲锦:“放了他们?我不仅不放,还要送官的呢!”
“你!”曲锦一改方才谄媚亲近的模样,变得凶神恶煞、尖酸刻薄了起来。
曲清江看见被擒住的二人,内心已经怒火滔天,但仍理智地压制着怒火,问:“二伯父,你能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会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我家后院吗?”
/>
“找茅厕找到这儿来了?自家是没有茅厕吗?再说要找茅厕为何不从正门进来,反而这么鬼鬼祟祟?”
“他们是从正门进来的,只不过当时赵长夏忙着行酒令,你忙着招待客人,所以并未留意。他们曾经不懂事,得罪了你们,所以不敢往你们面前凑,便静悄悄地过来,兴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大家误会了他们的行径鬼祟。”曲锦强行辩解。
且不管大家是否相信,他总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再者,他也不全无倚仗,——他们此行是冲李氏来的,若是赵长夏非逼得他们走投无路,那么他们完全可以说是来跟李氏私相授受的,到时候不管怎么样都能拖李氏下水。曲清江跟李氏的关系那么好,想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饱受清誉被毁的折磨。
“再说了,侄女,你不希望事情闹大吧?”曲锦意有所指。
曲清江倒要看他耍什么花样!
她将客人们请了回前堂,虽然客人们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没有厚着脸皮留在这儿的道理。曲镇虽是曲氏的族长,但也被曲清江强硬的态度给请了出去。
等他们一走,曲锦才厚颜无耻道:“我儿是被李氏叫来的。”
李氏被曲清□□去守门了,这会儿并不在这里,不过无需喊她来对质,曲清江与赵长夏也知道是曲锦在胡说八道污蔑李氏。
不过看他这么言之凿凿,赵长夏在曲汤、曲溱二人身上搜了一遍,只从曲汤身上搜出了一块李氏的手帕。
“这就是信物!”曲汤觉得今天自己是可以逃过一劫了,不由得嚣张了起来。
赵长夏跟曲清江都沉着脸没说话。曲锦认为她们哪怕知道他们污蔑了李氏,可为了李氏的名声,也会忍气吞声,放了他们。
“李氏看上了我儿,打算与他私相授受……”他还未来得及得意,便见赵长夏突然出手,硬生生地踩断了曲汤一条腿。
“啊——”曲汤惨叫了一声,疼得昏死了过去。
曲锦跟曲溱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听到那膝盖骨碎裂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懵了,旋即发出了愤怒的吼叫:“赵长夏!你竟敢、竟敢……我要杀了你!”
曲清江听见这声音也感到头皮发麻,然而被赵长夏杀人不眨眼的画面洗礼过之后,她也只是发麻了一瞬而已。曲锦父子今天来绝对不安好心,他们欲对她们图谋不轨,那对他们仁慈就是自讨苦吃。
赵长夏睥睨着他们,冷冷地说道:“今天曲家进了两个小贼,在抓贼的过程中遇到小贼负隅顽抗,不得不将其绑起来。其后其父设计让小贼趁机逃脱,慌不择路逃跑,被受惊的牛踩断了腿。”
她这番歪曲事实气得曲锦目眦欲裂,他指着她,手指都是颤抖的:“你——”
郑阳也被她的举动吓得浑身一僵,似乎没想到她竟然有这么凶残的一面。不过听到她的话,他的脑中闪过诸多念头,最终咬咬牙,跑去牛棚解开绳索,拉着它在众人身边转了好几圈,留下杂乱的蹄印才罢休。
曲锦没想到自己被愤怒冲昏头脑愣神的这会儿功夫里,他们竟然连现场都伪造好了,登时气晕了过去。
其实听到这边的动静,众客人很快便坐不住了,偷偷地来了这边,然后就看到了赵长夏牵着牛,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它的项背,像是在安抚它。而曲清江躲在一旁,“惊魂未定”地对他们道:“快去叫郎中,汤哥被受到惊吓的牛给踩断了腿!”
众人一惊,虽然仍有怀疑,但看现场混乱的蹄印,还有赵长夏与曲清江的举动,又觉得是她说的那回事。
曲镇觉得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他朝郑阳看去,却见他脸色苍白,确实是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当然,他绝对想不到郑阳是目睹了赵长夏冷酷的一面,被吓得脸色发白的。
曲镇并不想让外人继续看曲氏的笑话,便让自己的儿子将曲汤抬去找郎中,又让人将曲锦与曲溱抬到祠堂去,再对赵长夏、曲清江道:“今日之事,我会秉公处理的。”
曲清江垂眸不语,赵长夏道:“他们潜入曲家后宅图谋不轨,就算族里无法秉公办理,我也是要去报官的。”
曲镇沉默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曲清江与赵长夏并未跟过去,而是先去安抚宾客,——发生了这样的事,筵席是进行不下去了,得将宾客送走。只是这么一来,未免有些扫兴,所以她们给每个宾客送了一个西瓜,还有一斤香干。
宾客们高高兴兴地离去,夸曲清江她们大方不说,还打算对曲家今日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到。——若今日是曲清江、赵长夏落了下乘,他们肯定要帮她们说两句公道话的,可这不是她们占了上风,曲锦讨不到什么便宜嘛!不给她们添乱就是帮大忙了!
等客人都离去了,曲清江才告知李氏,曲汤与曲溱可能进她房间的事情。李氏吓得脸色煞白,跟曲清江一起回房,发现她的房间有被翻过的痕迹,曲汤与曲溱分明是在她这里找什么东西。
“他们在找什么?还是带了什么东西过来,故意乱翻以转移大家的视线?”曲清江眉头紧锁,她总觉得这事不仅是曲锦一家被牵扯在内,因为曲铭、曲锦俩兄弟做什么坏事都是一起做的,没道理他们父子三人出现在这里,曲铭一家却毫无动静……
他们到底在憋着什么坏?
她们找了一圈,既没有找到东西丢失,也没有发现房间里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李氏松了口气,道:“许是他们没来得及得手。”
曲清江想,这事的突破口恐怕还是在曲锦父子的身上。
她们准备去祠堂探听口风,那边的曲氏族人也从曲锦的口中知道了曲汤的腿是赵长夏踩断的事情。他们面面相觑,虽然相信这是她干得出来的事,但关键是他们没有证据。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毕竟当时那牛可就在旁边,大家都看见了。”曲铆道。
曲锦怨恨地盯着他:“那是赵长夏故意伪造的现场!”
曲镇沉吟片刻,道:“除了你们父子,没人能证明他的腿是赵长夏踩断的。现场的混乱大家都看见了。”
“曲镇!他们助你当上了族长,你就偏向他们对不对?!”曲锦愤怒地喊。
曲镇皱眉,虽然他颇为同情曲锦,可也不愿意被当成曲清江的同谋,因此不悦道:“那你有证据证明是赵长夏伤的,而不是那牛所伤吗?”
曲锦一噎:“我亲眼所见!”
曲镇摇头:“你们今日悄悄潜进人家家里去做什么?”
曲锦将那套跟曲清江说的说辞搬出来,不过这也是口说无凭的事情,曲镇觉得他的目的不单纯:“这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众所周知,这些年李氏一直在为三哥守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如何去跟曲汤私相授受?而且她跟曲汤私相授受,为何曲溱也在那儿?”
曲锦无可奈何,只能道:“这件事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你让他们都出去。”
曲镇的眸光闪了闪,让他的兄弟儿子都出去。
曲锦心里打着腹稿,等众人都散去了,才悄声道:“我怀疑老三不是病死的,而是被谋害的,我儿进李氏的房间,正是想找到那本她记录了老三的药方、平日用药的数量的书册,然后悄悄地找郎中核对,这其中是否有问题!”
曲镇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大家被卡得不要不要的,所以走剧情的时候能多更一点就多更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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