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姑娘来找我何事?”
“上次雪庄主给了我玉阳火符,我还没来得及道谢,这番特意前来谢过雪庄主。”
“玉阳火符道君可用了?”
“道君用了,效果不错。”
“那便好。”
既然已道过谢了,许昭月便准备告辞离开,还未开口却听得雪芊洛说道:“许姑娘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会认识申屠尤。”
许昭月非常诚实道:“是挺好奇的。”
雪芊洛似陷入了回忆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仅和他相识,我们曾经还是恋人。”
“恋人?”
许昭月确实被这话给惊到了,在她印象中,正魔两派一直势不两立,就没好过,他俩一个正道大门派的掌门,一个魔界的魔尊,居然会成为恋人,
雪芊洛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只怪那时我年少无知。”
那时候雪芊洛的父亲和娘亲都还在,她还不是北冥山庄的庄主,是有着爹娘庇佑,无忧无虑的大小姐。有一次出门历练,她遇到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郎,他丝毫法力都没有,他告诉她,他并不是修士,是一个凡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却将她这个北冥山庄的大小姐迷得团团转,他长了一张极其漂亮的脸,那一双桃花眼对着挑眉的时候她毫无招架之力,他能说会道,极其懂女孩的心思,少女情窦初开,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渐渐为他沦陷,从此越陷越深,哪怕后来她知道他和她在一起之后还在撩拨其她的女人,哪怕她无意间撞见过,他蹲在床前为别的女人揉脚,哪怕她曾亲眼看到过,他和别的女人泡同一池温泉,甚至还有女人找上门来,要他负责。
每一次她生气,她痛苦,可他总能将她哄回去。
他说,他只爱她一个。
他总能找到无数种理由开脱,而年少无知的她,一次次信了他的话,心里难受却爱他到痴迷,愿意忍受一切。
直到那一天,她知道了他的身份,原来他不是什么凡人,他是魔族申屠尤。
而她被他迷得晕头转向的脑子也在一瞬间清醒,从此和他斩断一切,再无瓜葛。
许昭月听完雪芊洛的话之后心情有点复杂,她没想到雪芊洛和申屠尤还有这一段,很显然这段感情并没有给雪芊洛带来好处,她一时心疼起她来,年少时被申屠尤欺骗,年长之后被自己的丈夫欺骗。
索性每一次被欺骗之后都能及时醒悟,没有万劫不复。
“既是往事,那便让它如烟一样散了吧,雪庄主也不必介怀。”
“我也并未介怀,我如今不过只当故事讲给你听而已。”
“既能释怀,那便再好不过了。”
其实申屠尤并未走远,所以雪芊洛和许昭月的对话他也一字不差听到了,申屠尤一时也是心情复杂,感慨良多。
他和雪芊洛认识的时候她还年少,作为一个万年不灭的老魔申屠尤,要拿捏这个不谙世事的少女简直不在话下。
那时候他本来只是图新鲜,打算玩一玩,毕竟向来风流的他,身边从不缺的就是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一向厌恶她的正道门派的大小姐,让一个正道大小姐爱上他,想想就刺激。
只是久而久之,他觉得这天真纯粹的女孩还挺可爱,慢慢的竟有了感情。他本以为他可以一直拿捏住她,毕竟和她在一起时,不少莺莺燕燕找上门,她生气难过,他都能哄回去。
可她没想到,得知他有一箩筐前任的时候她没有离他而去,得知他和她在一起时还和前任有联系时她没有离去,得知他身边还有其他暧昧女人的时候她没有离去,甚至看到他跟别的女人亲热的时候她都没有离去,可知道他是魔族之后,她整个人态度就变了。
他以为他还可以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将她哄回来,却不料她对他只剩满眼嫌恶,那么爱他的女孩,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口一个“魔族贱类”,对他充满了不屑与厌恶,从那之后便再没有多看过他一眼。
然后他就看着这个单纯天真,眼中只有她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男人,然后挑了一个最乖的结成夫妻,现在这个最乖的也不乖了,听说她又在开始物色其他乖男人了。
雪芊洛和申屠尤的八卦确实给了许昭月不小的冲击,一个仙门掌门人,一个魔族的魔尊,居然发展成了恋人。告别雪芊洛回去的路上,许昭月的八卦之魂依然没熄灭,雪芊洛小院外面种了一片桃树,许昭月回去要从桃林经过。
桃花始开的季节,放眼望去,一片花团锦簇,许昭月无意间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立在桃树旁的申屠尤,他手摇折扇,一脸笑吟吟望着她。
不得不说,渣男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他那张脸白皙精致,站在一片瑰丽桃花中竟也不逊色分毫,确实很有欺骗性,难怪年少的雪芊洛那么容易就沦陷。
许昭月正了正面色,如今安乾道君重伤未愈,还是不要跟他闹得太僵,她干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无意打扰魔尊赏花,还请赎罪。”
申屠尤摇着折扇走上前来,笑道:“本尊没心情赏花,本尊在这里是为了等你。”
“啊?魔尊找我有事吗?”
申屠尤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说道“你可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们似乎在哪里见过。”
许昭月简直想对他翻白眼,渣男的经典撩妹话术,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你长得好像我前女友,真是油到掉渣。
“魔尊是不是记错了?”
“我如今终于想起来为何我见你长得如此面熟。”
许昭月面无表情,做好了即将被他油一脸的准备。
“我长得很像我妹妹。”
“……”
这话倒是出乎了许昭月的意料,长得像他妹,可她从未听说申屠尤还有妹妹。
“你和安乾道君曾经闯过我魔族的禁地,那禁地里的壁画不知你是否看过?”
许昭月还有印象,她点了一下头,“确实看过。”
“壁画里面手拿法杖的便是我妹妹。”
许昭月想起了壁画上那让她毛骨悚然的一幕,少女手拿法杖飞身到半空,召唤地下的活死人为她作战。
不过她想起来,这少女的画像她又在星月阁见到过,识亦长老告诉她,画像上的少女是星月阁的开派师祖,所以申屠尤和星月阁究竟有什么关系?
许昭月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不知魔尊可知道星月阁?”
“星月阁?”他微眯眼睛思索,“似听说过。”
许昭月道:“我曾在星月阁看到过你妹妹的画像,星月阁长老告诉我,她是星月阁的开派师祖。”
申屠尤面容有些惆怅,“唉,人活得太久就是不太好,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就连你我也是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你和我妹妹长得相像。”申屠尤目光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越看越像,说不准你真是我妹妹。”
许昭月虽然看过那少女的画像,但是画毕竟有艺术加工,她也看不出究竟像不像。不过她确定,她绝对没有申屠尤这样的哥哥,毕竟他俩出生的时空就不一样好吗?
“魔尊真是抬举了,我从小就没有家人,也没有哥哥,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妹妹呢。”
安乾道君在房间等了许久也不见许昭月回来,他坐不住了,打算出门去找,一开门就撞上一个小肉团子。
小肉团子君一苇还不及他腰部,他摸着被撞到的头,仰头望向他,嘿嘿一笑道:“道君叔叔你要去哪里?”
安乾道君并不想搭理他,将他扯到一边,直接就走,小团子哒哒哒追上去,他抱住他的大腿说道:“道君叔叔,我有礼物要送你。”
安乾道君蹙眉望着这个讨厌鬼,“松手。”语气冷得吓人。
要是有眼力见的,被安乾道君这眼神一盯早吓得松了手了,然而小朋友却没那么多心思,君一苇生怕一松开道君叔叔就走了,他一手抱着他,一手从包包中动作笨拙摸出一个小玩意儿递到他跟前,“道君叔叔,这是我亲手做的谢礼,谢谢道君叔叔救我一命。”
是用草叶编的一直小蟋蟀,安乾道君只扫了一眼,便道:“拿开。”他毫无兴趣。
“这是我做了好久才做好的,道君叔叔不要嫌弃可好?”
“一边去。”
安乾道君一把将他扯开,小团子君一苇倔得很,他给道君叔叔做的礼物就一定要送到道君叔叔手上,所以他撒着小短途哒哒哒跑过去塞到安乾道君手上。
“道君叔叔,你就收下吧。”
安乾道君蹙眉看了一眼,本来想顺手丢了,骤然想到她或许会喜欢,动作一转便塞到包包中。
见道君叔叔收了礼物,小团子蹦蹦跳跳拍拍手,一双小胖手放在唇边冲他道:“谢谢道君叔叔。”
安乾道君应都没应一声,快步走开了,小团子君一苇倒是没失落,虽然道君叔叔拽拽的没理他,但他还是很开心。
安乾道君找了一圈才在桃林中找到了许昭月,许昭月正好跟申屠尤解释完她并不是他妹妹,一抬头就看到走过来的道君,她这才想起来她已经在外面耽搁好久了。
许昭月知道这人的占有欲,她急忙向他跑过去解释道:“我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偶然遇到了魔尊。”
安乾道君面上没太多的表情,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只是许昭月走过来之后他将她往身后一拉,把她护在身后,而后问申屠尤,“你有事吗?”
“护成这样?”申屠尤故意打趣他,“不过你也别误会,我只是看她长得像我妹妹,所以问了两句。”
“妹妹?”
申屠尤笑容渐深,调侃道:“说不准她还真是我妹妹,到时候我就是你大舅哥了,若是我不同意她嫁给你,你还得求我呢。”
许昭月急忙解释道:“魔尊在跟你开玩笑呢,我不是他的妹妹。”
安乾道君对着他冷笑一声,不客气道:“申屠尤,你存心找死吗?”
申屠尤耸了耸肩膀,“我找死也不是第一次了,道君哪次杀了我?其实我倒是挺好奇的,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杀我却一直留着我不杀,你究竟什么意思啊?那日仙魔大战,你重伤我魔族,本来可以一举剿灭的,却偏偏手下留情,就连我魔族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放过我们,搞得我魔族众人还误会你喜欢我。”
听到这话许昭月嘴角一抽,不得不说这申屠尤还真是会作死。
“你不知我当时听到这话时恶心了好几天,直到后来听说你有了道侣我才释怀了,所以究竟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舍不得杀我?每次扬言要杀我,每次都放走我,安乾道君,你不会是男女通吃吧?”
许昭月默默看了一眼蒋天戟的面色,对于申屠尤的作死挑衅他却一点都没生气,他甚至还冲他笑笑,笑得很有深意,“本君不杀你是因为你太弱了,杀起来不痛快,本君本想将你变强一点再杀。”
申屠尤觉得安乾道君此时的表情很奇怪,眼底透着一种古怪的兴味,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人,而是透过他看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总之就是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什么意思?”
“可惜啊,你这辈子都没机会被我变强了。”
“……”
申屠尤不明白安乾道君的意思,许昭月却是明白的,她想起了那一堆被烧掉的邪灵,邪灵会让人变异,能让弱者变得更有战斗力,让强者变得更强。
曾经他看所有人都像在看试验品,就算是魔族之首魔尊,到头来也不过是他炼狱的牺牲品而已。
安乾道君的眼神看得申屠尤一阵脊背发寒,总感觉他在谋划什么不得了的阴谋,还是那种特别可怕的阴谋,他压下那种不适感,问道:“安乾道君,你是何意?”
安乾道君懒得搭理她,拉着许昭月的手离开了。回去的路上,许昭月一直担心安乾道君会生气,她很清楚这个男人的变态占有欲,不过他全程都没有多问,回到住处,许昭月从神识包裹中拿出药碗给他乘了药,他动作干净利落将药喝了,许昭月又拿出蜜饯,他却道:“不用了。”
“道君今日不怕苦了?”
此时他就坐在床边,也没说话,目光静静望着她,他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辨不出喜怒。
许昭月觉得他不太对劲,她问道:“道君你怎么了?”
“申屠尤真的是你哥哥?”
“当然不是,申屠尤故意逗你的,这话你也信?”
安乾道君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跟前,让她坐在他大腿上,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吻住她的唇,并没有吻得太深入,碾了几下便将她的唇松开。
他眼底带着几许迷离盯着她的脸,轻声说了一句:“想把你锁起来。”
用的是一种极为干脆的陈述语气,他并不是在逗她玩。
此时他就将她抱在怀里,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就喷在她的脸上,明明是一种暧昧的姿势,明明气息温热,然而许昭月听到这话身体却不自觉僵了一下,她道:“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他在她唇上轻轻吻着,动作温柔缠绵,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样你才不会跑。”
“……”
“用那种九天玄铁造就的铁链。”
“……”
果然变态的想法也是十足的变态,许昭月把他推开,她道:“我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再说了,我又不是物品,我是个人,我有自己的想法。”
“怕你乱跑。”
“我要是想跑我早就跑了啊,在你受了重伤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也没跑,以后怎么会跑?”
他面上多了一抹笑,将她抱紧:“也是。”
许昭月勾着他的脖子,又道:“你别想太多,我不会离开你的。”
“好。”
许昭月松了一口气,虽然变态了一点,但还是挺好哄的。
就这般抱了一会儿,安乾道君突然抵着她的头招呼都不打一句直接闯入她的神识中,许昭月吓了一跳,忙问道:“道君你元神恢复了吗?”
“进来看看。”
许昭月便也进入他的神识,自从他受伤之后她就没来过,她种在他神识中的花草长得越发茂盛,已不再是原来那荒芜的模样。
没一会儿许昭月就看到自花丛中探出的那一根白色棒子,大概是她突然来访让它太过惊喜,他慌乱探出头时竟落了两瓣花瓣在头上。许昭月捂着嘴笑了笑,她觉得它可爱极了,她帮它将花瓣拿开,摸了摸它的头问它:“想我了?”
回应她的是他急速缠绕在她手臂上的动作,许昭月被它缠着在花丛中打滚,花丛剧烈颤动,顿时一片花瓣乱飞。
许昭月从他神识中出来的时候,他正搂着她,一下下吻着她的唇,他的唇滚烫又热烈,只一会儿许昭月便被他吻得喘不过气了。
一直吻个透彻他才停下,他往身边一趟,特别大方表示,“骑上来。”
许昭月:“……”
其实许昭月挺喜欢这个姿势的,堂堂道君,日天日地,狂妄得不像话,可现在却被她完全掌控,他所有的快乐都是她给他的。
不过一开始还好,到了后来他就不太满意了,他抱着她一个翻身让两人的位置交换了一下,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他整个人从身后压上来,将她死死压制着。
刚刚许昭月还觉得自己掌控了他,一转眼整个人就被他掌控了,而且她能感觉出今日的他明显比往日更霸道一些,时不时还在她脖颈上咬上一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彻彻底底把她占有。
许昭月终于受不了了,冲他道:“你干嘛咬我?”
他哑着声音说道,“你可以咬回来。”
“你这样我怎么咬你。”
安乾道君将那扣着她的手拿到她跟前,“这里。”
许昭月想起之前咬他时,他眼底那兴味,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变态心理,她将脸偏到一边,安乾道君问她:“为何不咬?”
“不想咬。”
他倒也没强求,却依然我行我素,用一种强势的姿态把她完全占有。
第66章 66 决战
自从这次双修之后许昭月发现安乾道君变得更勤劳了, 这样说好像也不准确,她所认识的安乾道君,于修炼一事上本就是勤劳的, 平日里没事就是打坐修炼,只是后来开启了双修大门之后才时不时黏着她双修, 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双修前的状态, 每日打坐调息, 也不来烦她了。
许昭月也乐得清闲,她在医心谷这段时间认识了几个女医修,没事儿就去找她们窜窜门, 偶尔也会跟她们学学刺绣。荀青的刺绣工夫最好,她秀出来的鸳鸯栩栩如生,许昭月想跟她学,荀青告诉她,鸳鸯太难了,让她先学简单的,比如并蒂莲。
许昭月便借了一张花样子每天照着样子绣,不过绣出来总感觉差强人意,许昭月拿着绣好的帕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安乾道君打坐完之后正好就见她对着一张绣帕愁眉不展的。
“你手上拿的什么?”
“绣帕啊。”
许昭月话落手上便忽的一空, 她一抬头就见那绣帕已落到了安乾道君手上,许昭月见他目光仔细在上面打量, 她顿时紧张起来,问道:“道君觉得如何?”
“这两个大白馒头为什么要用绿盘子装?”
“……”
许昭月不快道:“那是什么大白馒头, 那是并蒂莲。”
“并蒂莲?”安乾道君目光怀疑。
许昭月直接将帕子抢了过来, 不快咕哝道:“本来是给你绣的,既然你这么不识货那便不给你了。”
她话音刚落手上又是一空,接着安乾道君理所当然将帕子往怀中一塞, 说道:“既然是给我的,那我便收下了。”
他说着果然就往包里塞,许昭月倒不好意思起来,说道:“还是待我先完善一下吧,我尽量把它弄得不像大白馒头。”
“没事,本君就喜欢白馒头。”
“……”
敲门声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许昭月开了门,门外站着君无殇,君无殇身边还跟着小团子君一苇。
“我和爹爹来看看道君叔叔。”小团子君一苇说完便兴冲冲向安乾道君跑过去,“道君叔叔,你身体好了吗?可以跟我玩吗?”
“不得无礼。”君无殇在身后斥他。
“没关系的。”许昭月急忙道,“一苇挺喜欢跟道君玩。”
君一苇征询的眼神向君无殇看了一眼,君无殇道:“不得打扰道君叔叔休息。”
小家伙点了点头,轻轻应道:“一苇明白。”
君无殇这才冲安乾道君和许昭月拱了拱手说道:“我近日研究了一枚药丸出来,专为解道君身上的噬魂毒。”
许昭月听到这话不禁面上一喜,忙道:“谷主把噬魂毒的解药研制出来了?”
“噬魂毒毒性复杂,要研制出解药难如登天,我只能按照道君的中毒症状研制出了对症的解药,有没有用还得先让道君一试。”
君无殇说着便摊开手心,便见他手心上躺着的一枚褐色药丸,许昭月接过药丸拿到安乾道君跟前,说道:“道君先试试药,看看有没有效。”
安乾道君捡起药丸放到鼻端闻了闻,这才将药丸吃进去,许昭月忙道:‘怎么样?有效果吗?’
安乾道君运气将丹药扩散,噬魂毒遍布于他的各个经脉,丹药沿着经脉扩散时,他能察觉到每根经脉上的毒都有所缓解。
安乾道君调息完,气沉丹田,这才说道:“略有效果。”
君无殇道:“那便好,我往后便依着这药方帮道君调药丸,虽不能彻底解毒,但缓一缓也是好的。”
噬魂毒是安乾道君最大的弱点,哪怕只能缓解也算是好事一桩,许昭月忙道:“多谢谷主。”
“不客气。”
君无殇说完拉过君一苇的手道:“走吧,我们先出去。”
“我想和道君叔叔玩一会儿。”
“道君叔叔不舒服需要休息,等他好了再玩。”
君一苇便没再使性儿,他道:“那爹爹带我玩好不好?”
“行。”
“那我要骑高高。”
君无殇便将他抱起来往他脖子上一放,这才向两人告辞离开。
许昭月一回头发现安乾道君一直望着那父子两人离开的方向,她见状不由诧异道:“你在想什么?”
他没说话,看向她时,眼底却多了一抹复杂神色,许昭月下意识摸了一下脸,不解道:“你怎么回事啊?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记得你说过,我们以后或许会有孩子。”
“你怎么突然说到这个了,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他确实不想要孩子,对于有孩子这件事也没太大的兴趣,可就在刚才,他看着君一苇骑在君无殇脖子上离去的身影,他突然想,以后他和她若是有孩子的话,或者也会像那个小鬼头一样缠着他陪他玩。
他和她的孩子,就跟君一苇一样的小,他身上有着他与她融合的血脉,他会开心叫着他爹爹,他会期待着和他一起玩。
有那么一刻,他竟觉得好像有一个孩子也挺不错。
**
雪芊洛来到医心谷之后每天都需要泡药浴,而药浴的药材都是由熊文斌负责的。
熊文斌帮她打好了热水,又将配比好的药材倒入浴桶中,这才冲屏风外的雪芊洛说道:“庄主,药浴调好了,你进来吧。”
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的雪芊洛走进来,熊文斌非常自觉低眉敛目,如往常一般冲她拱手告辞,“我先出去了,庄主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
“等等。”雪芊洛却叫住他。
“庄主还有何吩咐?”
“一会儿由你帮我按摩。”
按摩需要在身上涂抹精油舒展经络,被按摩的人要将身上衣物褪尽,熊文斌面皮子薄,听到这话面上一红,忙道:“之前一直都是砚砚师妹帮忙给庄主按摩的。”
“这一次,本庄主要你。”
熊文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庄主,我手法不如砚砚师妹地道,且男人手粗,怕会弄疼庄主。”
“无妨。”
“可是庄主,男女授受不亲……你看……”
“你不是医修吗?在医修眼中只有病人,没有男女区别。”
“……”
熊文斌的身体都快僵成石头了,大滴大滴的汗水不断往下落,不过他这人嘴笨,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雪芊洛泡好了澡穿上衣服出来,熊文斌听到动静,身体越发僵硬。雪芊洛走到他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长得白白嫩嫩的,越看越觉得他顺眼。
“每年我来医心谷,都是你负责我的膳食和汤药,你做得很仔细,也很体贴,深得本庄主欢心。”
熊文斌颤着声音道:“辛得庄主抬爱,能为庄主效劳是我的荣幸。”
“是吗?那不知你是否愿意同我回北冥山庄?”
熊文斌猛然抬头向她看去,她才沐浴完,如瀑长发随意披散在身上,她身体不太好,面色总是白的,此时被乌黑的头发一衬,越发显得面容白皙,有一种让人怜惜的脆弱感,她五官也精巧玲珑,再有那美目顾盼流转,是完全不同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纯美。
熊文斌又急忙低下头去,说道:“庄……庄主,我乃医心谷的弟子,不可随意乱跑。”
“你别担心,我会亲自去跟你们师父要你,我开了口,他便不会不给我。”
“我……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弟子,学艺不精,还得继续精进,怕是会辜负庄主好意。”
熊文斌话落,一双芊芊素手抵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她冲他柔柔一笑,“老是低着头做什么,我长得很难看吗?”
“没……没有。”
“你也听说了吧,我被道侣背弃了,现在大家都觉得我是可怜人,不知你可否可怜可怜我,来我身边做我的道侣?”
熊文斌瞳孔圆瞪,他被这话给吓到了,“庄……庄主莫开这样的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我看上你了,你愿意来我身边吗?”
熊文斌被震惊得许久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身体才恢复知觉,他急忙后退一步躲开她的眼神和那捏在他下巴上的手。
“庄主天生丽质,法力高强,又是北冥山庄的一庄之主,我岂敢高攀?”
“我看上了你,你便不算高攀。”
“庄主恕罪,我不过是一个普通弟子,实在高攀不起。”
雪芊洛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她又不是懵懂一无所知的天真少女,这般严词拒绝……她挑眉笑了笑说道:“难不成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熊文斌目光慌乱看了她一眼,他这眼神又岂能逃过雪芊洛,她道:“还真是有,是谁呢?你的师姐?师妹?”
说到这些时他眼底并没有太大波动,雪芊洛又道:“难道是医心谷外的人?她是来这里就诊的病人?”
他的眼神明显慌乱起来,雪芊洛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道:“难道是许姑娘?”
他那一副被踩到尾巴的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了,还真是一点都藏不住心事的小男人呢。
不过自己看上的男子有心仪的女孩她倒没有太生气,反而庆幸,如果真是许昭月的话,反而是好事。她道:“还真是许姑娘啊,不过她已经是安乾道君的道侣了,你此生注定与她无缘。”
熊文斌慌忙道:“还望雪庄主不要将此事告知任何人。”
“放心吧,我又不是碎嘴的人,不过呢,没关系,我会等你慢慢死心的。”
“时……时候不早了,我……我还是让砚砚师妹来给庄主按摩吧。”
他说完便急慌慌离开了,因为行动慌张,转身时差点撞到一旁的柱子,惹得雪芊洛轻笑,还真是……可爱得很。
熊文斌才离开不久,一道黑影便骤然出现在房间里,申屠尤的面色非常不好,“这就是你新物色的道侣?一个法力低下的医修?你找的道侣可真是一个不如一个了。”
雪芊洛道:“法力低微的医修又如何呢?只要我喜欢就行。”
申屠尤目光发沉,那常年带笑的面具脸上也不禁带上了火气,“雪芊洛,你在报复我是吧?”
雪芊洛低低笑出声来,仿若在嘲笑他的自作动情,“申屠尤啊申屠尤,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究竟是谁还放不下啊?我报复你?报复一个魔族贱类?我闲得慌吗?”
申屠尤咬了咬牙,他压下怒火,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才道:“我知我有负于你,这些年我也在尽力弥补,我为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我和你之间已经是过去式了?在我知道你是魔族那一天我们之间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我是魔族有那么重要吗?你以前分明那么爱我,分明非我不可,就算……就算……我和别的女人又来往你也可以容忍不舍离开我。”
雪芊洛嘲讽一笑,“你若是个人,你再坏都可以改过,可你若是魔族,那么你所做所为也不难理解了,魔族贱类,哪里来的忠诚与廉耻,也难怪你会干出那些事情了。”
这话刺得申屠尤心里难受,可他也无法为自己辩解,当年他只想玩玩,本来也做过一些不负责任的事情,若知道自己会动心,他有岂会伤她?
“我不为自己辩解什么,我确实有错,可我也在尽力弥补了不是吗?”
她面上已开始不耐烦,“你且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她刚刚对医修的态度可没有这么冷漠,申屠尤怒道:“你信不信我去把那医修杀了。”
“你若敢动他,我就算自毁元神也要灭掉你整个魔族。”
申屠尤目光微动,“你……果真是看上他了?”
雪芊洛懒得理他,非常不客气道:“我看上了谁与你无关,滚吧。”
**
君一苇每天有一个时辰用来练字,荀青将他抱到腿上,手把手教他。
小家伙练了一会儿耍起懒来,小声道:“娘亲,我手酸了。”
荀青吓了一跳,急忙捂住他的嘴,她左右看了一眼,此时他们就在外间的院子里,还好没有人进来,她松了一口气,这才将手松开。
君一苇委屈巴巴说道:“娘亲不是说过只要没人我就可以叫你娘亲的吗,现在又没人。”
荀青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娘亲是怕被人听到了。”她捏着他的小手帮他揉了揉问道:“还酸吗?”
君一苇咯咯一笑说道:“娘亲揉了揉就不酸了。”
荀青在他小鼻头上面点了一下,骤然听到脚步声,她忙道:“你爹爹来了。”
君一苇急忙将毛笔捡起来,小身板趴在桌上认认真真练字,果然没一会儿君无殇就从外面走进来。
“练得如何了?”
“挺好的。”
“那便好。”
荀青握着君一苇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她原本以为君无殇只是路过顺便一问的,却不料他问完了也没走,荀青便抬头看了他一眼,骤然对上他扬在脸上的笑。
她一看过来他便若无其事转开头,轻咳一声,这才进了屋。
**
龙虎鼎是阳城子的本命法宝,龙虎鼎有异动,阳城子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在静室中打坐的阳城子缓缓睁开双眼,他当年就是用龙虎鼎灭了妖族,鼎中吸了不少妖族人的魂魄,此番龙虎鼎的异动就是鼎中妖族的魂魄所致。
当年阳城子带人灭妖族,妖族人狡猾逃了一部分,是以没能完全剿灭,这些年妖族时有作乱,倒也没有翻起太大的风浪,每每妖族人出来为害,龙虎鼎便会出现异动,不过此番异动倒是比之往常要明显一些。
看样子当年逃走的那一群妖族穷寇又出来兴风作浪了。
君无殇研制出的药丸确实有用,再加上许昭月炼出的解毒镇痛的丹药,虽然不能完全清除噬魂毒,但能清除一部分,而且镇痛效果很好。噬魂毒即使不发作的时候也会疼痛难忍,安乾道君需要用一部分法力去压制痛感,而现在噬魂毒引起的疼痛已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他不需要再用法力压制,修炼也更加轻松。
再加上这些时日他清心禁欲,修为也有所突破,妖族袭来的那一晚上,安乾道君正好突破了大乘三阶。
安乾道君修炼许昭月也没闲着,在他身边打坐入定,外间突然一声震天巨响让许昭月猛然惊醒。
安乾道君早就醒了,妖族接近医心谷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许昭月和安乾道君对望了一眼,问道:“什么动静?”
“看看便知。”
两人所住的地方比较僻静,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圣医堂的方向燃烧着阵阵火光。圣医堂是整个医心谷的中心,医心谷的人基本都聚集在这里,许昭月随安乾道君飞身到半空,这才看清圣医堂的情景。
圣医堂已被一群衣着怪异的人重重包围了起来,为首的两人一人长了半张豹脸,另一人长了一个长长的牛角和一个牛鼻。
许昭月疑惑:“这些是什么人?”
“妖族。”
“妖族?妖族不是被阳城子灭了吗?”
“自然是阳城子那老道能力不够没灭干净。”
许昭月觉得奇怪,就算当年阳城子没将妖族灭干净,可这些年妖族基本在九州销声匿迹了,此番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聚集了这么大一群,也没听说过医心谷和妖族有什么仇怨。
君无殇和医心谷众医修以及北冥山庄庄主雪芊洛此时正好聚集在圣医堂中,妖族袭来的时候,一些修为低下的弟子未能幸免,惨死在妖族刀下,法力高一些的能抵挡一下,此番却也被妖族团团围起来。
牛头男人开口说道:“你们也别害怕,我们听说安乾道君在这里养伤,只要你们乖乖交出安乾道君,我等便饶你们不死。”
许昭月此时就和安乾道君飞身到半空中隐藏着身形,听到这话她不免诧异道:“妖族怎会知道道君来医心谷养伤的事情?”
“自然是有人偷偷告知了他们。”
许昭月突然就想到了申屠尤,妖族在被灭之前和魔族便同属一派,一直来往密切,安乾道君在医心谷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申屠尤透露的。
君无殇听到这话后问道:“不知你们找安乾道君有何事?”
那半张豹脸的男人道:“你管我们找安乾道君何事,只要你们乖乖将安乾道君交出来,我便饶你们不死。”
雪芊洛冷笑一声,“道君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吗?”
豹脸男人目露冷光,说道:“你们不交出安乾道君也没关系,待我们将尔等屠杀干净了自会将这里里里外外搜查一遍,我就不信安乾道君还能钻地下逃了。”
话落,周围妖族一时哄笑出声。
“真是好大的口气,那就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了。”
雪芊洛手上多了两张符箓,妖族众人见状也握紧了手上的兵器,双方一时剑拔弩张,眼看就要打起来,安乾道君和许昭月便是这时候出现的。
两人落于地上现身,安乾道君环视了一圈,妖族来得人还挺多,他眼底渐渐燃起兴奋,他才突破大乘三阶,正好想练练手,妖族来得也是时候,好久没动过手指了,这么多人他可以好好杀个痛快。
安乾道君的出现让妖族众人吃了一惊,为首的那两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不是说安乾道君身受重伤吗,怎么他看上去不像是重伤的样子。
不过他二人知道消息不会出错,妖族当年被阳城子灭了之后,剩下的一些妖族残类一直在蛰伏,这次他们得知安乾道君和阳城子大战,两人都受了伤。正道两大巅峰两败俱伤,正是他们妖族反击的大好时机,本来他们想一鼓作气灭了清虚派为妖族报仇,可骤然听说了安乾道君的身世,他是一枚灵丹,他们便有了更大的想法,他们想拿到安乾道君的内丹复活六公主,六公主是妖族战神,六公主复活了才能重振妖族。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他们必须得一举拿下安乾道君,此时虽然心头疑惑,但也不容他们多想,为首那半张豹脸的男人道:“定要活捉安乾道君。”
妖族众人一声齐呼,轮着武器便袭上来,安乾道君抽出他的轮天大刀,刀尖着地,斜上一划,一阵强劲刀锋撞击着袭来的人群,顿时激起一阵炸响,圣医堂北面的房屋也被这一阵刀风所及,坍塌了大半。
只一刀就让无数妖族魂飞魄散,牛头男人和半张豹脸的男人也惊到了,这哪有重伤的样子。
半张豹脸男人似在半空中发现了什么,他说道:“魔尊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出手?魔族与妖族里应外合定能将安乾道君拿下。”
众人循着方向看去,就见那半空中隐藏了一道黑影,君无殇认出了申屠尤,他道:“魔尊不是答应过不会再伤我正道之人吗?此番为何还要与妖族勾结做出伤害我正道之人的事情?”
雪芊洛一声冷笑,“我就说妖族为何能知道安乾道君在这里,原来是你给通风报信的,妖魔皆贱类,君谷主与他讲道义和忠信本就是浪费口舌。”
申屠尤慢悠悠摇着折扇,面色辨不出喜怒,“原来我在雪庄主眼中是如此不堪。”
雪芊洛道:“魔族贱类做出此等不堪之事也不足为奇。”
申屠尤猛然收起折扇,面色渐渐冷凝下来,看得出来他被雪芊洛的话刺到了,不过他倒也没说什么,也没动手。
牛头男人道:“我们妖魔与正道势不两立,魔尊岂能与他们为伍,还与他们定协议?魔尊当与我联手擒拿安乾道君,只要我们拿到安乾道君便能复活六公主,到时有六公主坐镇,我们妖魔联合,定能将正道之人剿灭干净。”
许昭月不禁忧心起来,如果妖族和魔族果真里应外合,不知安乾道君是不是他们的对手。
许昭月向安乾道君看去,听到这话他却半点担忧都没有,脸上反而浮起一抹兴味,他握着轮天刀说道:“想抓到本君,那得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
半张豹脸的男人一声令下,妖族众人再次整装待发,然而在他们向安乾道君发起进攻之前,骤然而起的一阵风却将妖族众人的武器纷纷吹落在地,呼啸风声中只见有一身着灰□□袍的人缓缓自半空落下,狂风席卷,他身上衣袍却不乱分毫。
妖族众人看清来人之后顿时大惊失色,阳城子可是整个妖族的克星。
阳城子缓缓落地,安乾道君目露嘲讽之色,冲他道:“阳城老狗,这就是你灭的妖族?”
阳城子面无表情回道:“道君打了这么多年的魔族,魔族不是依然猖狂吗?”
安乾道君:“……”
阳城子自持甚高,一向不喜与人有唇舌之争,此番回怼安乾道君倒让旁人诧异。
安乾道君不灭魔族自然有他的理由,魔族就是他的一块磨刀石,让他历练成长,他留着他们还有作用,他的邪灵需要受体,尤其是魔尊申屠尤,他还想留着他看看他被邪灵附体之后是何等模样。
安乾道君目光深深看向阳城子,若是邪灵不灭,这狗老道总有一天也会变成奇丑无比的怪物,他曾经也无比期待这道貌岸然的老狗变成怪物之后的模样。
只可惜……
阳城子自然也看出了安乾道君落在他身上的怪异眼神,不过他也懒得跟他计较,他冲妖族众人道:“我当日没有赶尽杀绝便是要给你们机会反思己过,一心向正,尔等妖族不思己过,竟还如此猖狂,我今日不会再手软。”
牛头男人与半张豹脸男对视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只听得那牛头男大喝一声,“布阵!”
身后妖族立马开始摆兵布阵,看似杂乱实则井然有序,听说妖族六公主最善兵法,于阵法上更是精妙,当年阳城子便差点被她困住,他的龙虎鼎也是在她手下碎了的,若不是云乔皙的前世以元神祭鼎,清虚派和妖族谁胜谁负怕是要另当别论。
许昭月并不懂阵法,妖族的阵型将她看得眼花缭乱,不出一会儿他们便被妖族众人困于阵法之中了。
医心谷几乎所有人都汇聚在圣医堂中,如果破不了阵,医心谷便会全军覆没,许昭月心下担忧,她向安乾道君和阳城子看了一眼,二人面色倒是依然淡定。
牛头男和半张豹脸男挥动着法器,阵法也随之开始变动,安乾道君不慌不忙,一直等着对方布完阵便握着轮天刀直接向为首两人杀了过去,很快三人便缠斗在一起,其他人也没闲着,妖族从四面八方袭来,许昭月急忙祭出她的无敌伞和医心谷众人一起应对。
如今他们被妖族人围困在阵法中,退路太少,只能贴在一起打。阳城子拿出龙虎鼎盘坐于地上开始默念法决,许昭月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破阵之法。
妖族人来势汹汹且准备充分,又有阵法加持,许昭月一个元婴期,加上雪芊洛和君无殇两个分神期的都打得有点吃力,而且医心谷的弟子大多都法力低微,一些弱小的被保护在最中间,他们一边抵挡还得一边去保护他们。
刷刷刷一支支飞箭射过来,密集如暴雨般,妖族人专照他们薄弱的地方进攻,此时荀青抱着君一苇被围在正中间,他一边要保护君一苇,一边要预防射过来的飞箭,有点力不从心,其中一支飞箭斜斜插着她的脸飞过去,好在君无殇一直注意着这边,及时帮忙挡下。
君一苇毕竟是个小孩子,惊吓过后忙抱住荀青问道:“娘亲没事吧?”
“我没事。”荀青摸着他的头安慰,“别怕。”
大约是惊吓过度,荀青也没意识到君一苇的称呼问题,然而此时站在他们身旁的君无殇却清楚听到了。
他面上浮出震惊之色,却来不及细想,因为妖族的箭簇又射了过来。
不过妖族的攻势并没有持续多久,妖族为首那两人与安乾道君过了几招之后明显不支了,在两人被安乾道君击飞出去之后,妖族的阵法直接就被安乾道君给破了。
要破阵法先找阵眼,不过安乾道君并没有那个耐心去找阵眼,他手上那轮天大刀往地上狠狠一插,大乘期压倒性的强大法力,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把阵给毁了。
安乾道君勾唇一声轻笑,一如他往常那般狂妄不羁,“妖族余孽也不过如此。”
阵法被毁,残存的妖族也渐渐不支,再加上阳城子的法决作用,只见一众妖族很快便抵挡不住,纷纷丢了武器一脸痛苦倒在地上打滚,没一会儿妖族众人的魂魄就被龙虎鼎吸收干净。
安乾道君微眯目光冲阳城子道:“架你没打,捡漏倒是挺勤快的。”
阳城子没理他,依然默念口诀将妖族众人的魂魄在龙虎鼎中炼化,而后这才收了鼎慢慢站起身来。
他面无表情望着安乾道君,两大巅峰强者目光凝视,周围空气都在震颤。
“你恢复得倒是挺快。”
“不恢复得快一点怎么杀你?”安乾道君目光转冷“阳城子,你我的恩怨是时候该解决一下了。”
“你想怎么解决?”
“当然是杀了你。”
听到这话的许昭月急忙走上前说道:“才刚灭了妖族你们就起内讧,魔族还在这里呢,若是你们二人打起来必然两败俱伤,到时候魔族就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安乾道君道:“本君可没那么傻,真要两败俱伤本君也会先保存自己。”
“我可以和你打,换个地方,以免伤及无辜。”
“你想在哪里都行。”
“你随我来。”
阳城子说完,身形一闪便不见了,安乾道君正要跟上,许昭月忙道:“把我也带上。”
几人离开之后,君无殇吩咐人将妖族的尸体清理干净,荀青抱着君一苇随他回了房间,君一苇已经睡着了,荀青将他放在床上,跟君无殇告辞。
“等一等。”
“师父还有何吩咐?”
君无殇可没忘记战场之上君一苇叫的那一声娘亲,此时他静静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思索片刻还是问出了疑惑,“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荀青身体一僵,一抹惊慌顿时浮现在她面上,只听君无殇又道:“我听到了,一苇叫你娘亲。”
荀青双手紧紧绞扭在一起,面色变了几变,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想起来了,为何不告诉我?”
荀青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么多年的恩怨,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她觉得这样的状态也挺好,他是她的师父,她是弟子,不用再去管往日的恩怨,就这般过下去便好,所以,即便已经想起来了她也没告诉过任何人。
她原本出生于医心谷附近的一个采药世家,那一天她被父母强行带到了医心谷,嫁给了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而她原本有着青梅竹马的恋人。
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当年是医心谷的谷主出门历练时看上了她,重金向她父母买下了她,是他害得她与恋人分离,自那之后她便开始恨他,即便后来生下孩子依然挡不住她的恨。
终于有一天她找到机会,将匕首扎进他的身体里,他好似早有预料,不躲不避,甚至下令让医心谷的人不要为难她,让她离开。
她抛下了年少的孩子逃出了医心谷,千辛万苦找到曾经的恋人,她才知道她的恋人早已结婚生子,在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的恋人就已经想好了要抛下她,与修仙世家的千金在一起。
她也知道了,当年她父母一开始并不是要将她卖给医心谷的谷主,而是要卖给某个炼药世家的掌门做药引,是君无殇得知之后从她父母手中花重金将她买了下来救了她一命。
她就像货物一样被买来买去,她恨了那么多年的君无殇,到头来才发现是她的救命恩人。重重情绪夹击之下她失去理智,从山崖跳下想要结束生命,最终却还是被君无殇所救,只是再睁眼,她已经忘记了过去。
她成了荀青,成了他的弟子,也没有人再提当年的往事。直到那一天,她突然将一切都想了起来。
无数情绪在心头翻滚,许久之后荀青才能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就挺好。”
“不恨我了?”
荀青一直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已经学会了面对很多事情,可是听到他这话,她却莫名红了眼眶。
心中发苦,鼻尖发酸,她平复了许久才道:“不恨了。”
“不恨,那便好。”
这句简单的话好像就成了对过去恩怨的总结,不恨了,不恨那便好。
“我……先出去了。”
荀青正要出门,君无殇又叫住她。
荀青停了脚步,问他:“还有事吗?”
君无殇活动了一下指节,挣扎了几次却没开口。
荀青便又问了一句:“你……是否还有什么吩咐?”
“就是……一苇总嚷嚷想要一个妹妹。”
“……”
伤感而略显凝重的氛围因为这具话顿时便染上了一层暧昧的温热,荀青双颊一红,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
君无殇尴尬轻咳一声,大约也意识到自己太唐突了一些,两人之间才稍微有所缓和,确实不该这么急切,他又道:“不过小孩子的话,也不用在意。”
“他想要的话,那便给吧。”
“……”
君无殇身体僵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说真的?”
荀青点点头。
君无殇难掩激动面色,“那……那我便安排一下。”
安乾道君和阳城子选择的是一条峡谷,这里地处偏僻荒无人烟,就算他们打起来也不会伤及无辜。许昭月被安乾道君放在一个沙丘上,怕她被波及,他还特意放了一个结界在周围,许昭月被关在结界中,无法阻止他们。
此时安乾道君和阳城子就站在峡谷里,两大巅峰强者的威压激荡起峡谷中一片强大的回旋气流,气流撞击着两侧山谷,只听得一阵剧烈的轰隆声响。
安乾道君握着轮天刀,阳城子也祭出了他的龙虎鼎,两大强者的大战一触即发。
许昭月被困在结界中,说话的声音也发不出去。
最后还是安乾道君先出了招,轮天划过一道弧形直接劈向阳城子门面,阳城子挥转龙虎鼎及时抵挡,哐当一声清脆的声音震得峡谷周围岩石簌簌落下。
第67章 67 道君好暖啊我好喜欢
安乾道君一鼓作气一连挥了好几刀, 招招充满杀机,阳城子全程不慌不忙,运转法决用龙虎鼎抵挡。
阳城子善防守, 过了十多招安乾道君依然没有突破。两大强者之间的较量自是轰轰烈烈,许昭月作为一个元婴期的修士甚至都无法看清二人的招式, 只见一阵白光伴着金光闪过, 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许昭月一直担心安乾道君不敌阳城子, 不过十多招下来他反而越战越勇,虽然安乾道君没有突破,不过阳城子抵挡得也很吃力。
周围那一阵旋风越来越大, 飞沙走石烟尘四起,狂风呼呼大作,两人就在那一阵巨大的旋风缠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安乾道君运气与刀端,对着那龙虎鼎猛然一击,他蓄了十足的力气,刀痕劈在龙虎鼎上,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开裂声,两人自旋风中落到地上, 纷纷被对方震得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周围的旋风渐渐散去,两人同时吐出一口血, 阳城子急忙盘腿坐于地上默念口诀心法,安乾道君也于自己心脉附近的穴位上点了几下。
许昭月见状, 猛然一击, 安乾道君为她设下的结界便开了,她心下担忧,她能打开安乾道君的结界, 说明他法力受损。
许昭月急忙飞身上前问他:“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
安乾道君若无其事将嘴角的血抹掉,他面色生冷,眼底却燃起簇簇火光,“他伤得比我更重,再过几招我便可以杀了他。”
他说着果然握着刀就要上前,许昭月急忙拦住他说道:“你能保证你杀了他不会有事吗?”
他没回答,因为他不能保证,不过这是一个杀掉阳城子的绝好机会。
“你且等着。”
“不要。”
许昭月一把抱住他的腰,她放软了语气,声音带着哀求,“够了天戟,为什么非得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他敢肖想我的人,我便要让他死。”
“可是你也会受伤的,我不想再担惊受怕了,天戟,我只想和你好好的,你知不知道你受伤的时候我有多害怕,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听到这话的蒋天戟有所挣扎,他想杀掉阳城子,他虽受了伤,但他能感觉到阳城子伤得更重,只有杀了他才能永绝后患。
可是……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他并不能保证杀掉阳城子之后能全身而退,受伤肯定是必然的。
安乾道君不甘心,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绝不会有这么多顾忌。他权衡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没有再进一步,搂着许昭月的腰飞身离开了此处。
安乾道君打伤了阳城子,自己也受了伤,回去之后便开始打坐调息。许昭月清楚知道这个人的脾气,她虽生气他身体才刚恢复又把自己弄成重伤,可她也明白他没再进一步就是最大的退让了。
许昭月去请了君无殇过来给安乾道君诊治,君无殇也知道安乾道君和阳城子打架的事情,强者较量,受伤是必然,病人不听话让人很生气,可这个病人也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开了几服药,特意嘱咐了几句不能再乱用法力,需好好静养一段时间。
本来许昭月打算过几日就离开的,如此一来又要多逗留几日,就是这多逗留的几日,她亲眼见证了医心谷的惊天八卦。
那一天医心谷大会,谷主君无殇突然宣布他最宠爱的弟子荀青其实就是他儿子的娘亲,他曾经的妻子,当年两人有一些误会,再加上荀青失忆了,所以两人才以师徒的身份相处,如今荀青记忆恢复,误会解除,两人便重归于好,荀青也正是成为了医心谷的女主人。
许昭月这才知道,原来君无殇那个神秘的妻子就是荀青,后来许昭月跟荀青学刺绣的时候有意无意的八卦了一番,大约了解了两人之间的纠葛恩怨,听完也不禁生出一番感叹,索性两人最终解除了误会又重新在一起。
许昭月依然是每日按时去药房为安乾道君拿药,这日拿药时遇上了熊文斌,熊文斌似乎特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告别?你要去哪里?”
熊文斌面色复杂看了她一眼,说道:“我要随雪谷主回北冥山庄,雪谷主在医心谷时,一直都是我负责为她调理,承蒙谷主抬爱,她想把我留在身边方便我时刻照顾她。”
许昭月看出他的神色有古怪,若只是单纯的照料他犯不着说得这么扭捏,许昭月又不傻,她猜测所谓的方便照顾其实就是雪芊洛看上了他的人,想把他留在身边。雪芊洛和孟云青解除了道侣关系,道侣之位空缺,她想找个人在身边也不奇怪。
“你已经决定了吗?”
熊文斌点点头,许昭月道:“那挺好的,雪谷主为人大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熊文斌深深看了他一眼,他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也和道君好好的。”
许昭月笑笑,“我会的。”
“雪庄主还在等我,我……先过去了。”
“好。”
熊文斌转身离开,迫使自己加快脚步,没有回头看一眼,他知道他此生和她都不会再有可能的,其实他早就该知道的不是吗?在他知道她是安乾道君的道侣时,只是之前他还可以在心里偷偷想她,往后怕是不能了。
他想起那一日他与她的初见,他被魔族人困在马车中,本以为自身难保,她却突然从天而降。
她手握一柄拂尘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天,她告诉他,她叫邵月。
这是他最后一次想她了。
雪芊洛就在不远处的亭中等着他,见他过来,她问道:“告别了?”
“嗯,告别了。”
“既然告别了,那你应该清楚,往后便不可再想。”
“我明白。”
雪芊洛满意笑了笑,冲他伸出手,熊文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她伸过来的手握住。
许昭月发现她身体里那缕属于姜梦予的残魂有异样的时候,是在安乾道君与阳城老祖对决后的第三天。
那一天晚上她正在打坐,骤然听到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叫她,许昭月猛然惊醒过来,她向四周看了一眼,屋子里除了她只有在床上养伤的安乾道君。
“是我。”脑海中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许昭月试探着问:“姜梦予?”
许昭月觉得很奇怪,自从她被姜梦予的残魂附体之后她从未与她对话过,此番也不知为何能听到她的声音。
“许昭月,谢谢你,可是我有需要去做的事情,我不得不跟你告别了。”
“你要做什么?”
“做我该做的事。”
许昭月骤然感觉到那残魂相连的地方有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然而只一瞬间,那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便不见了。
“姜梦予?”
许昭月疑惑唤了一声,无人应答她,残魂无形,许昭月也看不见,不过她能明确感知到姜梦予离开了。
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自从被姜梦予的残魂附体之后,两人之间的魂魄紧紧绞扭在一起,她有时候甚至都分不清她究竟是许昭月还是姜梦予。
她不知道姜梦予要去哪儿,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走远,她只是目光呆滞望着前方虚无一点,许久许久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才散去。
安乾道君从入定中醒过神来,见她坐在那里发呆,他问道:“你在想什么?”
“姜梦予离开了。”
“离开便离开了,她本来就不属于你,离开了不好吗?”
真的不属于她吗?她从来到这个世界就和姜梦予在一起,姜梦予对于她来说就像这个世界对她的指引,指引着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许昭月道:“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根本没法区分谁是谁,我觉得我好像就是她,现在她走了,我就有一种灵魂一分为二的感觉,你无法明白我的感受,没有人能明白。”
许昭月话落,只觉得腰上一紧,低头一看,是安乾道君的混元丝缠了过来,混元丝猛然收紧,下一刻,许昭月就被带到了安乾道君怀中。
许昭月忙道:“你身体还没恢复,怎么能胡乱使用混元丝?”
“想抱你。”
“……”
“你的想法我不明白,但我知道你不高兴,你不高兴,我就想抱着你。”
听到这话,许昭月有一种小心脏被击到的感觉,他现在真是越来越会了,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撩拨人心,许昭月将脸靠在他怀中,把他抱紧。
“道君好暖啊,我好喜欢。”
安乾道君低头看了她一眼,就见她将脸埋在他怀中,满脸舒坦。原来喜欢他暖啊,安乾道君便运转法力让身体发热。
他道:“现在更暖了。”
许昭月:“……”
许昭月自然也感觉到了他的怀抱越来越滚烫,她知道他是用法力把身体变热了。
他所理解的暖和她所说的暖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
他明明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可有时候在恋爱中又表现出一种傻乎乎的懵感,可他这模样反而更让人喜欢,谁不喜欢反差萌呢?
“更暖了,是不是更喜欢我了?”他问。
许昭月猛点头,“喜欢,我好喜欢道君。”
她的回答显然让安乾道君很满意,他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头顶,不让她看到他勾在嘴角上那控制不住上扬的笑意。
阳城子的伤确实比安乾道君更重,虽然阳城子的修为略高于安乾道君,不过他生于丹修门派,修为主要用于修丹,以静心无为为宗旨,而安乾道君属于刀修,他的修为主要用于进攻和作战,招式百出,只要稍微防守不力就会被波及。
不过毕竟是强者,他虽受伤严重,倒也未能伤及根本,只需静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只是安乾道君出手狠辣,每次出招专照他肾经进攻,招招打向他的肾,他肾阳受损,这导致视线模糊,看东西总看不清楚。
清虚派被毁,整个门派依然驻扎在天清山下的城镇中。这一日,清虚派的驻扎地来了一位女子。
骆修然看到她不禁疑惑,按照常理,她不会只身前往清虚派。
“你是来找司柠的吗?她被林掌门带回光剑宗了。”
“我来找阳城子。”
“师祖?”
阳城子回到清虚派就一直闭关,骆修然作为掌门都不方便去打扰,只是……骆修然最终还是去说了一声。
此时正在房中运气的阳城子听到门外骆修然的话,紧闭的双眼渐渐睁开。
骆修然告诉他,许昭月来找。
“师祖若是不见,我便去回绝了她。”
“让她来。”
许昭月推门进去的时候阳城子正坐于屋中的软塌之上,他喜欢简洁干净,即便换了地方也一样,他房间的布置向来单调,除了那一张软塌之外,只在屋中放着一张桌子。
阳城子的那一双眼睛一如既往无波无澜,好像无论遇到何事他总能不动于色,所以即便看到来人是他,他也并无诧异。
可是许昭月却能从他平静的面色下看出,他受了伤,而且伤得很重。
阳城子目光落在她身上,虽然他视线模糊,可还是从轮廓上认出了是她,他停留了片刻才开口,“为何而来?”
“来杀你。”
“理由。”
两人的面色都没有什么起伏,讨论杀人就像在讨论天气一般平静,似乎她来杀他,并不是一件值得诧异的事情。
“你伤了我道侣,我该为他除掉后患。”
“看来安乾道君伤得很重。”
“你受伤也不轻。”
“纵使我受了伤,你也该知道你杀不掉我。”
“是吗?”
许昭月轻笑一声,面色带嘲,却有一抹狡黠之色自眼底浮现,“你如此有自信,又为何在我手下一次次受伤?”
他那平静的眼神有了轻微的波动,他沉默许久,问道:“你就这么想我死?我在你看来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你确实也帮过我,可是我对你的感激也挡不住我想要你死的心。”
“你明知道你杀不掉我。”
“不妨试一试?”
她说完,骤然解开前襟,将衣服褪到肩部,笑吟吟望着他,眼底满是挑衅。
他面色不乱,面对她的诱惑并不为所动,他道:“相同的伎俩你已经使用过一次了,你觉得我还会上当吗?”
她没回答,慢悠悠向他走过来,身姿袅娜,步履如烟,腰肢每一次扭动都恰到好处。她走到他面前,骤然俯身对着他的脸,她一低头,身前美景一览无遗,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扑向鼻端,像一缕缕摄人心魄的迷雾般钻进他身体每一处,然而他却并未分神,目光一直落于她面上。
她用食指拨弄他的嘴唇,姿态妖娆,动作轻挑,笑容如蛊惑人的邪祟,“你会不会上当,我们不妨试一试?”
他眼神依然平静,就像入定了一般,不受任何世俗干扰,他如此反应,反而显得她的行为幼稚可笑。
许昭月见状不禁开始怀疑,是不是她太过自作聪明了,可终究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与他对视。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呼吸纠缠在一起,近到彼此气息交融,可纵使她姿态妖娆撩拨,纵使两人之间如此暧昧,他却依然毫无反应,不动如山。
就在许昭月怀疑此举或许并不会对他起作用的时候,面前那不动如山的男人却骤然搂上她的腰肢将她往榻上一带,他自上而下望着她,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可那眼底却明显生出几分凌乱,许昭月甚至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
很显然,他的情绪被打乱了。
许昭月面上浮现得胜的笑意,清冷的阳城老祖,终究还是抵不住美色。
阳城子非常清楚她想要杀她,她所做的一切只为杀他而已,他让自己稍作平静,问道:“你不怕安乾道君知晓你为了杀我不惜放浪形骸?”
她一脸无所谓,“要达到目的,自然要做出牺牲。”
许昭月一双纤纤素手勾上他的脖子,她笑靥如花,十足诱惑,“你不想要我吗?”
她说罢,倾身上前,嘴唇就停留在距离他嘴唇的一寸上方与他说话,呵气如兰,口中香味浓郁芬芳。
他看她的目光渐渐转冷,他捏着她的胳膊想要将他推开,然而手指快要落在她胳膊上的时候却突然转了个向,一把抱紧了她的腰,对着那近在咫尺的唇,不顾一切,狠狠欺上去。
他的唇冰冷,然而动作却急切火热,似乎这样吻着还不够彻底,他搂着她的腰将她抱着坐于自己腿上。
不知为何就如此了,像入了一场无法控制的心魔,他想到了心魔中她对他张开双腿,他想到了那一瞬间的惊骇与悸动,他毫无招架之力,他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吻着这张唇。
他清冷的修道之心在这一刻彻底粉碎,他背叛了他所信仰的修仙之道,从那高高在上的神坛之上跌落入人世,彻底背弃了他的信仰。
不知吻了多久他才松开了她,许昭月喘着气目光迷离,如此剧烈的吻,他的眼波却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有几许迷离笼罩在眼底。
“你为何会喜欢我?”她对着他的目光问道。
“不知如何而起。”
她突然笑了,“可你知道的,我是来杀你的。”
话落,她念动法决召唤出的水液将他紧紧捆绑,许昭月从他怀中逃开,她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那眼底的迷离之色已消失不见。
他也没动,任由那水液绑在身上。
“其实我一直好奇一件事情。”她突然说道。
“何事?”
一个要他死,一个也不反抗,两人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丝毫不露任何杀机,仿若只是朋友之间的闲聊。
“我想知道,你当年杀了姜梦予之后是否有过后悔?哪怕有那么一刻后悔。”
“没有。”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便说出这句话。
她笑起来,“真的没有后悔过吗?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你第一件做错的事情就是为了云乔皙杀了姜梦予。”
“我知事情是错,可亦并无后悔。”
“原来如此。”
只见那缠绕在阳城子身上的水液一瞬间凝固,从侧边生出无数尖刺,骤然从四面八方扎进了阳城子的身体里,他本就身受重伤,一道道尖刺袭入他体内时,哪怕如他这样的强者也疼得蹙了一下眉。
可他却还是望着她,好像要把她的整张脸都印在眼睛里。
许昭月突然笑出声来,“阳城子啊阳城子,真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沉于美色,被美色所伤。”
“你是谁?”他却问了一句。
“我是谁你都不知道吗?”她面色嘲讽,“你不是喜欢我吗?你还不知道我是谁?”
他目光定在她的脸上仔细打量着,模糊的视线,可他还是认得出她的轮廓,他随即闭了一下眼睛,说道:“也是,她做不出你这样的媚态。”
“她?她是谁?”
“不重要。”
是的不重要 ,她在他眼底一直都是不重要的,他从未在意过她,自然也不会有半分珍视之心,即便明知是错,也不后悔杀她。
“你为何不反抗?你若反抗,我定杀不了你。”
“你既想杀我,又何须在意我反不反抗?”
他被冰棱扎伤,血液从伤处流出来,瞬间在他身下蔓延开,他话落,骤然将身上的冰棱挣脱开,冰刺脱离□□时,又让他疼得蹙了一下眉,他却并未在意身上的伤口,而是突然催动法力骤然将她拉于身前,他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他对着她的脸,问道:“你如实告诉我,你是否也对我有片刻倾心?”
谁能想到那个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的阳城老祖也会如此卑微询问一个女人是否对他动了心。
就连许昭月对着他这模样也不禁出神,他的声音放软了,清越动听,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她,如此在意着她面上的表情,哪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他好像将全部的身心都落于她身上,她可以掌控他的所有情绪。
那一刻,她甚至都软了一下心肠。
原来他在意一个人的时候是这般模样,他清冷出尘,她总习惯于见他的严厉与冷漠。
她猛然推开了他,她目光冰冷,面上的茫然瞬间散去,“我怎会对你动心?”
“我虽一直修道,可我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方才亲热时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并非无意。”
她突然感觉悲哀,他能感觉到,这么多年了,即便曾经死在他手下,即便那么恨他,却还是能让他感觉到她对他的喜欢。
因为她根本不是许昭月。
“我并不求全然占有你,只念你能时而来这处与我对弈,或者哪怕只是坐着与我说说话便可。如果安乾道君发现了,若他答应,我也愿与他交好,若他不答应,只要你愿意,我便不会让他阻扰你。”
听到这话的她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该难过,原来他也会有如此卑微的样子?原来他也会为了心爱之人放下尊严,甚至说出不求全然占有的话。
他竟愿意与安乾道君共享。
他可是阳城老祖。
“你可答应?”他问她。
化成许昭月模样的姜梦予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运转法力于手心袭向他头顶。阳城子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要做什么。
他眼底有痛色浮现,似乎不太敢相信,“你果真要杀我?”
“对,我要杀你。”
她无法分辨阳城子看着她的眼神究竟包含着什么,难过,痛苦,疑问,就如当初他突然出现抽走她元神时那般。
她想到她曾经立于他身前,告诉他,她愿意永远忠于他。她爱慕着他,崇拜着他,她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可为什么他可以对她毫不手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能说出不悔的话。
她的手腕骤然被他拽住,阳城子看她的眼神中多了几许冷意,他问道:“你是姜梦予?”
他凝气于指尖,只要发现她身上有一丝姜梦予的痕迹,他便可以彻底让她烟消云散,而他的动作许昭月自然也发现了。
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种疯狂的毁灭般的想法,她笑道:“为何你总觉得要杀你的就是姜梦予呢?你为什么就觉得我不会杀你?”
“你记清楚,我是许昭月,是许昭月要杀你。”
他眼底的那一抹冷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就好像所有的生机在那一刻全然化为灰烬,是哀莫大于心死。凝在他掌心的那一股法力也渐渐被他收了回去,他颓然放下了手,在那一刻散尽了所有法力。
她一个元婴期的修士,要抽走一个大乘期强者的元神谈何容易,然而他敛去法力的那一刻,她也成功抓住了他的元神。
他没说话,目光静静望着她,如一片死水,片点感情都没有。
可是,她没有心软,她抓住他的元神,对着他的眼睛,用着许昭月这张脸,一点点将他的元神拉出来。
当年他也如现在这般,在她眼睁睁的注视下,将她的元神一点点抽走。
第68章 68 阳城子死了?
抽走元神的痛苦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在他的元神完全从身体剥离的那一刻,失去元神的他如一根木头桩子一样倒在床榻上,可那目光却依然注视着她所在的方向。
就如当年她被抽走元神时, 她也曾这般用着最后一丝力气,一瞬不瞬注视着他。
太过剧烈的感情起伏让她差点喘不过气来, 她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会儿, 紧紧捏着他的元神准备离开, 然而裙摆却突然被人抓住,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他留着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
他唇中溢出微弱的说话声, 透过寂静的空气扩散在她耳中。
“昭月。”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叫许昭月的名字,明明说话的声音那么微弱,可这简单的两个字却分明带了浓浓的不舍。
姜梦予深吸一口气,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她冷冷抽出裙摆,直接走出了这间屋子。
她失魂落魄般,漫无目的走出了清虚派,不知走了多久,她骤然一阵心悸, 重重跌坐在地上,她抹掉了脸上的易容, 痛哭失声。
她报仇了,她终于也让阳城子尝到了被心爱之人抽出元神的痛苦, 可为什么却没有她以为的那种痛快, 为什么心里难受得要窒息了。
忘了哭了多久,待她缓缓站起身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沉了, 眼泪干了,只在脸上留下淡淡的泪痕,她的面色也渐渐趋于平静。
姜梦予没有元神,她知道这具身体不能占太久,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得了重病快死了,在原主人刚好离世的那刻被她夺舍,不过没有元神支撑,她占有不了太久。
她的残魂原本与许昭月的魂魄相连,所以许昭月会的东西她也会,许昭月会用水液她也会,许昭月会易容,她也会。所以她易了容,找到阳城子报仇,而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拿着阳城子的元神找人帮忙让她魂魄轮回。
姜梦予去了东海外,在海中一浅汀上等船,识亦曾经告诉过她来找寻他的办法,还特意给了她一枚星月阁的族徽作为信物,果然等了没一会儿就有一撑船的老伯来了,姜梦予拿出族徽上了船,一路非常顺利,她很快就见到了识亦长老。
“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如今你该兑现对我的承诺,助我轮回。”
“这是自然,助你轮回的元神我早已准备好。”
姜梦予将阳城子的元神拿出来,“用这个。”
大乘期强者的元神识亦自然也认识,他面色变了一下,“你……”
“我已报了仇,就用他的元神助我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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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乾道君经过几日的调养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许昭月留在医心谷闲来无事就去找荀青串门,在荀青的指导下她的刺绣水平越来越好了。
这天荀青从外面进来,慌慌张张把门关上,经历过妖族入侵的事情,许昭月变得很警惕,见状忙问道:“怎么了?”
荀青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今日有一虹光派的弟子来谷中治疗,我听他和师弟们聊到最近清虚派发生的事情。”
虹光派自从掌门一家死了后一直处于内乱和外乱状态,许昭月也时常听说有虹光派受伤弟子被送到医心谷治疗。
不过许昭月觉得奇怪,虹光派和清虚派一向不和,清虚派发生的事情虹光派怎么会过问?除非是一件让人震惊的大事。
“清虚派发生什么事了?”
“我听说清虚派师祖阳城老祖被人杀了。”
许昭月被惊到了,她的第一反应是荀青在逗她,她想到那天阳城老祖和安乾道君打架,虽然阳城子受了伤,但也不至于伤到要了他的命,更何况,连安乾道君都杀不掉他还有谁能杀他?可荀青说得一脸认真,而且荀青也不是那种会乱逗别人的人。
“你……没开玩笑吧?”
“我自是不会拿这种事情跟你开玩笑,除了虹光派的弟子,其他门派来医心谷诊治的人都提到这件事,听说已在九州传遍了,而且……”荀青说到此处目光越发复杂,“而且我还听说,杀掉阳城老祖的人就是你。”
许昭月:“……”
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是我?我一直呆在医心谷你也是知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我也觉得这件事匪夷所思,可现在外间都在传是你杀了阳城子。”
许昭月觉得这件事有蹊跷,阳城子好歹是个大乘期的巅峰大神,他哪里有那么容易就死,而且她一直呆在医心谷,她根本没机会去杀他。
许昭月突然想到了姜梦予,那一日姜梦予的残魂离开时告诉她,她有别的事情要去做,难道是姜梦予杀的?
姜梦予一直依附于她的神魂之上,修为自也与她相同,她就算再找一个寄主,顶多也是元婴期的修为,怎么可能杀掉阳城子?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阳城子引他分神重伤了他,又再想到外间都传是她杀的阳城子,难道说是姜梦予扮成了她的模样?
她会易容,姜梦予自然也会,不过她的易容技术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以阳城子的修为,怎么会辨别不出来?
许昭月觉得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蹊跷。
许昭月回去之后将这件事跟安乾道君说了,安乾道君听完她的话沉默了良久。
“你说阳城子是不是真的死了?”
安乾道君从打坐台走下来,“是不是真的死了,去看看便知。”
安乾道君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许昭月同他一起出来,先与医心谷的一众人告别,而后安乾道君便带着她直接去了清虚派,当然是悄悄进去的。
大乘期的强者,要隐匿身形不被发现简直易如反掌,安乾道君和许昭月进入清虚派驻扎在天清山下的营地,如入无人之境。
清虚派内确实是一片缟素,白帆挂满了每一处,每个弟子皆是面容惨淡,甚至时不时还能听到一声哭丧声。
两人在清虚派内逛了一圈,很快就得知了停放灵柩的地方,安乾道君带着她直接走进去,只见偌大的灵柩旁跪了一圈人,骆修然带着一众内门弟子一边诵念经文一边将手中的纸钱丢到火盆中。
安乾道君进来之后就直接走到那灵柩旁,许昭月做了一下心理准备才小心翼翼的挪过去。
许昭月一直觉得传言并不真实,哪怕清虚派内果真如尊者去世时一般一派惨淡景象,可她还是不敢相信阳城子已经西去,直到她看到躺在灵柩中的人。
他紧闭着眼睛面色平静,一张脸清隽白皙,看着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安乾道君望着躺在灵柩中的阳城子面色也是沉了一下,他急忙用手探他的鼻息,而后又探向他颈部。
许昭月问他:“如何?”
安乾道君面色复杂,“死了。”
直到此刻许昭月才知道原来传言非虚,阳城子真的死了,她也说不清此时心里的感受如何,按理来说,阳城子曾经设计要杀安乾道君,他的存在对于安乾道君来说是一件威胁,若是他死了,对安乾道君来说是一件好事。
只是,真的看着他静静躺在那里,作为曾经的强者就这般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心中不免有一种对于强者陨落的惋惜。
当然除了惋惜之外便也再没有别的了。
安乾道君的心情跟许昭月差不多,怕是比许昭月更惋惜一些,阳城子死了,以后也没人有能耐跟他打了,人生便少了一件乐事。
从清虚派出来,安乾道君问道:“为何都在传是你杀了阳城子?”
许昭月想了想说道:“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过姜梦予离开的事情吗,我猜测应该是姜梦予找到了新的寄主,而后扮成我的样子杀了阳城子,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安乾道君却嗤笑一声说道:“阳城老贼真是□□熏心,被你简单□□一下就被打成重伤,现在竟然被个冒牌货就给杀了,活那么长有什么用,最后竟然是被自己给蠢死的,真是白长那么大岁数。”
他说完还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向她,许昭月不明白,他吐槽归吐槽吧,这么看她几个意思。
“也不知道那冒牌货扮做你的样子对他做了什么,竟然就把他给杀了。”
许昭月被他看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忙道:“我怎么知道?”
他一步步向她走过来,语气逐渐危险,“还不都是你教的。”
“我……我教什么了?”
“你说呢?若不是知道□□阳城子有用,她又怎么会扮成你的样子?”
“……”
完了,醋坛子又发作了,不过许昭月已经熟练掌握了拿捏之法,面对他的步步逼近,她并没有心虚后退,而是一下扑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声音委屈巴巴冲他道:“那时候情况紧急嘛,我想让道君好好休养,自然要想办法阻碍阳城子对道君造成威胁。”
许昭月从他怀中探出头,眨巴了几下眼睛,“道君不生气了好不好?”
安乾道君盯着她的脸,面上本来带着几分火气的,只片刻间便散了,他长臂横过来搂上她的腰,手指在她纤腰最细处轻轻揉捏,眼底渐渐有一抹亮色浮现,他道:“先跟我回秘境。”
许昭月:“……”
他语气急切,眼底亮色中隐隐透出几分不可告人的兴奋,许昭月顿时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许昭月随着安乾道君回了秘境,阿丑见到他,顿时蹦蹦跳跳一脸兴奋,“道君道君你的伤好了吗?你没事了吧?”
“滚。”
“好嘞。”
安乾道君急匆匆将她拉到石房中,才一进门就将她抵在门上狠狠吻住。
在许昭月主动勾引的时候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对于他的反应她也没有太意外,只是许昭月发现他今天有点急切过了头。
她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便冲入她的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