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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夫人 姀锡 14985 字 7天前

只觉得不知是不是因着上回去荣家她表现好,老太太这才松的口。

秦玉楼这般自恋的琢磨着。

一时,便又想起上回丈夫戚修说过几日便可回府了,秦玉楼一直盼着,却不想一连着过了六七日,依然未见任何动静。

直至第八日。

四月二十六,戚修驾马风尘仆仆的归来,此番回来竟带回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原来戚修在围场守卫时护驾有功,被圣上钦点升了职,升为正五品骑都尉,直掌羽林骑。

这一则消息很快便传往了京城,起先并未引起多大的动静,毕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都尉而已,在这个满京权爵的眼中,并未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然对于戚家而言,却是历史性的一幕,意味着一个新局面的开始。

因为那日圣上听闻戚修禀明身份后,高驾在马上只眯着眼盯着下首的戚修瞧了许久,问了一句:“可是建国侯府戚家?”

戚修如实禀明,圣上只高深莫测的盯着他瞧了许久。

话说当年戚家一文一武皆深受先皇恩宠,却不想戚家作死的牵扯进了夺嫡的斗争中,百年基业差点毁于一旦,虽保住了这开国的封号,但却一下子折损了权势滔天的两名权贵,戚家长子次子一残一死,整个戚家虽保住了,然根基却彻底断了。

这般苟延残喘的蛰伏了十数年,现如今先皇已逝,过往的恩怨总算可随之烟消云散了,如今新皇又初登宝座不久,根基尚且不稳,急需培植自己的心腹势力。

且日前天下太平,局势虽稳,但自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一百多年的太平盛世下,表面看似风平浪静,诸不知平静的表面下却暗藏汹涌,现如今皇上正急需用人之际。

这一日,戚家便又重新开了祠堂。

虽不似两个月前新婚那般声势浩大,却也是重新沐浴更衣,戚府所有的男子前往祠堂拜祭祖宗。

第67章 六十七章

话说戚家祠堂, 秦玉楼仅仅只去过一回,那里头的气氛, 简直要比元陵的陵隐寺还要来得庄严肃穆的多。

当时开祠堂祭祖时, 戚家族人老老少少共来了几十号人,然整座祠堂里却是鸦雀无声, 静得仿佛能够听得到一根绣花针掉落的声音。

祭台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牌位, 整座祠堂宏伟庄严,堪比庙里供奉。

一个家族的威望、底蕴是否深厚, 往往家族里的祠堂最能证明了。

戚家这座祠堂建立在大俞开国之时,满打满算下来,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想当初,她们秦家亦算得上是元陵城中的百年世家了, 虽现如今声望不比当年, 但只要往那秦家祠堂里一站, 心底的骄傲与自豪却是油然而生的。

这也就是为何秦家现如今虽已败落,甚至整个秦家将要面临着后继无人的局面, 却仍能够在那元陵城只占得一席之地的缘故呢。

但是秦家与这戚家相比,却是永远也比不上的。

此刻, 只见老夫人杵着拐杖立在一侧, 那双苍老却依然精悍的双眼只仔仔细细的将整座墙面上的牌位从上而下打量了一遍。

末了,视线落在了正中间的那块新立不久的牌位上, 反反复复的凝视了许久,只见那双向犀利沉寂的眼微微泛红,不久, 却又是一阵黯淡。

良久,这才转过身来对着身侧的方嬷嬷微微颔首。

方嬷嬷见状立即取了一支香点上,随即那双苍老的双手恭敬的举着香线递到了戚修跟前。

戚修上前一步,双手接过,只缓缓来到了祭台前,双眼亦是紧紧地盯着墙面上的牌位,许久,这才撩开衣袍,朝着祭台跪下,连着磕了三个头。

身后三老爷领着戚敏、戚恒、戚峥三人规规矩矩的候在一侧,各个面上皆是一脸肃穆。

而此时,裘氏则领着小伍氏与秦玉楼二人候在了祠堂外等候着。

里头一直悄无声息。

至今,整个府上皆还未曾用过晚膳的,各个院里已不知派人前来打探过多少回了。

祠堂里的人去了多久,秦玉楼几人便在外头候了多久,空旷的祠堂大院无一处可歇息的地方,秦玉楼双腿已有些发麻了,然瞧着前头裘氏立得直直的,秦玉楼与小伍氏两人对视了一眼,亦只得规规矩矩的坚持着。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这才知晓,戚家数百年传下了的规矩,这般严苛的礼教,从来不是道听途说、虚有其表,是确确实实真实存在的。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祠堂那扇坚固的大门这才从里头被推开了。

此时此刻,天色已暗,已是到了掌灯时分了。

只见老夫人杵着拐杖经由方嬷嬷搀扶着走在前头,后头是戚家三老爷几戚家四位少爷,除此以外,无一下人跟随。

秦玉楼方抬眼,第一眼便瞧见了跟在老夫人身后的戚修,他的个头最高,远远地,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戚修方一出来,第一眼也瞧见了秦玉楼。

两人对视了一阵,随即,便又都不约而同的收了回。

一行人从台阶上下来后。

秦玉楼几人忙迎了上去,老夫人抬眼望了空中一眼,只喃喃道着“都已经这么晚了”,见裘氏几人正欲上前搀扶着,老夫人只摆了摆手道:“都散了罢,天色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用饭罢···”

说罢,也不让旁人搀扶,只杵着拐杖,与方嬷嬷两个相互搀扶着回了寿延堂。

老夫人走后,裘氏、小伍氏二人纷纷向自己的丈夫走去。

秦玉楼见状,也自觉缓缓地来到了戚修跟前,戚修低头瞧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冲着前头三老爷道:“天色不早了,三叔三婶也早些回去用膳罢···”

三老爷冲他点头“嗯”了声,随即只抬眼盯着戚修瞧了一阵,忽而伸手往戚修肩上用力的拍了两下,只一脸欣慰道:“好样的——”

见戚修面上不骄不躁,三老爷越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三房一行人先且离去,剩下二房二少爷戚敏立在原地踟蹰了一阵,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一直吞吞吐吐的,似有些难以启齿。

戚修见状,只抬眼看向戚敏,淡淡道:“二弟有话,但说无妨!”

戚修声音很低,面上向来无甚表情。

戚敏张了张嘴,见戚修神色如此冷清,神色不由有些黯淡,看了看戚修,又看了身后的秦玉楼一眼,到底没得勇气,半晌,只小声踟蹰道:“今日···今日大哥定是累了,弟弟···弟弟今日便不打扰了···”

说罢,只冲着戚修拱了拱身,似有些羞愤似的,立即转身去了。

小伍氏见状,只咬着牙,回头瞧了秦玉楼一眼,忙不迭跟了上去。

二房二人离去后,秦玉楼还在疑惑张望着,直至耳边响了一道咳嗽声,秦玉楼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见丈夫正侧眼看着她,秦玉楼抬眼看过去时,丈夫便又抿着嘴收回了视线。

秦玉楼嘴角泛着浅浅的笑,似正要说道几句,然瞧见戚修下巴处还泛着一片青色的胡渣,脑海中不由回想着方才丈夫风尘仆仆归来时的情景,见他双眼隐隐泛红,面色一片倦意,显然已是久久未曾歇息,万分疲惫了。

直至沐浴洗漱一翻后,这才瞧着精神了许多,只这会儿又在祠堂里祭拜了这么久,此刻见他脸上分明还残留着些许疲倦。

秦玉楼见了心中一软,只朝着戚修柔声道:“夫君,咱们也回屋罢···”

戚修绷紧的侧脸神色缓了缓,只垂眼看着她,低低的“嗯”了声。

只走了几步,却见戚修身子微顿,只忽而停下了步伐,微微蹙着眉看向身侧之人,沉声问着:“你···你腿怎么了···”

秦玉楼这才咬咬牙,似有些委屈道:“夫君,我···我腿麻了···”

戚修闻言不由一愣。

却说屋子里的晚膳早早的便已备好了,这边二人方抬脚,那边芳苓便派了人前去通传,戚修与秦玉楼回到霁修堂时,桌上的菜式早早便摆满了。

菜式非常丰盛,一道盐焗鸡,一道水晶蹄髈,一碟清炒墨鱼丝,一道桂花干贝,一道枸杞猪肚汤,另两道清炒青菜,一例红豆膳粥,并凉菜点心四碟。

只当世子微微绷着脸一本正经的抱着少奶奶走进霁修堂时,整个院子所有的下人纷纷震惊了,只见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一脸目瞪口呆的盯着二人瞧着,直至里头知湫察觉到异样出屋一瞧,面上亦是一愣,随即只用力的咳了一声。

院里的丫鬟婆子这才悄然醒悟,纷纷作鸟散状,一哄而散。

戚修见状,面上的神色绷得更紧了。

秦玉楼面上一热,只抓着戚修肩上两侧的衣裳,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小声的挤出了几个字,道:“夫君,放我下来罢,腿···腿已经无碍了···”

戚修闻言只低低的“嗯”了一声,随即,又道了一句:“到了···”

说着,只将妻子轻手轻脚的放到了椅子上。

秦玉楼一抬眼,对上屋子里几个丫鬟们的视线,面色微微一红。

晚膳极为丰富,只不知是不是过了以往的饭点,秦玉楼这日胃口一般,只用了半碗汤,又吃了几口清淡的青菜,只埋头吃着。

戚修似乎饿极了,举着筷子便吃了起来。

这一日餐桌上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两个人都埋头吃着饭,极少说话,主子们不说话,候在一侧的丫鬟们便更加大气不敢出一下,连呼吸声都隐隐放轻了。

空气中只听到筷子与碗碟碰撞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秦玉楼忍不住抬眼偷偷瞄了戚修一眼,见丈夫穿着一身蓝色锦绸常服,微微侧着脸认真的用着饭,动作虽快,但举手投足见却不自觉透着一股贵族的优雅气质。

不知是不是夜里光线的缘故,只觉得神色仿佛褪了白日里的那股凌厉威严,显得柔和些许。

正在愣神的空挡,冷不丁一只长臂伸了过来,只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低低的声音,道着:“多吃点···”

秦玉楼一低头,只见自个碟子里多了一块儿盐焗鸡肉,秦玉楼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抬眼,却见身侧之人只快速的往嘴里拔了几口饭,眼睛没有往这里瞧一眼,面上神色微微有些不大自在。

秦玉楼心中忽而一暖,随即,亦是礼尚往来的举着筷子稳稳的夹了一大块蹄髈肉放在身侧之人的碟子里,笑眯眯道着:“夫君也多吃点儿···”

第68章 六十八章

却说用完饭洗漱完后, 往日里戚修定是雷打不动的要前去书房的,许是这一日时辰不早了, 只见仍他坐在桌前的太师椅上不见有任何动静。

秦玉楼瞧了会儿, 只扭头吩咐着:“菲儿,去将咱们从元陵带来的那罐茶叶取来···”

秦老爷极爱吃茶, 那罐茶叶还是从秦家自家庄子上采摘的, 取自开春头一尖的新茶,还是上月里袁氏寄信时一并捎过来的。

许是因着秦老爷的缘故, 秦玉楼虽不爱,但隔三差五也习惯泡上一壶尝尝鲜,后来发现丈夫戚修竟也爱这一口,便特意留好了。

不多时, 只见芳菲从柜子里抱出来一罐椭圆形的彩釉小瓷罐, 秦玉楼揭开盖凑过去闻了闻, 茶叶香气馥郁,回味悠长, 嗯,好茶。

秦玉楼见状, 只亲自取了茶具双手拖着托盘来到戚修跟前, 见他诧异的抬眼看着她,秦玉楼浅笑不语。

只提着小银壶将茶具清洗了一遍, 随即取了适量茶叶放到茶碗中,又提着小银壶泡了两壶茶。

戚修只见妻子端坐在他对面,那双芊芊素手在眼前优美的变幻, 一阵雾气缭绕,淡淡的茶香味在鼻尖缭绕,久久不曾散去。

头一壶洗茶,第二壶去味,第三壶则少了些苦涩,多了些香醇。

秦玉楼泡好后,这才提着茶壶倒了一碗茶双手递到了戚修跟前,笑着道:“夫君,请用茶···”

戚修接了茶杯,放到嘴边轻啜了一口,眼睛却一直看着她,直到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道酥软的声音,问着:“夫君,怎么样?”

戚修这才微微缓过神来,忙垂眼收回了视线,嘴里立即低低地“嗯”了一声。

下一瞬,分明见那原本微微绷紧的眉头慢慢的舒缓了,神色似乎一愣,只觉得嘴里一阵香醇,回味无穷,分明才品出茶的滋味出来。

秦玉楼双手撑着下巴,只忍不住笑弯了眼。

戚修咳了一声,只垂着眼,一口一口的饮着,再也没有抬眼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

话说秦玉楼在里头浴房沐浴梳洗,戚修则坐在外头边饮茶边···随手拿了一册书籍翻阅着,手中在翻阅着,实则心里头一阵心猿意马。

浴房外仅仅只设了一座屏风做遮挡,戚修以往日日待在了书房,每晚回屋时,妻子早已梳洗整理完毕了,像这日这般还是头一回。

戚修历来目力听力过人,随着里头水声哗哗作响,即便闭着眼,但那拂水,抬手间的动作皆清晰无误的在脑海中一一展现。

一整壶茶都将要饮完了。

除了耳边那阵清晰的哗哗水声外,鼻尖阵阵暖香也渐渐地开始越来越浓烈。

戚修只觉得身子有些燥热,再也忍不住直直的起了身子,直径来到了窗子前将窗户推开透了透气,立了好一会儿,情绪这才慢慢的平复了。

只又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隔着模糊不清的屏风,只瞧见里头的人似乎被人搀扶着从浴桶里起了身,那样婀娜多姿的身影映在朦胧含糊的屏风上,直令人头晕目眩,戚修不过匆匆瞧了一眼,垂在两侧的大掌已是握成了拳,只忙不迭转过了身子,压根不敢再多瞧了。

在秦玉楼从浴房出来的时候,戚修早已重新坐回到了方才的太师椅上,只一脸聚精会神的瞧着手中的书籍,瞧着像是一动也未动过似的。

女子洗漱本就是一件麻烦而冗长的事情,光是将湿润浸水的长发绞干了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加上,许是仍有些紧张,秦玉楼只下意识的磨蹭着。

秦玉楼只微微握紧了双手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的归昕拿着巾子在替她绞着头发,芳菲则从梳妆台前的小匣子里取了香膏出来,点在手背上抹匀了,这才轻轻地涂抹在秦玉楼的脸上,脖颈上。

秦玉楼自个也伸着手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柔着,眼睛则透过梳妆台的铜镜悄悄地打量着,只见丈夫正背对着临危不乱的坐着,秦玉楼微微咬了下唇。

待全部都收拾妥当后,芳苓便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进来了,只将芳菲、归昕几个全都打发了出去,临走前一脸心领神会的凑过来冲着秦玉楼小声道了句:“姑娘,奴婢今儿个守在外头,若是有需要,姑娘只管吩咐便是···”

芳苓仿佛意有所指。

秦玉楼脸微微一热。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后,屋子里陡然静了下来。

秦玉楼只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长发上梳了梳,见丈夫依然坐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秦玉楼微微耸了耸了鼻子,心里似乎有些不满,老是让她主动?

不过想到丈夫那副呆板样儿,秦玉楼心中一阵叹息,罢了罢了,谁叫他是她的天呢?

这般想着,秦玉楼只随手披了一件薄薄的披风缓缓地朝着戚修走过去,走到跟前却是一愣,  只见那戚修直直的端坐在太师椅上早已闭着眼睡着了,手里还稳稳的拿了一册书籍。

秦玉楼见状面上先是呆了呆,随即,脑海中却又恍然回想了头一回去书房那一幕,那时,也正是这个动作,这个姿势,只一本正经的睡得正熟呢。

区别在于,那一次面上似有些疲惫,而这一次,好似更加疲惫不堪。

秦玉楼心中本是一阵莞尔,然瞧见戚修这样一副神色,面上的笑容倒是渐渐地收住了。

惶然间想起上回戚修将他的所有家业交给她时,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男主外女主内”,她掌管宅院其实早已算是得心应手了,对她而言,主内并非难事儿,却不知对他而言,主外却算不算易事儿。

五品的官员,对这个权贵云集的京城来说,兴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在秦玉楼眼中,却是她爹爹秦老爷奋斗了十数年后才一步一步攀登到的位置,无论是对她而言,还是对他们整个秦家而言,皆是天大的喜事儿。

她爹爹秦老爷可谓是欢喜了一整个冬天。

可是,瞧着眼前之人,他的丈夫,瞧着却是如此不动声色,不骄不躁,五品的品级,兴许别的人穷极一生都永远无法达到,他却仅仅只用了一天而已。

可诸不知,在这一天之前,已是花费了多少的力气与汗水。

瞧着这张喜怒难辨的脸,秦玉楼心中只有些复杂。

半晌,秦玉楼只凑过去将戚修手中的书轻轻地取了下来搁在了一旁的小几上,这才小声地唤着:“夫君——”

她方一开口,那闭得紧紧地眼便立即悄然睁开了。

起先瞧着还有些睡眼惺忪,然不多时,那双眼便已恢复一派清明了。

他坐着,她站着,两人对视了一阵。

不多时,秦玉楼只一脸关心道:“夫君方才坐在这里睡着了,今日忙碌了一整日,可是累了,妾伺候夫君歇息罢···”

然戚修听了只快速的低声道了句:“不累···”

顿了顿,只扭头四下瞧了一眼,又飞快的看了秦玉楼一眼,方起身道:“你先去歇着,我···我去熄灯···”

说着也不待秦玉楼回话,直径从椅子上起了,转身便踱步走到了屋子一角的灯罩前。

秦玉楼瞧了一眼,只微微咬着唇,随即缓缓地爬上了床榻,她方掀开被子躺进去,屋子里便陡然一黑。

其实早早的便已做好准备了。

只是瞧见丈夫白日赶回来时已是风尘仆仆,这会儿瞧着分明有些倦意,心中有些担忧的同时,也勉不了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过这一遭。

且又瞧着丈夫为着这个家在外头操劳至此,她一时也有些不忍拒绝。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心中仍是紧张连连。

是以,在二人chiluo相待之时,当他粗粝的大掌紧紧的握住她的腰时,秦玉楼只微微抖着身子,原本紧紧抓紧了床褥的手陡然一松,只忽而抬手用力的抓紧了握着她腰际的那双结实的腕子,只忙小声求饶似地唤着:“夫君···”

戚修听了手腕登时一抖,只用力的绷紧了下巴,颤着身子,就在两人同时闷声呻`吟出声之际,腰间的大掌却是忽而一松,下一瞬,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空气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凝固。

两个人都止住了声儿。

秦玉楼只紧紧地闭着眼,差点咬烂了那片饱满的红唇。

依然疼得要命。

身子一片干s,虽不如头两回那样疼得撕心裂肺,却也是一阵一阵钝痛。

戚修亦是不见得比她好多少,他咬着腮帮子一动都不敢动,他一动,她就呜咽求饶。

戚修只紧紧的闭上眼,浑身的肌肉紧紧地绷了起来,面上因着极度隐忍的q欲而变得有些扭曲、吓人,他脸颊两侧的既然已经鼓起了来,双眼渐渐赤红。

他只弓着身子,匍匐似的跪在了她的身下,头上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悉数滴落在了她的身上,yu望到了顶点,早已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在秦玉楼嘤嘤求饶中,戚修缓缓地前行。

许是因着这一回他动作要比以往轻柔、缓慢许多,不多时,秦玉楼声音里的痛苦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却是阵阵嘤嘤呻·吟。

秦玉楼的声音本就酥软婉转,不多时,只觉得自个方一出声,身上那道僵硬如铁的身子陡然一颤,随即,伴随而来的更加加重的力道。

而她若是嘴里喊着“夫君”,呜咽求饶时,便觉得身下的动作更加猛烈,更加疯狂了。

他本就是铜墙铁壁,让她根本无力承受,她只得紧紧地咬着牙,闷声用力的忍着。

想着这一日丈夫分明是比较疲倦的,只需再忍忍,再忍忍便是了。

可是,好不容易忍到了头,他分明也已经到了兴头上了,但他此刻却是忽而一把用力的咬紧了牙关,竟然放缓了动作,待缓过这一要命关头,便又缓缓开始,如此反复,周而复始。

秦玉楼只忽而一阵绝望,呜呜,他这日明明如此疲倦,可她却隐隐只觉得这一回,好似永远也到不了头似的。

第69章 六十九章

除了前头一阵, 后面明明已没有头两回那么疼痛了,可第二日醒来, 秦玉楼却分明觉得身子要比前两回还要来得酸软得多。

之前每每到了最后, 意识都已渐渐涣散了,唯有昨儿个夜里一直清醒到了最后, 这才晓得, 原来这档子事儿竟是如此漫长而劳累的一件事儿。

头两回是疼、是痛,而这一回只觉得腰都已经被折断了似的, 阵阵酸软无力。

经过了这么几遭,屋里的丫鬟们好似早已有了经验,这头秦玉楼方一醒,那边芳苓便吩咐厨房的丫鬟婆子抬了热水来, 秦玉楼泡在温水中直哼哼歪歪, 待水凉了, 只又吩咐着添了一道水,这才作罢。

照例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每回只要丈夫在府,便相当于秦玉楼的假期, 这许是可以算作给她这位伤残人士的稍稍暖心的安慰了。

因着这日身子有些不适, 前去给老夫人请安时要比往日晚了一刻钟。

大抵都是过来人,秦玉楼一脸萎靡不振, 然眉眼间分明又泛着一股子迤逦□□,无论是裘氏还是小伍氏一个个皆是心知肚明,瞧着她的眼神分明含着打趣。

虽然从头到尾无人提及, 但那般意有所指的眼神,即便是厚脸如秦玉楼,也终究有些不自在。

老夫人坐在上首只挑眉瞅了秦玉楼一眼,随即微微咳了几声,这才对着裘氏道着:“这几日吩咐厨房备用些清淡些的膳食,另过两日再备些斋食,下月初一一并带去庙里还愿——”

说到这里,只复又抬眼看了看秦玉楼,淡淡道:“这一次,你也随着一道去吧···”

老夫人说罢,便摆了摆手,示意大伙儿可以散了。

原本每月初一吃斋,十五庙里供奉,这是戚家雷打不动的规矩,只是前两月的两次前往,并未带上秦玉楼。

而这一回听闻日子略改了改,且还将她也给捎上了,秦玉楼听了倒是有些诧异,只不知是不是因着丈夫升迁的缘故,这才特意改的。

出了院子,裘氏只拉着秦玉楼手拍了拍,随即笑眯眯道:“那开福寺历来灵验得很,回头好生去拜拜——”

说着,也不待秦玉楼反应过来,便领着一众丫鬟先去了。

小伍氏见秦玉楼半知半解,似懂非懂的,不由拿着帕子微微掩着嘴,红着脸凑到秦玉楼跟前小声道着:“听说···开福寺那···那什么···特别灵验,尤其是在第三个月的时候前去最为适合···”

秦玉楼听了下意识的想问“那什么是什么”,然还未张嘴,脑海中顿时灵光一现,不由错愕了一阵,随即微窘,那什么莫不是要领着她去拜佛求子么?

小伍氏到底是过来人呢,见秦玉楼领会过来,复又解释着:“据说当年大伯母、三婶都是这个时候去的,从庙里回来没多久,果真传来了好消息···”

伍氏说着说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忽而变得有些黯淡了起来,唯有她,刚嫁进来没多久,老侯爷便去了,到现如今都还没···

秦玉楼一见伍氏的神色,便隐隐也猜测到了,伍氏嫁到这戚家约莫有三、四年了,倒也奇怪,这么多年了肚里依然没有半分动静,便是这戚家男儿年满三十方能纳妾,便是长辈们不说,定也会有压力的,更何况,这二房的处境在戚家还这么尴尬。

且听说二房好似还养着几名通房呢,只不知是因着正房无所出,所有通房那边便一直压着不让怀,还是历来便无甚动静。

这二房···即便是换作秦玉楼,怕也定会烦忧伤神的吧。

只这种事儿倒是不好如何开解,见小伍氏盯着游廊下笼子里挂着的那只叽叽喳喳乱叫的画眉发愣,沉吟了一阵,秦玉楼只装作未曾发觉,仍若无其事的笑吟吟道:“既然那开福寺的菩萨那么灵验,那过几日咱们一道去拜拜,说不定菩萨保佑,咱们俩一并得了好消息也未可知啊···”

小伍氏见秦玉楼如此直言不讳的提及这档子事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只见脸微微红了,不过心中还是盼望及期待的,不多时,只垂着眼冲着秦玉楼小声的“嗯”了一声,又低声挤出了几个字:“多谢大嫂···”

说到此处,只抬眼看了秦玉楼一眼,似欲言又止,只犹豫了一阵,始终未曾开口。

两人走到前头的岔口,分别领着各自的丫鬟往各自的方向去了,只走了一阵,小伍氏忽而忍不住扭头瞧了一眼。

只见秦玉楼由丫鬟亲热的搀扶着,穿了一身淡紫色的绣着紫薇花的春夏衫,肩膀处乃是流淌着荷叶边的设计,腰部收的紧紧地,只衬托得整个身姿婀娜摇曳,步步生莲,尤其是那纤细的腰肢,只觉得盈盈一握,便是仅仅只是一个背影,都令人不由驻足痴痴遥望,舍不得收回视线。

分明是个末流家世出生的,却生得如此撼美绝色,偏生还被教养得如此贤良淑德,随性洒脱,更重要的是,瞧着这全府上下大到老夫人、裘氏,小到一众丫鬟婆子,无一不喜爱敬爱,便是连那个她一惯瞧着都有些胆寒的世子,隐隐瞧着都好似有些···

果真,这人与人当真是比不得的。

伍氏心中不由有些钦羡。

身后的丫鬟莲心见状,忍不住问道:“少奶奶,二少爷托付的事儿,您方才如何不与大少奶奶提啊,奴婢瞧着大少奶奶为人和善,定会帮衬一二的···”

小伍氏闻言,只一脸惆怅道:“这···还是再缓缓吧···”

这才满腹心事的领着丫鬟缓缓地去了。

而这头秦玉楼却也心思一片复杂。

求子?

好吧,尽管秦玉楼深知若想要在这座森严的府邸稳稳地立足,趁早生个一男半女方是正理,可是一想到昨儿夜里,再远点儿,甚至一想到那生娃的痛楚,秦玉楼心底隐隐有些抵触。

袁氏当初有了身子,可是由秦玉楼手把手照料的,想当初,母亲那般呕吐得差点将胆汁都给吐了出来,光是这般瞧着,秦玉楼都觉得一阵心惊胆战的。

一想到若是换作自个,挺着那么大个大肚皮一挺便得好几个月,这还没开始呢,秦玉楼便已有些叫苦不迭了。

恰逢回屋时,戚修早起锻炼也刚好回了,只见他穿了一身鸦青色的锦缎常服,衣裳的领口与袖口绣着同色滚边翔云图腾,并不张扬,却更加内敛威严,又见他长长的发高高束起,头顶佩戴镶玉紫属冠,只衬托得整个人愈发英武肃穆。

秦玉楼忍不住多瞧了一眼,只觉得这日这人好似与往日有些不同,昨儿个分明一脸的倦意,夜里又折腾到那么晚,今儿个天还未亮便又起了,可眼下瞧着,只见眉眼间微微舒展,隐约还透着一丝满足后的神清气爽,只衬得整个人越发精神奕奕,哪里还有半分疲倦怠意?

而自个却是一身腰酸背疼,使力的分别是他,为何受累的却是她?

想到昨儿夜里,任凭她如何求饶,这人始终闷声驰骋就是不放过她,这会儿见了她,也绝口不提昨夜之事儿,只踏着步子默不作声的跟着她一道进来了。

随即,朝着她微微张开手臂。

只低头看着她,等着她伺候更衣洗漱。

秦玉楼见状嘴角微抽,一向云淡风轻好脾气的她此刻心地竟止不住开始兹兹冒火了。

然却也只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咬牙忍着。

戚修低着头,见妻子踮着脚尖一脸认真细致的替他解扣,又解着腰带,眉眼低垂间,只见妻子微微咬着唇,那饱满的唇,妖冶的红色,那样强烈的色泽在清晨的余光中显得格外妖冶、魅惑,尤其当那颗珍珠般的贝齿轻轻地咬过,唇瓣上立即浮现一道血色的痕迹。

戚修忙不迭移过了眼,只见喉咙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末了,复又忍不住重新看了过去,盯着,微微抿紧了嘴。

秦玉楼似有所察觉似的抬眼瞧了戚修一眼,手中却是替他将最后一颗扣子给扣上了,看着戚修道:“夫君,好了···”

只听到耳边一如既往的响起了那道低低的“嗯”,秦玉楼忍不住皱了皱鼻子,正待转身之际,却见丈夫忽而将手伸了过来,只见掌心中立着一个玉色玉葫芦似的拇指大小的小瓷瓶。

秦玉楼见状眨了眨眼,忍不住伸手拿着左瞧右瞧,似有些诧异的问着:“夫君,这是——”

戚修盯着秦玉楼的脸瞧着,只低声道:“昨晚···你喊疼,这个···可以止疼···”

秦玉楼闻言先是一阵错愕,随即脸唰地一下红了。

戚修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只伸手摸了摸鼻子,末了,复又故作镇定的补充了一句:“去上药罢···”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咦,七七怎么开窍啦

男主冷眼: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们我是特意去问的方嬷嬷···

第70章

秦玉楼只又羞又燥。

这···这大白天的上什么药?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好在正在这满心尴尬之际, 外头知湫不知何故忽而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恰好替秦玉楼解了围。

只知湫方一进来便瞧见两位主子正立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气氛似乎有些怪异, 她一只脚才踏进屋,那两位便纷纷扭头瞧了过来。

两双眼四道目光悉数准确无误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知湫一愣, 原本踏进屋子里的那只脚默默地收了回去。

正一脸犹豫之际, 便见自家主子那双眼里忽而浸了一层水似的,面上竟泛起了丝丝感动。

忙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 竟提着裙子亲自朝着她走了过来,甚至还亲热的拉起了她的一只手,一脸感动似的柔柔问着:“难得见你如此匆忙,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知湫一脸奇怪的瞧着秦玉楼, 非但没有觉得受宠若惊, 反倒是后脖子一凉, 手臂上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好在她反应快,不多时早已反应过来了, 径自镇定道:“夫人,太太差人捎信来了, 一早便在府外候着了, 方才府里有人前来通传,奴婢已将人领到院外候着, 好方便姑娘随时差遣···”

秦玉楼听到母亲差人捎信过来了,顿时一脸惊喜,霎时便将方才那些个劳什子尴尬羞愤瞬间抛在了脑后。

天大地大, 老子娘最大,每月一回的家信,她早已盼了好几日了。

是以,不多时,身后的戚修只冷眼瞧着秦玉楼一脸欢喜的领着丫鬟头也不回了往外头厅子里去了,他就这般被妻子彻底无视的晾在了屋子里。

戚修那双犀利的的眉眼只瞬间不满的蹙起了。

话说捎信这人乃是秦家管事的外甥,唤作杨贵,刚满二十,生得面黑干瘦,但为人老实本分。

袁氏有意将跟前得力的知椿姐姐配给他,这两年便开始提点重用了起来,每回都是派他来往京城走动。

杨贵一见了秦玉楼只忙垂眼朝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随即忙将怀中的包袱取了下来,里头皆是袁氏替秦玉楼准备的体己物件,外头马车上还有两大箱子。

知湫见状立即上前接过,杨贵空出了双手忙不迭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份信件,向来面黑的脸上难得泛着一道喜色,只朝着秦玉楼略微激动道:“恭敬大小姐,上月里太太平安诞下一对麟儿,太太特让小的前来给大小姐抱声平安——”

杨贵话语还未曾说完,只见秦玉楼瞬间从椅子上立了起来,只一脸激动道:“当···当真?太太诞下一对麟儿,可是一对?两个?”

杨贵忙打起精神道:“是的,大小姐,大少爷二少爷皆是足足五六斤重,两位少爷生得一般无二,皆是虎虎生威,胖头圆脸,一脸的福气,老夫人与老爷皆说两位少爷生得最像大小姐···”

杨贵话音将落,秦玉楼便几乎是颤着双手一脸激动地将手中的信件拆开了,三四页书信,秦玉楼激动地一连着瞧了两遍。

信件明显是由袁氏口述,秦老爷亲自代笔,秦老爷那一手草书舞得是龙挥风舞,好不洋洋得意,三月二十八,袁氏顺利诞下一对双生子,母子平安。

秦玉楼差点喜极而泣。

戚修久不见秦玉楼回来,不多时,便踏步寻了过去,只方抬眼,便将妻子红着一双眼,眼里似泣似喜,戚修一愣,忙不迭走了过去。

却是只微微板着一张脸似有几分不悦似的瞧了一眼候在厅子里的那名男子,这才抬眼看向一侧的知湫,沉声问着:“发生了何事?”

杨贵察觉到戚修的不喜,只忙朝着戚修行礼,随即,头垂得更低了。

而知湫见这戚修忽而发问,面上似乎一顿,这还是这么久以来,世子第一次主动开口朝她们这些下人问话。

世子话语本就不多,往日里除了她们家姑娘,极少主动与她们这些丫鬟们说话。

而戚修生得威严冷凝,院里的丫鬟们也压根不敢主动搭话,往日里只要姑娘不在屋里,屋子里定是一阵死寂。

这会儿冷不丁见戚修问话,向来稳重的知湫也是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还未来得及回话,便将那秦玉楼只一脸欣喜的主动拉着戚修的手道着:“夫君,我要当姐姐了···”

戚修闻言似有些诧异,见妻子拉着他的手,面上冷淡的神色适才微微缓和,便又听到秦玉楼继续一脸喜色的看着道:“夫君,你也要当姐夫了···”

姐夫···

如此陌生的称呼。

戚修微怔,随即心下微微一动,只抬眼瞧着秦玉楼一阵,见妻子一脸喜不自胜,戚修面色慢慢的柔和下来。

半晌,只低声道:“待会去岑文阁挑几件精细的礼给···岳父岳母捎去罢···”

原本是要说给小舅子送去的,只这么丁点大的小舅子,还真有些唤不出口。

秦玉楼闻言只眨了眨眼,岑文阁是哪里?

半个时辰后,用过早膳后,戚修出府了,秦玉楼立在前头书房的院子里,正对面的四方正屋乃是戚修的书房,而左侧这一排长长的厢房一直被锁得严严实实的。

门楣上虽并无提字,但毫无疑问,此处显然便是岑文阁了。

守院的老妈妈老的牙齿都快要掉光了,只又聋又哑,还有点儿瞎,眯着一双老眼朝着秦玉楼凑过来时,身后芳菲顿时被唬了一大跳,却忍着惧怕下意识的将秦玉楼护在了身后。

那老妈妈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凑到芳菲跟前费力的将她打量又打量,这才忽而朝着芳菲伸了那只被张老皮包裹着的枯手,似乎正在讨要些什么。

芳菲一脸战战兢兢,哭丧着脸一连着扯着嗓子吼了好几遭,却见这老妈妈眉眼动都没动一下。

不由扭头朝着秦玉楼求救道:“姑娘,这老嬷嬷到底啥意思啊?”

秦玉楼心下一动,只将手心里的那片上了毫不起眼的铜钥匙拿了出来,芳菲忙接过递到了那老妈妈的手里。

老妈妈只眯着眼瞧了又瞧,又闭着眼费力的摸了又摸,这才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慢腾腾的摸到了门前,费力的将厢房的门给打开了。

秦玉楼领着芳苓芳菲二人走了进去,顿时愣住。

这哪里是一间间的厢房,里头分明被打通了,是一间诺大无比的库房,只见这库房里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排排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瓷器古物,屋子一角实木箱子成箱成箱的堆放着,被封得严严实实的。

四面诺大的墙上均搭建了层层高架,高架上堆满了一本本的书籍,及一沓沓古质的竹简,瞧着有些古朴陈旧,像是有些年头了。

靠近门口的架子上打头一件便是一尊千手观音的金佛,只见那佛像威严而震慑人心,便是千手中的每一根手指的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瞧便知定是上等金贵物件,然这不过是里头最不起眼的一件。

上等的花瓶、陶瓷,玉器、成箱成箱的字画、字帖,藏书,秦玉楼随手拿来一瞧,便是一副失传的前朝孤本,秦玉楼登时吓了一跳,手微微一抖,险些将这一字千金的墨宝给撕扯坏了。

那头芳菲随后拿起了一块砚台朝着秦玉楼挥了挥道:“姑娘,老爷最爱这类文房四宝了,只是这一块砚台也太不起眼了,还比不过姑娘您桌上的那一块呢···”

秦玉楼瞧了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从芳菲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放回原处了,一脸后怕道:“这···这块砚台瞧着虽不起眼,你家主子我虽也瞧不出出处,但既是与前朝苏先生的《万藏贴》搁置在了一块,想来怕乃是苏先生的私物,这怕皆是些前朝古物,岂非千金万金能够估量,这里头一件一件,怕是将你家姑娘我给卖了也不一定能够赔得上···”

芳菲听了秦玉楼的话,身子一阵发软,忙不迭退后了七八步,只一脸目瞪口呆道:“姑娘,这···这是真的嘛?”

秦玉楼心下一阵复杂,低声“嗯”了声。

想起方才丈夫随口道的那句:“祖父给我单独留了些家传的物件,你前去挑几件合心意的罢···”

那嘴里的漫不经心,那语气中的云淡风云,秦玉楼只以为定是丈夫存的私房物。

可眼下,瞧着这满屋子毫不起眼,但却实打实的奇珍异宝,又瞧了瞧手中这一片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破旧铜钥匙,秦玉楼心下直砰砰砰的乱跳着。

呜呜呜,她错了,她往后再也不敢嫌弃丈夫的满脸地穷酸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