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苦了?”他捏捏她的脸,“跟你在一起,我一点不觉得苦。”
如果真的苦,他早就离开她回京都了,又怎么能忍受这种日子?他待在她身边,分明过得特别的幸福。
孟溪心头一甜,但却道:“这还叫不苦吗?”
她虽然努力挣钱了,但也只够义兄念个书,别的什么都供不起,而此刻看来,她所有能给义兄的东西,与他原本拥有的东西来比,一文不值,想着,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
“真的不苦,我只要吃到你做得菜就很满足了。”孟深握住她的手,“现在你也不用去盐镇了。”
说起这个,孟溪哼了哼:“你是不是在今日之前就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曾。”
还骗人,孟溪道:“你肯定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就是想逗逗孟溪,想看她努力养他的样子,孟深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错了。”
他温热的唇触及到肌肤,好像有火从上面烧了过来,孟溪脸腾得红了,抽出手:“不跟你说了,早些睡,明儿有那么多事情。”
他不舍得放,但以后来日方长,孟深笑一笑:“明儿见。”
两人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孟溪早早做了两笼三鲜蒸饺,等孟深起来后一起吃了,正待孟深洗碗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她出去一看原是章家的小厮送新衣来了,还有一些配饰。
看来是要义兄穿戴整齐后搬回宣宁侯府。
她捧去给孟深。
瞧见他一丝不苟的还在洗碗,忍不住想,往后再也没有这一日了,他身为侯爷怎么可能还洗碗?这也幸好没有给章夫人瞧见,不然章夫人肯定会心疼。
“哥哥,快去穿上吧,时辰不早。”
孟深擦擦手站起。
等到出来后,孟溪觉得眼前一亮。
这身圆领的银绣卷云纹锦袍真的很适合义兄,衬得他眉目越发俊朗,他的头上还带着玉冠,腰间配一方刻着麒麟的玉佩,这一刻让她明白了什么叫珠玉在侧。
难怪义兄以前总是一副矜贵的样子,那原本就是流淌在他血液里的东西。
“如何?”孟深自己的感觉也很好,他本来就应该是这种样子。
孟溪嗯一声。
“不多说点什么?比如玉树临风,龙章凤姿?”孟深挑眉,“光就个嗯字,那是好,还是不好?”
孟溪咬唇:“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又不是第一天看到你。”
“……”孟深忽然就想到那天晚上他刻意打扮后,指望孟溪能发现他容貌的出色,结果她看都没看一眼。
“你不说,我就不搬了。”他不满。
这个时候还孩子气,孟溪道:“你侯爷也不当吗?”
他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孟深道:“是啊,你说不说?”他作势要去脱锦袍。
孟溪怕了他了:“你风流倜傥,行了吗?”
孟深道:“还有呢?”
“貌比潘安,丰神俊秀。”
孟深揽住她的腰:“可是真心话?”
离得近了,他俊美的五官在眼前放大,点漆般的深邃眼眸,高挺的鼻子,唇角勾起,诱人的笑容,孟溪的心跳的砰砰响,垂下眼帘道:“真心话。”她一直觉得义兄长得不错,就是以前性子很是古怪。
她吐气如兰,红唇宛如花瓣般的芬芳,孟深想到之前碰触到的柔软,心头一荡,恨不得再亲亲她,亲得深一点。
就在这时却又有人来了,他松开手去开门,孟溪红着脸站在一边。
秦妙在马车中道:“阿绍,快些走吧。”
姑姑来接他了,孟深回头跟孟溪道:“阿溪,你也去吧。”
“不,我不去。”孟溪莫名的一慌,婉拒道,“哥哥,你等会要接旨,还要处理侯府的事,”毕竟那么多年没有回去了,“我还是以后再去吧,不急着今日的。”
也是,今儿太忙,等他安顿好再正式的接她过去。
“好,那我走了,今儿不用准备我的饭。”他肯定没空回来,“等中秋节我来接你去盐镇。”后日便是中秋了。
孟溪点点头。
孟深这就出去了。
宣宁侯府门口今儿挂上了六盏大红灯笼,下人们得知小主子回来了都很激动,将爆竹放得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哪家在迎亲。
秦妙原本也有意将这消息扩散,顷刻间许多家族都知道了这件事。
薛令婉听着管事林茂禀告,惊讶道:“那孟深竟然是章夫人的侄儿?”
“是,刚刚皇上已经重新封爵了,”林茂低声道,“章夫人亲自接他回得侯府……姑娘,那这孟姑娘的事儿,她虽然没去酒楼了,但还在京都,小人看就算了吧。”
薛令婉冷笑一声:“这是孟家的养子,就算重新做回侯爷,与她有何干系?顶多是给些银子报答。你继续盯着她,她要是敢回酒楼,你好好给她个教训。”
林茂犹豫:“姑娘,当真要如此?”
她打听清楚了,林时远在盐镇确实对孟溪很是关心,若非如此,岂会不愿娶她?她自然把恨意转到了孟溪的身上。
一个农家女,凭什么?
“你就照我说的办,反正她也不认识你,查不到我身上。”
“是。”林茂只好答应。
重回侯府,孟深在自己家中吃了一顿饭,随后便在秦妙的引导下,熟悉了一遍侯府,然后又见过各个管事,安排各种事宜。
后来秦妙走了,孟深跟罗管事道:“我家在京都可有空闲的宅院?”
“回侯爷,当然有了,在梧桐胡同就有两处,落英街一处,还有……”
“落英街?多大的?”
“三进宅院。”
把这处院子送给祖母与孟溪住最为合适,孟深道:“你使人去打扫干净,再准备几个手脚利落的丫环……多准备些。”到时候让孟溪挑,喜欢用谁就用谁。
“是。”
等什么事都吩咐好,已经很晚了,孟深回了房中休息。
那是他幼时就住的地方,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按着原样摆放,丝毫没有乱。
孟深躺在铺着锦被的床上,百感交集。
前世他还没来得及搬回来,就在接孟溪回京的路上丢了命,不过他丝毫不可惜。
如果没有那次的死,就没有今日的两情相悦。
他闭上眼睛,不用等多久,他就会把孟溪娶回家,到时候府里会越来越热闹的,不像今晚那么的冷清……
早上,他迫不及待吩咐罗管事备车,马上就去了那个小院。
看见孟深站在门口,身后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孟溪忽然有些恍惚,片刻后才道:“你来得真早。”
“当然要早些,不然赶不上午饭。”孟深上前拉住她,“上车吧。”
她打量那马车一眼,坐了上去,脑中却涌现出前世的情景,义兄抱着病重的她,飞快的走向马车。
车内有种淡淡的馨香,跟这辆一样。
她突然明白过来,她一直以为义兄是用借来的钱准备的马车,但也许那时候义兄已经想起身世了,难怪他那日穿的衣服也很华贵……
“在想什么?”孟深问。
孟溪摇摇头,没有说。
如果前世她不曾连累义兄,他们都没有死的话,不知道会如何,不过大抵不会像今世,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彼此,虽然是住在一个屋檐下。
“你之前说要接祖母过来?”
“是,我姑姑想见祖母,想当面跟你们道谢,如果祖母愿意的话,也可以长住京都,我院子也给你们准备好了。”
孟溪一愣:“什么院子?”
“在落英街,下次带你去看。”
落英街的宅院可贵,因为离皇宫近,多是官宦居住的,仅次于荷花巷,他居然随随便便就送了她,孟溪越发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
“哥哥,无功不受禄,这院子……”
“你养了我这么久能算无功?”孟深道,“别拒绝,这次回去我会跟祖母说清楚,我要娶你。”
孟溪吓一跳:“你,你今儿就要说了?”
“今儿不说何时说?”他可受不了跟她分开住两处。
孟溪心里又乱了。
家中除了堂姐曾怀疑过他们,谁都不知道她跟义兄的事儿,现在突然说要娶……
“哥哥,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孟深挑眉:“考虑什么?”
“你才刚刚做回侯爷,实在不必着急的,省得以后……后悔。”她声音很低。
后悔?
孟深斜睨她一眼,真不知道她脑子怎么长的,他这么喜欢她,看不出来吗?他能后悔什么?
“你说清楚点,”孟深略微俯下身,“你再说一遍。”
孟溪抿了抿唇:“我是说你应该再好好想一想。”他始终是侯爷,而她不过是个厨子,就算他现在喜欢她,以后也难说,再者,不知道章夫人怎么想,万一不同意呢,“哥哥,不如等几日吧,先把中秋节过了……”
话未说完,唇已经被堵住。
孟溪浑身一僵。
就在她慌乱的时候,他一只手包住她的后脑勺,抵着车壁,省得她被磕疼,而他的唇舌却没有留情,坚决的进攻,令她避无可避,变成了一团柔软。
他慢慢的又温柔了,开始有章法了,甚至睁开眼睛欣赏着她酡红的脸颊。
他低头在她耳边道:“这样了你还能不嫁我吗?别胡思乱想,喜欢我就嫁给我。”
孟溪羞得不敢看他,但却明白他的心意了,也明白自己其实根本也不能抗拒这种喜欢,不然怎么可能任由他胡来。她轻叹一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他只后悔前世没有在一起,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孟深抬起她下颌:“给哥哥再亲亲。”
这什么轻挑的语气。
孟溪脸更红了,不理他。
见小姑娘愣是把头扭了过去,孟深幽幽道:“看来得明日就把亲定了,然后后日嫁过来。”
“……”怎么可能这么快,他这是疯了吧,孟溪道,“哥哥,你最好不要这么跟祖母说,祖母会吓坏的。”
孟深:……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就是,你想得美,怎么也得一年。
孟深:你就是想搞事!
作者:我特别想。
孟深:……
第57章
很快就到盐镇,二人下车后,眼见孟家就在不远处,孟溪低声道:“哥哥,你先别急着说。”
他是非常想跟祖母坦白的,但真的到了此地,孟深突然感觉到一点拘束。毕竟在孟家人看来他们是兄妹,从小一起长大,可能跟亲兄妹也相差无异,所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开口。
“我会挑个时机的。”孟深道。
院门也没关,郑秀梅肚子大了不合适出门,正坐在院中绣花,她在给肚子里的孩子做衣服。
“堂嫂。”孟溪唤她。
郑秀梅看到她十分惊喜,急忙站起来:“阿溪,是你啊,”马上又发现了孟深,“堂弟,你也一起来了?”
孟溪走过去扶住她:“你小心些。”
“没事,”郑秀梅扬声道,“祖母,娘,阿溪跟阿深回来了!”
老太太跟王氏应声而出。
今日是中秋,但点心铺的生意仍然很好,故而孟奇父子俩都在店里。
“哎呀,都没想到你们会回来!”王氏满脸笑容,“我还以为阿深很忙,得过年才有空呢。”
“今日也有假的,不过晚上就得回去,”孟深笑笑,向老太太问好,“祖母。”
孟溪也叫了一声。
“我去喊相公跟阿奇,阿竹过来。”
“他们要卖点心吧?不急。”
“怎么不急,你们难得回来,点心铺算什么,今日就关门歇业一天,一家团聚要紧!”王氏飞快的跑了。
郑秀梅去倒茶,老太太同他们去堂屋坐下。
“我前几日才跟方庆他们说起你,不知道你跟阿深过得怎么样。”老太太说着仔细瞅瞅这兄妹两个,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不错不错,都长胖了。”
“祖母看起来精神也很好。”孟溪道。
“日子越来越红火了,我能不好吗?”老太太道,“现在啊,我就担心你们的终身大事。”
孟溪闻言脸色一红。
老太太瞧见了,拍着她的手问:“怎么,莫非有看上的小伙子了?是谁啊?”
“没有。”孟溪下意识就道。
孟深斜睨她一眼,没有吗,刚才才亲过的。
感觉到义兄的目光,孟溪轻咳一声:“祖母,这事儿不急。”
孙女儿再过几个月就十六了,老太太心里还是很希望她把亲事定下的,这样也不至于太晚成亲,至于孟深,老太太不敢做这个主。这孩子主意大,想必自己会看着办,老太太道:“阿深,你要替阿溪好好打算打算。”
他早就打算好了,可对上老太太的目光,孟深那句话愣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等用完午饭再说。
知道孟溪兄妹俩来了盐镇,孟竹第一个就把店门给关上了,一边道:“娘,我去衙门跟相公说一声,让他来吃午饭。”
王氏道好。
等孟竹回到孟家,立刻就扑到孟溪身边将她搂住:“可把我想死了,我这个月都想过来京都了。”
“你就嘴上说说,还不是忙着你的店吗?”
“天地良心,我这么忙为谁?”孟竹哼了一声,“我带你去瞧瞧。”拉着孟溪往外面跑。
孟溪走到自己原先住的屋时,只见里面添置了好些家具,每一件都是簇新的,她眼睛微微发红:“堂姐……”
“看到了吧,我就等着你出嫁呢。你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嫁人?”孟竹拉着她的手摇,“你不小了,京都那么多俊才,你应该找到意中人了吧?”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想的是,也不知堂妹跟孟深是否成了。
想到当时堂姐的质疑,自己信誓旦旦的否认,孟溪心里就是一阵心虚。
“没,没有……”她神色有点慌张。
孟竹看在眼里,嘻嘻一笑:“肯定有了,谁呀?”
孟溪顾左右而言他:“阿竹,堂嫂的胎相稳不稳?过年就要生了吧?”
啧啧,看这样子应该是孟深,不然她为何那么回避?凭她们俩的感情,如果是别的公子,必然会告知的。孟竹十分好笑:“阿溪,那堂兄可有意中人了?他可是状元郎啊,又在翰林院任职,我听相公说,那翰林院可了不得呢,以后出来都是栋梁之才,皇上身边的重臣。”
孟溪脸忍不住红了:“我怎么知道他的事情。”
“咦,住一起还能不知道?”
被堂姐明亮的眼睛盯着,孟溪感觉已经藏不住,岔开话道:“阿竹,堂姐夫在衙门如何?”
说起丈夫,孟竹面上就露出骄傲之色:“他上个月升了捕快了,他抓到了江洋大盗!”
孟溪其实早就知道的,很替她高兴。
厨房那边已经忙开了,王氏很快就叫他们出来吃饭,还让孟奇开了一坛酒。
“阿溪,阿深,以后要经常回来啊,你们祖母可盼着你们呢。”
“我们这趟来,就打算将祖母接过去的,”孟深道,“宅院已经准备好了。”
“你们自个儿买的?京都的院子可贵吧?”
孟深淡淡道:“我已经认回家人了,你们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
众人都很吃惊。
王氏一向话多,追着问:“你家人可是京都的?你父亲可是……官员?”这侄儿少时一副金贵的样子,又是细皮嫩肉,什么活儿都不肯干,家世准是不错。
“我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但我还有姑姑,昨日皇上已经重新封我为宣宁侯……”
“啥!宣宁,侯?”王氏吓了一大跳,拉着孟方庆问,“这孩子是在说什么侯吧,我没听错吧?”
孟方庆眼睛都直了:“你,你是侯爷?”
“是,”孟溪道,“大伯,哥哥原本就是宣宁侯府的公子,当时他的姑姑以为哥哥葬身火海了才没有使人来寻。”
众人手里的筷子噼里啪啦掉了一桌,一个个嘴都合不拢,唯独捕头余靖好些,给孟深敬酒:“恭喜侯爷你认祖归宗。”
孟深与他喝了。
王氏慢慢回过神,也急忙给孟深敬酒:“阿深啊,往前的事儿你千万别计较……啊,不对,侯爷啊,以前多有得罪,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当时实在是没有办法,不然必定会供你念书的……”
在她看来,侯爷是高不可攀的贵人,与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孟深道:“大伯母,不管我是谁,我们的关系不会变,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不然这顿饭恐怕是吃不好了。”
“好好好。”王氏看他平易近人,并没有趾高气扬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孟竹则盯着孟溪看,暗想真是没想到孟深竟然是侯爷,那堂妹以后岂不是侯爷夫人?她心里喜滋滋的,就说嘛,堂妹是个官夫人的命,她一点没猜错!
老太太则高兴坏了,自己这孙儿不止是状元郎,还是个侯爷,今儿还要接她去京都,他们孟家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众人震惊过后都格外的欢喜,酒喝下去不少。
王氏话匣子又打开了:“那阿溪岂不是成了侯爷的妹妹了?侯爷啊,你得给阿溪选个好相公才行,你瞧瞧,阿溪年纪不小了,作为侯爷,你应该认识不少名门望族吧,从中找个贵公子肯定不难。”
“何止是阿溪,侯爷也该娶妻了。”孟方庆笑着道,“侯爷这条件,不知得娶个什么样的姑娘呢,我看,必然得是个……”
“公主!”王氏扬声道,“对了,肯定得是个公主,要不就得是王爷之女,再差也得是侯爷之女!”
想到来的路上,孟溪的犹豫,她曾对自己那一刻的动摇,孟深的眉头忍不住拧了起来。
听到这些话,她心里肯定会觉得不舒服吧?
是,他是从贫寒的身份一越变成了贵族,但他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孟深忽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我确实是该娶妻了,今日过来也是想说清楚,我要娶的是……”
孟溪就坐在他旁边,急得在底下拉他衣角。
孟深感觉到了,下去捉住她的手,嘴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祖母,我想娶阿溪为妻。”
“什么?”老太太一时没转过弯来,“你说什么?”
众人也都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个个面面相觑。
孟深再一次重申:“祖母,我喜欢阿溪,我要娶她。”没错,他就是要娶自己的义妹。
除了孟竹外,众人手里的筷子又掉了一桌。
孟溪的脸一片绯红,垂下了头。
他的嘴角却翘起来,暗道终于说出来了,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多了,管他们怎么想呢,反正他是娶定孟溪的!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给予她面对的勇气。
确实,老太太跟孟方庆等人都没有想过这件事,他们一直都觉得这两个人虽是义兄妹,却好似亲兄妹,尤其是孟溪,完全是把孟深当亲哥哥看待的,那么一心的付出。
结果……
还是王氏头一个反应过来,讪讪笑道:“哎呀,原来你喜欢阿溪啊,好事,大好事。”
仔细想的话没什么不好的,有句话不是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孟深如今可是侯爷,娶了自己侄女儿,那不是一下解决了两个人的终身大事?王氏看向孟溪:“阿溪,你也是的,不早些跟我们说,可把我们惊着了。”
“娘,也就你们眼拙,”孟竹得意的道,“没见他们多般配吗?”
老太太看看孟深,再看看孟溪,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半响道:“阿深啊,你姑姑可同意?”
此话一出,众人都盯着孟深看,孟溪也忍不出竖起了耳朵,这也是她关心的问题。
“我跟姑姑提得第一件事就是娶阿溪,姑姑当时就答应了,”孟深侧头看向孟溪,“所以我让你别胡思乱想,这世上没有谁能阻止我娶你。”
后面那句话说了作甚,孟溪的脸更红了,有些羞恼的挠了下他。
掌心痒痒的,孟深忍不住笑。
听得出来他态度很坚决,众人很快就接受了。
毕竟不是亲兄妹,再者,孟深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就代表他不是孟家的人了,凭着他的身份谁敢在后面嚼舌根?王氏打趣道:“难怪还要接你们祖母去,那是去跟亲家见面呢!”
老太太顿时有些紧张。
饭后,孟竹拉着孟溪在屋里说话:“之前还不承认,我就说你喜欢他。”
“我那时才没有呢。”她当时只是为补偿前世欠下的,哪里想到有这一日。
“我才不信,不喜欢怎么会对他那么好?不过看在他是侯爷的份上,且一心娶你,我就不说他坏话了。”
孟溪笑道:“那他真得谢谢你。”
“但他以后要是苛待你,我肯定不饶过他!”孟竹挑眉,“就算他是侯爷,你也可以和离。”
门外传来孟深冷淡的声音:“你就不能盼着点我们好?”
孟竹回过头,哼了一声:“我们家阿溪长得好看,又会做菜,如果你娶了她还对她不好,自然要和离,我哪里没有说对?”她站起来,“我可是不怕你的!”
“堂姐……”孟竹真怕他们两个遇到一起。
孟竹就是故意警告孟深,希望他能从一而终,不过而今他们两情相悦,她心里是很欢喜的,瞄一眼孟深道:“不打搅你们卿卿我我的。”说罢就出去了。
孟深把门关上。
孟溪以为他要做什么,脸一红,低声道:“等会就要接祖母走的,你来做什么?不与堂哥多说说话吗?”
看着她如桃瓣似的脸颊,孟深心头一动,确实很想亲她,但他此时更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将她揽到怀里,他低头问:“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谁逼着你离开醉仙楼的?”
孟溪愣住:“这……”
“别再遮遮掩掩的,你觉得我能容许别人欺负你?”孟深看着她的眼睛,“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明白吗?”
他现在有足够的底气保护她。
不能说这句话不令她触动,孟溪心头泛起甜意,但却是说道:“就算你是侯爷,也是多一桩事不如少一桩事……”
“你觉得我会怕事?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你不了解我?”孟深手指轻抚她的下颌,“你再不说,我可不止是亲你。”
他眸色幽深,身子微微倾覆下来。
孟溪忙道:“……是个我不认识的人。”
“不认识?”
“嗯,他就说让我离开酒楼,不然会对付你。”
孟深沉吟,突然放开她,然后过了一会儿从孟奇那里借来笔墨,把宣纸铺在桌上:“说吧,长什么样子。”
他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孟溪:……
作者有话要说:说下进程啊,年前应该正好完结,我可以好好过个年O(∩_∩)O~
后面章节会尽量都写肥一点的~
第58章
那副嘴脸当然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孟溪问:“你真要画出来吗?”
“当然,先说脸吧。”
“方脸。”
“眼睛?”
“铜铃般的眼睛。”
“鼻子?”
“鼻子挺高,在鼻子左边……”孟溪指出位置,“有一颗痣。”
她后来说得越来越详细,孟深心想,她嘴上说不想惹事,实则内心到底不甘吧?也是,她尽心尽力的做一名厨子,到底惹着谁了?他还真的无法理解。
本来像孟溪这样的人,他要担心的是别的公子看上她的美色,可竟会出现有人要把她赶出酒楼的事情。
孟深很快就将人像画好了,把笔搁下道:“可是没有要改的地方?”
“嗯,与那人一模一样。”
孟深便等墨迹干了,将宣纸一卷,打算回去让罗管事派人去查。花多少钱没关系,就是要尽快找到这个人,弄清楚背后的原因。
因为晚上还要去姑姑家,孟深等人下午就得离开,孟竹跟孟溪依依不舍,说了好一会话。
王氏倒是一点不伤心,笑眯眯的道:“娘你可是去享福了,没听侯爷说吗,连丫环都准备好了,家里的事儿你别担心,等阿溪出嫁前,我们肯定都要过来京都的。”
老太太紧张的道:“哎,哎,我就怕自己不会说话,得罪人。”
“祖母,我姑姑很明事理,不会为难你老人家,再说我跟阿溪都在,你不是单独去见姑姑。”
孟溪也宽慰道:“哥哥说得是,祖母,我也见过章夫人的,她很和善。”
王氏打趣:“哎呀,还叫哥哥呢?”
这都马上成亲了。
孟溪一怔,看向孟深。
“先叫着吧,习惯了。”孟深笑。
等与众人告别后,他在她耳边道:“你以后可以叫我秦哥哥。”这是他真名。
怎么听起来好像“情哥哥”呢,孟溪的脸腾得红了,并没有叫。
她扶着祖母上车。
来到京都后,孟深直接就让车夫带他们去往落英街的院子。
三进的院子极为宽敞,打扫的一尘不染,进去后,就有管事领着丫环上前行礼:“小的见过侯爷,老太太,孟姑娘。”接着向孟深禀告,“被褥都晒好了,今晚上就能歇在这里……侯爷,是否小的现在就去花枝胡同将所有东西都搬过来?”
孟深看向孟溪:“你的钥匙呢?”
都来到这里了,回去的话他肯定不准,孟溪把钥匙交出来。
孟深连带着自己那把一并递给管事:“搬完之后,将那里打扫干净,把这两把钥匙还给专知官。”就算清了。
管事应声,快步出去。
比起原先租的院子,这地方大了三倍不止,而且一砖一瓦都有讲究,光是那巨石雕刻出的照壁就能看出工匠手艺的非凡,孟溪心想,这还只是一处别院,可见宣宁侯府的富贵。
说起来,前世她还曾幻想过要嫁入世家,不料今生竟就这么实现了。
孟溪有点恍惚。
老太太当然也是目不转睛,时不时的发出惊叹声。
孟深引她们看完,歇息的时候吩咐一名丫环将画像拿去给侯府的罗管事查,随即就又带老太太,孟溪去章府。
虽然听说章夫人已经同意,但孟溪还是免不得会紧张,行到门口时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孟深轻笑:“有我在呢,怕什么?”
“我也不是怕……”孟溪歪头道,“你说章夫人是真喜欢我,还是碍于你的面子?”
“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他只要姑姑同意,至于姑姑是否真心,他不会考虑,反正以后是他们两个过日子,姑姑又不会住到宣宁侯府来。
一席话叫孟溪难以反驳。
其实义兄说得也不错,她何必担心这担心那的,他都如此的坚持了,她不该还想着往后退。
她跟义兄相识于前世,走到今日,已是极深的缘分。
她应该对未来充满信心。
孟溪鼓励自己。
章家早已备好宴席,秦妙出来迎接老太太,扶着她在刻了海棠花的高椅上坐下:“多亏得你们孟家,阿绍才能活下来,这份恩情不管是我还是阿绍,都会铭记在心的。”
老太太看她雍容华贵,她的相公章昀又是浩气凛然,手心都要出汗了,忙道:“谈不上大恩,而且我也没做什么,都是我那儿子……他向来心善,那功劳也是他的。”
“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秦妙笑,“你往后就住在京都吧,仍将阿绍当孙儿,在这里安享晚年。”看一眼孟溪,“还有孙女儿陪着你,空闲的时候便来这里坐坐。”
老太太答应。
秦妙又与孟溪说话:“绍儿能考上状元,也是因你愿意供他。”她吩咐丫环捧上两只黑檀木的盒子,“小小礼物,你们看看可喜欢?”
孟溪道谢,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对翠绿色的玉镯子,好像汪湖水一样,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而祖母得的则是一对镶嵌了祖母绿的金镯子,很适合她的年纪。
老太太都不敢受:“这得多少钱啊!侯爷已经送给我们一处宅子了,这,这怎么好意思要。”
“拿着吧,不拿我的心可不安,阿绍打搅了你们十年,这点东西算什么?”秦妙按住老太太的手,“你喜欢就好,你要不喜欢,我就给你换一副。”
老太太忙道:“喜欢,喜欢,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手镯。”
“我给你戴上。”秦妙亲自动手,又跟孟溪道,“你也戴上,别怕磕碎,碎了我再送你,知道吗?你这年纪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要等年华老去,想打扮也没这等条件。”
孟溪依言戴上,觉得这玉镯衬得她手腕更白了。
孟深看着她们一团和气,心里颇是高兴。
等到饭后,听孟深要去放河灯,章云泽叫道:“表哥,我也要去,你带我一起去吧!”
章昀道:“你去作甚?去年让你去,你还不愿去。”今儿侄儿想带未婚妻去玩,他又要凑热闹。
“这不一样,去年我可没有认识表哥!”章云泽只有姐姐,内心深处是希望有个兄长的,正巧这表哥生得高大俊美,还是状元郎,正符合他对成年男子的那种向往。
秦妙笑起来:“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别顽皮,惹你表哥生气。”
“好。”章云泽答应。
老太太年纪大了,并不想这么晚外出,孟深使人先送她回了新置办好的孟家。
三人一起坐车去月牙河。
这是位于城内的河,河边遍种杨柳,杏树还有桂树,此时只有桂树独秀,开着金花朵朵,远远就飘来一阵甜香。
章云泽性子活泼,在路上时笑着道:“表哥,下回我带你去宫里看姐姐啊,她也很好奇你生得什么样子呢。”
太子妃住在东宫,孟深道:“恐怕不便吧,我毕竟是男子。”
“是吗?”章云泽愣了下,然后就把目光落在孟溪身上,“那我带表嫂去,姐姐肯定也想看!”
表嫂?孟溪脸忍不住红了,她还没嫁呢。
孟深却笑出声,拍拍章云泽的肩:“好,带你表嫂去。”
前方就是月牙河,两岸早已站着许多年轻男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但放河灯的多数是小姑娘,甚至还有在岸边设了案台拜月的。公子们则是借这时机寻觅心中向往的意中人。
孟深买了三个河灯,将其中一个递给孟溪:“好好许愿。”她必然要许个与他有关的愿。
义兄眸中倒映着星光,十分璀璨,孟溪能看出他满含的情谊,说道:“你也一样。”
他当然会。
孟深虔诚的许愿后,弯下身把河灯放入河中,随流而去。
晚风吹起他的袍袖,翩翩若仙,孟溪觉得他此刻看起来格外的勾人,暗自心想,今世要与义兄白头偕老,还有,义兄要长命百岁,一生顺遂,许完了又觉得自己或许太过贪心,如果只能选一样,那就希望义兄一生顺遂。
她蹲下来,将河灯轻轻放在水面上。
玉带般的河上,无数的河灯漂浮于上,灯中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孟溪看得会儿道:“真漂亮,好像满天的星星。”
“你喜欢的话,明年再来。”孟深笑着看她,“每年都来。”
孟溪抿嘴一笑:“嗯。”
章云泽也把河灯放好了,三人沿着河边散步,孟深忽然想到年幼时自己也曾在此放过河灯,有一年还是叶飞青陪着过来的……明日下衙得去看看他,不知他如何了。
就在这时,后方突然传来袁醒兰的声音:“孟姑娘!”
孟溪回过头,看清楚那几位姑娘时,身子不由得一僵,因为那其中竟然有薛令婉。
孟深的事情众人都已知晓,袁醒兰对几位姑娘道:“这位就是宣宁侯,我起先就见过他,哪里知道他竟然是章夫人的侄儿,章夫人现在必然高兴极了!”
年轻的侯爷一身华服,仿佛夜色中皎洁的明月,薛令婉暗想,此人本来就生得出色,换了衣着风采更盛,只是神情一如此前初见,有种高高在上之感。可见人就该分三六九等的,他的血液中流淌着高贵之气,哪怕流落在农家,也一样抹不去。
正如同他的那位义妹,薛令婉盯着孟溪,再如何,她也是低贱的农家女,别想着攀高门。
那贵女的眼中明显有种敌意,孟溪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袁醒兰却迎上来:“孟姑娘,我早前就想跟你去放河灯,今日倒是巧了……”跟其他几位姑娘介绍,“这就是我说得那位女厨,她烧得东西可好吃了!”
别的姑娘神情各异,不过见到孟深,一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或是红了脸,或是偷偷打量。
孟溪垂头道:“袁姑娘谬赞,我的师兄们比我手艺好多了,姑娘们赏脸的话,可去醉仙楼一品。”
这时候还替酒楼拉生意吗,薛令婉挑眉,她难道还有胆子去酒楼?莫非是想宣宁侯替她撑腰不成!
“秦公子,家父听闻你认祖归忠,很是替老侯爷欣慰,想你秦家男儿铁骨铮铮,顶天立地,竟流落于农家受如此委屈……”
孟深何等聪明,一听便知是何意思,打断她道:“这算什么委屈?农家人自给自足,心醇气和,淳朴可敬,不像某些在酒楼吃顿饭都要仗势欺人的贵女,真不知父母是怎么教养出来的,只能说其家门不幸。”
薛令婉脸色一变。
他很明显是在讥讽她,就差直接说出她的名字。
“袁姑娘,阿溪走累了,下回你再与她聚吧。”紧接着,孟深就告辞了,他看出孟溪并不想与这些姑娘说话。
袁醒兰没料到他这么急匆匆的,眼睁睁看着他带着孟溪离开。
瞧着这二人的背影,再见其他姑娘们投来的微妙的眼神,薛令婉的指甲掐入了掌心。
她何等高傲,从不曾当面受一个男子这等奚落。
这宣宁侯,真是给脸不要脸。
她沉着脸,拂袖而去。
因薛令婉是继皇后的侄女,袁醒兰与章家走得近,章家女儿又是太子妃,其中便有几分关系,故而袁醒兰见到薛令婉,也是给几分面子的。但心里并不喜欢她,此时见她吃瘪,倒是忍不住想笑,见她走了,正合心意,当下便同其他姑娘去放河灯了。
章云泽跟在后面,叫道:“表哥,这么快就走了?”
孟深道:“你表嫂不愿意待了。”
孟溪:……
“我何时说的?”
孟深握住她的手:“你不必说。”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我带你走,并不是希望你往后避着不喜欢的人,而是你不喜欢的话,就可以直接离开,不必受任何委屈。”
孟溪心头一暖,忍不住手指勾住了他的。
他便握得更紧了。
来到孟家,孟深走下马车送她进去。
离别时,他依依不舍:“姑姑很快就会让媒人来提亲,恐怕往后不太方便来了。”
定亲过后,不易过多见面。
“我想十月就成亲,你看如何?”他拥她入怀,“我不想等到明年。”
这叫她怎么回答。
孟溪红着脸道:“看祖母怎么说吧。”
“你不反对就行。”他要说服祖母还不容易吗,更何况祖母根本就不是一个拿主意的人。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嫁妆的事我会替你准备的,我只要你早些嫁给我。”
他的唇极其的柔软,孟溪想到在马车上亲吻时的缠绵,耳朵都滚烫起来,她手抵在他胸口:“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明儿还得去翰林院。”
她纤细的腰靠在他手臂上,透过薄薄的裙衫能感觉到里面肌肤的暖意,孟深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又低头亲上去。
在她嫁过来前他要亲个够,这样才能抗住后面这些天的相思。
她本来是不愿那么亲近的,可到底还是被他的热情给融化了,再睁开眼睛,竟发现不知何时就坐在了他腿上。
她忙要站起。
孟深箍住她的腰:“我马上就走了。”
这一走,是得有一阵子都不好见面,毕竟他们分开住了,又要定亲,他平日里还得去衙门,孟溪心一软。
他又亲得许久才放开来。
瞧着他唇色更红了,泛着水光,孟溪的脸也更热了,垂下眼帘道:“这下够了吧?”
他手紧了紧:“你叫我一声秦哥哥就真够了。”
孟溪咬唇:“你怎么那么多要求。”
“我这要求是最正当的,因为你还从来没有叫过我的真名。”
她愣了愣,仰头看他,片刻之后道:“秦绍……这名字很好听。”此后在她心里,义兄叫孟深,也叫秦绍。
“还有呢?”
她睫毛扑闪了下,低声道:“秦……哥哥。”说完羞红了脸,马上从他腿上挪了下来。
孟深不再为难她了,当然他也满足了,笑着离开。
第二日大早上,孟溪一起床就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哎呀,怎么送这么多东西来?”
她趴在窗口看,只见小厮们挑着连绵不绝的东西进来,说道:“都是侯爷叫小的们送来的,让老太太跟姑娘使劲花,使劲用。”
“这使劲用也用不完啊!”像这么多的锦缎,一辈子都穿不完吧,老太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叫道,“阿溪,阿溪,你快出来瞧瞧!这,这……是不是应该还给阿深啊?”
孟溪心想,就算还他也不会要的。
因为她想到了义兄拿到俸禄时的样子,不是给她买东西,就是全都交给她存着,而今看着就像要把宣宁侯府的东西都搬来给她呢。
她若是不收,只怕他会不高兴。
她现在很清楚的明白义兄有多喜欢她,有多替她着想,所以他愿意宠她,她就给他宠着,大不了等会……她再做些吃的使人给他送过去。
他就喜欢吃她做的。
孟溪低声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要完结了,但是甜管饱哦!
第59章
主子要去集市买菜,丫环们都很慌,忙着去提菜篮,也有劝阻的:“姑娘要买什么告诉奴婢,奴婢去帮姑娘买。”
孟溪从来没有用过丫环,很不习惯,说道:“你们去了也不会挑。”
老太太晓得她以后要做侯爷夫人的,此时道:“阿溪,那你就带着她们去,教会她们,以后让她们买就行。”
孟溪思忖片刻,同意了。
丫环们急忙跟上去将她护在中间,好似众星拱月一般,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等回到家,孟溪又亲自动手切菜烧菜,这又把丫环们急坏了,生怕她伤到手,弄花脸。孟溪哭笑不得,一再表示自己是厨子,她们才稍许镇定。
等到烧好,孟溪就让一名丫环送去翰林院给孟深。
今日他才送过东西,她马上就有回应了,孟深很是欢喜,但吃完之后吩咐小厮:“去找罗管家,让他寻两个身手好的护卫暗中保护她。”他知道孟溪喜欢当厨子,恐怕在家里也待不了多长时间,而他现在还不知欺负她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小厮领命,快步而去。
因都知道孟深的身份了,即便晓得他这儿有好东西吃,原先的同袍也不敢再来分一羮,他倒是不再受到打搅。
等到下衙后,他就去了叶家。
刚刚报上名号,门房小厮就很惊喜的道:“侯爷,我们家老爷今儿不在家,但老爷原本也想请你过府一聚。”
秦家与叶家是世交,不然在他幼时也不会与叶飞青那么亲近,孟深微微一笑问:“叶公子身体如何了?”
“好些了,昨日中秋,公子与老爷一同赏月的。”
与他想得一样,叶飞青是很坚强的人,虽然痛苦但不至于真的会被这种残酷给摧毁,孟深道:“你去通报一声,看叶公子可愿见我。”
小厮急忙进去,过得会儿匆匆跑过来:“侯爷,公子在书房等你。”
叶家他当然来过,但十年之间总会产生变化,孟深感觉有些陌生,直到看到那片梅林,他的记忆就回来了——这片梅林仍如往前一样茂盛,只是花儿还没有开,单单只有绿叶,只有等到冬季落光叶子,才会绽放出朵朵小花。
孟深走到门口,往里看一眼,唤道:“叶大哥。”
声音早已不似幼时的稚嫩,但叶飞青却好像看到了那个孩子,他轻叹口气:“我应该认出你的。”
他怎么会没想到呢,其实仔细看,他跟秦将军是生得很相像的。
叶飞青凝视着他的眼睛:“阿绍,你应该早就认出我了吧?”难怪那日会跟他说,有些人注定为打仗而生。当时他恐怕是对自己失望了,看他竟然做了一名厨子。
那时候叶飞青在明他在暗,但到底抵不过他聪明,马上就看穿了,孟深没有否认:“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叶飞青给他倒了一杯酒:“你认出我,那说明你已经想起自己是谁了,可竟然一直没有恢复宣宁侯的身份……”他放下酒壶,“我猜,你是看上我师妹了。”
一针见血,孟深的脸忍不住一红。
叶飞青嘴角翘了翘:“我师妹这等出色,也不怪你。”她跟他的浅浅不是同一种人,但都很容易令人喜欢。
孟深轻咳一声:“叶大哥……”
“你别怕,我不会告诉师妹,”叶飞青打趣,“何时成亲?”
他又回宣宁侯府了,肯定是二人之间的感情深到了一定程度。
“应在十月。”
“好,我一定会来替你挡酒的。”叶飞青笑,“等你成亲之后,我也该重新回边疆。”
孟深心里顿时涌上了一阵不舍:“你不再多休息一阵子吗?”
“不了,省得被人说是折翼的鸟。”
孟深惭愧:“叶大哥,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他不知道他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如果知道,他绝不会说出这种话。
看他着急辩解,叶飞青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就算是折翼的鸟,伤也有痊愈的一天。阿绍,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师妹,再者,做一名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负秦将军的期待。”
“我答应你。”孟深正色。
叶飞青端起酒杯,又调侃道:“快些练下你的酒量吧,不然就算有我替你挡着,怕你成亲之日也撑不住。”
“……”他拿起酒杯,“好,今日不醉不归。”
后来,果然就醉了,站也站不稳。
看着小厮扶他回去,叶飞青站在夜色里,心想,是的,一切都过去了,即便他还在念着她,但却已经能想着她往前看了。
在漫长的岁月中,总有一日他会好起来的,会如她所愿。
没过几日,秦妙便使媒人去提亲了,因是两家你情我愿的事情,自然是极为顺利,吉日定在十月初六。之所以不是九月,是孟深希望嫁衣能绣得极其精致,是世上最漂亮的嫁衣。
到时孟溪穿上一定会很欢喜。
消息传出去后,薛令婉大为震惊,她实在没想到宣宁侯居然会娶那个女子,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孟溪想方设法勾引了他,不然凭他这种家世怎么可能会娶个农家女?
她很恼火,这样的话,以后再见到孟溪,她就是宣宁侯夫人了!
她的身份一点都不比自己低。
薛令婉越想越生气,将手边的插屏扔在了地上,这个女子到底有什么好,林时远看上她就罢了,那宣宁侯还娶她?
“把林茂叫来。”她吩咐丫环。
林茂很快就来了。
“那个孟溪可曾出门?”她询问。
林茂道:“暂时不曾。”
“你多派几个人盯着她,等她出门时寻个机会……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她根本不配嫁入侯府。”
林茂头上冒汗:“姑娘……”
“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是。”林茂只好答应,他知道得罪薛令婉的下场。
幸运的是,宣宁侯并不知薛令婉与孟溪之间的事情,不会猜到她身上来,只要他做得干净就好。
林茂快步离开。
可惜他不知道孟深已经有他的画像,而且已经让罗管事查到了。
罗管事晚上便向孟深禀告:“有个锦缎铺的伙计认出来了,说是永城府的一个小管事,以前去买过锦缎。”
永城侯府?
罗管事进一步解释:“听说是薛姑娘身边的亲信。”
竟然是她,孟深心想,那也奇怪极了,这薛令婉竟如此厌恨孟溪,非要她离开酒楼?孟溪何时得罪她了,要说得罪,也是自己吧?
不过他也不想深究,既然薛令婉做出这种事,他就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因知道叶飞青不会再做厨子了,孟溪担心醉仙楼忙不过来,这日打算去酒楼,跟师父说再回来掌勺。
众人见到她都很惊讶,梁易甚至对她行了一礼:“孟姑娘,你当真还要来此做菜?”她将来可是要做侯爷夫人的。
孟溪道:“我答应过师父不会放弃做厨子,说到就要做到,再者,我真的很喜欢烧菜。”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在家中什么都不干真的很没意思。
梁易长大了嘴,半响道:“你愿意来,那是我们酒楼荣幸。”
梁达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不愧是我的好徒弟,”他哈哈大笑,“阿溪,我这回是真放心了!”
孟溪重回酒楼。
而孟深做回宣宁侯后却是应酬不断,往前与秦家有来往的家族,一个接一个的请他去做客,借此再续交情,毕竟他很得皇上看重,前途一片大好。
在这种情况下,孟溪居然还去做厨子,这让秦妙有点不满。
她晚上来到孟家等孟溪。
老太太惴惴不安,小心问道:“章夫人,你找阿溪有何事,这么晚了,要不明儿我让她过来……”
“老太太,阿溪马上就要嫁人了,再去酒楼你觉得合适吗?我们阿绍可是侯爷,你让别人怎么看他?”
老太太头上冒汗:“这,这……我会劝阿溪的。”
秦妙却没有走。
丫环们提早告诉孟溪:“姑娘,章夫人一早就来了,似乎对姑娘去酒楼的事情很是不满。”
孟溪怔了下,很快就明白过来,她思忖着走入上房。
“见过章夫人。”
“就叫我姑姑吧。”秦妙道,“阿溪,我今儿就开门见山了,你往后不要再去酒楼。”
她以前也许会觉得自卑,觉得自己这身份很是低微,但孟深给予了她足够的信心,也让她明白,他喜欢她的到底是什么。孟溪很平静的道:“姑姑,恐怕我不能答应你。”
秦妙脸色微变:“你如今难道还缺银子不成?你要替秦家的脸面着想啊。”
“姑姑,请问我做厨子何处不对?我一没偷二没抢,秦家为何要觉得脸面有损?”
“这……”秦妙一时难以回答。
“我做厨子供了哥哥念书,我也可以借此养活自己,也许在姑姑看来,厨子不甚体面,不像大家闺秀这般高雅,但是姑姑,我就是这么走过来的,跟哥哥相濡以沫,走到今日这一步,我相信哥哥不会介意的。至于秦家列祖列宗,我相信也不会以我这个厨子为耻,因我知道秦家世代都是将军,为了大魏,为了百姓可以马革裹尸,他们不会要一个虚名,而我至少是脚踏实地,好好生活的。”
那番话说得缓慢而又坚定,秦妙怔住了,她没想到一个农家女也会有这种见解,倒是让她生出一丝惭愧。
半响她道:“难怪阿绍非得娶你,倒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也罢,阿绍如果同意,我这个姑姑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起身离开。
老太太吓出一身汗,拉住孙女儿的手:“阿溪,你怎么敢这么说话的?”
“祖母,哥哥说章夫人很明事理,你不要担心。”
“唉!”老太太叹一声,“那万一阿深真的不喜欢你做厨子呢。”
不可能的,孟溪心想,他肯定不会的。
那时候她不敢去酒楼,他还让她去呢,他喜欢她,也愿意接受她喜欢的一切。
不过被祖母一说,心里到底闪过一丝忧虑。
未来的侯爷夫人在酒楼做菜,这事儿都传到翰林院了,有几位同袍说起的时候,就道:“晚上我们去醉仙楼尝尝‘秦夫人’的手艺,可好?”
顾彦真也凑热闹:“好啊,他妹妹的手艺真不错。”他此时也知道孟深的妹妹不是亲生的了。
“听说长得也美若天仙。”
“当然,不然秦侯能娶她?”
“我看是因为厨艺,”顾彦真道,“我要有个做菜这么好的义妹,我也娶啊,天天跟吃神仙饭似的。”
众人一阵哄笑。
他们混不知孟深走来了,其中一个突然发现,急忙打岔:“不早了,散了,散了。”
孟深道:“散什么啊,走,我请你们去醉仙楼吃饭。”
众人瞠目结舌。
但宣宁侯开口了,他们也不好拒绝,一时心情复杂的跟着去了醉仙楼。
等到坐下来,孟深一连点了六个菜:“让阿溪做。”
居然专门让孟溪做,顾彦真都惊呆了,轻咳声道:“侯爷,刚才我们也是在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我要是往心里去,会带你们来吃饭?我就是想让你们尝尝她做得菜,我家阿溪是大厨,厨子就该烧菜给别人吃,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以后你们尽管来酒楼,多多捧她的场。”孟深微微一笑,“我相信你们不会失望。”
他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骄傲。
众人看在眼里,忽然间明白了为何这宣宁侯会娶孟溪,他这是喜欢死了这孟姑娘。
她做什么,他都会支持。
换做他们,恐怕是做不到的。
那瞬间,他们心里都很佩服孟深,甚至是有些羡慕,就像顾彦真,他心想,他何时能遇到一个这么让他中意的姑娘呢!
伙计快步跑到厨房,跟孟溪道:“孟姑娘,侯爷请他的同袍来酒楼吃饭了,点了六个菜。”
孟溪手里的锅铲差点掉下来。
他居然……来酒楼了!
“他真的点了我的菜?”
“嗯,还在同袍们面前夸你呢。”
孟溪的脸红了,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她开始炒菜。
等到菜端上来时,众人品尝过后都露出了惊叹的神色,感觉比以前在孟深那里分吃的还要来得可口,他们一个个都发出了赞叹声。
“孟姑娘当真厨艺非凡啊!”
“侯爷好福气!”
孟深笑了,他的阿溪就是这么厉害!
吃完饭,他也没有走,在雅间里等她。
孟溪听说了,急忙忙脱下襜衣,飞奔过去。
他刚刚打开门,她就扑入了他怀里。
生怕被人看见,孟深忙把门关上。
“你怎么突然……”胆子怎么那么大,居然还敢投怀送抱了。
她脸又红了,埋在他怀里:“我,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知道姑姑找过你……我以后会经常来的。”孟深轻抚她发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我喜欢你做厨子。”
她眼睛忽地一阵酸涩:“其实仔细想想,我是给你丢脸了,你原本可以娶个大家闺秀……”而她并不是,就算她放下锅铲,她也还是个农家女。
孟深挑眉:“都定亲了,你还说什么傻话,你难道想退亲不成?”
“不。”她摇头,“我才不呢!”
那话让他忍不住发笑,抬起她的脸亲了上去。
唇上有浓重的酒味,甚至他衣服上都有,孟溪情不自禁搂住了他的脖颈,踮起了脚尖。
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得主动。
她这么的热情,孟深就更有些控制不住了,将她拉到腿上。
热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孟溪忽然感觉衣襟有些松动,猛然间清醒过来,急忙用手护住:“你,你怎么……”
“谁让你这般勾引我?”男子眸中有情-欲之色,炙热似火。
谁勾引他了!
孟溪耳朵都红了:“我走了,本来就不该见面的,都是你。”
他做得这件事让她忍不住想见他。
孟深搂住她的腰:“都见了就再多见一会。”
她摇摇头:“我怕你……”她感觉她会有危险,当然,不是那种危险,但毕竟还未成亲,“你喝了酒,也不太清醒。”
“今儿是喝多了些。”
“怎么会那么多?”
孟深就笑:“叶大哥说我应该锻炼下酒量,这样等洞房花烛的时候不至于撑不住……”
突然说到洞房,孟溪都要忍不住捂脸了。
“还有二十三日。”孟深低下头,吻她小巧的耳垂,“真是度日如年。”
热气拂来,孟溪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你别……”好痒,她推开他,“虽然还有二十三日,但之后,我们就不会分开了,不是吗?”
是啊,可太难熬了。
孟深拉住她的手:“再给我亲亲。”
孟溪咬唇。
“阿溪,就一下,好吗,溪溪……”
他居然撒娇。
但声音可恼的好听,孟溪感觉自己腿都要软了,她垂下眼帘:“就一下,亲完就走。”
他又把她拉在了腿上。
隔着门,外面的人走来走去,他何止是亲一下,简直是要亲到天荒地老。
孟溪很久才红着脸偷偷溜出来,两个丫环将她扶上轿子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成亲^_^
第60章
宣宁侯时常去醉仙楼支持未婚妻一事成为了一段佳话,林时远从同袍口中得知,此时才明白为何孟溪会拒绝他,想来是喜欢上她的义兄了。
而自己,他心想,也真的比不上这宣宁侯,单说林府儿媳为厨之事,恐怕就通不过父亲母亲这一关吧?
他又用勇气替孟溪争取吗?
这瞬间,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这似乎也是他应有的结果。
消息甚至都传到了宫里,皇后笑着与炎武帝说:“没想到秦修撰如此情深,堂堂宣宁侯娶个厨子不说,还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炎武帝听到这句话,眉头拧了拧:“你难道没听说秦修撰是怎么考上状元的吗,都是他的义妹做厨子挣钱供他念得书,这样有情有义的姑娘,谁不喜欢?”
皇后马上就改口道:“还有这回事吗,那是妾身说错了。”她能坐上凤椅全是因为先皇后早逝之故,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她,皇后心里十分清楚,皇帝对她的喜爱不过是出于全面的考虑,所以她膝下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她自然是小心翼翼的。
炎武帝用完膳便下了一道圣旨,封孟深为兵部郎中,即日上任。
而此刻距离大婚之日也不早了,林茂心想再不能耽搁时间,这日眼见孟溪与丫环从酒楼出来,便带几个护卫尾随她。
因孟溪每日都很晚归家,从醉仙楼到落英街要经过几条巷子,其中一条巷子甚为僻静,待到亥时更是无人,他打算在那里下手,且最近孟溪都没坐轿子,真是天助他也。
眼见就到那巷子了,林茂朝护卫使个眼色,那两个护卫上去一人一下就将丫环给打晕了。
孟溪发出一声尖叫。
林茂疾步上去捂住她的嘴:“我上回已经警告过你,你偏偏不听,自作孽不可活,你也不要怪我……谁让你得罪我家主子,我是听命行事。”
他拿出匕首在她脸上比划:“今日过后,你便回盐镇吧,不要再出来抛头露面了,你也没有脸可露的。”说罢就要将匕首往她脸上刺去。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声音从后面响起:“大胆贼子,竟敢在京都劫人!”
一道亮光瞬间而至,林茂感觉手背一疼,匕首已然落了下来。
他抓住的女子也用力挣脱开,高声道:“救命!”
月光下,林茂看清楚了那个女子的脸,不由极为惊骇:“你不是她,你,你是……”
明明她穿了与孟溪一样的衣衫,而那些丫环也是孟溪的,怎么回事?突然间,他明白过来,他上当了!有人知道他今晚要行事,故意用了与孟溪相似的人来顶替,而他却一无所知。
林茂后背冒出冷汗,下一刻就想拿起匕首自尽,谁料来人先他一步将他打晕了。
“陈指挥使,此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孟深今日约了陈指挥使在附近吃饭,然后故意令他撞见。
陈指挥使是负责京都安危的,向来自负,认为他在管辖之下京都一片太平,结果这个匪徒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劫持良家妇女,他岂能忍受?
孟深还火上浇油,装得好像发现那是孟溪,疾步上去:“怎么是你?阿溪?”
那女子掩面,低声哭泣:“我没事,就是吓着了,幸好遇到你。”
竟然还是宣宁侯的未婚妻吗?陈指挥使急忙表态:“侯爷,我一定会让顺天府彻查,务必让此事水落石出。”
“劳烦指挥使了,”孟深很是愤怒的样子,“我先送她回去,还望指挥使替我未婚妻主持公道。”
“是,侯爷放心,”陈指挥使再一次表明态度,“我会连夜会同知府审查此案。”
他使人押着嫌犯去顺天府。
孟深则带着女子走了。
他当然不可能让孟溪亲自涉险,万一出点意外他承受不了,故而在秦家寻得一个身形相似,又刻意装扮后的丫环来顶替。二来,这会让林茂变得混乱,在审讯的官员逼迫之下心态容易崩溃,自然就会交代出幕后主谋。
一切如他所想,林茂清醒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捆绑,完全没有可能自绝,而此时顺天府已查出他是永城侯府的人。
“为何要劫持孟姑娘?”顺天知府询问。
林茂道:“她不是孟姑娘,她不是。”
知府道:“那她是谁?”
“这……”
“你为何这么做?”知府进一步质问,“其他护卫已经交代了,你今日就是想对付孟姑娘。”
林茂脸色煞白:“我,我跟她有私仇,我想报复她。”
“什么私仇,你从实招来。”
“不,没有私仇,我,我是看她美貌,想要……”
“看她美貌,为何要用匕首毁她的脸。”
林茂额头上滴下汗来,他发觉怎么也无法自圆其说,当下便闭了嘴,然而他被抓了现行,陈指挥使是容不得他闭嘴的,与知府道:“用刑,不信他不交代!”
一晚上的折磨后,林茂终于松口了。
而陈指挥使与知府也发现自己摊上事了,林茂竟然说是奉了永城侯千金之命。
二人面面相觑。
半响陈指挥使道:“你知宣宁侯是谁,他是太子妃的表弟,而且才被皇上升为郎中,永城侯与他相比,你自己掂量掂量该站在哪一边吧。”
知府明白了,马上便将此事上禀皇上。
炎武帝大早上的得知这糟心事,将皇后叫来劈头盖脸骂了一通:“你们薛家竟养出这样的女儿!”
皇后面如土色,她从来没想到薛令婉会做出这种事,她平日是有些任性,但不至于……
“皇上,是否其中有什么误会?”
“她的亲信还能诬陷他不成?是陈指挥使亲眼所见,他拿着匕首要划孟姑娘的脸!一个小管事若非有人指使,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炎武帝冷冷看着皇后,“若不是你的侄女儿,那就只能是……”
“皇上,”皇后噗通跪了下来,“妾身一定会好好管教令婉的,必定不会再让她出来为非作歹!”
她可不能把祸事再惹到自己的哥哥身上去。
炎武帝道:“你知道就好。”拂袖而去。
皇后即刻就把永城侯召入宫。
等永城侯回去之后,马上命人收拾行李,把薛令婉叫来道:“你今日便离开京都吧。”
薛令婉一愣:“爹爹,为何?”
永城侯瞪着她:“你还有脸问我?你险些连累整个薛家!我问你,你让林茂去做什么了?你知道他在何处吗,他如今在顺天府,要不是皇上念在我们薛家往前的功劳,你此番恐怕要去坐牢了!”
薛令婉目瞪口呆:“不,不是我,我怎么会……爹爹,真不是我!”
这个时候还否认?永城侯冷声道:“别逼我,你马上就离开京都!”
父亲的声音如此绝情,薛令婉忍不住哭起来:“爹爹,你让我去何处?我这年纪本该嫁人了,你要我去何处?”
“你出了这种事,还想嫁给林时远不成?你姑姑可没脸去求皇上赐婚,至于你的婚事,”永城侯转过身道,“我会在虞城给你找一门亲事的,你以后就待在那里吧。”
薛令婉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
她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恶念,竟然让她从此再不能踏入京都了,早知道……
她掩面痛哭。
而此时的孟家却热闹极了,因为吉日在即,孟方庆王氏等人要来送孟溪出嫁,除了郑秀梅因有喜之故留在盐镇由邱翠照顾外,全都坐车来了京都。
王氏看着这大院子,啧啧道:“之前还说给侯爷,阿溪准备院子呢,哪里要我们准备,瞧瞧这地方,跟神仙住的天宫似的。”
孟溪抿嘴笑道:“大伯母,怎么就像天宫了,皇宫这才是天宫呢。”
“也是……阿溪,你可曾去过宫里啊?”
“没有。”孟溪摇摇头。
可就在第二天,太子妃便请孟溪入宫做客了。
王氏瞧着轿子将她接走,与老太太道:“阿溪不得了了,还能去宫里,这是多大的造化啊!”
老太太笑:“想必是上辈子积的德。”
“必然是的,不然怎么能嫁给侯爷?”王氏瞧瞧孟竹,“之前她说当知县夫人,我都不信!”
孟竹挑眉:“可见我眼光多好。”
“是是是,娘就指望你也生个跟阿溪一样命好的丫头了。”
孟竹脸一红,她还没有怀上呢。
王氏道:“你大嫂很快就要生了,你得抓紧,别阿溪还抢先了。”
孟竹心想,这又不是想生就生的,晚上等孟溪回来,她说给她听:“我娘说,指不定被你抢先。”
孟溪嗔道:“大伯母真是的,我还没嫁人,就说生孩子。”
“可不是?不过你要是怀上了女儿,必然是个大美人,你跟侯爷长得多俊啊。”孟竹托着脸颊,“想想就好看,要是个儿子,肯定也俊美无双。”
这番话倒是让孟溪也憧憬了一阵,不过等到王氏给她拿来图册教导后,孟溪才知道孩子是怎么出来的,顿时羞得脸色通红,看也不敢多看一眼。
“我还是托人寻来的,瞧瞧这上面画得多细致。”王氏苦口婆心,“不是我这大伯母小人之心,阿溪你自己想想,阿深可是侯爷,还是皇亲国戚,不知多少姑娘盯着呢,你得好好服侍啊,对吧?仔细看看,多学着点儿。”
孟溪硬着头皮看完了。
而孟深那边也得了图册,不过他很早就看过了,虽然是粗粗瞄到几眼,但印象深刻,故而并不慌张,很是镇定的学了一回,打算在洞房之夜学以致用。
不过此后几日更是难熬,度日如年都不能形容。
等到吉日那天,他恨不得太阳都不要升起,直接到日落之时才好。
所幸天色终于渐渐暗了,孟深换上喜袍,骑上骏马,由叶飞青还有别的几位年轻公子一路伴着去孟家迎接。
听到外面的鞭炮声,孟溪心里咚咚直跳。
孟竹拿起嫁衣:“快些穿上吧,”又道,“我原先觉得我送你的簪子已经很是好看了,可一瞧这嫁衣,我都觉得拿不出手。”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嫁衣!
衣料不知是什么锦缎所制,极为的柔滑,上面绣得牡丹花也特别的富丽,看一眼仿佛能闻到浓郁的花香,她觉得堂妹穿上一定会惊为天人。
全福夫人周夫人是秦妙请来的,乃兵部尚书的夫人,她笑着道:“这应该是良州的彩锦,用天蚕丝织就的,一年才得几匹,不过也只有孟姑娘这样的容色才配得上。”
孟溪低头道:“哪里,夫人谬赞了。”
“我们都看在眼里,何谈谬赞?”周夫人给她上好妆,自己都差点挪不开目光,“等会侯爷看到不知会如何喜欢呢。”
袁醒兰今儿也来添妆,打趣道:“侯爷之前便喜欢极了,这回得喜欢到骨子里去了。”也是她迟钝,竟然不知这二人两情相悦,幸好是没看上孟深呢,不然只怕就跟薛令婉一个下场。
哦,不对,她才没薛令婉那么坏!
孟溪红了脸。
孟竹替她换上嫁衣后,看一眼也不知用什么词来赞叹。
那柔软的宽大的袖子贴在手背上,孟溪自己在镜中瞄了一眼,心里十分的满足。
她曾幻想过自己出嫁时的情形,此刻只能说,这一切都超出她想象了,她几乎没有任何的遗憾。唯一的遗憾恐怕是,双亲不在身边,想着,不由难受,义兄同她一样,今日拜双亲也只能拜牌位了。
不过往后她与义兄都不会孤单的,她会陪着他,他也会陪着她。
孟溪扶着周夫人的手往外走。
到得堂屋时,孟深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看不见他的人,但却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他伸手过来握了握她的手,然后两个人一起跪下来,对着孟溪父母的牌位磕头。
瞬间,无数的回忆蜂拥而来,孟深心里念着,“义父,我一定会好好对待阿溪的,不让她受一点委屈,一辈子都对她好。”就如同他的义父一样,疼爱他却毫不要求回报。
他重重磕了三个头。
而后,周夫人便引着她去坐花轿,让孟奇背着她。
众人看着她慢慢离开。
老太太抹起了眼睛,但她心里并不难受,她知道孙女儿是去享福了,只是这一刻难免有些不舍。
鞭炮声更响了,孟奇放下堂妹,与孟深道:“侯爷,往后阿溪就交给你了,你一定不能辜负她。”
“我知道,堂哥,我绝不负她。”
孟奇就笑起来:“千万不要喝醉酒……跟那天一样,你这酒量一定要找人替你挡着。”
“我已经找好了。”叶飞青自告奋勇呢。
“那就好,那就好。”孟奇与孟溪道,“阿溪,我走了,你快些上花轿吧。”
孟溪低声嗯了一声,坐了上去。
轿夫马上就把轿子抬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再次敲锣打鼓,散发喜钱,引得百姓一路跟随。生怕还不够热闹,愣是在京都城走了两圈方才回宣宁侯府。
因他在外十年多,这期间侯府与别的家族没有什么来往,故而今日娶妻请了许多宾客,孟溪一下轿子就听到外面人声鼎沸。周夫人引着她去了上房,秦妙夫妇早就坐在里面了,行拜堂礼时,秦妙看着哥哥的牌位,忍不住眼睛湿润,如果哥哥还在人世该多好啊。
孟深此时也由不得有些心伤,他自小是渴望亲情的,奈何母亲早逝,父亲也没陪伴他多久,后来才会被继祖母的假情假意所蒙蔽,不过幸好,他遇到了一生挚爱。
有她在身边,他空落的心就能被填满。
正想着,有只小手伸过来,轻轻握住他手指,他听到孟溪道:“哥哥,你别伤心,以后我会陪着你。”
他心头潮涌,差点将她拥到怀里,但他忍住了没说话,怕收不住。
二人很快就被送入洞房。
因秦府人丁单薄,没什么亲眷,二房又没脸过来,故而秦妙只请了别家几个女眷充充场面,等他们喝过合卺酒便陆续告辞了。
秦妙离开时低声跟孟深道:“今晚别太孟浪了,阿溪年纪还小。”
一席话叫孟深脸色通红。
他关上门回来,却见孟溪已经取下凤冠,秀发落下来,比刚才揭开红盖头时还要艳丽。
孟溪累得慌,忍不住揉了揉脖子,然后看一眼孟深:“哥哥,姑姑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孟深怎么好告诉她,坐在床边将她抱到腿上:“还叫哥哥吗?不换个称呼?”
他穿着喜袍,与她的嫁衣都是鲜艳的正红色,她之前没敢细看,此时离得近,便觉他眉目如画,说不出的俊俏,孟溪垂下眼帘道:“相公。”
声音娇滴滴的,孟深感觉一团火从下方窜了上去,声音不由低哑了几分:“谁说叫相公的?”
不叫相公叫什么?孟溪怔了怔,片刻之后道:“侯爷……”
孟深嘴角一翘:“也不是。”
孟溪恼了:“你快去应酬吧,外面好多宾客等你。”
她这么略一生气格外的勾人,孟深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不急,等会再去。”
他吻得很温柔,孟溪感觉自己都要被融化了,她心里本也期待这一天,忍不住勾住他脖子。
他的手亦慢慢搂住她的腰。
衣襟松了,大红的嫁衣铺在床上,她被放倒在上面,结果就感觉腰上一疼,磕到了一个核桃。
孟深替她拿走,低笑道:“姑姑也放得太多了,就指望我们多生几个呢。”他覆上来,“阿溪,你说我们生几个好?”
孟溪突然就想到了图册上的画,立刻用手抵在他胸口:“你,你还是先出去吧……等会指不定姑姑要来催你。”
她含羞带怯,孟深感觉自己差点忍不住,但要是此刻……算了,他深吸一口气爬起来:“那我出去了,你乖乖等我。”俯身又亲她一口,“我不会喝醉的,你也别睡着。”
他快步离去。
孟溪坐起来,才发现身上一凉,想到刚才的亲昵,脸颊滚烫。
丫环进来替她备水清洗。
洗完了出来,孟溪才有空打量这洞房,竟发现他将此处布置的好像闺房一样,里面有她喜欢的那种梳妆台,还有漂亮的四角方柜,有多宝阁,有琴台,有玉石的屏风,上面雕刻着四季鲜花,还有精巧的书案……
这不像是一个侯爷该住的地方。
孟溪的眼睛忽地一热,似乎孟深心里知道,她曾向往过哪种生活。
那种精致的,富贵的,然而她现在并不是如此了,她向往的不过是与他长相厮守,别的东西,她并不在乎。
但此刻,她很是感动,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他,投到他怀里。
她穿着中衣,裹着被子等他。
并没有多久,孟深就回来了,他在侧间清洗过,刚刚进来就脱去了外面披着的长袍,露出同样是深红色的中衣。
“阿溪……”孟深轻唤她一声,怕她睡着。
结果孟溪从床上下来,飞奔着扑到他怀里。
他将她抱了起来,十分惊喜:“就这么想我吗?”
她没说话,抬起头就送上了一吻。
这吻好像大火一样在他身上蔓延开来,他热情的回应,将她放在手边的桌案上,低着头亲吻她。
这样的姿势两个人差不多高,谁也不费力,故而亲得格外的缠绵。
他的喘息声响在她耳边,孟溪的腿也忍不住盘了上去。
他又将她抱起来。
“阿溪,你这样我会忍不住孟浪的。”他咬着她耳朵。
孟溪身子蜷缩起来,缩在他怀里:“我不信。”他多喜欢她,肯定会怜香惜玉的,不过就算不是,她也能忍。
她睫毛颤得好像蝴蝶的翅膀,他想一口将她吃了,孟深喉头滚了又滚:“你不信,那让你看看。”
他将她抱到床上,俯身再次亲她。
过得会儿,里面便传来隐隐约约叫“哥哥”的声音,丫环们一个个红着脸垂下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