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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人海 余姗姗 18641 字 2天前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章 江进正在另外一个现场外……

第一百三十章

给戚沨打电话的男生名叫宋铭, 瘦高个儿,皮肤偏白,一眼看过去五官比女生还要精致, 透着满满的活力与气血。

不过不管宋铭多么热情,戚沨给的反馈都是淡淡的、平静的,不紧不慢的。

外人看来, 这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明显是戚沨年长, 看上去十分稳重, 而宋铭就像是摇晃尾巴的小狼狗。

宋铭一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满肚子留学期间的见闻, 恨不得一股脑都说给戚沨听。

戚沨一边听一边吃火锅,时不时笑一下, 或是接两句话算是回应。

吃了还不到二十分钟,桌前又出现一道身影。

正巧宋铭去换小料了, 戚沨的筷子停在半空, 只是抬眼和来人对视, 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冷漠。

虽说刚才戚沨的态度并不热络, 但很明显并不反感宋铭,与之相比,这会儿却足以称得上是“冷酷无情”。

来人正是罗斐。

宋铭这时折回, 说:“斐哥,我还以为你来不了了。快,我点了好多菜!”

罗斐被宋铭推着进了座位,宋铭一屁股坐在罗斐旁边,对着戚沨说:“我在国外最无聊的时候,就没事看看斐哥的直播回放。我们同学中好几个人都特喜欢他, 我说他是我哥,都没人信。”

戚沨扯了下唇角,不接话,罗斐说道:“行了,赶紧吃吧。”

宋铭笑了声,将刚拿回来的小料放在罗斐面前:“怎么我这次回来,你们看上去都变严肃了?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职场太辛苦?”

罗斐没接这茬儿,只是问:“毕业了打算做点什么?”

“暂时还没打算,先跟朋友们聚聚,到处看看玩玩再说。”

“嗯,如果手里有闲钱,工作可以慢慢找。”

“闲钱倒是有,不过有朋友拉我一起入伙投资,可能马上就要用掉了。”

“是什么样的朋友,靠谱么?既然是投资应该有计划书,你先发给我,帮你过一眼。”

“那当然好啊,有你在别人肯定骗不了我,我回头就跟他要。”

罗斐和宋铭聊了几句,宋铭又转向戚沨:“对了沨姐,你现在还是警察吗?”

戚沨一顿,点了下头。

宋铭解释道:“哦,就是我有个同学遇到点事儿,问我意见,我就帮他问一嘴。”

“什么事?”戚沨问。

宋铭清清嗓子,看了下左右,降低音量道:“他前段时间被拘留了,关了半个月吧,这刚放出来,想知道后面会不会有麻烦……”

半个多月?

“刑拘?”戚沨问,“因为什么呢?”

宋铭这才说:“就是他有个女同学,就帮这个女同学和他一个有钱的哥们儿牵线,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过了段时间,那哥们儿就给这个女同学举报了,说她敲诈勒索。好像是他俩在一块儿的时候,这哥们儿给那个女同学不少钱,而且是按次计算,几次之后女同学就觉得少了,就跟他狮子大开口……”

“按次计算。”戚沨挑了下眉,“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是在进行□□易?”

□□易当然是比较好听的说法,难听的就是“□□□□”。

可戚沨并没有这样直接,因为这四个字一旦从警察嘴里说出来,性质可就变了,妥妥的违法行为。

宋铭点了下头,就听戚沨问:“那这个和你的同学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被拘留,拿提成了?”

宋铭支吾了一下:“他的意思是说,那女同学给了他一点感谢费。他也没想到他俩是奔着那个去的,还算得那么清楚,他还以为就是男女朋友。”

戚沨又问:“那这样的介绍他之前还有过吗,多少次?”

“没有没有,就这一回,他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戚沨点了下头,却没有下文。

宋铭睁大眼睛瞧着她,直到戚沨抬眼,朝罗斐的方向递了个眼色。

罗斐解释道:“如果后续没有再接到派出所的电话,基本就没事了。这段时间尽量低调老实点,不要再搞出类似的事。还有,以后也不要给人牵线搭桥,这种事也不能拿一分钱。法律上没有明确说□□□□是犯罪行为,但一定是违法,而组织□□的行为,一旦证据确凿就是犯罪,是要判刑的。”

“这么严重?”宋铭惊讶道,“那当事人双方也没说要判啊,他一个介绍人反而要判。”

“你这书都是怎么念的?”罗斐说,“如果他就这一次,而且经过双方当事人证明他事先确实不知情,大概率不会有事。但如果他干过多次,已经形成‘规模’‘组织’,而且制定了计划,那一定查得出来,绝对跑不掉。”

宋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戚沨扫了他一眼:“你这同学还是远离吧。”

随即她又问:“你说的投资不会也是他吧?”

“额……”

眼见宋铭迟疑,罗斐接道:“如果是这样,计划书也不用要了,这个人提的投资不能碰,否则将来连你也得进去。”

这话落地,罗斐又看了戚沨一眼:“你也不希望再见你沨姐是在讯问室吧?”

“我靠……”宋铭吐出两个字,又道,“要不是你们这么解释,我还真以为他是无辜的,被人设套……”

罗斐说:“你的描述都是他转述给你的吧?他当然会将自己说成比较无辜的那个。但你要有分辨能力啊,不要总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我这不是因为关系好吗,就没防备。”

“关系好才要多提防。有的是被好同学,被亲戚朋友骗去东南亚的案子。”

“哦,这种当我是绝对不会上的。东南亚那穷地方,傻子才相信去那里能过好日子,真有这本事,国内早混出来了!”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罗斐接了个电话先一步离场。

直到戚沨和宋铭一前一后从火锅店出来,宋铭又跑去买了两杯饮料,笑着递给戚沨,嘴里突然来了句:“和斐哥吵架了?”

戚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宋铭说:“真当我瞎啊,从他一出现我就看出来了!”

戚沨只说:“你这聪明劲儿要是能用在识人上,刚才你说的同学就不会来往了。”

“行了,我有数,已经拉黑了你看。”宋铭掏出手机,向戚沨展示。

接着他又说:“其实我眼神挺好的,比如你和斐哥,就是我人生里的贵人,幸亏遇到你们,不然我还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呢!”

话正说到这,宋铭的电话就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随手按掉,对戚沨说:“沨姐,我还有个局,先走一步哈!”

戚沨颔首:“问你爸妈好,有事随时联系。”

“没问题,一定带到!”

等宋铭离开,戚沨就站在路边导航,正想着是叫辆车还是去最近的地铁站,江进的微信就在这时跳了出来。

“老戚,有个东西你帮着认认。”

这话之后紧跟着一张照片,一看就是物证照片的拍法,照片里是一个金属打火机,外面裹着透明的物证袋,上面还带着已经干涸的一丝血迹。

戚沨刚要回复“没印象”,动作又顿住,定了两秒又再次将照片点开,并放大仔细看。

打火机上有个抽象图案,还印着品牌Logo,乍一看并没什么特别。

图案一下子冲进脑海,她当即闭了下眼,而就在这个瞬间,一抹仿佛昨晚梦到的画面立刻冲了进来,从模糊到清晰——正是这个打火机。

不,具体说是李成辛拿出打火机给同学传送点烟的画面。

事实上,在事发当天,戚沨并没有仔细观察这个打火机,她只是扫过一眼,注意到它的颜色和金属质感。

其中有个同学还说了句:“你这打火机不错啊,限量的吧?”

但这对于不了解的圈外人,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而即便是抽烟的人,也不一定有收藏和购买限量打火机的爱好。

然而当时的匆匆一撇,却在梦里重现,还越来越具象化。

戚沨又睁开眼,没有直接道出结论,毕竟她心里对“控梦”还十分不确定,只是反问江进:“是成辛的吗?”

江进很快回复:“你见过?”

“我是猜的。”戚沨没有说实话,“你现在应该正在处理他的案子,难道还能是别人的?”

江进没有回复文字,而是直接拨了一通电话过来。

戚沨快速接起,就听他说:“经过证实,这打火机的确是成辛的,还是周丹送给他的。但我们不是在昨天的案发现场发现的。”

“那是在哪里?”戚沨问。

按理说,如果不是在案发现场出现的物品,除非可以证明和本案有直接关系,否则是不会作为物证的。而且上面还沾着血,李成辛昨天也确实带在身上。

沉默几秒,江进的声音虽然低却很清晰:“是在今天的现场。”

“今天?”

“嗯,详细的稍后再说,我只是想向你求证,昨天李成辛将打火机拿出来以后,最终传到谁手里了?你还有印象吗?”

戚沨安静下来,原本翻滚的思绪也跟着停滞。

她梦里的画面十分快速,她在现场也没有特别注意这件事,只不过扫过去两眼,又怎么会注意到一个打火机最后落在谁手里呢?

“我现在实在没有印象,如果稍后想起来,我再告诉你。”

“好,我也只是问问。”

这时,电话里传来声音,是夏正在叫江进。

戚沨率先道:“你先忙吧。”

电话切断,戚沨又站在原地出了会儿神,思绪重新翻滚起来,全都围绕着李成辛请客的包厢,还有那间化妆室。

直到网约车开到跟前,戚沨才醒过神。

上车没几分钟,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

戚沨本想按掉,却认出这个号码的开头,于是接起来。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春城监狱狱侦科的号。

“喂,请问是戚副支吗?我是春城监狱的小王,之前和您联系过。”

“我记得,找我有事?”

“是有个事,我们这里有个犯人要求见你。哦,您之前也来看过他。”

“你说的人是高幸?”

“是他。您方便吗?”

“我现在就有时间。”

“太好了,您多久能到?我来安排。”

“那就半个小时后吧。”

放下手机,戚沨顺手在订单上修改了下车点,并告知司机。

司机见到目的地,说了句:“怎么是监狱啊?现在下午也能探监吗?”

戚沨没接茬儿,心思也不在这上面,想着多半是高幸又有什么要求,比如要几本书之类的。

而与此同时,江进正在另外一个现场外围徘徊——

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们想要的答案都在暗……

第一百三十一章

现场是在一家科技公司的厂房里, 但尸体却是在厂房后门外面的马路上发现的,男性,中年人, 名叫袁全海。

被人发现时,袁全海已经当场死亡,面部、身体和手部、脚部均呈现紫色。

死因已经证实是硫化氢中毒。

除了袁全海之外, 案发当晚另外还有两位值班人员也在岗,这两人也分别躺在逃离现场的途中, 被发现时同样失去意识, 如今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事发后这家科技公司就立刻进行对现场的封锁,上报给相关部门。

而在搞清楚事发经过之前, 应急部门、工会、公安部门都要介入调查。

这次调查取证可以说是全副武装,因现场很可能还残留着大量有害物质, 从天刚亮就接到出队指示,现勘队就一直忙到下午。

即将收队之前, 现场几乎还维持着原状。

江进穿着防护服沿着袁全海的足迹, 又一次从尸体发现的地方往泄露中心行走, 只不过这一次沿途不再有大量现勘队的人员取证。

江进走得很慢, 每走几步就停一次,直到夏正从远处过来,说:“江哥, 一组二组都收队了,咱们呢?”

江进没接这茬儿,只是抬了下头,透过防护罩看向面前的厂房,对夏正说:“那两名被及时送医的值班人员都第一时间跑向正门,你说为什么唯独死者袁全海要往后门跑呢?”

夏正回道:“后门距离外面的马路更近, 他就倒在马路上,也更容易被人看见。”

“可当时是半夜,谁会在工厂外的马路上闲逛呢?”

夏正接不上来。

江进用手比着距离说:“你看,从前门到门外的空地,到传达室,再到外面,虽然距离远了一点,但是这里四周都是监控。而且传达室里有人值班,看到有人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定会迅速做出反应。而后门平时都是锁着的,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打开过了,据说后面就只有两个监控,一个对着反方向道路,另一个对着后门,但坏了一阵子都没有报修,就是因为平时都不走后门,谁都没有在意。”

可谁曾想偏偏在这时候出了事故,偏偏唯一一位死者当时就选择了打开后门,并且就倒在监控下面。

因为监控故障,保安室也没有看到死者倒地的画面,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另外两位伤者奔出来求救的画面上。

保安室反应很快,已经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没想到两个小时以后却在后门发现死者的尸体。

当然,这一切都可以说是管理不到位造成的,也可以解释成为操作不规范造成的安全责任事故。

江进点开手机又一次看向现场的平面示意图,事故地点面积并不算小,但二楼每个平台的逃生梯却只设置了一个。

好在出事时是在夜间,好在值班的就只有三个人,如果人再多一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类案件以前市局也接触过,十有八九都和一些人为因素有关,比如培训不到位,在设备出现问题需要人工手动去操作时,又进一步发生了严重的失误,违背操作规程,将一个小问题变成了大问题。

而这次的现场厂房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的地面、墙壁、护栏上,到现在还残留着化学液体,这些液体还呈喷溅状。

三位值班人员在面临事故时,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但由于楼上的两个平台之间没有互通的通道,三个人只能分别从两边往下跑。

袁全海一个人走的另一边,按照事发时他站的位置来看,的确后门更近。

但问题是……

江进和夏正已经回到厂房里,经过平台下面,正对着敞开的后门。

后门也是对开的,江进率先上前,将其中一扇门往里推,夏正立刻推动另一扇。

门关上,江进按了几下,将门上锁,问夏正:“这种锁,在有钥匙的情况下,你能用多长时间打开?”

夏正观察着锁芯,想了想说:“不用十秒钟吧。”

江进又问:“那再加上掏出钥匙的时间,要是在你裤兜。”

夏正做出从裤兜掏钥匙和开锁的姿势,说:“超过十秒钟。”

“好。”江进转身,“你在二楼平台被喷溅出来的化学物击中,又被熏得头晕目眩,你用尽最后一点意识逃下来,再拿钥匙开门,需要多久?”

夏正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说:“那要看当时的头晕有多严重,我想可能要好几分钟。”

江进没接话,只是抬眼看着平台。

夏正又道:“袁全海当时已经神志不清,但逃生本能还在。前门距离他比较远,他出于本能往后门跑,只是希望更快一点接触到新鲜空气。如果他不走后门而走前门,都未必能跑得出去……”

“但他却可以更快被人发现送医。”江进接道。

夏正捉摸了一下问:“江哥,你对这次事故有怀疑,还是只针对袁全海的意外?”

“我只是有两个点想不通。”江进收回视线说,“第一,既然后门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为什么袁全海还随身带着钥匙?”

夏正说:“他们的安全手册上写了,要保障两边都有逃生通道,万一真出了事,好进行疏散。”

“嗯,这么有安全意识,却只设置一个逃生梯?同样是逃生出口,门口的监控坏了都不理,人倒在地上两个小时才被发现?”江进又连续问。

夏正接不上话。

直到江进又道:“不过这也只能证明是这家公司的员工缺乏安全意识,处理危机不当。”

夏正问:“你刚才说的两个点,另外一个是不是打火机?”

江进点头。

这里到处都是化学物,那么袁全海随身带个打火机做什么?

……

另一边,春城监狱。

再次见到戚沨,高幸第一句就是:“你还是老样子啊。”

戚沨问:“那我该什么样?”

高幸说:“听说你在放假,这么长时间不碰案子受得了吗?”

“我以为我会受不了,结果是我想多了。”

高幸摇头笑了下。

戚沨没问他笑什么,只问:“上次给你带的书看完了?”

她还以为高幸又想要书,毕竟关在这里,除了看书他也无事可做,还能因为什么。

高幸却没提书这茬儿,眼神一变,声音也低了几分,说:“我在这里有个朋友姓mu单名一个zi。他前两天出去了,我很担心他的安危,想托你帮忙照顾一下。”

听到这话,戚沨的第一反应就是排斥、反感,但她的情绪还来不及涌上,就快速品出另一层意思。

如果真是高幸在这里的朋友,那就是狱友。

高幸绝对不会将狱友托付给一位刑警照顾,何况是她。

他又说事前两天出去的……

戚沨眯了下眼问:“哪个mu哪个zi?”

“木头的木,子孙的子。”

哪有这样的名字,却有这样的字:李。

难道他指的是李成辛?

戚沨按耐住疑惑,没有道出李成辛的名字,而是用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狱警,问高幸:“为什么不反映?”

她指的是狱侦科,如果高幸能明白这句,就说明她猜对了。

高幸无奈地说:“你知道如果反映了我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我也有家人。”

如果高幸上报,狱侦科必然要查,而高幸被频繁带走“谈话”,就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将来再有其他人被带走问话,都会知道是谁说的。

而高幸跟她说,就意味着高幸的消息来源来自监狱,李成辛这次被刺和他的工作有直接关系……

当然下一步还要去证实他们现在说的人到底是不是李成辛。

戚沨的思路转了一圈,又道:“再往下发展,将来请你协助调查的会是公安机关,你一样会暴露。”

高幸笑道:“我选择跟你说就是知道你有办法,市局有那么多案子,找一个来当借口并不难。我这样做是最不打草惊蛇的选择,我也是没办法。”

高幸原来就是市局的法医,因职务犯罪而入狱,只要随便捡一个案子说追溯调查发现和他也有关系即可。

这话落地,高幸又收了笑:“我的话你一下子就懂了,看来他已经出事了。”

高幸不愧是高幸。

戚沨没有正面回答,只问:“你想立功减刑?”

“这里谁不想?不过这种立功是有风险的,但我相信回报也会高。”高幸说,“我只有一个忠告。”

“是什么?”

“低调。你们想要的答案都在暗处,大张旗鼓一定会吃亏。”

和高幸的对话没有持续几分钟,戚沨离开时又去了一趟狱侦科,顺嘴问了这两天有没有姓mu或者姓李的劳改犯出狱。

狱侦科回答说,这两天就没有出狱的。

戚沨离开监狱便直接回了家,回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江进的电话。

“喂?”正巧江进刚回支队,才坐下喝了口水。

“你还没说打火机是在哪个现场找到的?”

“一个科技公司的厂房外面,那个人已经死了,死于硫化氢中毒。”江进的声音有点哑,说完这句又连着灌了几口水。

戚沨吸了口气,接道:“我刚去见了高幸,他暗示我李成辛可能要出事,叫我多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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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戚沨更是感觉到一股寒……

第一百三十二章

“咳!”江进半口水呛进去, 连着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高法医?他是怎么知道的?”

刚问出这句话,江进就迅速反应过来, 很显然高幸的消息来源和犯人们有关,也就是说李成辛遇刺的是主要原因是在监狱里“得罪”人了。

按照正常思维,第一反应是“狱警管教犯人能怕得罪吗”, 犯人服刑本来就是来接受改造的,这是狱警的职责。如果每个狱警都因为怕遭到报复而放水, 那还叫监狱吗?

再者, 大多数犯人也不至于会怀恨在心,令他们入狱的又不是这个狱警, 而是犯人自身的犯罪行为,他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普通人还会觉得当警察无论是什么种类, 做贼的一定会躲着走,就跟老鼠怕猫一个道理。

但无论是戚沨还是江进都见过那种真正穷凶极恶, 真敢跟你拼命的那种通缉犯。

明明已经走到绝路了, 还是抄起武器, 打算在被枪毙之前多带走几个, 不过这样的通常都是毒贩。

毒贩即便是法盲也知道自己贩毒被抓一定是死刑,既然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拼。

江进沉吟半晌, 说了这样一句:“如果是因为成辛管教严厉就报复他,感觉可能性不大吧?”

戚沨接道:“你怀疑是成辛发现了什么,或者是那个人认为成辛发现了什么,于是封口。”

“可如果真是奔着封口去的,为什么不选择更致命的地方下刀?”

的确,李成辛中刀的两处都不算首选的“灭口”方式, 虽然刀子插得深,还伤到了内脏,但当天有那么多医护人员在现场,犯人又规划出一条完美的“退场路线”,时间明明很充裕甚至还能给李成辛穿上玩偶服,却给李成辛留了一口气?

江进说:“我认为给李成辛警告,让他张不了嘴说话的可能性比较大。他那两道伤口,等养好了再回岗位,起码是一年以后的事。即便将来这个人被抓,罪名最多就是故意伤人。”

戚沨好一会儿没说话,开口时说了这样一句:“我认为行凶者对自己有一定要求,无论是手法还是形式。”

江进问:“你指的是玩偶服?”

戚沨说:“嗯,这一步已经超出九成罪犯的思维,还有后面他换下来的染血的工作服,随便仍在储藏间不就行了吗,怎么还挂起来?比起这种方式,脱掉衣服后直接装在包里带走,岂不是更有利于销毁证据?”

“嗯,如果他真不想被抓,打包带走是最妥善的。”

“对了,工作服上有没有找到生物样本?”

“找到一点皮屑,不过……”

“什么?”

“找到的皮屑经过DNA比对,发现匹配的那个员工当天根本没来上班。而且工作服内外还喷了一些漂白水。那点皮屑是在缝合缝隙里发现的,而暴露在表面的大部分样本,要么就是已经被破坏,要么就是有被破坏的可能,程序上根本无法作为证据。”

“这又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戚沨喃喃道。

用漂白水来破坏作案痕迹并不罕见,但通常都会在凶手无法带走,或者来不及带走、处理尸体或某些东西的情况下才会采取这种方式。

还是那个道理,行凶者完全可以准备一个包,将衣服团进去,事后无论是用漂白水清洗还是烧掉,都是“人不知鬼不觉”的,可行凶者偏偏选择将工作服留下。

江进说:“技术利用这部分信息做了一次场景还原,从伤人到玩偶服,到换下工作服,还要喷漂白水,最快也要二十几分钟。夏正认为能破这个记录,我们又做了一次实验,他最好的一次成绩是15分47秒。”

戚沨闭了闭眼,一边回忆一边说:“从李成辛离开包间,到方冶跑回来叫人,过了不到半个小时,也就是二十几分钟。也就是说,李成辛刚进化妆室没多久就遇袭了。”

“而且这个人的身手和反应速度和夏正差不多。”江进话锋一转,“对了,还有一件事,是院方后面才传递的材料。”

戚沨的思路还停留在凶手的动线上,就听到江进描述说,像是李成辛这样已经昏迷不醒被送进手术室接受急救的患者,依然会要先进行麻醉。因患者虽然昏迷,却没有因此丧失痛感,身体会因为痛觉而生出一些反应,影响生命体征。

而即便是急救手术,医院依然会出于安全考虑对患者进行术前检查,但当时李成辛已经昏迷,这部分就是靠询问周丹来完成的。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先安排李成辛做检查,等检查出来兴许命就没了,而周丹也说了,李成辛没有对慢性病,也没有药物过敏史,因此不需要麻醉师调整策略。

戚沨的注意力逐渐被拉回,已经意识到江进接下来道出的信息会是一个“意料之外”。

直到江进说:“术后成辛一直昏迷,院方那边的评估不太乐观,说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后来成辛的报告出了,结果发现体内的麻醉剂量超标,他们内部审查过,证明麻醉师没有违规操作,那也就是说……”

“就是说,成辛接受过两次麻醉。”戚沨接道。

“是。”江进轻叹,“这也就是为什么凶手正面袭击,成辛却不反抗,化妆室内也找不到挣扎的痕迹——他在受伤之前就失去了意识,只能任人宰割。”

是啊,即便是熟人犯罪,李成辛一开始没有防备,被刺一刀,难道第二刀也不知道反抗吗?

江进说:“院方没有明说,但暗示了一下,这种过量麻醉可能会对他的大脑造成一定损伤。深度昏迷也是一样。也许等成辛醒过来,会忘记很多事……”

忘事儿还算好的,甚至极有可能造成智商方面不可逆的损伤。

戚沨轻声说道:“也许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江进一顿:“你是说行凶者早就想到了。”

“他连漂白水都准备好了,时间上也做到了,如此周密的安排,一定会在选择麻醉类管制药品上更用心才对。这个人很熟悉医院手术的流程,也清楚知道用多少计量的麻醉,用什么成分的麻醉——他是医生。”

医生的身体素质一般都强于普通人,即便再累遇到危机时刻,也能迅速做出反应,特别是负责急救的医生和外科医生。

这两类医生见血见多了,大阵仗也见了不少,即便情况紧急,也需要在瞬间稳定住自己的技术,要抢救及时,却不能慌乱,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过硬。

江进说:“你之前提到的那个乔垒,我们查过他的背景,也问过他和周丹上班的私立医院的其他医护人员,他们都说乔垒曾经追求过周丹,但周丹不同意。刚好乔垒也是外科医生,又刚好有一个同学说,在成辛出事之前,他正好看到乔垒接了个电话走出包厢,也是很久都没有回来。不过……既然高法医给了关键信息,那么乔垒的嫌疑就降低了,也许源头还是在监狱。”

听得出来,江进的下一步应该是会找狱侦科来一次联合秘密调查。

戚沨又问:“那打火机呢,成辛的打火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今天去的现场?”

“这也是一个问号。”江进说,“死者叫袁全海,打火机是在他兜里发现的。我们在现场调查的时候,对工作人员做过简单的背调,也有人去问过袁全海的家人,都说不认识李成辛。按道理讲,他俩也不可能有交集。再说那打火机前两天还出现在宴席上,怎么一转眼就跑到厂房了?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将它带了出来,然后放到袁全海的兜里。”

“目的呢?”戚沨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暂时还想不到。”

“那除了打火机还有什么?”

“还有几样物证,都是在袁全海身上发现的,不过已经正式过了,都是他本人的物品。唯独有一样……”

江进边说边翻开资料:“当晚和他一起值班的两个人都还在昏迷,但是据下午见过袁全海的同事描述,袁全海那天一直在看表。我们调取的监控画面也正好捕捉到这一幕,但是袁全海的尸体上却没有手表。要么就是他中途摘掉了放在某处,要么就是有人将它拿走。”

李成辛和袁全海,两个目前来看毫无关联的人,一个是春城监狱的管教,一个是科技公司的技术人员,明明八竿子打不着,背景也没有亲缘关系,年龄上也不是同龄人,却因为一个打火机而牵连在一起。

如果不是那个打火机,没有人会将这两个案子之间挂钩。

很显然,曾出现在酒店的行凶者,后来也去过这家科技公司的厂房外,就像他“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酒店的员工通道一样,这一次同样选择了监控失灵的后门,做到完美隐身。

要说这两个案子唯一的共通点,那就是这个人有“收集”的癖好。

套一句网络上的“俗语”,经常杀人的同学们都知道,在案发现场搞收集绝对是变态中的变态。

既然他选择将打火机放在袁全海的兜里,那么袁全海的手表又会放在哪里呢?

一时间,电话两边都沉默了。

戚沨更是感觉到一股寒意自后脖子窜起。

虽然她并不想再看到下一件,但照目前来看,下一件不会太远。

行凶者在这个过程中寻求的不只是刺激,还有乐趣,而对于这样极度冷酷、冷静,且有智商的“变态”,根本不能用基础的犯罪心理去推断。

你永远不会知道一个“疯子”什么时候发疯,因他看上去比你还要正常。

也许上一秒你们还在说笑,下一秒他就“灵感爆棚”,开始计划“专属”于你的现场——

作者有话说:红包继续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就是说,少的那把钥匙……

第一百三十三章

直到收队, 现勘队都没有在科技公司的现场找到袁全海的手机,但按照其他工作人员的说法,技术的手机是必须24小时携带的, 而且不能关机,要随叫随到。

有人说下午还给袁全海发过微信,袁全海回复很快。

再追问下去, 经过多人证实,袁全海是没有抽烟习惯的。

也就是说, 袁全海倒下的地方, 不仅多了一个打火机,少了一块手表, 还少了一只手机。

袁全海的尸体虽然已经被送去法医科,但他躺过的地方却画了线。

现场照片也显示出, 袁全海的手和面部都朝向后门和马路的方向,而且右手臂伸长了, 像是在求救。

江进一直在研究这张照片, 安静得不可思议, 许知砚见状问起来, 他才回应说:“我感觉这里当时站了一个人。”

当然,照片里袁全海面向的地方就是空地。

江进模仿袁全海的手势说:“你看,也许他最后的挣扎就是去抓这个人的脚。”

许知砚接道:“也可能只是一种濒死时想要抓住什么的动作。人在溺水的时候就会这样, 但袁全海当时已经快要意识全无了,所以动作比较无力。”

江进接道:“如果不是那个打火机,如果不是袁全海反常的冲向后门的举动,你的解释应该是最为合理的。”

许知砚歪着头看江进手里的照片,一边脑补一边比划:“如果这个人就站在这里,那他就是一直盯着袁全海完全失去意识, 然后再将打火机放进他口袋,再顺走手机和手表?”

“嗯。”

袁全海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无法追踪定位。

而后夏正走了程序,很快就调出袁全海这几天的通话和其他联系记录。

袁全海这几天的动向很正常,聊天记录都是工作内容,以及和家人发的几条微信,但其中却有两通电话打给同一个没有实名登记的号码。

夏正将电话打过去,却显示已关机。

而袁全海和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一次是十五分钟,另一次则只有半分钟。

十五分钟那次就在案发前三天,而半分钟那次,好巧不巧就在案发当晚。

不,具体应该说是案发的那几分钟内。

再比对科技公司前门的监控时间,应该是袁全海往后门跑的过程中拨通了这个号码。

这一点也变相证实了江进的推断。

当时情况危急,在场三人都或多或少吸入有害气体,稍微跑慢一点都可能晕厥在厂房内。

而人在奔跑时,如果做出其他动作,比如翻手机拨号码,或者是左顾右盼,脚下的速度都会不由自主地减慢,这一点也是经过实验证实的。

那么在这么危机的关头,袁全海在逃命的过程中还不忘记拨出一个电话,是什么样的电话非拨不可?

答案只有一个:求救电话。

袁全海打的不是110也不是120,而是一个“无名”号码。

所以极有可能是这个人告诉袁全海他在后门,或是一早就和袁全海约定好了在后门见?

然而案子查到这里,线索的尽头却石沉大海。

无论是袁全海的家人、朋友、同事,都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的所属人是谁,也不知道袁全海身边有这样一个“古怪的朋友”。

再往前追查,却没有再发现袁全海和这个号码的联系记录,那十五分钟就是第一次。

……

戚沨回到酒店的案发现场是一天后。

这里依然处于封锁状态,好在这条走廊比较隐秘,平日里只会将里面的包厢和化妆室租出去。

江进一早就到了,戚沨走到拐角时,正看到他站在监控探头下方,仰着头往上看,他手里还拿了一支笔。

直到戚沨在旁边站定,正要开口,就听到江进说:“这监控被人动过。”

话落,江进就举起手里的笔,举高手臂,用笔尖碰了下监控下方的支架,那监控的角度就随着他的力道而改变。

随即江进点开手机,调出案发当日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方冶和另外同学从走廊经过,回来时两人面前还多了一个推车,推车上是蛋糕。但画面里却只拍到两人三分之一的身体,还是斜入画面的方式。而当两人拐过拐角之后,就彻底在画面里消失了。

戚沨看完视频,遂来到拐角的另一边贴墙站着:“就是说如果我站在这里,顺着这面墙往里移动,监控室完全拍不到我的。”

停顿一秒,她又道:“所以行凶者极有可能是从这条走廊进来,再从员工通道离开。”

通往员工通道那扇门同样不在监控的拍摄范围内,但问题是……

“既然他有本事走员工通道,为什么不直接从那里进?那样不是更神不知鬼不觉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员工通道的门前,江进将门打开。

戚沨看着里面略微昏暗的光线说:“也许有不得不从外面进来的理由。”

江进没接这茬儿,而是说:“按照监控画面的显示时间,基本可以肯定行凶者是在方冶两人从通道出去以后进来的。那身工作服是L号,通过剪裁来判断,行凶者的身高应该在176-182cm之间。他来到案发现场,随身携带的就是漂白水和凶刀。”

江进这边正在整理线索,还需要戚沨补足一些案发当日的细节,以便更清楚地确定行凶者动线。

而戚沨也没闲着,她先是走进员工通道,一边听他说话一边将通道门关上。

就听“咔嚓”一声,江进顺手将门锁上。

戚沨在里面尝试了几次,但锁别就是扳不动,她便在门上敲了两下。

江进又将门打开,刚对上戚沨的目光,就听她说:“这就是为什么他一定要从走廊过来的原因。”

员工通道的门是单向的,即便有钥匙也只能从外边开。

而这一点也进一步证实了行凶者对酒店的熟悉程度。

江进陷入沉思,并在脑海中快速掠过已经做过背调的酒店员工信息。

戚沨这时问:“他不是这里的员工,但他一定认识这里的人,是那个人将信息告诉他的。这个透露信息的员工,很有可能就是这扇门钥匙的保管者,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凶手能拿到钥匙。”

江进接道:“有这把钥匙的人就两个,一个当天不在,另一个根本没来过现场。他们都坚持说自己从没有搞丢过钥匙,也从没有跟家人朋友透露过酒店这么多细节。”

当然,这样的话可信度不高。这些细节又不是机密,根本没必要严守,随口聊闲天说出去是很正常的。

“这扇门只有两把钥匙?”戚沨没有质疑那两名员工的说辞,而是换了个角度,“通常来说,不是应该有五六把备用钥匙吗,其他的呢?”

“说是在后勤保管。”

“那后勤有没有可能丢失钥匙?”

江进没接话,只是点开手机给夏正发了一条信息:“酒店后勤的备用钥匙确认过了吗?”

“确认过了,他们找到三把。”

如果这扇门出厂时只有五把钥匙,那么数量应该是对上了。

江进心思一转,又将门锁的品牌和型号顺手发给微信上一个开锁师傅,还是前两年因为一个案子而认识的“线人”。

那开锁师傅几乎是秒回:“这种单向门啊,有六把钥匙。没错,就是六把。我安装过好几次了,绝对不会记错。”

江进确认完再一抬眼,戚沨已经在走廊里走了两圈,还看了几处细节,回来便听到江进说:“后勤三把,两把常用的在员工手里,还少了一把。”

就是说,少的那把钥匙很可能在凶手手里。

而他拿到钥匙的途径,就不仅限于拥有钥匙的两名员工,还包括后勤能接触到钥匙的人员。

还是那个道理,这把钥匙不是什么重要机密,平日里也不会有人刻意去数,去在意它是否丢失——

作者有话说:就写出来这么多

红包继续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当一个刺激反复出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后勤办公室里没有监控, 仅靠询问,没有人会承认是自己拿了钥匙。也就是说调查钥匙的去向这条线索已经断了。

即便真的查到某位后勤人员拿了钥匙又能如何,如何证明这个人就是凶手?钥匙只是间接证据, 而只有直接证据对于定罪才是最有力量的。

狱侦科那边很快就接到市局的电话,两边的负责人开了个小会,最终同意支队的人前来提审高幸。

当然, 为了迷惑他人视线,除了高幸之外还会提审另外两名犯人, 而调查漏罪的内容也确实有迹可循。

高幸是第三个被提审的, 前面两个,其中一个没顶住压力, 没怎么问呢就承认了,还问他这样非常配合的能不能在认罪认罚上减几个月?而另一个虽然嘴上咬死不承认, 却能从脸色和眼神看出来他心里早已慌成一团。

直到高幸坐定,审讯室里的氛围瞬间变了种感觉, 这才有一种正菜刚开始的感觉。

江进没有铺垫, 直奔主题:“戚副支已经将你的话转达给我们, 我们了解你的顾虑, 所以这次提审,表面上是以你在市局任职法医期间,故意抬高伤残鉴定等级一事进一步展开调查。你有没有问题?”

江进当副支期间和高幸没少合作, 但从关系上来讲,高幸是江进的老师周岩的“搭档”。

“我没问题。”高幸回答。

江进颔首,翻开材料又道:“你是怎么知道李成辛会遭遇危险的?”

“我是听说的。”

“听谁说的?”

“是两名犯人。休息时间聊了几句,他们都说这里有个狱警太碍眼了,得罪人了,恐怕要消失一段时间。我便问是哪位狱警, 他们就指给我看,当时站在那个方向的人只有李成辛。”

“你说的这两名犯人,编号是多少,叫什么?”

高幸停顿了两秒,似有迟疑。

江进解释道:“我们不会打草惊蛇。高法医,你应该很清楚我的风格。”

高幸早就不是法医了,但这样的称呼令他感到备受尊敬。特别是在监狱这个地方,当有人尊称一声“高法医”,接下来无论问什么,高幸都会更乐意解答。

高幸说:“名字我可以说,但我认为,这两人对此也不知道内情,极有可能也是听来的。”

“怎么讲?”

“如果他们知道李管教到底得罪了谁,因为什么事而得罪,他们就不会那样含糊其辞。这种事其实在我们这里很常见,一个人收到点风,出于嘚瑟就告诉了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又往外扩散,一个传一个,最终只保留了传言的大意,具体关键的信息几乎都丢光了。就我分析,第一个提到这件事的人,就没有点名点事,往外扩散的人自然就不知道。”

江进没有反驳,也没有立刻接话,但就经验和人之常情来判断,高幸的推断恐怕是最贴近事实的。

举个例子,一件很离谱的事引发了一条人命的后果,那么作为传话的人和听话的人,好奇心一定是锁定在“到底是因为什么事能搞成这样”,而非人命。

人命是后果,这么严重的后果必然要有一个更为严重的原因才对。

作为散播的人,既然选择了将这件事当谈资,又怎么会一个字都不提具体内容呢?答案就是他不知道。

不知道,自然就说不出所以然。

如果这件事的内情已经到了犯人们传来传去这么“公开”的地步,那它也就不能叫做秘密了。

江进的思路走到这里,就听高幸报上了那两名犯人的编号和名字,还说:“我希望你们能过段时间再问,而且不要直接问。这样一定会将我连累进去,我还有家人在外面……”

江进应了一声,又问:“除了他们以外,你还有没有听过类似的风声?”

高幸摇头:“不过我能猜到他们俩的消息来源是谁。”

很快,高幸又报上几个名字和编号,又有理有据地指出这几个人平日来往的密切程度,其中谁比较爱聊天,又是谁说话水分比较大等等。

针对高幸的审讯时间并不长,就和前面那两名犯人差不多。

就旁边的夏正听下来,其实这里面可利用的东西并不多,因为都是听来的,互相传来传去的东西。

直到江进最后抛出一个问题:“那就你自己的感觉,你认为会对李成辛怀恨在心,且也能力在监狱外利用这种极端手段打击报复的人都有谁?”

有很多犯人都是独立“作业”,毕竟违法犯罪不是光彩的事,第一反应都是偷偷摸摸、遮遮掩掩。

当然也有一些拉帮结派的团伙,但这样的团伙在抓捕期间基本上都是一锅端了,即便有个别漏网之鱼,看到同伙如今的下场,躲都来不及,大概率是不会再与之钱扯上关系,甚至还答应干这种事。

这样一想,符合条件的人又进一步缩小,起码可以先一步排除那些独立犯案,总是独来独往的犯人。

高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了一下说:“即便我真有猜想,也不敢点这个名。不过人都会抱团,哪怕是在监狱里也一样。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这里都有谁人缘最好,最受人尊敬,朋友最多。他们这几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也有专属的消息网。”

如果是从这几个小圈子的中心人物查起,再从这个人身上挖掘漏罪,顺藤摸瓜,兴许就能将消息来源揪出来。

将一个想知道的消息融合在一堆杂乱的消息中,对方就难以分辨警察是奔着哪个来的,自然就不会只针对某一个消息过分防备。

高幸离开后,夏正一边整理着笔录内容一边说:“可这几个掌握消息网的犯人都是谁,我估计管教们也不一定能知道吧?”

江进说:“我觉得大差不差,多少都能知道。道理很简单,学生在课桌下做的一切小动作,老师站在讲台上是俯视视角,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犯人们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管教的眼睛。就算犯人不承认,只要管教到牢房里走一圈,就能明白。”

监狱的生活条件当然不能和外面比,都是保证最基本的衣食住行,家属当然可以通过一些途径送东西进来帮忙改善,但这些东西最终到底是谁使用,那就不一定了。

最好是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如果有人用得太好,是一定会被其他人抢走的。这就像是在学校住宿,或是出了社会新人进公司一样,凭什么你吃的用的比我们好这么多?我抢不了你的,我可以偷。我不敢偷,我还可以在背后诋毁你,当面挤兑你。

层次越低的人,越会陷入嫉妒的怪圈,手段也就越粗暴恶劣。

反过来说,一间牢房里,那个过得最好的人,他的东西也不一定都是自己的,而他有本事留下这些东西,就说明他占据了这个食物链的顶端。

根据这条思路,狱侦科很快拿出几份材料。

江进粗略地翻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注意到其中一个名字:徐奕儒。

当然他会在名单上并不令人意外,就像那句网络用语说的一样“强者从不抱怨环境”,以徐奕儒的头脑和能力,即便从0开始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超越周围所有人。

狱侦科说:“不过徐奕儒已经出狱了,有一两个月了吧。”

江进“哦”了一声,又在心里将这个名字剔除。

一两个月前就出狱,那么近期和李成辛产生矛盾的可能性就不大了,如果真要打击报复,也不会出狱后这么久才动手。

再说这个徐奕儒是经济犯罪进来的,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根本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