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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潮人海 余姗姗 19160 字 2天前

第201章 第二百章 四个数字:0713。……

第二百章

直到安排徐奕儒送去医院急救, 戚沨才回到询问室,进门便说:“抱歉,嫌疑人出了点状况。”

“你指的是徐奕儒?他怎么了?”宋昕正在看手机, 闻言诧异地抬头。

戚沨指着头部说:“这里面长了个东西。原本我以为他能坚持到上法庭,没想到发病这么快。”

“如果能及时做手术,还是有机会的。”宋昕接道。

戚沨落座:“说是胶质瘤, 手术风险很大。”

“这样啊……”宋昕说,“胶质瘤我倒是知道一点。如果位置不好, 生存几率会很低。”

戚沨叹了口气, 又将话题转向案件:“对了,既然宋铭对你提过徐奕儒, 那他还有没有提到其他人?这个人比宋铭大几岁,和徐奕儒关系很近。”

宋昕看上去有点困惑:“为什么这么问?哦, 你前面说徐奕儒一个人杀不了那么多人,他应该还有共犯?”

戚沨点头:“这个人年轻很多, 手法利落, 脑子也快, 而且懂得反侦察, 隐蔽性极高。但即便是这样,我想以宋铭的观察力,多少也能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宋昕若有所思:“只比宋铭大几岁……他在留学期间有几个朋友, 有的是比他大一点,不过我不敢确定那些人就和徐奕儒有关。”

“应该无关。我说的这个人一直长期居住在春城,对这里的环境非常熟悉。”

“那我就不清楚了。宋铭回国以后好像还没有结交新朋友,他一直比较宅,很少外出。”宋昕说到这里,又问, “不过如果真如你所说,这个年轻人脑子好使,也有能力,他为什么要跟着徐奕儒犯罪呢?我想这里面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动机。你们有挖掘到吗?”

戚沨似是一笑,却又很快消失,对上宋昕的目光说:“动机就是模仿。”

“模仿?”宋昕问,“你是说他是模仿犯?”

“模仿大多是从好奇、崇拜开始的。就像刚才咱们聊起的虐待小动物的心理变态,这样的人不是个例,他们有一个群体,每一个加入的人都是因为‘兴趣一致’,互相也会模仿对方的手法。”

“可是虐待动物和杀人不同。”

“其实从虐杀的本质来看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杀人有法律惩罚,而虐杀小动物不需要负法律责任,所以才更加肆无忌惮。”

“所以你们要找的就是徐奕儒身边的某个年轻人,不仅和他走得近,还在行为上深受徐奕儒的影响?”

“这个人危险性极高,所以我们的追查不会到徐奕儒为止。”

宋昕做笔录的时间长达一个小时,时间宋父那边差不多。

夏正先一步出来,见到戚沨便追问:“是不是有线索了?”

“暂时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戚沨边走边说。

“因为我觉得宋昕的观察力非常敏锐,说宋铭和徐奕儒认识的也是他。而且他的笔录时间比宋铭父亲还要长,我想一定提到关键。”

戚沨说:“你想错了,宋昕的确说了不少信息,但有用的一条都没有。”

“不会吧……”夏正茫然了一瞬。

“可事实就是如此。”戚沨话锋一转,“今天早点回,保存体力。明天上午我要晚点过来,下午安排对罗斐的审讯。”

夏正应了一声,接道:“对了,刚才医院来消息说徐奕儒需要尽快手术,但即便是手术,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戚沨没有犹豫:“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先进行手术。”

“那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罗斐?”

戚沨脚下一顿,看向夏正:“你就告诉他,徐奕儒这次凶多吉少,看他什么反应。”

……

夏正当天傍晚就将消息送到罗斐耳中,听值班的民警说,罗斐一整宿都没睡踏实,同一个监房的犯人抱怨了好几次。

翌日上午,戚沨出现在春城监狱,不是以审讯的名义,而是“探访”。

戚沨将两本二手书递了过去,高幸翻开一看,右下角落款写着“张松”二字:“这不是张法医的书吗?我跟他借了很久,还愿意出高价买过来,怎么,他终于舍得送给我了?”

戚沨看着高幸的笑容,说:“这是张法医被捕之后,特意转交给你的。他说让你先看着,等将来他进来了,想看再问你要。”

高幸的笑容瞬间消失,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张法医被捕?为什么?”

戚沨没接话。

高幸想了片刻,反应过来:“不会和你们正在侦办的案子有关吧?”

“还记得知砚吗?”戚沨问。

“记得,支队一个挺机灵的小姑娘,她的警号还是她爸的。”

“她牺牲了。”

高幸当即愣住,直到缓过来问:“和张法医有关?”

“凶手已经死了,和这个案子有关的嫌疑人目前已有两人被捕,其中一名就是徐奕儒。”

消息一个接一个。

但听到徐奕儒的名字,高幸的反应明显没有前面那么大,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你不意外?”

“我早就觉得他那个人什么都在演。呵,表现再良好,就算能提前出去一样还会再进来。”

“你的感觉是对的。我们已经找到初步证据,十几年前那件和□□毒剂有关的案子,就是徐奕儒做的。另外,周岩警官的骸骨也找到了,也是死于同一种毒剂。”

戚沨的语气一直很平和,没有高低起伏,仿佛说的都是非常普通的小事,可听在高幸耳中却是一个又一个“意想不到”。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高幸忍不住问。

“还有一件事。”戚沨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咱们聊起过苗晴天?”

高幸的印象似乎已经淡了,眼神里有一丝不解。

戚沨又道:“你当时说,十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切,我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还说我连着上了几个台阶,而她注定了原地踏步。”

高幸接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我想问的是,以你二十几年的法医经验,如果我告诉你,罗斐犯了罪,那么从你的角度来看,苗晴天会不会是知情者,知道多少?反过来,她被罗斐蒙骗,毫不知情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这又是一个高幸没想到的问题。

但这一次,高幸平静得多:“我接触过不下百件案子的受害人和嫌疑人家属,要说完全无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我只能不客气地讲,一个都没有。其实他们多少都知道一点,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其中也不乏纵容包庇的。”

戚沨沉默着,沉着的目光如同深潭,显然早在高幸道出结论之前,她心里就已经有了主观判断。

高幸接着说:“他们一起生活那么久,罗斐可以说是苗晴天带大的。她还供他读书,送他出社会。他们对彼此的了解远胜过真正的家人。你也说过,苗晴天很在意也很关注罗斐的学习和生活,那么罗斐如果犯了罪,苗晴天一定是第一个觉察的人。”

这话落地,高幸观察着戚沨的表情片刻,随即问:“罗斐真的犯了罪?”

戚沨没有回答,只是反问:“我曾经见到你和徐奕儒一起说话,你们有多熟?”

高幸说:“严格来说不熟,但他那个人很会来事儿,也很清楚与什么人可以多来往。他听说我是法医,就主动找我聊了几次,态度很谦逊,有几分虚心求教的意思。他还说他修了法律,有几个问题邀请叫我,但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在旁敲侧击。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暗中观察他,看他平时都和谁来往比较多。”

戚沨问:“那他有没有提过入狱前的生活?比如可以共事的朋友、聪慧的晚辈?”

“他说他有几个学生很能干,出狱以后的生活不用担心。”

“有点名指姓吗?”

“怎么可能。”

一阵沉默。

高幸忍不住问:“罗斐和徐奕儒的案子有关?”

戚沨看了高幸一眼,不接话。

高幸又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

戚沨问:“你是觉得他不是那种人,还是惊讶他们会有牵扯?”

“都有。”高幸吐出两个字,沉淀两秒又道,“不过这种‘惊吓’过去也见得多了。人是最善于伪装的动物,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印象中有少说十件案子,都是我们最意想不到的那个人做的。”

戚沨说:“最开始是你提醒我注意李成辛的安全。我猜那时候你就知道李成辛和徐奕儒的接触比较频繁了,对吗?”

“是撞见过几次。最后一次气氛很诡异,两人好像才吵过一架。”

事到如今,徐奕儒已经落网,高幸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我还没见过哪个犯人敢跟管教顶嘴,更不要说吵架了。反过来讲,能将李管教惹怒的犯人也就只有他。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之间有一些超越管教和犯人的关系,而通常能吵到面红耳赤地步的,基本上都是因为某一方的利益受到严重损害。还有一些因为情绪而引发的矛盾,比如背叛、蒙蔽、信任崩塌。”

直到探监结束,高幸的话依然在戚沨脑海中回荡。

事实上就在昨晚,戚沨离开支队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杂物柜的门,从最下面角落翻出一个许久都没有打开过的收纳箱。

那里面装的都是和苗晴天有关的物品,大多是她送她的礼物和书。

盒子里的每一件物品她都从头翻到尾,能拆的就拆,甚至连书的封面也反复用手去摸,看里面是不是藏了东西。

最后,她从盒子最下面拿出一个中式红色首饰盒。

打开盖子,里面躺着一枚圆形吊坠。

吊坠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大,戚沨记得那是苗晴天特意找人定做的,打开盖子,还可以看到放在里面的黄色护身符。

苗晴天说,这个护身符可以保佑她一路升职,蒸蒸日上。

不过身为警察,不好讲太多封建迷信,戚沨从没有戴过。

而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直觉、灵感,或者说是鬼使神差,或者说是因为罗斐而产生了诸多联想,令她又一次拿出吊坠。

随即她找到小号的钳子和螺丝刀,将吊坠里面固定护身符的内圈卸了下来。

黄色符纸掉了出来,她将叠了三四层的纸打开,看到的却不是鬼画符,而是四个数字:0713。

毫无头绪的四个数,既不是她的生日,也不是苗晴天的,更不是罗斐的。

心里突然用上一股直觉,这四个数字或许和徐奕儒有关。

挺莫名其妙的对吗?可是连罗斐都能和徐奕儒扯上关系,苗晴天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只是戚沨想不通这四个数字的指向,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苗晴天要将这组数字藏在送她的坠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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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第二百零一章 “我感觉他知道凶手是谁……

第二百零一章

就这样, 带着四个数字的疑问,戚沨和高幸再一次对话。

这次不是为了听到什么有用的关键,案件已经十分清晰明了, 除了那个一直藏头露尾躲在暗处的“隐形人”之外。

她就只是想要谈一次,和一个站在局外,绝对客观的人, 且整件事丝毫不会影响他个人利益的人。

而那个“隐形人”的身份,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不过……只不过尚且需要实据。

探视结束后戚沨没急着离开监狱, 而是先去了一趟狱侦科。

狱侦科一早就接到消息, 得知李成辛和徐奕儒有血缘关系。虽然意外,但还是第一时间配合工作, 将李成辛留在狱侦科的私人物品整理出来一份单子,交给支队派来的痕检和民警。

戚沨到狱侦科时, 几人正在核对单子上的物品。

“戚队,这些就是你提过的书信。”

戚沨接过手写信, 日期基本上都是五个月以前到徐奕儒出狱前一周的。

看样子, 李成辛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不对, 于是将后面的家书都扣了下来。

“你们一起带回去, 物证清单上一定要写清楚。”

“是。”

戚沨开车离开监狱,脑海中还时不时闪现出那些手写信封皮上的字迹。

只有“徐奕儒”三个字。

可就是这三个字,多么的令人熟悉。

那是罗斐的字。

戚沨的目光逐渐冰冷下来, 看着通常的路况,脚下油门一踩,直接奔向另一条交流道,那是罗斐家的方向。

由于李成辛和徐奕儒的DNA结果,李母也需要面临询问,才能判断她本人是否要负刑事责任。

据负责询问的民警说, 李母原本因为李成辛的遇害已经操碎了心,一听到DNA的事,脸上布满心虚,眼神一直在躲闪。

直到民警问起那些“家书”,李母说,是徐奕儒说他曾经助学过几个小孩子,都和李成辛差不多大。

不过这些孩子成年后就各奔东西,不可能频繁来春城看他,就由其中一位来定期转达近况——信的内容大多也都是保平安的,偶尔也会聊一下现在的生活和工作,非常普通。

当然,李母也问过,为什么不让一直留在春城的“孩子”去探监递信,徐奕儒的意思是,几个“孩子”现在都有出息了,本地这个当了律师,还是刑辩律师,总是跑监狱看他,容易引起误会,担心会影响他的前途。

李母并不是一个心眼多的人,她很少过脑子去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见一直传递“家书”也没引起什么麻烦,想着徐奕儒都关起来了也翻不出什么花来,时日一长,心里的疑惑也就彻底放下了。

负责询问李母的是傅明裕管理的大队,电话打到戚沨手机上时,戚沨的车已经来到罗斐住的小区楼下。

她将车停稳,叹了口气,说:“对于李成辛母亲的追究,你们看着办吧。”

这里面的尺度不好拿捏,从事情的严重性上来说,李母的违法情节不轻,但她一直被蒙蔽,且没有证据证明她明知故犯,那么就可以酌情从轻处理。

这里面最大的区别就在“毫不知情”四个字上,故意犯罪和因为“无知”而犯罪,最终面临的结果就会天差地别。特别是如果原因合理,那么极有可能不会追究法律责任。

可李成辛需要负的责任显然就要严重得多。

即便李成辛之前不知情,那么从五个月前开始呢?很明显他那时候已经洞悉一切,却还是选择隐瞒,只是对徐奕儒暗中观察。

这种行为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构成“包庇”。

而现在要进一步推进案件,进一步解开谜底,就是要问出哪一本书才是母本。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徐奕儒就是罗斐。

挂上电话,戚沨又缓了缓,直到心思彻底定下来,这才开门下车。

罗斐家正在面临警方搜查,门口拦着警戒线。

见到来人是戚沨,民警很快让行。

戚沨换上鞋套、手套,一进门就奔向书房。

这套房子她不是第一次来,虽然没有在这里住过,却对于布局有些印象。

她记得罗斐家并没有保险柜。

当然,她也知道这样想有点无厘头,可是既然苗晴天选择留四个数字给她,那就一定有明确指向才对。

苗晴天送她坠子的时候已经瘫痪了,脖子以下均不能动,这就意味着如果她要藏起来一些秘密,是不可能定期去检查的。

那么……

戚沨站在书房里发呆,直到林东在门上敲了敲,将她惊醒。

“戚副支。”林东走上前。

上一次林东来这里,还是因为苗晴天在家中遇害,没想到这才几个月,罗斐就被捕了。

戚沨一时找不到头绪,只是凭本能驱使才走这一遭,见到林东便问:“罗斐家的事你比较客观,你告诉我,你的最直观感受。”

林东对上戚沨的目光,没有丝毫迟疑:“我认为苗晴天的遇害和整件事……哦,我指的是你们正在处理的连环案,有密切关系。这也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疑问,苗晴天都瘫痪五年了,能和谁结仇,不惜要上门杀人?这里面就两个原因,一个是苗晴天过去的仇家,还有一个就是针对罗斐。其实我个人一直倾向认为,要从苗晴天的人生轨迹里寻找这个嫌疑人。但在我们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件事……”

“是什么?”戚沨问。

“你看,通常来说最在乎的家人被害了,身为家属一定会定期打电话到警局催问,这种心情大家都能体会,我们也安抚了不少,还需要跟每一个家属去解释程序的步骤。”

处理故意杀人案的犯罪现场不仅有一套非常系统化的流程,而且非常严谨。大原则就是“先疑后证”。

也就是说,如果假设一个非正常死亡的案件背后最少有一个犯罪嫌疑人,那么接下来该怎么调查,朝哪个方向调查,从什么角度去证明这一点?

现场的封锁和勘验,对尸体的解剖,还要寻找目击者,社会关系排查,大量走访,这些看上去简简单单的描述,对刑侦而言却意味着大量工作和大量时间。最快也要几天,慢的话几个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林东接着说:“罗斐是刑辩律师,他当然知道这个流程。所以他一开始没有问我们,给我们一个空间,我认为也是合理的。但是这都几个月过去了……我记得你说过,罗斐和他姐姐感情很深。我也看到他家里那些照顾瘫痪病人才购买的设备,基本上都是外国进口的,还专门请了护工住在家里。”

这的确很反常。

戚沨问:“那如果找出一个让他不闻不问的理由,你认为最有可能的是什么?”

林东似乎欲言又止,但迟疑了几秒还是开口:“我感觉他知道凶手是谁,或者说他猜到是谁。”

听到这话,戚沨只是挑了下眉。

林东见状,说道:“你一点都不惊讶。”

戚沨这才说:“因为有些证据已经透露出迹象,罗斐是知情的。”

林东跟着分析:“连感情那么深的姐姐遭遇不测,他都能不去追究,一定是因为更深层次的牵扯。而那层牵扯和为苗晴天讨公道,这两者的分量已经在他心里做过取舍。”

戚沨没接话,不得不承认林东的话句句说到她心里。

苗晴天的死太过突然,当时罗斐的反应她也看到了,那绝对是晴天霹雳,演不出来。可是如今再回想起来,罗斐在接受现实之后的种种表现似乎太过于“平静”,那些心里的悲痛完全没有外化。

按理说,在一些案件中检方的一点漏洞,都会被他揪住不放,怎么放到自己身上,却这样轻易“接受”?

而唯一的解释是,他没有将心力放在追究嫌疑人上,是因为他要将力气花在如何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上。

那么嫌疑人到底是谁,会让他如此妥协?

徐奕儒的脸就在这一刻出现在戚沨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还有李成辛母亲提到的“助学”。

戚沨醒过神,问:“你们在这里搜证这么久,有没有发现保险柜一类的东西?”

林东摇头:“没有。”

没有?

难道说0713指向的是其他东西?那会是什么呢?

苗晴天如果要藏东西,会藏在哪里?

戚沨又问:“那你们调查苗晴天案件的时候,有没有查过她的银行账户,有没有在银行租过保险箱?”

“也没有,我肯定。”林东说,“对于一个瘫痪五年的患者来说,再多存款,再名贵的首饰都不重要。没有什么比健康更珍贵。”

“不,还是有的。”戚沨道。

林东不由得好奇问:“是什么?”

戚沨没有回答,又问:“那在这套房子里,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觉得它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林东想了想,说:“倒是有一个,不过也没什么特别。”

很快,戚沨就跟着林东来到娱乐室。

说是娱乐室,其实更像是一个摆设,虽然这里有成套的音响设备,有游戏机、电视机,但它们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开过了,所有东西上面都落了一层灰。

戚沨向四周扫了一圈,说:“罗斐有段时间频繁打游戏,不过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他那时候压力大,说只有打一会儿游戏才能从现实抽离出来。”

很显然,后来罗斐不再需要这种逃避现实的方法,要么就是他找到了另一种方式,要么就是他选择了接受现实。

林东问:“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戚沨回忆道:“也是五年前,不过从苗晴天瘫痪之前就开始……”

说到这里,戚沨一顿,仿佛想起了什么,又道:“现在想想,苗晴天瘫痪的时候,罗斐的崩溃、痛苦,都要比她遇害以后还来得更强烈。”

林东说:“也有一种可能是,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们查过,苗晴天在遇害之前,她的主治医生就说她最多还有一年寿命。”

“不……”戚沨缓慢摇头,视线又一次扫向周围。

直到目光扫过角落墙壁上的飞镖盘。

她走到飞镖盘面前,又往后退了几步,腿却撞到了按摩椅。

她问:“你说这个距离,能玩飞镖盘吗?”

林东回答:“距离太近,又有障碍物,不方便。”

“那为什么要把按摩椅摆在这里呢?”戚沨说,“我记得这里最早没有按摩椅,飞镖盘倒是一直都有。”

“他以前喜欢玩,后来不喜欢了?”林东提出假设。

戚沨记得她也问过罗斐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玩飞镖了,他的回答是可以锻炼专注力。她当时并没有当回事,但后来她也也没见他玩过。

戚沨摇头说:“他的性格,一旦决定断舍离就会非常果决。不喜欢的东西,就会直接拿掉。他可以在这里换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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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第 203 章 “也许是有人不希望他……

第二百零二章

戚沨的话只说到一半, 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夏正,以为是有了新线索。

没想到接起来却听到夏正说:“戚队, 江哥到汇成工地来了。”

他眼睛还没好,去工地做什么?

戚沨刚要问,夏正又道:“我劝过了, 但劝不动。本来说今天只是去看看他,他也不知道想到什么, 非说要跑一趟, 还说我不送他来,他就自己来, 反正一定是要来……”

戚沨忍不住叹气:“行我知道了,我待会儿过来。”

挂上电话, 戚沨无奈地看向林东:“我要去办个事,这里交给你们, 有事给我电话。”

“好。”

从罗斐家到汇成工地不算太远, 戚沨开车的同时思路也没有停过, 不只是0713那四个数字, 还有那些没有拆封的家书,以及瘫痪在床上的苗晴天,当然还有罗斐——周岩警官真是死在罗斐手里吗?

这个疑问一直存在着。

直到戚沨的车来到工地附近, 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夏正的车。

汇成工地的采集工作已经完成,警戒线早就撤了,作为网红打卡地这地方火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没有人过来“打卡”了。

戚沨顺手从车里拿下工具箱和手套鞋套,一路走进工地,拐了一个弯儿就看到夏正和江进正站在一起说话。

再走近点, 就听到江进在说话,夏正按照他的指示在地上摆放标记——所谓的标记就是现场拿到的砖头块,上面用碳素笔写着数字。

隔着七八步远,江进就停了下来,侧身看向戚沨的方向:“老戚来了?”

戚沨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眼睛看不见,耳朵就更灵了。再说小夏才跟你告完状,你肯定要过来。”

“那怎么是告状,是汇报工作。”夏正解释。

戚沨笑了笑,将工具箱放下打开,对夏正说:“我这里工具齐全,用这些替代吧。”

夏正立刻从箱子里拿出记号牌,将原来的砖块替换掉,就听戚沨问:“说到哪里了,继续。”

江进说:“老师的警觉性很高,身手很快。这个地方是刘宗强提供的地点,他来之前就应该有过心理准备,这里会有危险。他以为自己来这一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也做了只是先来探探路,不想打草惊蛇的打算,没想到等在这里的是陷阱。这说明在这之前就发生过别的事,或者是他对刘宗强这个线人有一定的信任度,否则他不会孤身前来,连支援都不叫。”

江进边说边移动,但只是小范围的,手里还拿着一根登山棍用来探路:“可即便是陷阱,老师也不会轻易上当。凶手一定是做了什么才令老师中招。他不可能叫上一群人,这地方杂物多、障碍多,人多反而容易坏事,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说到这,江进在夏正的搀扶下往做了标记的地方走了几步,又道:“就在这里,有一个人将老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江进指的地方是一堵墙边:“那个人背对着墙和老师说话。地势上来看,像是老师将他堵在这里,令他没有退路。但换个角度讲,也是老师将自己的背后暴露出来,令其他人有机可乘。”

江进来过几次工地现场,住院期间实在无事可做,不得不逼自己静下心来,反而有利于去思考问题,将所有细节在大脑里深度还原。

他在想象中演练过很多遍,如果他是凶手,要对付一个身手了得经验老道的刑警,还要一击即中,不被刑警逮住,该怎么布局?

唯有这个方法胜率最高。

江进说:“所以当时在现场的最少有两个人,不会超过三个。罗斐是明处那个人,躲在暗处还有一个人,比他更狡猾。”

戚沨接道:“之前咱们分析过,那个主谋对于犯罪已经成瘾。他非常‘怀念’用沙|林杀人瞬间带来的刺激感,而就在五年前,终于让他逮着机会。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徐奕儒助学的那几个孩子之一——不过时间太长了,要花一点时间去查。”

“助学……”江进喃喃道,“就算是接受资助,也不一定会走上犯罪道路。这种事还是分人。”

戚沨算是认同,嘴上却没接话。

他们接触过大量嫌疑人,有一些出身还算可以,甚至是来自高知家庭,自小衣食不愁。

很多人认为犯罪是迫于生活无奈,人都要饿死了不抢不行。事实上这只是一种借口,所以社会才会去赞美那些人穷志不穷的宝贵品质。

还有一种人是出于走捷径的心理,心存侥幸觉得自己很聪明,干点坏事抓不着。从小偷小摸开始,一直发展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戚沨又一次看向地上的标记,想到苗晴天和罗斐,突然说:“晴天姐是知情的。”

江进和夏正同事转了过来。

“你确定?”

戚沨说:“她留了一点线索给我,是四个数字,但我暂时还找不到头绪。她那个人看似性格豪爽,其实心思非常细腻,做事也有远见。”

“四个数字,会不会是生日?”

“谁的生日都不是。而且就算是生日,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猜这四个数字一定是用来解开某个东西的‘钥匙’。”

夏正忍不住问:“那这四个数字是怎么发现的?”

“藏在项链的坠子里,要不是我突发奇想,可能永远都不会找到。”

江进安静了几秒,若有所思道:“那就要看这四个数字罗斐知不知情了。”

“你的意思是,晴天姐是不是瞒着罗斐?”

“如果这是一个只能告诉你的秘密,是她特意留的一手,那么她是不是应该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告诉你呢?或者说留一个话给你。藏在项链这么隐秘的地方,她是想让你找到还是不想让你找到呢?如果你永远都找不到,那她不是白留了吗?”

戚沨顺着思路去想:“所以为了避免‘永远都找不到’的可能性,她起码要再做一手准备,或者是将这件事告诉罗斐,必要时候好提醒我?”

“那就要问罗斐了。”江进说。

夏正接道:“罗斐已经被定为犯罪嫌疑人,他到现在都没提过,看来是不知道了。”

“也不一定。”戚沨目光落下,声音不高,“他这个人骨子里很倔,有些事宁可自己吃苦,也不会跟人讲。”

离开工地后,夏正先送江进返回医院。

而戚沨开车返回支队的路上,思路还一直在转,忍不住回想刚才的分析——那个转移周岩警官大部分注意力,令他疏漏身后防备的人,会不会就是苗晴天?

一旦这个“可怕”的想象从脑海中蹦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动机呢,目的呢?

周岩警官又为什么会因为苗晴天在场而疏忽防范?好像也不太合理。

抛开这层假设,戚沨又忍不住想到另两个问题:罗斐协同徐奕儒如犯罪,到底是主动的,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犯下一些事,这才发现没办法回头?

苗晴天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问题刚出现,戚沨就有了答案:主动。

苗晴天一定是“维护”。

甚至于还有一种可能是,最先协同犯罪的人是苗晴天。

有一件事戚沨从来没有去深入想过,那就是苗晴天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孤女,又要养活自己又要供罗斐读书,还要经营一家超市,她是怎么做到的?

在这条路上她遇到的困难一定比普通人多得多,可她似乎很“顺”。不仅顺,还有余力去帮助其他人,比如她。

不过从戚沨认识苗晴天开始,苗晴天的生活状态就已经是那样了,戚沨先入为主地接受了这个设定,再加上受到她的诸多照顾和帮助,便没有多想,甚至觉得那是因为苗晴天能干肯吃苦,人美心善等等,就是没想过可能是苗晴天用过一些非常手段。

就这样,戚沨一回到支队就将新的任务布置下去:追查深挖苗晴天的财务状况。

一个人若是没有触碰到法律,即便财务上有些问题也不会被查,但若是踩线,哪怕是一毛钱的走向诡异,都会被挖出来。

任务刚布置不到十分钟,就有组员来汇报说,罗斐已经知道徐奕儒昏迷住院的消息,但据看守所的民警反应,他全程都很平静,一整天了都没什么风浪。

这倒是有点令人意想不到,毕竟他之前表现得对徐奕儒的关心并不像是演的。

正想到这里,留在医院等候消息的民警便来了电话,是徐奕儒的主治医生询问他之前都吃什么药,对什么物质过敏,于是看守所就从他的随身物品中找到几个药瓶,送到了医院。

没想到医生见了却吓了一跳,先是追问,确定这是患者的药吗,会不会搞错了,又问是哪家医院哪个大夫给开的?

民警一问才知道,这几种药其中只有一种是用来抑制胶质瘤的治疗药物,另外几种都是与其对冲的神经营养药。

神经营养药的作用可以滋养神经,有些益处,但像是徐奕儒这种情况却十分忌讳,因为这种药物更容易加速胶质瘤的生长,不利于治疗。

很快,徐奕儒的病例被调了出来,根本没有查到这几种药的处方单。当然,任何一家正规医院都不可能给胶质瘤患者开这种药。

那么就有一种解释,这些药是通过违法违规的途径买来的。

夏正返回支队后得知此事,第一句就是:“难道徐奕儒不想活了?”

“寻死的办法那么多,为什么要选这种?”戚沨反问。

话音刚落,戚沨就想到罗斐在看守所的反应,又道:“也许是有人不希望他活着。”

这假设很大胆,但凡事都有可能。

按照戚沨的指示,夏正很快联系上看守所,让他们报上这几种药名,看看罗斐是什么反应,知不知情。

随即夏正又对戚沨说:“如果是他,他肯定不会承认的。”

没想到不到几分钟,看守所回了电话说:“他说了,都是他找人买的。说是他听说的,这几种药对神经好,徐老师很需要。”

这回答直接跳出了夏正的理解范围,他一脸问号地看向戚沨。

只听戚沨说:“苗晴天瘫痪之后,我多次看到罗斐阅读中西医的书。他还看了大量的科普节目,还去学了护理常识。他的医学知识早就超过普通人,什么病该吃什么药,什么东西相克,他都知道一二。”

“就是说,这种低级错误他是不会犯的。”

“只能是故意的。”

“可要是故意的,他干嘛要承认呢?”

戚沨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向一角,仿佛走了神。

直到夏正叫了两声“戚队”,戚沨才看回来,忽然说了这么一句:“找交通大队,查查五年前苗晴天出的那场车祸——应该还留着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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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第二百零三章 “还真是真是风水轮流转……

第二百零三章

等到交通大队的结果时, 刚好是江进出院当日。

按照医生的说法是,虽然已经可以逐渐恢复生活自理,但视力方面还是受到一些影响, 看东西会有些模糊甚至重影,这都是正常现象,还需要持续吃药和定期复诊。

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回到一线工作的, 这不,江进刚走进支队的门, 夏正就将戚沨开好的批假条递了过去。

江进僵在原地, 眯着眼盯着上面的字。

夏正说:“江哥,是不是还有点看不清?这上面写了十五天起, 直到眼睛完全恢复为止。”

江进皱着眉瞪了夏正一眼:“我是视力受损,不是瞎。我看见了, 就是觉得时间有点长。”

“哦,戚队说了, 感冒伤风还要一个多礼拜呢, 何况是眼睛上的事儿, 不可马虎, 好利索了再说。”

江进闭了闭眼,问:“老戚人呢?”

“去狱侦科了。”

“去干嘛,见高幸?”

“应该不是, 她之前才见过。对了,戚队前天问起苗晴天车祸的案子,也许是和这个有关?不对啊……这个肇事司机已经放出来了。”

夏正自言自语地说完,刚拿起来的报告就被江进顺走。

夏正凑过去一起看,嘴里还说:“要不要我念给你听?”

“闭嘴。”江进从兜里拿出一枚迷你款的放大镜,一行行对着上面的字。

此时的戚沨正坐在探监室的防爆玻璃另一端, 目光微微下垂,看似沉静,脑中思绪却转动很快。

苗晴天出车祸以后,整件事情都是罗斐去处理的,戚沨几乎没有插手,只是问了几句。一来她职务在身,如果是她去处理,会有“以公为私”的嫌疑,二来将人撞到瘫痪,很明显肇事司机是要负刑责的,这也是罗斐的主场。

后来罗斐也只是跟戚沨简单讲了讲经过,对方认错态度良好,虽然判了但是轻判,经济上也给了补偿。

罗斐的痛苦戚沨都看在眼中。不过再多的惩罚和补偿都换不回健康的身体,所以即便再怎么追究,都不过是为平心里的一口怨气。

至于苗晴天为什么会出车祸,说是事发当晚过马路时,遇到了一辆刹车失灵的私家车,司机一时慌乱,将方向盘朝她这个方向打。

而另一边则是一棵粗壮的树。

如果撞向那棵树,以当时的车速,司机大概率会死,所以司机就是在自保和“杀人”之间选择了前者。

这听上去也算是符合人性,类似的案子戚沨也听过。比如一辆装满货物的大型货车,在失灵的瞬间有两种选择,一边是同样的货车,另一边则是小号私家车,那么无论是临场反应还是长期送货的经验,货车司机都会选择撞向私家车。

货车司机当然知道那辆私家车里的人会死,可是如果撞向同样的大货车,车头一定会扁进去,死的就是他自己。

不过听罗斐说,虽然他一直坚持肇事司机在那个瞬间已经在主观上选择“杀人”,但最终法院还是予以减轻量刑,就是因为那名司机没有当场逃逸,而是立刻叫了救护车,还报了警,有非常明确的自首行为,并且没有逃避责任。

再者,那司机是新手,遇到刹车失灵的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一时慌乱是非常正常的。

然而这整件事放在今天,特别是到了罗斐和苗晴天都被牵扯到恶性刑事案里以后,正是哪里都透着诡异。

最主要的是,苗晴天遭遇的车祸和周岩警官的遇害时间非常接近,中间只隔了三天。

当然,在五年前不会有人将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何况五年前周岩警官的遇害一直被定义为“失踪”。

而在五年后的今天,苗晴天在家中被人呛死,负责案件的林东第一个疑问就是,罗斐或苗晴天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那么如果假设五年前苗晴天的车祸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是否也和“得罪了某个人”有关?

两件事会不会是同一件事,指向的是同一个人?

罗斐为什么要给徐奕儒送神经营养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仇怨?除了苗晴天,还真找不到其他可能。

那么苗晴天真的是无辜的吗,她是纯属倒霉替罗斐承担了一切,因为是“亲人”所以就成了受害人?还是说,她自身的行为就有极大问题?

问号一个接一个出现。

而戚沨很清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当她的直觉和理智都同时提出疑问的时候,就代表那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

答案不过是对问题的一个解释,问题本身才是最该重视的。

其实这趟来与不来都无所谓,这不过是对她心里的疑虑进一步证实罢了。

正想到这里,防爆玻璃另一边的铁门打开了,走进来一名犯人。

他和过去看上去变化很大,见到是戚沨坐在玻璃这一边,也有点意外,脚下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坐下了。

此人正是因多起教唆案而入狱的张魏,也是董承宇和董承欣案的犯罪嫌疑人。

戚沨扫过张魏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脸,第一句话就是:“还记得我吗?”

“做梦都不敢忘。”张魏说,“是你抓的我。”

话虽如此,张魏的语气里却没有怨恨。

戚沨又道:“我听说人在坐牢以后,会不停地复盘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有的人是希望改过自新,有的人则是希望从中找出漏洞,为的是以后再犯罪不被抓。你呢,是哪一种?”

张魏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戚沨。

戚沨话锋一转:“在董承宇犯案之后,你还为他找过一次律师,这件事你的印象应当更深。”

张魏终于问出口:“你来看我,就是为了问这些?”

戚沨摇了下头,目光坚定:“我的问题是,你当初带董承欣去苗晴天的病床前,到底说了些什么?”

一旦事情出现转折,过去任何一条细节都会成为线索。

一旦认清一个人,她过去的一言一行都会透出诡异。

张魏父亲曾在福利院工作,算是看着苗晴天、罗斐长大的人。

如果一个人成年后犯了罪,那么很多蛛丝马迹一定会在少年时期体现出来。也就是说,张魏父亲是最早了解苗晴天和罗斐为人的人。

张魏再次沉默着,但他的眼神略有闪动。

戚沨见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只是因为你父亲曾对苗晴天和罗斐有过照顾,你就冒然找到病床前,似乎还欠缺一点说服力。”

不止如此,戚沨还记得罗斐当时对这件事很不高兴,当然他所谓的解释“打搅晴天姐休息”也算是成立,可是会不会还有其他原因呢?

戚沨缓慢吐出几个字:“你威胁了苗晴天。”

这一次,张魏的瞳孔微微扩张,他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问:“是谁告诉你的?苗晴天?”

最后三个字明显很不确定,显然张魏并不认为苗晴天会自己说出去,因为戚沨一定会追问,到底是什么事能涉及到威胁?

“苗晴天已经去世了。”戚沨说。

张魏愣了愣,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那就是罗斐说的。要不是他在法庭上玩的那手,我也不会在这里。”

“你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是你自己的行为,你害了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戚沨接道,“二十二年,是法律根据现有的铁证对你做出的最公正的判决,而非事实上你应该得到的刑期。你心里清楚有些事因为证据不够确凿,所以从司法角度上没有算进去,不然……”

戚沨说到这里停顿一瞬,又把问题扔回去:“你威胁苗晴天的时候,就该想到罗斐不会放过你。他最擅长法律,更加清楚如何在不犯法的前提下给你设套。这也直接说明你威胁苗晴天的事已经触及了底线,对吗?”

隔了片刻,张魏才道:“你问这些,是以刑警的身份?你们已经查到了?”

戚沨说:“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如果你真掌握了罗斐违法的证据,为什么不向我们提供?前几年就有个案子,是判了死刑的嫌疑人因检举律师的犯罪行为,而改判死缓。你本身就具备一些法律常识,为什么不用这个给自己减刑?”

张魏自嘲地冷笑:“不管怎么减不都还得送进来?而且他警告过我,要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进来以后会有人让我生不如死。我总得为以后多考虑一下吧?”

果然是这样。

“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戚沨说。

张魏吸了口气,一边点头一边说:“还真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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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第二百零四章 “她一直留着这张照片。……

第二百零四章

直到戚沨从监狱出来, 张魏的话依然在耳边回响。

【苗晴天在福利院的时候就是主意最多的孩子头,有好几个比较顽劣的小孩都很听她的话,她还偷过钱, 在老师的水碗里放过虫子……不过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我爸说后来长大了几岁就变乖了。但我知道那不是乖,而是学会了隐藏。呵呵, 这个我可太熟了。】

其实即便没有张魏的透露,苗晴天真实的画像也已经在戚沨脑海中成型。或许是因为要推翻一种长期认定, 而这种推翻也意味着某个程度自我否定, 就算理智已经接受了,情感上还是需要更多的客观事实去说服。

戚沨还记得以前有老师说过, 再坏的人,也做过那么一两件“善事”, 再好的人,也曾经为过小恶, 起过恶念, 这才是人。

而在她心里, 因为当年苗晴天的“拔刀相助”, 就先入为主地将她的一切都视为“好”,用这个字全面覆盖了苗晴天整个人生。

事实上,苗晴天也确实没有当着她的面干过什么恶事。

其实说穿了, 除了苗晴天出社会以后的善于伪装,还有一部分是来自戚沨的自欺欺人。这样的例子她曾在一些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身上看到过,讽刺的是今天轮到了她。

戚沨的思绪持续了一路,直到车子快到目的地,她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竟将车开到罗斐家楼下。

她想了想,没有掉头回警局, 而是找了个停车位便下车。

罗斐家的取证工作已经收尾,警戒线还在,林东正在和现勘队的人交代后续工作,戚沨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门口。

林东见她又来了,问:“是不是又发现了新线索?”

戚沨摇了下头,反问林东:“你们呢,有突破吗?”

林东说:“表面来看没有,不过在他书房里找到很多文件,还需要逐一甄别是否和案情有关。”

勘验就意味着大量的检验和案头工作,时间长,流程繁琐,很容易疏漏,所以需要一遍遍复查。

林东又道:“暂时还没有找到和徐奕儒有关的文字,他们应该是用了一种隐蔽的方式。”

戚沨没接话,只是站在书房门口,扫过书柜上密密麻麻的藏书,说:“他们用来传递书信的母本应该不厚、不重、开本也不大,因为徐奕儒也要在自己的牢房里放一本,一定要轻便好收。至于罗斐,他应该会将这本书放在随手可触的位置,比如书桌里。”

林东接道:“书桌里是有几本书,我们都装袋了,到底是哪本,回去一比对就知道。”

随即林东问:“你这趟来就是为了这个?”

戚沨反问:“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讨论过的飞盘?”

两人边说边离开书房,再次来到娱乐室,直到一左一右站在飞镖盘面前。

林东说:“痕检检查过,没有发现。”

戚沨若有所思道:“我听一位前辈说过,如果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就找找自己的问题,看是不是思路从一开始就错了。”

“换个思路?”林东自言自语道。

戚沨又凑近了些,盯着麻质镖盘上的细微小孔的数量:“我的感觉是对的,罗斐真的不常玩。”

经常使用的飞镖盘应该是遍布小孔才对,而这一个太新了。

随即戚沨又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按摩椅,走过去坐下,视线再次对上飞镖盘。

“我去过很多嫌疑人的家,他们其中有的人非常有钱。而他们摆放按摩椅的位置,通常是最舒适,最适合放松的地方,或者是面对电视,或者是面对落地窗,看外面的风景。不过还有个别心理变态的,是对着受害人的遗物。”

林东闻言:“可你不是说这飞镖盘很早就有了?”

“我只是举个例子。”戚沨再次走向飞镖盘。

林东站在另一边,两人又一次近距离盯着它。

上面的灰尘有一些已经清除掉,林东也说过,痕检已经对飞镖盘进行过采集,没有特别发现。

戚沨却再次盯着上面的小孔和下面凹槽里那几枚飞镖看。

大概是受到之前苗晴天留下的数字的心理暗示,她的目光快速扫过0、7、13这三个数字。

接着她拿起三枚飞镖,先将其中两枚插到7和13上。随即又在飞镖盘的圆盘外找了一圈,发现了一个比较明显的小孔,又将第三枚插了上去。

林东起初不太理解,但很快就明白到戚沨是在还原这些孔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