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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今日重返大姜集团。

即便前期有列队欢迎过姜淼淼, 但那是以她为“代理董事”的身份。如今她正式担任董事长,即便辈分再低,可职级就在那里!

姜耀武等人不得不再列队欢迎一次。

这一次, 除了上回那些人,额外新增了不少新鲜面孔,诸如:时宜、温荣英、西守歌、莫聪云等。

“全公司代表性人物到场了,你们两个自己掂量掂量,就算当背景板也要注意言行举止,否则哪天被翻出来当黑料就So funny了!”姜淼淼提醒对面两个仍蔫蔫的青年,再给30秒的整装时间,然后推门下车。

如今盘发、玉簪、白色西装已成了姜淼淼的标志性。

她宠辱不惊地带着姜柏年、姜仲明迎向那些人。

姜耀武走最前方, 姜成渝次之, 其他人最后。他假笑地伸手,与姜淼淼来了一招象征式地握手。“大侄女, 好一招长江后浪推前浪呀!”

姜耀武迄今仍在悔, 当时怎么就冲动地票选了姜淼淼, 一手促成如今这副滑稽局面——他与姜正业斗了几十年, 到头来竟被一个横空出世的丫头片子爬上头了。

而与这个丫头片子的手段与格局相比, 他们所谓的阅历与手段可能要相形见绌了。这不妙!

姜耀武以前没怕过姜正业, 但如今不得不怕这位心思诡谲的侄女。

他瞟了眼身边的姜姒,莫怪当初要自己拉拢她?可惜拉拢不成,现在只能想办法除了。

面对面,双方任何细微神情都能尽收眼底, 所以——

姜淼淼看见姜耀武这只老狐狸瞟向姜姒那一眼,再综合前期获取的信息以及对他性格的揣测,就知道姜耀武想动真格了。

保险起见,她有必要重申:“二伯, 大姜集团和港城是你们的天下,我纯粹是过客而已。”

姜姒暗地冲她摇头。

因为她也曾向说服姜正业那般,企图去说服姜耀武。但姜耀武城府远胜姜正业,再加上亲疏有别、前仇旧恨,他绝不信姜淼淼意不在港城。毕竟随口就说的话,谁都可以!

所以即便姜淼淼如今二次强调,姜耀武仍皮笑肉不笑地回答:“不敢。”

姜淼淼听懂他敌意分明的意思,便笑笑不再强调。

然后面对姜耀武渐渐外露的凶狠气势,不逞相让。

两人相握的手亦是愈发捏紧,各自青筋暴跳。

……

在场者均是大姜集团的高层与骨干。

他们早期是拿回国的姜淼淼与姜成渝做对比,但这位让姜柏年和姜仲明历年视作偶像的堂哥姜成渝,此时此刻也泯灭于众。

高下立现。

众人后知后觉,姜淼淼是与姜耀武他们一个层次!

他们也就神情愈发复杂,其中以姜柏年最煎熬:因为明明是双胞胎,可就是处处不如她?

姜淼淼与姜耀武走最前头,其他人尾随。

行走间,“亲疏有别”四字再度赤.裸裸体现,因为剩余人以他俩为首渐渐划出泾渭分明的姿态。

姜淼淼是一朝天子,一朝新臣。

姜耀武则是两朝元老,根基牢固。

双方显然是分庭抗礼,以及,“小别胜新婚。”虽然形容不对,但意思到位,这就是很多集团员工再见到姜淼淼的情绪。

姜淼淼打破了大姜集团一盘死水的格局,又撕开很多人的遮羞布、抢走老人们的奶酪……但贵族高层老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平民。

当平民看到前方有曙光,不再是那种话梅止渴的饼,他们自然知道往哪站了。

还是姜正业那间豪华的办公室。只是门口原先挂着“姜正业”的工牌,如今切成“姜淼淼”三字。

她仍是一手一个孽弟,努努嘴,叫他们好好读读上面的名字。

大庭广众,被拉拉扯扯的姜仲明和姜柏年本就觉得有失颜面,突然又被做这样的要求,想也知道是在侮辱他们!

他们愤愤,“姜——淼——淼——”又相当怂地一字一句念出声。

两个老姜跟同时代偶像都被她踩下去了,容不得他们两个不怂。

“同样的二十七岁,我就已经是大姜集团的董事长。而你们……啧,”她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打击他们脆弱而玻璃的心灵,“啧啧。”

“你还不是运气好!”神色木然的姜柏年,突然激烈而嫉恨:“你不就是运气好考上美国学校?谁都知道美国教育跟科技比华国发达。你就是靠着那里提前学到的东西,才搞事成功。如果是我上了美国学校,我也能做到!甚至不比你差!”

姜淼淼很奇怪地把他从头看到脚,“你这是在嫉妒我?还是在羡慕我?”

姜柏年尖尖叫道:“才没有!”

她瞟向旁边像只鹌鹑的姜仲明,“你呢?”

后者猛摇头。

他自忖与姜淼淼只是同父异母,不敢像姜柏年还有同父同母的关系兜底。

姜淼淼目光再度转回姜柏年,确认道:“所以你觉得我是读了名校,才比你强?”

姜柏年用力点头。

那,她又道:“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不去美国名校读书?”

姜柏年语塞,勉强道:“我当初还小,哪里懂规划学业?再说了,老爸又不管我们学习。”

姜淼淼弯了弯眉毛,“那我就懂规划了?我们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双胞胎呀。”

姜柏年继续找蹩脚的理由:“如果我当时知道有这些名校,我让老姜砸点钱就能进去了!”

“美国名校确实能靠钱砸,但你说当年不知道所以没去国外,可国内那么多名校,就算你们都不懂规划,只要分数够就自动被录取,你——”姜淼淼又一点点捏住他的漏洞,“又为什么没读成名校?”

姜柏年绞尽脑汁才憋出一句:“我当时只是爱玩,要是我认真学习肯定比你考得好!”

“哎,每个失败者都有这句口头禅。”姜淼淼直视他,冷道:“实话告诉你,任何学校都有教育的作用,而名校最大的作用是筛选!

你没考进名校,就算让你旁听名校四年、十年课程,你还是不行。名校之所以强,是他们把最好的生源都拿走了,而不是把你们这种庸俗蠢货变成顶尖人才!

二十几岁都要奔三的男人,只会想当年、想当年尽说些不可能的梦话。用这些废话能挽救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吗?能扭转所有人都觉得你们多年不学无才、只是废物的印象吗?”

姜柏年呆了一呆,憋红了脸吼道:“才不是呢!你胡说八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

“那你拿出点成绩证明给我看,我就承认胡说八道。可你有吗?”她说完,目光瞥向一旁仍在苟的姜仲明,“你有吗?”

秉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姜仲明,赶紧摇头。

他连叫嚣勇气都无,让姜淼淼更是鄙夷,继而咄咄逼人:“你们两个都没有!什么都拿不出来,光靠张嘴巴拉巴拉有什么用?”

姜柏年越听越心凉,心中隐隐的酸涩与悔恨,令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她袖子吼道:“好啦,你想听我承认自己是废物,我说我是废物行了吧?”

说完,他愤恨扭头就要走,反被姜淼淼抢身挡住去路。

她眼中愈发冰凉,“上班时间,你办公室不在那边。”

“废物就该去废物的地方!老子不干了!”

“废物还是有废物利用这一说法。”

姜柏年身形晃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啐一口再骂:“你还是人吗?我都自认是废物了,不在这里碍你眼了,你还说骂人不带脏字?你你你——”

“那我换句话说,叫环保再生。”

姜淼淼不紧不慢的说,“如果你们今日肯承认技不如人,以后乖乖地听我吩咐,看在姐弟份上,我可以对你们三个好点。等老姜哪天两脚一蹬,撒手归天了,我可能会把遗产多分你们一点……如果不认,要么就干点成绩反驳我、堂堂正正打倒我,否则我就当公司多养两个废物。哦,老幺还在读书,如果他也像你们读书这么烂,那我就当养三个窝囊废吧。”

说完,她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走进去。

姜柏年和姜仲明被晾在门外。

姜仲明怂怂地拉了拉他,“连老爸都下台了,说不定很快就轮到我们了。我们干脆自己走吧。”

“走什么走?”姜柏年甩开他的手,呲牙道:“我们男性尊卑都被她践踏没了!她刚刚死命说,不正是要我们自暴自弃,再也没有能力跟她争吗?凭什么?大姜集团以前是老爸的,以后可是我们的!我们不能如她意!”

姜仲明愣怔道:“大哥,我们还能干嘛?”

姜柏年握拳:“找联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老爸虽然认输了,但二伯没有,我们可以跟二伯合作,挑拨两方斗,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还有,她明明就是占着名校光环还非要侧面吹捧是自己聪明。笑话,我们姜家男人才是最聪明的,纯粹是没她能说会道、阴险狡诈而已!老幺还在读书,既然她死不承认我们姜家男人聪明,就让老幺考个比她还强的名校,彻底压过她一头。”

姜仲明疑道:“……我总觉得你曲解了?说的话完全是被她套路走?”

“有吗?我不承认!”姜柏年固执道,“我是大哥,你听我的准没错!走,分头行事。”

“……”贴门窥听外面对话的姜淼淼,突然间有句MMP想说。

她身后的办公室,已再度恢复那种网吧桌的工作氛围。

十几个年轻人穿着T恤、短裤、人字拖地敲击电脑。

对于这位级别比他们高到最顶端的领导,对于她此刻的诡异行为,无人提出异议甚至都懒得瞟去一眼,毕竟对于IT宅男来说,除了二次元世界,就是电脑代码最为可爱。

唯有法律部的莫聪云瞅着她从一进门就在偷听。

良久良久,久到怕误工,他才壮胆上前:“老大,上回你跟屠家签了物流合作的协议,但屠家官网直接公开了合同明细。如果双方还要继续合作,你可以趁此再押价;如果不合作,凭借对方泄露合同这一条,我们也能单方面解除。”

姜淼淼回神,冷静道:“那就官方解除吧。屠东篱确实有能耐,可他居然惯着屠娇娇把生意拿到台面玩,日后难免不会有类似情况发生,索性断了最好。”

莫聪云点头照办。

——于是,才刚安抚完老客户不惜放血再给折上折的屠家老大,突然间收到大姜集团的律师函,说原本想告屠家物流泄露合同机密,但念及双方情谊就放弃,合同就此中止。

——屠东篱遗憾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错过了最佳的认错机会,也错过跟姜淼淼合作大展宏图的机会。但凡有见识的,如今还有谁敢小觑这个大起大落的年轻女人?

一个上午,改寻新的物流合作对象、再度推广网络购物、策划即将到来的情人节促销活动等,各种KPI接二连三从办公室分发出去。

肉眼可见,大姜集团这条最老的彩妆护肤产业准备焕发第二春了。

***

对于自家内斗、公司大乱斗却没太多参与感的姜介之,今晚,他一如既往地回家补课。

当他因为姜淼淼加班未归而来不及流露出失望的情绪时,姜柏年和姜仲明却很反常地双双出现。

他们伸手将他架起、双脚离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拖进隔音非常好的储物室里。

“你、你们要干嘛?”姜介之有点心虚。

自己最近跟姜淼淼确实走得太近,完全忘记他们三兄弟前期发誓要赶走姜淼淼的话,误以为哥哥们要因为这个责罚自己。

岂料,姜柏年开口恶狠狠地问:“你最近考试成绩多少分?”

“什么?”姜介之一时没回神,但意识到他们在问什么时,顿时板着脸,硬气回:“干嘛要说!”

这话不妙!

姜柏年果断抢走他背着的书包。

姜介之恼羞要夺回,却被姜仲明抱腰拦住。

“啊,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他急地四肢乱蹭,比前阵子被姜淼淼剃光头还要激烈。而姜柏年拉开他书包,粗鲁地倒出里面各种五颜六色的课本跟练习簿,一时找不到试卷,就扒拉着课本跟练习簿翻了翻,发现练习簿要么空着、要么做的全被打叉,显然老幺学习水平很不理想。

姜柏年捂眼,指着姜介之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呀!”

Excuse me?

是储物上排气扇风太大?

还是他耳朵出现问题了?

姜介之虎目圆睁,瞪视姜柏年:“你刚刚说什么?”居然有脸说他不争气?

“我艹!”光头少年当即暴跳如雷,“我好歹最近考试超过十分了,你们当年都是交白卷的好吗?”

“哪有!”姜柏年下意识反驳,姜仲明亦是强硬回道:“我们怎么可能交白卷?”

姜介之四处张望,指着储物室角落某个空角落,激烈吼道:“前阵子我没钱充游戏币,就把那里堆积的书给论斤卖了,里面还夹杂着你们以前高中考试交的白卷。”

姜柏年和姜仲明哽了下,异口同声道:“无图无真相!你看错了!”

二比一,弱势的姜介之被哽地不轻,两只眼睛都委屈地气红了。

到底是这个家里的老大,更何况如今有重任交付。

姜柏年重咳两声,伸手亲昵地拦住姜介之,语重深长道:“老幺,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听说你最近在补课对不对?”

“是又怎样?我还在生气中。”姜介之推开姜柏年,但下一瞬,又被姜仲明搂了个彻底。

姜仲明见姜柏年家长型说不通,就改亲切温柔型,“小弟呀,二哥求你个事行吗?”

姜介之勉强道:“你先说,但答不答应是另一回事。”

姜仲明便道:“听说你最近在补课?你接受程度如何?预感补课效果如何?”

姜介之疑道:“你们问这个干嘛?”

姜仲明温柔笑道:“关心自家弟弟还需要理由吗?”

有猫腻!姜介之眯眼,狐疑地打量两人,字句斟酌:“还行。”

“那我们再给你请四个家教如何?两个不够!”姜仲明语出惊人,企图想走“量变引起质变”这一招,把姜介之变成天才。

姜介之却当即变色:“就算我违背誓言,你们至于想弄死我吗?”

现在两个家教盯着他都如此煎熬了,居然再加四个?六六大顺?想把他溜死吗?

他赶紧甩开姜仲明。

但又有两只利爪,用力扣住他肩膀,将他掰回去,于是再度对上姜柏年故作老气横秋的脸:“老幺,你知不知道你的家庭地位?”

姜介之点头。

家庭“弟”位就是没地位,他如今就是姜家食物链的最低端。

第42章

兄弟俩的思想南辕北辙, 但姜柏年一时未能察觉。

他仍自顾说道:“虽然好男不跟恶女斗,但现在我们姜家男人权势被夺、尊严被践踏,必须想办法崛起。只要我们三兄弟齐心, 一定能赢过姜淼淼那个贱人!”

姜介之沉默片刻,小声道:“哥,你叫她贱人,那我们岂不是贱人弟弟?俗称贱弟?”

姜柏年和姜仲明:“……”

“一时口误,不要在意这种细节。”姜柏年甩手挥去记忆,心中再度触景生情地生出一丝酸涩:同样是姐弟,怎么她就是被人拿着钱请去读书,他们仨就缴钱找书读?

不管了, 姜柏年吩咐道:“老幺, 你从今往后必须好好读书,能考满分就别考99分。你代表我们姜家男人要从读书学习这块压过姜淼淼, 我跟你二哥则从工作业绩这块抢过姜淼淼!”

姜介之“啊”了一声, 斟酌出口:“哥, 但人与人是有区别的, 认命吧。”

姜柏年厉声喝道:“认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向她姜淼淼认输!老幺, 你不赌一把怎么知道行不行?”

人间清醒的姜介之又道:“大哥, 可我们之前搞了几把不就输得很惨!还被……打得好惨!”

这句话犹如咒语,敲醒两兄弟的噩梦。

然后下一瞬——

动员大会突然变成三兄弟抱头痛哭的哀悼会。

姜柏年摸腰:“……我当时被她踹的腰好疼呀!”

姜仲明摸腿:“……我当时被她扎的脚掌好疼呀!”

“我……”姜介之下意识接话,但想了想,他当时是被气晕, 说不清哪里疼。

可两位哥哥哭唧唧地看着他,他只好随波逐流道:“……我当时脸好疼呀。”当着未来岳母面前,丢脸丢的疼!

三人哭诉:“呜呜呜,我们兄弟怎么这么惨?”

……

象征性哭哭几声后, 姜介之就赶紧返回客厅补课。

方老师已经在客厅准时等候,准备帮他从初中基础开始补起。

方老师是知道姜介之基础差,但差到这种地步真是罕见,所以课前习惯性聊一下,从源头归因,结果如他料想,这个家没有女主人,父子四个一个比一个糙,也就自然而然了。

哎,虽然姜家富贵滔天,但终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方老师领着这份厚薪,自然会竭尽全力帮姜介之补课。

姜淼淼就蹲在二楼,捧腮监督姜介之,看着他听课听到发困却还强打着精神。

……十七岁的年龄,如果不确定做什么那就做学习,永远错不了!

……她当年也一样,只是是呆在教室看书做作业,直到最后熄灯才不得不走。

她自小就明白一个道理。

人生可以很长,长到能看遍无数个日出日落,无数次花开花谢,然后春来冬走,四季无常。

但人生也可以很短,短到可以用数字倒数计时一生所长,短到与人初遇就再无相见,短到小事大事但凡做出选择就注定从此的命运。

所以人——

绝不要做错。

因为即便知错,从头再来也不是那一个头了。

姜介之无意间抬头,就瞥见蹲在楼梯口的姜淼淼。

他很是嫌弃:“真没形象!”

蹲楼梯的人顿时起身,右手扶杆,脖颈挺拔,头、颈、背都成一条直线,煞是端庄高贵。

她抬指从脖颈一划而过:又想找死?

姜介之瞬间笑不出。

***

刚复工的第一天,事太多,以至于姜淼淼没时间亲自去任子威和谢良的公司踩点。

过了两天,基本事项都安排下去,她就带着时宜和西守歌窜门。

任家是做餐饮,跟她目前计划看似无瓜葛,倒是谢良主导的电商物流有合作可能。

谢良原本以为她是说笑的,但没想到她真找上门谈合作,惊喜同时也很认真地交谈,发现以他目前经营能力,兴许可以接下大姜集团在港城商场的配送服务。

姜淼淼遂一拍即合:“那正好,我跟屠家物流谈掰了,不如就跟你合作?”

“但是……”谢良有点憷。毕竟创业期间就接了一单大客户,心里总会不踏实。

姜淼淼见状,帮助分析:“港城最远距离无非就是从东到西,开车三小时。只要我这边供货没问题,从出货到客户家的配送环节,即便当中真有问题,处理时间也不会超过3个小时,风险可控。”

谢良郑重思索后,捞起姜淼淼的手握了握:“谢谢女神给机会。”

姜淼淼低头看着交握的双手:“不谢,但我会拟定合同要求你给不低于屠家物流的折扣。”

“不是吧?”谢良怔了怔,“那咱俩这一握,可真贵呀……”

“所以没事就别动手动脚。”她训斥地抽回手。

距离午餐还有一点时间,姜淼淼准备再去任子威公司。

谢良疑道:“他家是做餐饮的,跟你的彩妆护肤、我的电商物流好似没合作性吧?”

“嗯。”姜淼淼手腕轻抬,看表:“但现在不是快到午饭时间吗?让他请客刚好。”

念及少赚的1%利益,谢良蔫蔫:“女神,我也要去!吃点回本。”

一旁的时宜忽然插话:“请问你为什么老叫她女神呢?确定后面没少一个——‘经’字吗?”

与西守歌刚拟好合同的姜淼淼,递与谢良签名后,就将文件夹砸入她怀里,鄙夷道:“把合同送回公司。另外,我决定公报私仇,任家这一顿午餐就你没份。”

时宜瞳孔震惊,企图亡羊补牢:“姜女神,我现在不说了。”

“晚了。”她扬手,招呼谢良和西守歌走人。

西守歌看着郁结的时宜,挑衅地朝她抛了一个魅眼。

时宜愤愤不已。

于是——

在公司忙碌的任子威突然接到电话,他疑道:“现在是饭点时间,这时候谈公事?合适吗?”

“挺合适的呀,先跟你吃顿饭培养感情再谈公事,铺垫一个折扣价呀。”姜淼淼回道,扫了眼车外景致,“好像到你家公司楼下了,出来吗?”

“当然出来,马上!”任子威回道,捞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恰巧三天两头出差的任父,难得主动过来陪亲儿子吃饭,哪知道他摆手走得头也不回?

……这是被嫌弃了?

任父难以置信,明明昨晚这小子还眼巴巴地问自己有空吃饭不?此事有问题!

红色醒目的豪车就停在外面路边。

姜淼淼带着谢良和西守歌下车,三人恰巧都是年轻漂亮的人,扎堆出现,过分抢眼。

任子威插兜迎上,嘴里“哇哇哇”地夸张叫嚷:“大小姐,至于吗?以前你是低调的像埋进土的瓜,现在坐豪车还挑最骚包的醒目红,光天化日穿得跟走红毯一样,真是判若两人。”

“如果我穿着破烂、搭着的士来找你谈几百万的生意,你敢跟我签合同吗?”姜淼淼笑道,“现在是饭点时间,听说你们任家西餐厅在港城小有名气……”

“我就说你干嘛挑饭点谈生意?”任子威好笑道,然后瞥向谢良:“怎么又是你呀?”

话里话外尽是嫌弃,谢良不满道:“喂,我得罪你了吗?”

任子威点头:“昨日你在医院不是往我身上靠,就是往她手里抓。我怀疑你是个双性恋。”

谢良气地大骂:“你令尊令堂才是双性恋!我是男的!只喜欢女的!”

姜淼淼难得良心大作,举手作证:“嗯,他性别男,爱好女。初夜被我前任劈腿的女人拿走了。”

任子威骤然双眼发亮,而谢良则蔫了。

往事不堪回首,他求姜淼淼高抬贵手:“……能别再提当年吗?”

“……兄弟想开点。”任子威却突然哥俩好地伸手去揽他的肩,笑得那叫一个贱兮兮:“先长话短说你初夜被骗的事?再短话长说她那一个勇猛的前任?”

“抱歉,我跟你不熟!”现在轮到谢良嫌弃他了。

一群人勾肩搭背地往任家公司的二楼餐厅走。

不远处的任父蹑手蹑脚地尾随,惹得一旁秘书连连提醒:“老板,您这姿态太不雅观了!”

“关键时刻谁在乎这些?”任父拽着秘书跟进餐厅,让餐厅经理安排隔壁包厢贴墙窃听。

任父虽是工作狂,但父爱满满:

幼时担心儿子尿床,

小时担心儿子寄宿,

少年当心儿子早恋,

现在大时……就担心儿子孤寡没对象!

连劈腿跟出柜都没有,他生怕儿子哪天像隔壁老王家的突然跑去当和尚了

包厢里,任子威绅士地将菜单递与姜淼淼:“大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吗?”

有来有往,姜淼淼也递个高帽回去:“任少爷是内行人,你点就好。”

任子威调侃的点头,就荤素搭配点了四餐一汤。

等菜期间,四人闲聊。

任子威突发感慨:“以前大家看低你,但没想到居然是你最早登天……呃,当了董事长。”

姜淼淼不以为意:“我当年就只是穿校服、吃食堂、寄宿学校而已,可因为这些就被你们看低,有问题的不该是你们这些戴有色眼镜的人才对吗?”

回想黑历史,任子威双手交叉:“先说好,我最多就是打篮球输了才骂人,日常可没对你做过什么,甚至还是你的颜值粉呢!”

姜淼淼语意幽幽:“就没臣服在我的聪明智慧之下?”

任子威摸着良心发誓:“我代表广大男性表示,我们目标始终如一,就喜欢好看的。”

姜淼淼面无表情:“肤浅。”

谢良好奇道:“那……那位韩公子、屠小姐什么的,跟你们又是什么仇、什么怨?”

任子威亦是深表疑惑:“说真的,你当年跟韩错真没交往过?”

“交往这种事是需要双方认可才算数,他那种独角戏算吗?”姜淼淼凉凉的答,“当初我确实就是个普通学生,不像你们这群少爷小姐只是把读书当消遣,把我们这些想靠读书改命的人当做玩具,一言不合就霸凌侮辱!我纯粹是骨头最硬,他们没辙就想出早恋拖人下水这些损招……”

谢良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吧?高中就玩得这么大?”

任子威挑眉:“韩错可是全校公认的校草,家境非凡,追你时又轰轰烈烈,连在操场摆满蜡烛告白的事都做了……你确定你当时真没动心?”

姜淼淼嗤笑:“他们那种假兮兮,我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动心!”

任子威大为震撼,但不置可否。

姜淼淼遂道:“你还记得高三隔壁班有个男生跳楼自杀吗?”

任子威拧眉回忆:“……有点印象,但我不知道原因。”

姜淼淼说道:“那个男生跟我一样是买进来的尖子生,我们这群人跟学校有言在先,高三费用全免,月考成绩进入年纪前十再额外奖励四千元。老实说,不冲每月那笔奖学金也冲前途,我们大多人都拼命读书,可他却被所谓的爱情与奢靡给迷晕了头……

有个女生闲的没事朝他勾勾手指,他就一颗心扑进去,早恋、抽烟、旷课、企图娶有钱小姐改变身份,结果人家就只是玩玩而已,倒是他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成绩每况愈下,学校再三警告最终决定将他退学,他想不开就冲上艺术楼跳下来了。”

“青春时期,爱情那种朦朦胧胧确实很动人,却也很容易一着不慎就毁了人。”

姜淼淼说的平静,眼神清明。

“韩错跟其他人基于打赌看戏的初衷来追我,而你们觉得他有钱有颜,我能被他玩玩也是一种荣幸?得旷课陪他打游戏?得陪他彻夜泡酒吧?因为他生病就放弃考试去陪床?……但凡他们幻想谋划的那种校园女主为爱不顾一切的傻逼行径,绝不会在我身上发生,所以他信心受挫就越挫越勇,真是幼稚又搞笑!”

隔壁窃听的任父,不由得拧眉。

更别说年轻气盛的任子威,心里自然震惊。因为他从未意识到被自己当成八卦跟玩笑的事,实质却如此可怖?

心有余悸的他给姜淼淼倒了杯热茶,“……希望我年少不更事时,没给你跟其他人带来伤害。”

“要是有,我们现在也不会坐着一起吃饭。”姜淼淼回笑,端起杯盏与他相碰。

有些东西消逝在不言中

午饭吃完,姜淼淼便马不停蹄回公司跟进与谢良刚拟定的物流合作。

温荣英前期已备好所需的技术支持,现在得了许肯,立即更新大姜集团的网购商城,首页挂着“欢迎情人节”的促销广告跟下单购物当日快递上门的免费服务。而谢良又受任子威那句“目标始终如一,就喜欢好看的”的引导,雇佣了一堆身高188cm的帅哥开车当快递员。

各种乱七八糟的组合,好似打通大姜集团的任督二脉,低迷的销售线再度昂昂上扬。

第43章

姜姒听闻销售又创佳绩, 便过来道贺,却见姜淼淼面色微沉。她疑道:“怎么不喜反哀了?”

姜淼淼回道:“因为我也快黔驴技穷了。”

大姜集团积弊多年,所以她前期从未涉足集团也能看出个中的矛盾。

身为新人想要快速出头, 就是直接刺破最尖锐的问题,再铺垫股票的买空,所以大姜集团收益时,她也能顺便捡利。

但后期——

可就不易了。

大姜集团很快就会走到新的瓶颈。

尽管这是大公司的通病,可姜正业姜耀武那群人却不这样认为。

只要她在位,倘若大姜集团不进则退,锅必定扣她头上。

姜淼淼看向姜姒:“刚巧我有财务部的事想问你。”

“你想动财务部?”姜姒皱眉,摇头建议:“财务部是多方人马汇聚制衡的地方, 你现在动还太早了。”

姜淼淼摊手:“那算了。”

“周末组团出门玩吗?”话锋一转, 她又抻抻腰:“回国那么久,各种游玩娱乐都没体验过, 我这董事长的日子有点凄惨呀……”

“可我听说很多人排队约你出门都约不到?”

“那些人不是相亲就是想拉帮结派, 我跟他们能玩到一块吗?”

“明白。那我组局, 记得喊上你的小晏医生。”

“为什么喊他?”姜淼淼悚然一惊。

姜姒亦是怔了怔:“你们还没正式结对?”

姜淼淼瞠目:“我们像一对?”

姜姒抱臂点头:“唔嗯。老妻少夫配。”

“你眼真瞎!”姜淼淼手里的遥控就想砸过去。

姜姒双眼如矩:“现在只要我不想, 你瞎我都不会瞎。”

有宗陈年旧事, 不提则已, 一提……姜淼淼疑道:“你当初眼睛到底是怎么弄伤的?”

姜姒自嘲:“恋爱脑的下场,算我活该。”

姜淼淼皱眉:“是否需要我做帮手?”

姜姒看着她,目光柔和下来,道:“大侄女, 这种破事还需要等到你出手?”

***

姜介之当晚照旧回家补课。

但不知他从哪获得周末团建的消息,壮着狗胆跑去书房堵姜淼淼。

他如今兜里没钱,回家路上捡着硬币都会被姜淼淼马上摸了去!日常两点一线,除了学校就是家……日子有点凄凉, 需要苦中作乐。

姜淼淼正想如何八卦出姜姒眼瞎之事,蓦然被打岔,眼神幽幽。

她瞟着旁边这只二哈:“想去?看你明日的月考成绩。”

“别老拿我成绩摆谱!胖子又不是一口吃撑的!”姜介之抗议,光亮的脑壳已长出刺刺的短发。

她顺手摸了把,很扎手,也就更嫌弃:“谁让你现在是又菜又弱?”

姜介之怒瞪:“市侩!你不是人!更不是女人!”

姜淼淼揪着他耳朵来个顺势小周天、逆势大周天的转,疼的他原地乱窜。“少年,你现在毫无价值就别在我面前碍眼。”

“你——”姜介之咬牙切齿地冲下楼,“实在是太欺少年穷了!”

姜仲明跟姜柏年就躲在厨房,见他下楼,连忙招手。

姜柏年急急问道:“谈妥没?周末你能不能跟着去?”

姜介之指着自己被揪红的耳朵,愤愤:“为什么非得我跟着去?她说我没价值,不许出来碍眼!”

姜仲明赶紧搂住自家委屈的小弟,安抚道:“我俩在她那里被判死刑,你有未成年专属的改造期,再加上你童叟无欺、人见人爱,可以让她降低防备!”

姜介之的刺毛还真抚平了。

只是,他搞不明白:“撮合她找对象有用吗?”

姜柏年笃定道:“当然有用!我向来对美女招架不住,她也同理!”

姜介之狐疑地看着他:“你们可不是同路货色。你是来者不拒,她是一概全拒。”

屁啦!

姜柏年哼道:“经过我仔细观察,那是前期约她的男人不对胃口!你不也说她靠人情挣到那个医生的饭,虽然饭里有毒,但晏医生于她总归不一样。所以你周末跟着去,见机行事。”

姜仲明附和道:“她若能被那个小医生搞定,我们也就搞定她了。女人但凡陷入爱河,十个必定九个恋爱脑……”

十减九,姜介之掰着手指:“那剩余一个呢?”

姜柏年和姜仲明再度异口同声:“像小姑,被人算计瞎了眼。”

可是,姜介之好生无奈:“她说除非我明日的月考成绩好,否则别想去。”

“艹!那你就考好点不就行?”两个哥哥异口同声,说的那叫一个简单。

姜介之虎目猛睁:“那你们去考!我现在满打满算也就补习了半个月而已。”

“那……作弊吧。”姜柏年建议道。

姜介之下意识摇头:“有点卑鄙!”

姜仲明便道:“那找人偷看题目吧?反正你考前会不会,考后都会讲题解就一定会!”

神之合理,但姜介之仍摇头。

两个哥哥瞪道:“反对无效,撤回!”

他们开始琢磨如何偷题。

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姜仲明是如何发挥他的娱乐人脉,间接找到了某个在校务处工作的“兄弟”,那兄弟拍胸脯表示五千块包偷一科。

姜仲明兴冲冲地转账,系统发现存款余额不足。

姜柏年吐槽地扫二维码,信用卡异常。

怎么回事?白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们面面相觑,尔后看向姜介之。后者忙道:“看什么看?我怎么可能有钱。”

最终——

还是身为老大的姜柏年扛起了所有,贱卖了自己的名牌手表才筹到五千元买题。

当晚,姜淼淼已入睡。

三兄弟仍在秉灯夜烛,鬼鬼祟祟地研究明日考题。但姜介之素来没他俩能熬夜,撑到两点就趴桌睡着了,姜柏年和姜仲明则再战。

但时隔多年,两个学渣再回看题目,更是渣渣。

他们怒了,直接将题目摔各种朋友圈,逮着谁还没睡就做题。

姜仲明和姜柏年的狐朋狗友们:“……”

第二天回学校考试,姜介之依旧困得两眼睁不开眼。

姜柏年和姜仲明则顶着熊猫眼,硬逼他撑眼背题,然后亲自护送到学校。

同校师生不由得羡慕姜介之,前期有“逼娼为良”的高材生姐姐,现在还有连月考都来护驾的两个哥哥,果然是老小娇娇最受宠爱。

身为姜家食物链底端的姜介之表示:你们要?尽管拿去!

高中老师批卷贼快,几乎是今日考,明日出成绩。

姜柏年和姜仲明又逮着姜介之扒成绩单,发现他语数外三科都只有二三十分!

姜柏年真是恨铁不成钢:“不是买题了吗?怎么还是这点分数?”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姜介之更火:“艹!你们买的题根本不是今天考的题,害我白白浪费时间熬夜,搞得我今天考试又困又累。要是精神好,我说不定还能多考几分!”

姜柏年直接甩锅姜仲明:“那就是你找的兄弟有问题了!”

“敢耍我?我找那小子算账!”姜仲明顿时怒气冲冲地打电话,冲着所谓的卖题兄弟就是一阵咆哮,要求退钱!

……以前五千块当小费,现在经济被姜淼淼暗地制裁,五块钱也不能浪费。

姜介之蔫蔫地趴倒在沙发上。

后知后觉,他都看出这两位哥哥不靠谱。

姜淼淼下楼冲睡前牛奶,意外看见三兄弟竟然会聚客厅唠嗑。

她挑眉,好奇往姜介之旁边坐:“……谁被骗钱了?”

“!!!”

她偷听了?听到多少?

三人齐齐震惊脸地看着姜淼淼,显然很心虚。

不过又见她面带疑惑,暗忖可能没听到,正打电话质问的姜仲明顿时欲盖弥彰地掩饰。

姜淼淼又道:“被骗钱这种事,要么说开集思广益,要么报警。”

姜仲明讪笑:“没、没人被骗钱。”

报警不可能了!

集思广益?就是在她面前说?

那岂不是相当于在煤气泄漏的时候,点根烟清醒一下?

三人眼神疯狂交汇,各怀心思但纷纷嘴硬到底。

姜淼淼见三兄弟的联盟如此稳定,耸肩作罢,起身去厨房冲牛奶

哎,皇天到底不负苦心人。

兄弟仨人绞尽脑汁、不择手段,也不知道哪点成功,最后真撬动了姜介之的蹭团成功。

于是,他在两个哥哥激情目送下,背着羽毛球袋,一走一跳地跟着姜淼淼出门。

车子绕弯接了下姜姒,很快就在球馆门口与待着的晏幼绥汇合。

今日的晏医生很帅。

戴着帽子,穿着普通的运动球衣,但坐在球馆长板凳上,脖颈挺拔,杏眼重瞳,秀眉入鬓,实在是太温柔太漂亮了。

看见他们来了,晏幼绥侧了侧头:“都很准时。”

姜淼淼笑道:“如果不准时,那你想怎么办?”

“那下午茶有着落了。”晏幼绥回道,然后看着姜介之道了声,“302号房B床,你好。”又看向姜姒,“姜姒小姐好。”

姜介之惑了:“为什么就我无名无姓?”

姜淼淼笑了笑:“那你就好好学学,人家晏医生救命拿刀、损人不用刀。”

又开涮人!晏幼绥无奈地瞪她一眼。

众人结对往球馆走。

四人单打双打都方便,只是双打组队时有歧义,姜介之突然闹着要跟姜姒一组。

姜姒喃喃自语:“……我人气这么高?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打球很厉害?”

他还不是为了撮合姜淼淼跟晏幼绥?

姜介之拍着胸脯保证道:“就是知道你打球烂,所以靠我就行。”

姜姒:“……”大家都是初次做人,这娃做成智障了?

她伸手拍了拍姜淼淼肩膀:“别客气,给他几分颜色瞧,就决定我中午请大家吃什么档次的饭。”

姜淼淼打了“ok”手势,晏幼绥也悠然道:“应该没问题。”

她立即小声问晏幼绥:“你打球技术如何?”

上回象棋夸大,结果惨不忍睹。

这回,晏幼绥眉头微蹙,杏眼蒙起一层不稳定的危险,斟酌道:“……还能接到球。”

“呃……”姜淼淼做好晏三岁当花瓶的准备。

双方分头进场。

姜淼淼跟晏幼绥站位是一前一后,对面的姜姒和姜介之则是一左一右。

大家稍微热开身,也不知是藏拙还是过分献力,四人水平倒显伯仲。

姜淼淼惊讶于姜介之会扣球,但也讶于晏幼绥能接中扣球并回击,要知道发球比接球是难上加难!她竖起大拇指,“……这回是真不错哦?”

晏幼绥闻言,不知不觉泛起微笑。

对面的姜介之羡慕妒忌:为什么就没夸夸他?

热身结束,正式计分。

前刻那种伯仲和谐的氛围顿改,天真单纯的姜介之一如热身般的水平,扣球扣地来势凶狠,但姜淼淼和晏幼绥却似打了鸡血,水平蹭蹭往上飙,一个比一个凶残。

尤其是姜淼淼,展现出热身时从未施展的网前扑杀跟高吊球。

她羽毛球技巧性明显高过在场任何人,再加上与晏幼绥合作有默契,以至于姜介之完全招架不住,而姜姒又故意摆烂,结果——

就是姜介之为了接球前后左右到处跑。

搞得最后,球球反扣落地,自己也是跑得气喘吁吁。

比分悬殊,少年心性表示输不起。

姜介之不满地抗议:“你们人多欺负人少!”

“???”姜姒左右张望,指了指自己:“……你当我不存在吗?”

姜介之倒也直:“你就杵那里不动,有你没你差不多。”

姜姒翻白眼:“不是你自己说能cover全场吗?我这不是给你表现的机会?”

姜介之被哽地无言以对。

想了想,他指着对面两人:“不行,你俩拆伙!一对一跟我单挑,双打体现不出我的真实水平!”

晏幼绥:“我……”

“我来吧。”姜淼淼截住他的话。这小子连球都输不起,球品太差了!

“行!”姜介之应了,就不信羽毛球也能打输。

但——

姜家男人,被打脸总比立flag还快。

姜姒跟晏幼绥就在场外,看着姜介之被姜淼淼虐得一边手擦眼泪,一边追着她要继续比。

第44章

终于。

方方面面都被爆虐的少年, 气地一屁股坐地上:“我不跟你玩了。”

姜淼淼掀网走过去,伸脚轻轻勾了下他弯曲的膝盖:“输了球就想把整个人品都输了?”

姜介之扔了球拍,撒泼打诨:“你是开挂吗?怎么我读书输你, 就连打球也输你?”

“你读书没上心,打球姿势一看就是瞎练。你要是能赢,我岂不是比你白白多活几年?”她语气难得有点哄,“不过你目前好歹有个优点,就是肯承认技不如人了。以后再接再厉。”

“这也算优点?”姜介之震惊了。

他赶紧掏出手机摁录音,然后伸向她,“你再说一遍!免得我以为是耳朵有问题。”

姜淼淼险些砸去手里的球拍。

她下场去喝水。

姜姒竖来一个大拇指。晏三岁见状,必须竖两个!

然后, 姜姒又趁姜介之被虐的尚未恢复元气, 赶紧拿拍上场再虐他一次。

姜氏女人最明显的特征是什么?

记仇!

晏幼绥心有余悸道:“……那我是不是要小心别得罪你?”

邻座的姜淼淼歪头睨去:“保险起见,干脆老死不相见?”

晏幼绥嘘气, “那可不行!”然后乖巧地递来毛巾跟盐水。几滴汗恰巧从他额前划过, 热气熏红面颊, 一张好皮肤是几近无暇的诱人。

湛蓝湛蓝的天, 阳光普照下来。

球场里有人来回跑动, 有人静静坐着, 但心情皆是非一般的好

一拨年轻人进球场,有人意外瞟见球场正被追着跑的姜介之。

“诶,那不是姜介之吗?”

“还真是他呀!真晦气,怎么在这里都会碰见他?走走走, 换场地!”

“换什么场地?这里又不是学校,怕他做什么?干脆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们都是姜介之的校友,虽不同班,但沆瀣自认得一气, 可姜介之却不屑与他们为伍。

两拨人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偏偏姜介之多了钱与颜,所以同样都是混账生,姜介之就是能得师生偏爱跟宽容,以至于他们心生不平。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姜小少爷。真是晦气呀!”

“今日出门果然不利,居然碰见了吊车尾姜!”

“你在这里陪小姐姐打球呀?这种事让我们来就好,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够用吗?”

这群人故意截住追球的姜介之,各种冷嘲热讽甚至动手动脚,搅得姜介之好生恼火。

但他良心未泯,见姜姒险些被误推,立即护人:“说归说!对女人动手动脚干嘛?”

“我又不是故意的!”

“小姐姐那你走开。这是我们跟他的恩怨,不想误伤旁人。”

“姜介之我们换地方说话,别拿女人做挡箭牌呀!”

……

“姜淼淼,你是死人吗?没看到我们被欺负吗?”久了,一边护着姜姒、一边忙着吵架对骂的姜介之终于向场外求助。

“这才撑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发求救信号?”姜淼淼正嘬着奶茶看戏,听见叫嚷,只好起身,顺便将同样起身的晏幼绥摁回原座。“……当医生的手都很矜贵,我能解决。”

“那也没道理让我一个大男人看着呀。”晏幼绥强起。

他只是脾气温和,但不叫软弱。

两人并肩走过去,人数突然间从二比六变成二比四。

这些刺头有点心虚,但他们想这些人瘦胳膊瘦腿的岂会厉害到哪里去?遂又硬气几分。

小孩心思很好猜,姜淼淼一眼洞穿他们底气不足。她笑笑:“你们说这么久,就不能赶紧动手打?叽叽喳喳、像过家家,很好玩吗?”

姜介之咬牙:“你还有没有人性呀?真打起来,我是被群殴的那个呀!”

姜淼淼迟疑一下,试探着说:“群殴?你们不是单挑吗?我刚刚听他们说让小姐姐走开,这种‘祸不及家人跟子女’的话显然就懂江湖规矩呀!不像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同学们,你们说是吧?”

六刺头顿时急攘攘地回:“当然是了!姐姐你说得对,我们可讲规矩了。”

“人多欺负人少,肯定不符合江湖道义。”

姜姒闻言,加速掰开被姜介之紧握的手,唯恐殃及。

姜介之瞳孔震惊!没良心,刚刚他还一直护住她呢!

姜淼淼也赶紧拉着想劝架求和的晏幼绥走远,催促道:“要打就赶紧打!打完我们还要吃饭去!但相请不如偶遇,也算上你们?都算这位漂亮小姐姐请客。”

她又努努嘴,努向旁边娇媚漂亮的姜姒。

姜姒甚是配合地嫣然一笑百媚生。

少年们怦然心动,想不动也难。

唯剩姜介之,宛若被整个世界抛弃,受打击到傻住了。

真是岂有此理?天底下哪有人怂恿别人殴打自家人?!

“那、那就赶紧打吧。”少年们只想多看几眼漂亮小姐姐,至于打架那种事就算了,雅人面前不宜动粗。你推我搡,随便推个人出去与姜介之打。

姜介之还能怎么办?索性豁出去,抡着两拳头乱打。

瘦胳膊瘦腿的他,很快就挨了别人一拳,但眼角余光瞟见姜淼淼竟还掏出手机录像,且她嘴里絮絮叨叨,是嫌弃他们打的又快又难看,以至于:“……我手机录像都有残影了。”

旁人倒抽凉气看着她,这关注点很诡异呀!

一双手蓦然从她肩两侧伸出,是晏幼绥虚虚搂住她,指掌覆住她举着的手机,这微微抖呀抖的拍摄画面霎时稳住。而她后脑勺同时有热气,正一呼一吸地轻轻吹拂。

她僵一下,“哎哟”道:“晏医生你这是非礼吗?”

晏幼绥声音依旧软软的、呆呆的、傻傻的还有些绵绵的拖拖拉拉:“又没碰到你。”

姜淼淼揪眉:“……晏三岁你变了,变油腻了。”

这可不是好词!他皱眉,下意识缩手却也被叫停。

因为姜淼淼已将手机转入他手里,“听说当医生的手都很稳。果然,交由你来拍最好!”

她矮了半身,从晏幼绥克制有礼的虚搂中绕出去。然后托腮蹲地,定睛细细看住姜介之单挑两场后,在第三场开始成了纯挨打方。

晏幼绥哼了声。

姜淼淼就是知道他是一个很害羞很好说服的男人。

看呀看,看着姜介之纯挨打,她好心重申规则:“单挑规矩,打人不打脸!打死不打残呀!”

“啊啊啊!你给我闭嘴啦!”一句话,激的他化悲愤为力量,把对方当做姜淼淼来暴打。

第四场于是败局逆转。

……

整整混战四十五分钟。

就连球场保安都冲过来三波,全被姜姒阻止了。

晏幼绥也将手机录到电源垂剩5%。

于是——

姜淼淼终于喊停,啧啧:“打的太难看了!现在年轻人打架都这么敷衍吗?”

她慢慢起身,走去将两个就地打滚的少年一手一个给揪起来。

鼻青脸肿的姜介之顿时蔫到她胳膊上,表情绝望:“……我发誓,我再不想跟你说话。”

“发誓别发一半,重点是违背誓言的下场要怎样凄惨!”她教训道,又扬声一喊:“晏医生,麻烦把手机递过来。”

哼!居然说他油腻?

晏幼绥也想记仇,但又很乖巧地走过去。

姜淼淼让他回播刚刚的手机录像,指着第一个与姜介之单挑的少年:“……配合我做个示范。”

她伸手扣住对方的右手胳膊,绕在对方身后:“刚刚你就是这样扣住姜介之的胳膊,这时候是你占据上风,可迟迟没有下一步,导致等待时间过长,也就被他有机会踹中你的小腿逃脱了。”

“……然后呢?”被禁锢的少年依旧是懵懵地。小姐姐想干嘛?

“复盘你失败的原因,寻找破解之法,下回以防万一。”姜淼淼说完,就着这个扣臂动作,蓦然手肘硬击对方背部。

少年顿时痛哼一声,又被一个由下到上的锁喉,被制的死死了!

“然后第二局的是你吧?穿黄色套头那个,你踢脚时被他瞎猫子碰到死耗子给拿住了足跟对吧?这就是你化攻势为被动,开始落败的转折点。其实你不应该急着后退摆脱他,你应该这样——”

姜淼淼抬腿架在那人的肩膀,蓦然旋身,双臂撑地,另一只脚则如弹簧,快如疾风直接踹出去……整条腿呈如一条完美的直线,直接踹中黄衣少年的胸口,令他踉跄后退地仰天痛摔!

姜淼淼停顿了三秒。

环顾众人,发现刺头们正被她的现身教学给忽悠地忘了神,一时没反应过来,便赶紧借机再打完剩余的二人。

趁此间隙,姜姒去扶姜介之,捂着他唾骂的嘴,哄道:“好啦,你姐不正夹带私活帮你报仇?”

姜介之深度怀疑:“她在帮我报仇?她有这么好心?”

姜姒沉思:“呃,她是心肝有点黑。但护短,做事不分青红皂白,只分关系好坏。”

姜介之嘴硬:“那我跟她谁不是老姜的种?否则她怎么好意思三番四次想弄死我?”

小刺头们已被打的毫无反击之力,但又似抖M,个个眼泛星星地簇拥着姜淼淼,突然闹着要拜她当大姐头或者当师傅。

姜介之见状,唯恐姜淼淼被抢也加入混战中。心肝再黑也是他家的!

姜淼淼相当嫌恶地将他们一个又一个地推开,

岂料他们一个又一个像口水狗黏上来,直到被迫坐上“大姐头”才终止。

姜姒笑着旁观,有那么一瞬间的触景生情:年轻人就是好骗又好哄,一如自己当初。

她眼神闪过一丝阴厉,但又立即消散,再度恢复温柔娇媚的模样,然后捂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拍手表示大家都往隔壁酒楼请吧。

承蒙侄女前阵子的照顾,她腰包鼓着,请大家吃碗燕窝鱼翅是不成问题的

吃饱喝足后,众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自球场离开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晏三岁,忽然拉住姜淼淼,低声道:“我能跟你单独商量个事吗?”

姜淼淼便让姜姒和姜介之先走几步。

她回头疑道:“什么事?”

“就是——”晏幼绥食指对戳,眼神游移就是不敢对视,然后字句斟酌:“我把工资卡和房产证、车证、理财账号都给你。”

啊?姜淼淼陡然瞪大了眼睛,约莫三十秒的无反应,过了好一阵子才惊诧莫名道:“你想干嘛?”

“呃,就是,那个……”他小心应了声,“我强烈要求跳过表白这一步!你刚刚说我油腻,我没招了。”

“!!!”姜淼淼又忍了一下,更加诧异地看着他:“请问你什么时候表白?我怎么没感觉呀?”

晏幼绥皱鼻,一字一句委屈地哼道:“就刚刚,那个油腻的抱抱……”

姜淼淼好笑道:“晏医生呀,今天不是愚人节。”

“我当然知道。”晏幼绥被她躁的低头,碎发遮眼,实在是——太小心温柔,好似纤细柔弱的花刺都能让他受伤……更别说眼神忐忑之下,那种支离破碎感。

姜淼淼顿时笑得有些僵硬,忍不住将晏幼绥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确实是不能被拒绝的人呀。

可她又恶劣地想,偏偏就想看他被拒绝后会怎么样?

所以,她不觉“呵”的一声笑了出来,令晏幼绥更加忐忑。

“晏医生,恋爱跟婚姻是两码事。你是想跟我谈恋爱?还是想跟我结婚?”

“鱼与熊掌都要。”

“可我目前是事业为重。”

“难道我当医生的就敢不以事业为重?”

“我拒绝每晚煲电话粥,微信不秒回、不撒娇、不穿裙子等等。”

“我也没时间每晚煲电话粥,微信不秒回、不吃草莓屁屁、不穿紧身沙滩裤等等。”

哎,“那我们是在谈柏拉图恋爱吗?”姜淼淼企图挖坑。

可晏幼绥不知是真傻还是假痴,弯眉一笑:“你想周一去领证也行。”

“……算了。”小心玩笑都被他当成真。

晏幼绥追问:“‘算了’?什么意思?不能算!”他皱眉瞪视。

姜淼淼面露盘算之色:“晏三岁啊……”

“我不要听拒绝的话。”

“没拒绝呀。我们就按照世俗规矩来吧,追求、表白、恋爱、订婚、结婚,所有步骤一个都不能少。”

“那我们现在属于哪个阶段?”

她暗掩唇角一笑而过,摸摸他的额头:“以你水平,目前第一阶段——即将折戟。”

晏幼绥摇头,笃定道:“明明是水到渠成的顺利。”

姜淼淼哼了哼。

真的——

“毫无恋爱经验的晏医生,请问你是怎么有胆说出‘明明是水到渠成的顺利’这句话?”

当晚,几个人汇聚在姜姒家。

某个坐北朝南的大平宅。

姜姒拿着遥控器对准沙发上乖巧端坐的晏幼绥,目光幽幽移向旁边屁股好似被沙发烫着所以东蹭西蹭的姜介之,嫌弃道:“晏医生请教恋爱技巧,而你一个未成年想干嘛?”

“不知道未成年流行早恋啊?”姜介之立即抱臂稳稳坐回去,彰显本心不移。

姜淼淼嘬着豆奶,定定杵在两人沙发后。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揪住姜姒让她当恋爱导师呢?

据了解,姜姒恋爱情史也不多,有且仅有那一段还直接费了眼睛——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她跟任子威吃饭就随口说了声,刚巧问对人了。不然真看不出姜姒以前还是个恋爱脑?睁眼瞎,最后真眼瞎。

姜姒尚不知自己的底细被后辈摸清,兀自说道:“言归正传,为了晏幼绥、姜介之两位男士可以成功追到心仪的女孩子,我已经帮你们策划了一个追求方案,叫做‘有钱没钱都要讨个老婆过年’。”

姜淼淼:什么鬼?

啪!

姜姒的身后顿时出现投影画面,有关宿主介绍:

晏幼绥,男,二十七岁,主职医生,相貌八分,身材九分,性格七分半(不符合时下霸道总裁的范),财富三星半,有房有车有资产。综合级别是优质。

姜介之,男,十六岁半,学生,相貌七分,身材八分,性格四分五(智商待确认,情商显然中等偏低),财富零,无房无车无资产,综合级别是中等偏下。

其次是宿主目标:

晏幼绥→姜淼淼。

姜介之→任砂。

最后是各种图片:

玫瑰花、 戒指、布偶、零食、游泳、房产证、豪车等。

姜姒道:“追女孩必须投其所好。感情多深,就看你们钱砸的多深!即便有情敌,锄头纯金镶钻也能翘得动!”

一个真敢讲,两个还真敢听。

姜姒又道:“玫瑰花,除非对方鲜花过敏,每天一束九十九,不迷晕对方也要熏死对方。”

晏幼绥扭头问身后人,求证:“你鲜花过敏吗?”

姜淼淼摇头:“但我怕花放几天就腐烂发臭的味道。”

晏幼绥“嗯”了一声,赶紧划掉刚写下的“玫瑰花”。

姜介之则为难地备注:我没钱。

姜姒再道:“戒指,要么买钻戒,要么买Dior,因为一位男士一生仅能订制一枚。”

姜淼淼忍无可忍的插话:“五千块就能从Dior的官方数据库删除男士购买戒指的记录!”

姜姒失声:“真的?”不消说,赶紧划掉戒指。

姜姒挽尊:“布偶。保证所有女生都喜欢这种毛绒绒的东西。”

现场蓦然缄默,气氛有一丝丝古怪。

姜姒疑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呢?”

姜介之怯怯举手:“港城十大奇案,其中以布偶藏尸案为首。”

“嘿嘿……嘿嘿嘿……”姜姒干笑。

姜介之不明所以地对她傻笑:“嘿嘿嘿。”

“嘿嘿嘿……”再加上晏幼绥不明所以的赔笑。

众人面面相觑地笑,真令嘬豆奶的姜淼淼替他们尴尬死!

***

隔了几日。

姜家别墅,保险一事终于郑重提起。

待业中的姜正业破天荒地地早起,催着所有人到客厅集合。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叫了保险公司的人带着打印好的合同过来,显然今日讲究速战速决,唯恐保险迟些买就又有人被姜淼淼打进医院,废人不说还费钱。

作息不调,被迫晚睡早起的姜仲明、姜柏年、姜介之三人以各种姿势歪倒在沙发上,唯有姜淼淼一枝独秀,精神抖索地捞起茶几上的保险合同,快速浏览。

只是越看越皱眉,因为四个男人的合同都把商业险、平安福、重疾险、死亡险买到最高额,尤其是那个死亡险!反观自己,有且仅有一个重疾险?

她不满道:“老姜,为什么我就一个重疾险?”

姜正业理直气壮地回:“你只有打死别人的份,别人最多把你打残,所以就不花没必要的钱。”

第45章

“老爸你过分了。”客厅围坐, 就属姜介之靠姜淼淼最近,言行举止显然站了派。

姜正业夹着雪茄,骂道:“大人说话, 小孩子别插嘴。”

姜介之嗤鼻:“老爸你恼羞成怒了。”

“我看你是自找死路。”姜正业扬手就想抽过去一巴掌,却被一沓文件隔开,倒是姜淼淼出手阻拦道:“你不是新改家规,‘君子动口不动手,凡事改文斗’吗?”

姜正业闻言就心梗,这种家规还不是因为武斗斗不过她?

姜淼淼又道:“保险合同的字太多,我需要花时间看。现在很急着签名吗?”

姜正业指着旁边的保险经理:“急,人家还要回公司报备呢。”

呃, 保险经理不急也得装急。客户就是上帝!

那, 她就更谨慎了,“这些合同条例都还没搞清楚就签?”

保险经理识相插入话, “大小姐, 我们公司是全球五十强, 业务保险No.1, 绝不会留坑的。”

“女人就是麻烦。”姜柏年好似终于逮住她的缺点, 大肆贬低:“买份保险都啰里啰嗦……”

姜仲明附和:“头发长见识短, 跟个土包子一样。”

“安静。”姜淼淼抬眼,直接喝住两个孽弟的嘈杂多言。

待客厅静默下来,她继续问道:“那把你工作号信息跟合同的电子版发给我,我要上电脑核查。希望你别介意, 毕竟买保险也算是件大事,倘若信息准确无误,我就下楼签。”

保险经理点头:“自然,如果还有其他问题请尽管提。”

姜淼淼起身去书房, 关门、上锁,然后迅速翻开电脑——

开始编辑对方发来的电子合同。

先是调高里面重疾险的赔偿额度,打印一式两份。

然后又将全部赔偿额度调到最高的上亿,紧接着打印出第二式两份。

两式四份的合同完美堆叠!

第二式垫底。

她面露盘算之色:“让你们不看合同明细就签。让你们不看合同明细就签。”

……

姜淼淼转身回楼下大厅,状似随意地将两份合同垒到茶几那些摆得乱糟糟的合同堆上。

“信息跟合同都没问题,只是我的重疾险最高赔偿额度才30万。这种赔偿额度如果传开,损我不值钱倒也罢,但人尽皆知我是新上任的董事长,这就太损大姜集团的名誉身家了。”

姜正业闻言皱眉,倒是他疏忽了。

“所以我提高赔偿额度,合同一式两份打出来,你们看看是否有问题?”姜淼淼说完,伸手准备捡起合同递去,可一个不小心地手滑,半个身子趴到茶几上,那堆本就因人座位放得不齐的文件,也就被小小打乱了。

她忍不住“哎呀”,慢悠悠捞起被修改的第一式两份合同递去:“不好意思,我有点笨手笨脚。”态度莫名的挑衅。

姜正业翻白眼,愈发不待见她,纯将眼力心力注意力都放在调整后的保险合同上。只是逐行读下,合同确实只是将重疾险的赔偿额度从30万提升到300万而已。

但——

她上楼一遭就只是这点动作?

他催着保险经理再三检查,务必确保无坑,这才勉为其难地让大家签名。

当然,四个子女的保险第一受益人默许是他自己。

也当然,最终整体缴费额度有不小出入。

他误以为只是姜淼淼调整保单所致,而保险经理收齐所有合同核对虽然注意到另一份保险也做了调整,但是保险人姜仲明——这个三公子向来有飙车玩命的事迹,念及有钱人惜命,合同一式两份且都有亲笔签名,也就没太细抠这份被调高赔偿额度的重疾险。

谁让姜正业无底线的溺爱三子,单单计较姜淼淼一人而已?

保险经理忙着找高秘书缴费,唯恐迟一步事情有变,到手的保险分成就飞了。

***

日子暂且照常过。

姜淼淼暗戳戳酝酿这一个“重疾险”发酵的时机,而姜姒却又甩来一个重磅炸弹,“仲明和柏年好像私下找成渝合作了。”

她愣神:“两家都撕得不共戴天,他们去合作不就等于自投罗网?”

姜姒摊手:“可能是过于高估自己,以为能与虎谋皮,压根忘了成渝道行比他们深,而且睚眦必报、公报私仇。”

姜淼淼沉思。目前归她管辖的传统部门业绩因为网络购物跟配送上门的结合而节节上升,但整体利润依旧不如姜耀武那边的房产交易部门。谁让房子买卖太挣钱了?

可是,“我能理解房地产的暴利,但我理解不了二伯那边的回款周期好像……不、慢?”

姜姒点头:“所以他那边的水很深!我即便挂他名下做事,也是点到即止,不会太深入。”

姜淼淼道:“港城的地就这么点。”

姜淼淼解说:“地确实就这么点,但人却越来越多,所以房地产是谁有钱买最多的土地,把地用到最好,谁就能胜利!即便回款周期慢,利益却可观,可以说是所有行业里面涨幅倍数最高的!但就是因为太暴利,越多人逐利下场就越缺乏耐心,大家拼命从各处榨取更多的利润,譬如建筑费用、材料优劣、降低成本、缩短回款周期等等,甚至有李家提出‘公摊面积’、霍家提出‘期房’这些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姜淼淼立即点出关键之处,转回话题:“姜成渝他们那边日常用什么手段?”

姜姒顿时呵呵:“我想象力有限,但人的缺德无下限。就等着看你那两个弟弟怎么死吧……”

面对自动送上门的姜柏年和姜仲明,姜成渝第一反应也是:他们是过于蠢?还是过于精?

姜成渝飞速思索了会,知道大伯这一家四口男性被姜淼淼镇压的很悲屈。

但是——

撇去坑走他2.5%的股权、害他财富跟口碑直线下降的姜淼淼,姜正业他们前期也没少坑他父俩,而姜柏年和姜仲明两人更不乏当帮凶。

所以——

仅凭几句“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就想跟他联手对付姜淼淼,可能吗?

当他没脑子吗?

不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吗?

可姜成渝最终一口答应了。

因为他就想看看这两货到底要干什么?以及怎么搞他们!

姜柏年和姜仲明自诩聪明,却从未料到堂哥压根底就不信他们!

明显呀,一个是公认没有财产继承权的亲姐,一个是有利益争夺的继承者堂兄,正常人想也知道应该忌惮的是后者……

呃,可他俩人确实真不正常

姜成渝就交托一个重任给他们。

那是一个目前看似进展正常的建筑项目,但资金实质短缺,而周围又兴起性价比更高的商业楼,所以这片工程即便完成也没赚头,更何况没后续资金。

一言蔽之,这就是个辣手的深坑!是他专门拿来玩姜柏年两兄弟!

可这两兄弟却乐呵呵地接了,即便察觉到苗头不对,前期都被姜成渝几句话就打消疑虑。

姜淼淼看着他们接连数日早出晚归,比前期自己当部门经理时还矜矜业业,深觉讽刺。

于是——

晚饭在家用餐时,她难得提醒姜正业:“你知道你那两个孽子在找死吗?”

忙着挑联姻对象的姜正业愣了下,惊道:“臭丫头,你又搞他们了?”

姜淼淼阴阳怪气道:“那倒没。只是他俩投奔二伯了,‘有奶便是娘’这点真是遗传了你。”

“放屁!老子的聪明智慧,他们是一点都没继承到。”姜耀武破口大骂,“在房地产混出头的,都以为他们钱真好赚?那些没混出头的,坐牢破产死全家的,怎么不去数一数?老二家为了钱非要掺和这一行,我就更不能掺和,鸡蛋放同篮就迟早完蛋!”

“看不出你是如此有见地?我还以为你不掺和房地产,是嫌跟二伯家撞车。”

姜耀武冷哼,赶紧打电话叫那两个孽子先滚回来。

姜介之满脸懵懵地问道:“老爸,怎么个完蛋法?”

没人搭理。

他委屈的双眼骨碌碌转,眼光一会儿挪到姜正业,一会儿又跑到碗里的饭,一会儿再瞧瞧姜淼淼:“我最近表现如何?值不值得给点爱的解释说明?”

姜淼淼点头,不吝给与爱的打击:“考试不及格的家伙,先别管太多事,否则脑容量更不足。”

姜介之气地险些捏碎手里的饭碗:“我听完还能再刷两套题!”

“那行。如果这个建筑项目没有后续资金,你猜可能发生什么事?”

“没钱付工人工资、买建筑材料,但这些可以赊账呀。”

姜淼淼摇头,手指敲桌,一下又一下:“这批工人上月薪资已被拖欠,法律规定工资必须按月支付,也就是距离这月底不到四天时间就必须先付清几百号人的上月薪资,否则拖欠时间超过30天,第一个违法诞生了!建筑材料供应商向来要求预付三成定金,后期再补足余款。没钱补建筑方,第二个违约违法!没材料造房子,工人有拖欠前科肯定不愿再留,项目也就无法按时交付房子。这里不仅要计日赔偿,还是第三个违约违法!”

姜介之忍不住小小抽息。

却又如柳暗花明一般,听见话锋又转:“当然,以上所有情况只要有钱就能解决。可所需现金缺口太大,除非掏尽老姜的棺材本……即便填满了钱、造出了房子,降价贱卖也不一定卖得出……因为周边有更多高性价比的房子待出手。”

反正,姜淼淼面露嫌恶:“这个项目不仅处处是赔钱坐牢的坑,还有企图借题发挥的姜成渝。”

完了完了,姜介之惊呼:“都是姓姜的,至于吗?”

姜淼淼点头:“至于!商场无父子,更何况是堂的。”

姜介之不由自主地摸摸脸,比起赔钱坐牢,“我被你打进医院算轻的吧?”

姜淼淼摸摸他因发长而稍显柔软的头颅,“不错,勉强开窍了。”

姜介之枉顾“摸头长不高”的传统,径自陷入恐慌之中。

姜淼淼安抚道:“不都说了吗?让老姜掏棺材本去兜底,别嫌亏本就行。”

“放屁!老子干嘛给那两个认贼作父的蠢货赔钱?”顶头顿时发来一声厉吼。

姜淼淼抬眼:“你不兜底,可能后继无人。”

姜正业沉下脸,眼神下意识地扫向姜介之。

姜淼淼顿悟,立即摸着姜介之的头颅,话里有话:“乖,没事就多刷几套题,千万别学人自作聪明当败家仔。你还有一年高中、四年大学、三年研究生要读,生意上的事就别掺和,为时尚早,并非谁都能早早当家!”

姜正业虽然正值当打之年,可他也迫切需要后继有人。

经此一事,姜柏年和姜仲明显然双双不达标,而姜介之又太小,在“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的姜淼淼与“暂时不成器”却适龄的姜柏年、姜仲明相比,就看他选择怎么做!

那端——

被姜正业电话夺命连环call的姜仲明和姜柏年,也就愈发慌了。

因为他们最近顶着曝晒巡查工地,发现工人一个赛一个懒惰,原本自恃负责人想杀鸡儆猴,但没料到就在今日……

反而强烈激恼工人罢工、堵门讨薪。

后又多方了解才知道这群工人连上月薪资都没结清,更别说各家建筑商上门讨费的问题?!

至于姜成渝那边则对后续资金一拖再拖,久了,再蠢都意识到不对劲。

姜仲明气得卷袖子,就想冲去找姜成渝算账,却被姜柏年拦下。

后者半是心慌半是自我安慰:……应该不至于,不至于自家人坑自家人。

姜仲明咬牙:“现在老爸要我们回家交代这件事,回吗?他明显非常恼火。”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爸跟二伯是死对头,我们跟着二伯合作,他不恼火才怪!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姜柏年断然拒绝,抓发摇头:“好不容易想做出点成绩,偏偏附带这么多麻烦。现在如果回家就什么都没了,绝对会让姜淼淼那坏女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