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现在每天负责给孔钦苑排时间表，孔钦苑的时间基本上被划分的很细，是按照分钟来安排的。
每天除了紧张的拍摄，还要利用碎片时间学习两个专业，补习英语，晚上还要复盘一天的拍摄, 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该怎么剪辑。
“不是有专门的剪辑师吗？”谢燕疑惑的问道。
孔钦苑站起来，活动活动因为坐太久而不太舒服的四肢，她对着谢燕歪了歪头道：“剪辑其实是一个再创作的阶段，不同的人用相同的素材可以剪出不同的故事。我要这个故事是我想要的就得盯着剪辑按照我的想法来剪。”
谢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周末许心仪等人要来探班的事情整个剧组都有所耳闻了。
说起来，他们剧组在离开偏远的外景取景地之后，几乎隔三差五就能接到送餐车，导致剧组不少工作人员都感叹自己胖了！
而接到的餐车里最让他们惊奇的一个是楚宴赫工作室安排的餐车，还有一个是来自新浩影业。
一个是新晋视帝，另一个则是在香江独占二分之一影院的承瑞影业在大陆的子公司。
没想到，他们导演的人脉这么广。
其余的话环宇应该是为艺人撑台面了，接着就是一些私人订的餐车了，他们只认得付珍珍，毕竟主要投资人之一。
因此李远山听到有人来探班的消息，不禁问道：“付小姐怎么没来？”
孔钦苑：“她也要准备期末考试了，她学医，学临床的。”
李远山恍然大悟：“那是没时间。”
而且付珍珍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别看平时她老喊着想躺平，实则她非常卷且自律。她最近为了期末考试，几乎住在了学校图书馆，孔钦苑时不时还能收到付珍珍哀鸣的讯息。
单方面发疯不需要她回复的那种……
今天付珍珍还告诉她，她们学校做实验的小白鼠跑出来了，她在帮忙抓小白鼠…很无语。
李远山想到今天过来的两人都是孔钦苑的同学：“要不要给你同学安排两个戏份少的角色玩玩？”
他知道孔钦苑是表演系的时候，都失语了好一会，许久才说服自己，演导不分家嘛。
“不用了。”孔钦苑摇了摇头道：“没有适合她们的角色，如果有合适的，一开始定角色的时候我就会让她们来试镜了。而现在基本上特约演员、龙套演员都已经定好了，把谁换下来？”
孔钦苑看向片场角落那些在等戏的演员们，有的因为等戏时间太长，还自己带了小板凳，有的干脆就直接坐在地上。有的是为了钱，但有的还环抱着演员梦。
或者说，来做这一行的，谁没有想过红呢？
孔钦苑：“换掉谁都不公平。那只好遵从原则，从我做起。”
李远山有些诧异的看了孔钦苑一眼，他有些惊讶孔钦苑居然还会想到这一点。
他视线一转，看到了站在一起的王业和周盼，突然想起几件事。
“我们的宣传工作一直在稳步推进，剧照、海报、预告片都已经出了一版。目前安排谢时泽在一档热门综艺，一档谈话节目里宣传。
宋韵诗也有访谈节目，但是她的热度不高，她经纪人倒是和我提出，愿意配合剧组的一切宣传活动。”
“她公司应该是想捆绑谢时泽炒荧幕CP，但王业那边不太愿意。两边没谈拢，周盼问我们剧组是什么意思。”
李远山把话直接点透：“周盼想要我们促成这件事，如果剧组出面，王业那边会同意的。现在电视剧为了宣传推广大多数都会这么干，一方面维持热度，一方面更好引导观众入戏。”
“说起来这还是这几年新兴的东西，我还真有点搞不懂，我们以前做剧，宣传的重点都是在剧上，现在倒好全在演员身上了。”
孔钦苑皱眉，有些无法理解“在戏里，胡拾和江绍确实是CP，但是在现实，谢时泽不是胡拾，宋韵诗也不是江绍。”她认为角色和演员，在拍摄结束后，就应该彻底脱离。
一位演员，拍戏的时候可以沉浸在角色里，但是拍摄结束后，他应该出戏，做他自己。
一方面不能让演员被角色捆绑，另一方面也不能让角色被演员捆绑。
就如同她爱胡拾爱江绍，但并不爱谢时泽和宋韵诗。
所以她不能理解为了戏的宣传而在戏外延伸戏里的关系从而进行炒作的行为。
“我们不介入，剧组只需要按照正常程序进行宣传即可。他们炒不炒CP是他们的事情。”孔钦苑想了想道，她不理解，但是只要双方你情我愿，不影响剧组正常宣发，她也不会去干涉。
李远山点点头，他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炒CP对于谢时泽来说肯定是弊大于利，但是对于剧组来说，确实是一大波流量。但既然孔钦苑不喜欢，那就算了，他现在对于他们的剧很有信心。
李远山：“还有一件事，目前有两家电视台看过粗剪和故事梗概之后有点意向。一家是燕市卫视，另一家是翼西卫视。
燕市卫视平台好，受众广，但是目前出价较低，意向价位在120万一集，给的时间段也是深夜档了。而翼西卫视意向价位在180万一集，但是翼西卫视的收视率一向是全国倒数。
这部剧主要是对了他们电视台的胃口，他们电视台对于古装奇幻片比较钟情。”
李远山满是纠结，脸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来。
而孔钦苑则是眼睛一亮“所以我们怎么都能保本啦？”她记得李远山说过他们卖出100万以上，就不亏本了。
李远山立刻警惕道：“别想加预算！而且这只是意向价位！不是最终成交价，要是后续情节崩了，电视台肯定会降价。”
但是孔钦苑并不以为意。
崩？不存在的。
而他们说话间，许心仪和汤晨晓已经到达影视城。
不过尤可这次没来，因为她人现在还在国外，她要到期末考试前一天才回国。
而周期因为每周周末要过来给孔钦苑补课、出卷改题，所以他对影视城已经熟门熟路，他直接绕过另外的几个剧组的位置，直奔孔钦苑剧组所在地而去。
许心仪则是大咧咧的拉着汤晨晓紧跟周期的步伐。她们进棚内的时候，恰巧下一场戏开拍了。
许心仪和汤晨晓悄悄的在孔钦苑身后找了个不会干扰到工作人员的位置，开始旁观拍摄。
周期则从谢燕手里接过孔钦苑做完批改后的卷子，再把新出的一摞卷子交给谢燕，他接着找了个安静角落坐着掏出笔来给孔钦苑分析错题。
汤晨晓看了眼工作状态中的孔钦苑，感觉监视器前的孔钦苑和他们认识的孔钦苑有点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现场工作人员都能飞速的执行到位，也可能是因为现场包括演员在内的人对孔钦苑表现出来的信服。
导致孔钦苑看上去非常有气势。
整个剧组在她手里，就像是一个运转丝滑的大型机器。
等到中间休息时间，几人才凑到一起分享最近的学习和生活。
主要是许心仪在说，班上谁和谁交往了，哪个老师好严格，表演老师上课问了几次孔钦苑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
而谢时泽作为别班同学，也被两人亲切问候。
“虽然世博上有看到你的定妆照，但是这一套妆造也好好看啊！这是妖化的形象吗？”许心仪盯着谢时泽看个不停。
“是啊。”谢时泽大大方方的还摆了几个造型给她们看。
“正好你们来了，你们说说，我说话有口音妹有？”谢时泽做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指控道：“咱孔导一直说我说话口音太重！”
孔钦苑呵呵一声。
而许心仪和汤晨晓同时做出一副这很难评的表情。
“你这台词，真要练，不然你只能演东北人了。总不能跑出来一个东北的妖兽吧？”许心仪皱着脸道：“那就不是正剧了，得拍成喜剧。”
第37章
谢时泽必不能认的。他们东北话让人联想到喜剧, 是因为大家对东北话有亲切感！
而王业则是看着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汤晨晓若有所思，瞅着机会他走过来把谢时泽拉到一边问道：“你这个同学也是表演系的？她会跳舞吗？我看她站姿和走姿都很挺拔，看起来像是有舞蹈基础。”
谢时泽疑惑道：“好像是学过吧, 我不太清楚。”
王业:“你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最近你们那个选秀, 明年可能会出女团季。公司最近也在寻摸合适的苗子组团去参赛。我觉得你这个同学气质蛮好的，你问问有没有兴趣签环宇。”
谢时泽一听，立马就去和三个女生说了。
汤晨晓却下意识看向孔钦苑。
孔钦苑沉吟一会儿道:“环宇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王业作为经纪人也不错？”她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谢时泽。
王业给她感觉是很专业, 并且会照顾到艺人的方方面面。谢时泽进组后，他几乎也都全程跟着，尤其是外景拍摄动作戏的时候，王业会不厌其烦的和工作人员确认安全问题, 也会在谢时泽状态不好的时候，出面安抚工作人员。
谢时泽点头表示认可：“王哥人蛮好的。我觉得如果这次真的做女团季，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虽然成团后的资源很虐，但是节目自身流量大, 宣传力度很足。是个难得的展现自己的平台。”
“但是我是学民族舞的，其余舞种接触的很少。我唱歌也没有很好。”汤晨晓犹豫道。
孔钦苑发现汤晨晓对这个机会似乎颇为心动，但是表情还有点犹豫不决, 她安抚道：“你可以和他聊一聊, 看看他怎么说。但不用着急做决定，我帮你打探打探再说。”
汤晨晓连连点头，然后起身超王业走去。
看着汤晨晓过去，许心仪颇为羡慕的道：“真好啊。”
她最近其实有点迷茫，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
原本她的目标是考上华影，但是考上之后她反而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尤其是寝室四个人, 其余三个都有自己清晰的目标和方向，钦苑是导演，尤可已经在演艺圈颇有名气，而晨晓一直以来都很坚定的想要站上舞台展示自己。
只有她好像没有特别强烈的想要做什么完成什么的欲望，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事物。因此她对于什么事情都很好奇，但是做什么都不能长久坚持。
孔钦苑看到许心仪怅然的表情知道对方只是提前进入了一种类似“大四”迷茫期的感觉。
她看着许心仪安慰道：“正好你还可以什么都去试一试，而且是形体课老师安排的作业不够多吗？还是台词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太简单？”
许心仪：“ 谢谢哦，真是有被安慰到。我又想起被形体老师支配的痛苦了！”
她们形体老师真的下手太狠了，每次开肩能让她怀疑人生！
回去的时候，许心仪和汤晨晓都感叹，她们还在畅想以后出道成为明星的时候，钦苑却已经攒了一个剧组当导演。
许心仪忍不住道：“晨晓，我们得努力了。你看看比我们优秀的人，比我们还卷。周期还留下来要给孔钦苑补课呢。”
“我们总不能差太远。”许心仪愤愤道。
汤晨晓迟疑了一下，最终道：“其实不管这次环宇会不会签我，我都准备去各个公司和剧组投一下简历。
最近好几档选秀节目都很火，老师也说各个平台都有做选秀的想法，我会多关注这方面。我觉得你也不用太着急，我们平时多积累吧，其余的就看机遇啦。”
两人相视一笑。
而这边周期给孔钦苑批改完卷子，在孔钦苑期待的目光里道：“我觉得你考试应该没问题，你学校期末的英语试卷难度也就一般。”
孔钦苑阻止周期的Bking言辞“说我考试没问题就行了，不用说试卷难度一般。”
孔钦苑算了一下，考试倒计时只有三天了，她这两天要把剧组的事情安排一下，刚好也给全体放几天假，他们剧组已经连轴转一个半月了。
对于考试孔钦苑并不紧张，因为她已经尽力了。
只不过她要加考导演系的专业考试，考试时间上就很紧张，为了不耽误老师们的正常下班，考试这两天孔钦苑去教学楼都是用跑的。
导演系的老师们也都已经知道孔钦苑正在拍《妖异录》还鼓励她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系里请教，需要老师帮忙的地方也尽可以提。
毕竟她这一届的导演系，加上孔钦苑也才19个学生而已。
并且刘导员还告诉她，等片子拍完后，可以举办一个试看会，邀请学校老师过去进行试看。学校对于在校大学生拍摄的影片是有很多的政策支持。
刘导员帮她请假的时候，就已经让她填报了拍摄事宜的报批表。
本来学校还可以资助一部分资金和设备，但是刘导员通过钱导了解了剧组的基本情况后，便果断决定不申请。
“虽然这些都是正规程序、正规渠道，你也符合要求，但是为了避免之后有人因为眼红反而闹出笑话，我就没给你弄了。你也不差这点对吧？”刘导员笑着道。
“谢谢老师。麻烦你啦。”孔钦苑觉得确实不必要，牵扯的条条框框太多了，她嫌麻烦。
但是试片会肯定要邀请各位老师，如果能拿到推荐，对于发行有很大的帮助。包括广电的审核问题，还有后续和电视台的对接，都会更加顺畅。
李远山那天轻描淡写的说的两家电视的报价，实际上来的并不轻松。
虽然他们没有和她提过，但是她是知道罗佑照和李远山两个人为了这事上上下下跑了很久，请了饭，陪了酒，才把事情谈到这一步。
刘导员挥挥手“不用谢我，你好好表现，尽快调我们系里来，我拿奖金可就靠你了。行了，快去考场吧。”
最后一科考的是英语，一考完出考场，许心仪和孔钦苑视线一对上刚要开口。
孔钦苑就抬手阻止对方：“我不对答案！”
许心仪闷闷的闭嘴，她和孔钦苑完全相反，她是考试后必对答案党。
汤晨晓笑眯眯的道：“快回宿舍吧！咱们现在去拿行李坐车去高铁站，时间刚刚好。”
“钦苑再见。明年见啦。”
“明年见！”孔钦苑欢快的道，她脚步轻松的往平时李安停车的地方走。
一下子松快下来，孔钦苑突然觉得，最近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但是是什么，她一下子真想不起来了……
直到她远远的就从车辆后座摇下来的车窗上看到了孔钦觉，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灵光一闪，孔钦苑记起来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了。
生日！
她要过生日了！孔钦苑一直以来都是过阴历生日，因为太忙她最近根本没有关注阴历日期，孔钦苑停下脚步，打开手机瞄了一眼日历。
居然就在明天！
好险，幸好剧组是放假三天。
不会影响拍摄，孔钦苑松口气，弯了弯唇角，从谢燕打开的车门里坐进去。
不过为什么便宜哥哥这次怎么没有询问她任何关于生日的事情？
不对劲。
这不符合对方的风格。
孔钦苑一坐进去，直接凑到孔钦觉面前问道：“我要过生日了，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而且她还发现孔钦觉今天绝对收拾过自己，这西装革履的，大冬天居然还没穿厚外套？头发好像也抓了一下。总觉得对方有点不对劲，怎么还特地跑来接她回家？
孔钦觉颇为无语“你生日又不是今天，哪有人这么问的？”
“那你是还记得我的生日咯？”孔钦苑故意问道。
孔钦觉瞥她一眼道：“你忘记了，我也不会忘记。你以为我的记性和你的一样？”
接着果然又开始他的成绩三连问：“考的怎么样？有把握吗？英语大概多少分？”
孔钦苑抗拒道：“都已经考完了，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个话题，反正成绩出来了就知道了，现在估分有什么意义？”
孔钦觉无法理解“你考完了都不知道自己考的怎么样吗？”
这是说的什么话？孔钦苑一脸无语。难道他一考完就知道自己多少分？
孔钦觉表示没错啊，哪些题没把握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吗？
直到车开上山路，孔钦觉摸了摸鼻子突然道：“大爷爷和二爷爷还有爷爷都在家等你。”
孔钦苑：“？！”
孔钦觉有点心虚的道：“生日的事情原本我只是想和爸爸商量一下，现在天气太冷不如全家去海岛过生日。结果他又问了爷爷要不要一起去，爷爷就又问了大爷爷和二爷爷。
哪知道大爷爷直接说你要满18岁了，得去老家大祠堂办流水宴，给你办成年礼。
老人家嘛，年纪大了，又比较老派。大爷爷又那么喜欢你……”
看到孔钦苑逐渐眯起来的眼睛，孔钦觉立马挽回道：“我马上告诉他们你最近要期末考试，大爷爷才打消这个想法，决定就在燕市办了。
但是伯伯叔叔什么的……也就都来燕市了。现在在我们家。”
坏消息，孔钦苑的亲姑姑和婶婶堂哥不是省油的灯。好消息，有大爷爷、二爷爷在他们也翻不起浪。
但孔钦苑此时没有记忆啊！
她认不出人怎么办！虽然好多人另一个世界也存在，但是还有一些另外世界没有的。
据不完全统计，他们整个孔家人数不下200人。
可想而知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家族。
一下车，孔钦苑就感受到了家里的热闹非凡。
客厅里乌泱泱的坐了一群人，还有一群小朋友在庭院外面的草坪上玩。
每个人看到她都很亲切的上前和她打招呼，有的人她认识，有的却很陌生。
孔钦苑只能硬着头皮，对于生面孔她只能假装很熟悉的一律用伯伯叔叔、阿姨等不出错的称呼。
原本她还想孔钦觉可以顶在前面！
结果孔钦觉跟在她后面表示他出国十年，对家里的亲戚完全不熟！
所以这才是他回去接她回家的原因吧？不想独自面对家里亲戚的热情问候。
孔钦苑一一问好，孔钦觉也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一个一个打招呼。
孔钦苑自认为自己有点局促腼腆，但是在孔钦觉看来她简直是八面玲珑、如鱼得水、应对自如。
他只能自叹弗如。
真正感到局促的孔钦觉在内心狂飙成语，面上的笑容却都快挂不住了，第一次对于孔钦苑感到钦佩。
因为她可以自如的应对来自长辈的热情关怀，并且恰到好处的给予对方情绪价值。
精准的夸赞对方在意的点，例如夸姑姑刚做完医美的皮肤状态超级棒，夸小姑妈最喜欢的限量版包包好看。
他们家人际交往能力可能都点在孔钦苑一个人身上。
“苑苑姐！苑苑姐！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了。”
“我最想你！”
“我才超超超级想你。”
在外面玩的小萝卜头们在家长的示意下，发现他们心心念念的苑苑姐姐/阿姨回来了，于是全都冲进来，一拥而上。
抱腿的，拉手的，围着孔钦苑叽叽喳喳个不停。
别人生日宴，名流荟萃。
我过生日，萝卜开会是不是。①
第38章
孔钦苑蹲下身来, 接住一只冲进怀里的小萝卜头炮弹，手感软绵绵的，再捏捏小脸蛋, 手感也是极佳。
她一个个rua了过去，才心满意足的道：“好了, 待会儿再和你们玩，我先去爷爷那边。”
孔钦苑站起身往茶室走去，几个爷爷奶奶嫌外面太吵，现在都在茶室喝茶, 只有她二奶奶身体没那么好了，这次没有过来。
肖女士和孔德就现在也在茶室作陪。
孔钦苑推门进去后，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大爷爷，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另外一个世界，她的大爷爷也是这么慈祥，温文尔雅，很爱笑, 她从没见他和谁红过脸。
而大爷爷的腿是救人的时候伤到的，为了救差点被卷进机器的工友，他失去了自己的半截腿, 在不到三十岁的时候就坐上了轮椅。
那时候因为爷爷奶奶都住在乡下老家, 小时候肖女士和孔德就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把她托付在大爷爷家里。她小时候还傻乎乎的和大爷爷说过，她要是他的女儿就好了。
“苑苑来啦。考试考的怎么样啊？”大爷爷朝孔钦苑招手，也没有要她回答就接着道：“肯定考的不错，苑苑小时候就聪明。”
孔钦苑格外乖巧的搬了张凳子挤在肖女士和孔德就中间也在茶桌旁边坐下，乖乖的回答几位老人的话, 顺手还摸了个柚子吃。
孔钦苑的生日最后是在自家酒店天水恒一办的，她没想到的是18岁生日原来这么重要。
而她的生日确实办的很…老式，一大早洗漱完穿着像个红包一样被推去陪爷爷奶奶们吃早餐。
接着还要被堂哥堂姐们打趣，堂哥堂姐们和她的年纪相差大的差不多大她一轮，生的孩子有的比她最小的妹妹还大两岁。
孔钦苑唯一的感觉就是，有钱之后，家庭关系更复杂了。
比如二爷爷的小儿子是私生子，比她还小几岁。
孔钦苑也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厚爱。
例如宴会厅里显眼大屏幕上播放的她小时候的视频……
孔钦苑要用尽全身的演技，才能装出若无其事。
这是谁出的点子！孔钦苑看向孔钦觉，孔钦觉偏偏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孔德就正十分满意的对身边的亲戚道：“哎呦，苑苑一下子就从这么小一团长大了。哎这视频好多我都没看过呢，幸好家里周管家特别贴心，全都有存档。”
孔钦苑扶额。
上一次她的18岁生日就是在学校外面自己买了个小蛋糕，给自己插了一根小小的蜡烛，庆祝自己终于成年，但是她心里很清楚，她真正意义上的长大，并不是18岁这一天，而是孔德就离开她的那一天，是她决定不再做梦的那一天，
很小的时候，她盼望着自己能快点长大，长大成为一个独立的大人，因为小时候的她觉得就是因为她还小，所以没人愿意听她说话。
真正长大之后，她反而想永远不用长大就好了。
但是这一次，长辈们围绕着她，告诉她18岁了，是大人了，她可以享有成年人该享受的权利，也要担负起成年人应当担负的责任。
正内心感慨着，孔钦苑接着就被“权利”砸了个头昏眼花。
唱完生日歌切分完蛋糕的时候，孔钦苑以为生日环节全部完成，接下来就是吃饭了。
先是她大爷爷说把燕市的四合院过户给她，接着二爷爷说是把他持有的孔德就那个科研院的股份全部赠与给她，还笑着道以后她想卡她爸的科研，也不用和他告状了，自己就可以直接卡。
接着她爷爷奶奶，各种资产、基金以及收藏等等，孔钦苑已经听麻了。
她捏着小孔雀八位数的存款的时候，已经乐滋滋的觉得自己超级有钱了。
结果，那居然是未成年版本的零花钱吗？接着重头戏是肖女士，她居然直接在桌上表态要给孔钦苑20%的孔氏集团的股份。
当时许多人表情的震惊都无法掩饰，还有不少人悄悄往孔钦觉身上打探。
肖女士还一手捏着筷子夹了根青菜放进碗里，淡然自若的继续道：“在座的都是家里人，我也直说了，对于钦觉和钦苑我一直都是一样的看待，钦觉当年我也是给了20%股份，钦苑也一样。但是他们的股份会继续由我代持。”
“这不合适吧？”她亲姑姑坐不住了，直接站了起来道：“不是说不给苑苑，但是怎么可以给这么多？苑苑也是外嫁女。到时候孔氏集团还……”
“爱华啊，这是你嫂子自己的股份，她想给谁就给谁。”大爷爷打断孔爱华的话继续道：“趁着大家都在，我也简单说两句，我晓得现在老三家大业大，大家心里都有些小九九，这是人之常情。但人啊，不能眼大肚小。”
“还有不该伸的手，不要伸。莫伸手，伸手必被捉。”大爷爷意味深长的看着孔爱华道。
孔爱华脸色青青白白。
下意识看向她爸妈，却发现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避开了她的目光。
形势比人强，孔爱华缓缓坐下，挤出一个笑来道：“我刚也是觉得苑苑还年轻，不过嫂子代持也行的，也行的。”
“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你们小辈之间还是要多来往，要互帮互助。不要到时候我们一走，你们就是一盘散沙。”大爷爷语重心长的道。
“苑苑，爷爷在这里也要送你几句话。从今天起，你就是一个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你要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负责。要知道什么红线不能碰，什么底线是必须守住的。
你们这代人，处在祖国强盛的好时代里，不用打仗，也不用挨饿，要好好珍惜。”
席间再无他话。
冬天的燕市实在太冷了，几位老人约着要一起先回老家，去村里住。
因此吃完中饭后，长辈们就纷纷告辞了，而留下来的部分年轻一辈们则另有安排。
他们要去参观孔钦觉送给孔钦苑的那艘豪华游轮，并且游轮上晚上会举办派对。
“你的朋友我也让付珍珍通知了，他们现在差不多都到了。你那边还有哪些人要请吗？刚好可以一起坐飞机过去。”孔钦觉道。
孔钦苑不敢说自己根本忘记自己的生日，因此也没和朋友们提及，便道：“春运高铁票比较难抢，我朋友都不是燕市的，她们都提前就买好回家的票了。”
孔钦觉道：“没关系呀，她们要是过来玩的话，到时候可以让人送一下她们。飞机很快的，申请一下航线，应该明天都能当天到家。”
“算啦，明年一起过也行，反正年年生日。”孔钦苑不在意的道。
孔钦苑现在还有些失神，现在堂哥微酸的话还在她脑子里回响不休。
“呦，恭喜啊，你这资产估计和你哥一样直接进排行榜了，你哥在30多位，你估计也是吧。啧啧，十八岁的千亿富豪。牛”
千亿富豪，千亿富豪！
她现在这么有钱吗？
孔钦苑躺在命名为“南客”的私人飞机上时，忍不住从飞机上的小房间又走出去，走到孔钦觉座位旁边，伸手把人戳醒。
“哥。”
孔钦觉取下眼罩，打开灯“怎么了？”
“我失去了一个人生目标。”孔钦苑道：“我觉得我这辈子都失去赚钱的快乐了。”
孔钦觉：……
孔钦苑凑近了一点，低声问：“我真的现在有千亿身家啊？咱们的股份这么值钱啊？”
孔钦觉冷冷道：“没有千亿。”
“啊？”孔钦苑睁大眼睛，所以是骗她的？
“四舍五入了，也就五、六百亿吧。”孔钦觉道。
孔钦苑默然无语，这和千亿有什么区别！钱多到了一定数目，果然就是一串数字啊。
“你的现金可不多。想投资拍戏，还要抵押资产，这些资产可都不好动，还有20%股权就等于是分给你的家产，这部分资产妈妈不会让你乱动的，你顶多是零花钱比以前多了。
所以还要减去这将近500亿的资产。”孔钦觉看不得孔钦苑这幅美滋滋的样子，忍不住泼冷水道。
“没关系，哈哈没关系。”孔钦苑笑盈盈的道：“哥，你继续睡觉吧。”
孔钦苑脚步飘着又走回房间，可能是因为在飞机上，总觉得有点飘。
飞机一落地，孔钦苑看着机窗外的景色立马给李远山打了个电话：“特效，就定你上次说的那家只给电影做特效的公司来做。”
李远山沉默了一刻，然后觉得对方不可理喻的道：“我的孔大导演，你现在清醒着吗？那个特效公司一帧特效出价1万，一秒钟要24帧，我们整部剧的特效大概占时长将近一个小时，将近十亿。你是想钱多了要烧掉吗？啊？”
“特效公司我已经签好合同了，就是那个三百万全包的，已经是性价比很高的了。我们特效时长压缩，能人工实际造景的全部实际造。等你清醒了我们再谈。”说完，李远山就挂断了电话。
孔钦苑听着电话那头的嘟嘟声，算了算。
……她还真拿不出十个亿，她连两个亿都很勉强。
所以富豪的世界，还是现金为王啊。
孔钦苑这下踏实了，跟着她哥走下飞机，踩到了坚实的地面。
第39章
结果没走两步, 孔钦苑手机铃声响起。
来电显示是一个座机号码。
孔钦苑瞥一眼果断挂断。
手机铃声却孜孜不倦的又一次响起。
这个座机号码连属地都没有显示啊，一看就很有诈骗电话的气质。
但因为对方的孜孜不倦孔钦苑犹豫一秒，还是接起来了。
“在做什么呢, 不接我电话。”略显低沉的男声传来，还有点抓耳。
孔钦苑觉得声音有点耳熟, 但是……她也想不起是谁。而且对方口气也太熟稔了吧？孔钦苑才沉默一会儿。
电话那头突然也沉默了，然后她听见对面带着一点不敢置信的口气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听出我声音？”
孔钦苑正准备糊弄过去的想法顷刻消散。
她听到对面似乎还有别的人笑了几声。
还有人压低了声音模仿道：“在做什么呢？不接我电话。”
接着话筒那边似乎用手捂住了听筒，低声说了句“你们给我滚边儿去。”
“哎呦, 怎么还上脚踢人呢？”
但这个电话可能质量太好，声音还是收进来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着急忙慌的加练特地申请今天打电话…结果人家听不出你声音，王须乐。”
“好人做到底, 对面的人听到了吗？王须乐，他半个学期因为没有手机急的去翻墙。然后被抓了，直接电话都没得打。”
另外的几道男声却故意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尤其是喊名字的时候。
孔钦苑恍然大悟。啊, 那个被付珍珍屡屡提及的王须乐。
隔了一会儿，那边安静了，孔钦苑还听到碰的一声关门声。
“喂？”王须乐道“你不会挂我电话吧？”
“没有。”孔钦苑只是正在给孔钦觉翻白眼, 因为孔钦觉那家伙正不耐烦的拖着她把她塞进车里。她只是在打电话, 可以自己看路的好吗？
王须乐笑了下，接着问道：“你伤口好了吗？”
孔钦苑坐进车里，手摸了摸额头道：“早就好啦。”
“我手机那天晚上交警局就没拿过来。我现在在军校里，你怎么样？华影录取了吗？”把那一群起哄的人赶出去，这会房间里就只有王须乐一个人，他干脆拉开椅子, 懒洋洋的坐下，穿着皮靴的大长腿架上桌面，又把帽子摘了拿在手里把玩。
“录取了。”孔钦苑脑子里一点记忆没有，只有对方问什么就乖乖的回答什么。
王须乐却有些郁闷的道：“不是吧，孔钦苑，我怎么感觉才半年不见，你就对我生疏了？”
“……”孔钦苑眨眨眼，要是她说她连脸都想不起来，感觉对方会炸的样子，只好祭出语录：“你想太多了。”
王须乐扬眉慢悠悠的道：“最好是。”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但他一边把腿放下，端坐了坐姿，手指敲了一下桌面。
“你那辆红色帕拉梅拉找人开回去了吗？”
“黑色，开回去了。”孔钦苑脑子里闪过那辆漂亮的车，对了驾照赶紧考起来，她还有那么多车没开呢。
王须乐轻点桌面的手指停顿，然后笑着道：“我1月28号放假。你如果有事可以打这个座机，让转接我就行。”
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笑意“生日快乐。”
电话打完，王须乐眉眼却瞬乎沉了下去，面色沉沉的打开门，果然另外两人还在门口没有走。
看到王须乐的表情，两人都有些惊讶。
明明打电话之前，他们还看着这位大少爷难得露出那么阳光的笑容，他自己银行卡6位数的密码他都没记，12位数的手机号码却按的顺畅。
结果这会儿却直接一个多晴转阴。
两个人也不敢嘻嘻哈哈了。
王须乐皱了下眉头，他觉得小孔雀有点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他就是有种……心慌，好似一下子距离变得很远的心慌。
忽然觉得选择进军校来摆脱老头子的控制可能不是一个好决定。
而这边孔钦觉先是打量孔钦苑的表情，在孔钦苑挂断电话之后挑起眉梢直接问道：“王须乐？”
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孔钦觉唇角勾了勾，感觉王须乐可以从他的警惕名单里剔除了。
王家情况混乱又复杂，争权夺势，养孩子和养蛊一样，能养出什么正常人？
那天在酒吧里，王须乐下手太狠，要不是受伤的那人是个毒贩又是先动手的一方，他都没办法立刻保释。
戾气太重，这也是他们家连夜把人送走的原因，是要磨一磨性子，不然又怕成长出一个王雅烨。
偏偏他还不能做什么，因为旁边坐着的这位是个反骨崽。他可不敢干涉她交朋友。
孔钦苑对于孔钦觉的心情转变摸不着头脑。
孔钦觉却换了个话题道：“明天先别去剧组，先和律师去把改签的字签了，还有公证给办了。你的工作室，也是一样。”
说完，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刚从最近的机场出来，他们这一行人将近二十辆豪车一路开过来，已经引起沿路过路人的注目。
幸而机场和海岸口的路不用经过市区，否则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骚动。
到海岸边，看到那艘白色为底，用黑色线条勾勒出硬朗线条的游艇时，孔钦苑一瞬间就喜欢上了。
一点也不柔和，这艘游艇全身就写着酷炫两个字。
因为此时临近夜晚，海面落日余晖斜照，海水幽暗幽深广阔，而它就静静的屹立在海岸口。
孔钦觉拿出一个遥控给孔钦苑。
孔钦苑接过来，按下去。
游艇上缓缓升起一点一点的亮光。
“哇。”有人惊呼，“好多无人机。”
密密的无人机从游艇升起，升上空，突然组成了一个少女的侧脸，然后缓缓的她头上的皇冠点亮。
接着又变换成她喜欢的高达的模样。
孔钦苑眼睛都亮了！
最后游艇上突然响起交响乐的生日快乐，而无人机也组成了一句话，苑苑，生日快乐！
瞬间，游艇上灯光大亮。
“小孔雀，生日快乐！”
孔钦苑看到付珍珍等人正站在甲板上对她大喊挥手。
孔钦苑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也朝游艇上的朋友们挥手。
然后又转身，她朝孔钦觉笑的露出浅浅的梨涡道：“谢谢。我超级喜欢！”
孔钦苑对于收到礼物当然是开心的，但是比起坐游艇，她对于开游艇更有兴趣，等和亲朋好友们打完招呼，玩了一圈之后，又兴致勃勃的拉着付珍珍陪她去找船长。
结果在听到船长说了一通船只养护的费用之后，孔钦苑很想出去问她哥，这个养护费以后由谁出？
这也太贵了吧。
不过以后可以在这闭关写剧本。多好，外面是一望无际的海面，想海钓的时候就海钓，船上还有泳池。
多舒服。
孔钦苑在船上专属她的房间里畅想着。
然后3个小时后，孔钦苑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她晕船，吐了。
吃药也晕，原来晕船这么痛苦。孔钦苑晕乎乎的想，那以后即便有高达了她还能开吗？
于是游艇又缓缓靠回口岸。
孔钦苑踩着坚实的地面，感觉脚步还有点发飘。
她居然晕船？！
孔钦觉也没想到，她居然会晕船，明明他和肖女士都不晕。
留下众人继续在船上玩，孔钦苑和付珍珍在海岸口沿着海岸线散步。
谢燕和李安跟在身后。
然后付珍珍突然道：“刚王须乐给我打了电话，不知道他从哪婉转着通过我家里找到我的号码，他还问起你现在在做什么。奇怪，他不应该先给你打电话吗？”
“他给我打了电话。” 孔钦苑内心浮现淡淡的疑惑，她总觉得王须乐和她的关系……是不是有些不同？
“那就对咯。”付珍珍嘻嘻一笑“我就说嘛，不过他会去军校，我真是没想到，他那种性格能适合军校吗？”
“他哪种性格？怎么觉得你对他有点意见？”斟酌了一会儿，孔钦苑决定出击，打探一下王须乐。
之前只知道王须乐和她还有付珍珍是同学。
付珍珍看着海浪道：“也不是有意见，就是不是同类人吧。要不是他和你青梅竹马，我估计和他玩不到一块去。
但接触之后，发现他人其实很不错，只能说以前是第一印象误导了我。”
“钦苑，你喜欢他吗？”付珍珍问道，“好久前，我们就都在猜测了，我觉得他喜欢你，但王须乐嘴比什么都硬，硬是不吭声。你呢？”
孔钦苑呆住。
信息有点太多，她有点无法处理。
青梅竹马，可能喜欢她。
但是她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啊，家里的相册她翻到过对方吗？孔钦苑回忆，却扯不出一点印象。
“算了，总感觉你还没开窍的感觉。”付珍珍道。
孔钦苑确实从未喜欢过人，她也不知道喜欢人是什么感觉。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人对她表达过好感，但是她当时一心一意埋头在自己想做的事情里。
她要兼职，要学习，要考公，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觉得比恋爱重要。
结果，她回到剧组再开工没几天。
剧组的一个女性工作人员突然有点踌躇的走到她旁边，说有人找她，说是叫王须乐，她因为不清楚真假，所以不敢放对方过来。
孔钦苑楞了一下，然后让对方把人带过来。
结果就看到所有人都裹着大棉袄的天气，一个穿着一身单薄军绿色常服的人，迈着一双大长腿，气势十足的走了过来。
他一只手拎着着一个帽子，另外一只手还提着个红色的塑料袋？
“啧啧…这肩这腰。”一旁的曲思义惊叹道，等人走近了一点曲思义又道：“脸也帅！寸头都扛住了。这是来找谁的啊？”
王须乐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裹着棉袄坐在凳子上的孔钦苑，没忍住就笑了起来。
霎时间，冷峻的脸上如冰雪消融。
王须乐走到她面前，直接朝孔钦苑伸手道：“给钱。”
“？？？”孔钦苑懵。
王须乐接着道：“为了给你买生日礼物，我把钱都花的差不多了，刚打车过来钱不够，那个女生刚刚帮我垫了二十块钱。”
他手又往前伸了伸，布满薄茧的手指看上去纤长有力。
那个工作人员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既然他认识孔导，就二十块算了算了，就一杯奶茶而已。”
孔钦苑伸手拍开王须乐的手，对着工作人员道：“借钱那就得还，下次再请我喝奶茶也行的。”说着就拿出手机给工作人员扫码转账。
王须乐见孔钦苑把钱付完，又把那个显得有点可笑的红色塑料袋递到她面前：“本来留了200块车费的，结果路上买了个柚子，花了20。老板说可甜了，你试试。”
孔钦苑接过柚子。
王须乐又接着把一条手链递过来道：“生日礼物。我一学期的补贴都在这里了。”
孔钦苑接过手链…是一条细细的银色链子，上面坠着一颗蓝色的彩钻，很别致，还没等她说谢谢。
接着王须乐又伸手朝她要钱：“苑苑，打钱。我没钱买手机买衣服……哦，还有饭也没吃。”
第40章
这人个子很高, 确实如曲思义说的宽肩窄腰，尤其是紧紧系住的皮带勾勒出好腰身，脸也长得好。
但很陌生。
孔钦苑脑子还在处理信息, 身体的意识却比脑子快，轻轻的握住对方的一节指尖。
热的。
孔钦苑被自己下意识的动作吓了一跳, 再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索性顺其自然了。
就像每次面对孔钦觉，她的脑子和身体都对对方很熟悉。
“不冷？”孔钦苑疑惑道。
王须乐手微微合上，拇指轻轻一合, 也握住孔钦苑一截指尖：“你手怎么这么冷？”
他不但握住，还拉过去看了一眼，看到孔钦苑指尖的小痣之后，才松手。
“零下哎, 能不冷吗？”孔钦苑缩回手，拿着手链一起揣回兜里，好奇的打量对方，他就穿着一套看起来像是秋装的制服, 两手空空，连个背包都没有。“你从学校出来，就这么身无分文, 一点行李也不带吗？”
“喏, 我的全部身家。”王须乐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封皮的证件递给孔钦苑。
孔钦苑都不用打开，就看到封皮上的军官证三个字，但她还是打开看了一眼，证件照上的人冷着脸，似乎是正不开心的盯着镜头。
看完她把证件合上，发现王须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弯腰凑近了正和她一起看, 她把证件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对方却没有接过去的意思，反倒是凑近了一点继续道：“苟富贵，勿相忘。”
就冲这句话，孔钦苑决定打钱。
她非常利索的打开手机，找到对方转账页面，输入1然后三个零，停顿住。
她抬眼看向王须乐，王须乐气笑了。
“一千块你买个手机给我看看。”
王须乐直起身，然后环视一圈，眼神在李安和谢燕身上停顿了两秒后，随手拖过来一张和孔钦苑一模一样的凳子，在孔钦苑旁边坐下道：“算了，包吃住也行的。”
孔钦苑本来是想逗一下王须乐，但是没想到对方现在真不要钱了！
就坐在她旁边，一副打定主意跟着她了的模样。
并且再次拒绝了她递过去的军官证，还语出惊人的道：“你帮我保管吧。反正我现在都脱离王家了，不如我和你姓吧。”说完他又道“孔须乐……怎么感觉有点不好听？”？什么叫做脱离王家了？什么又叫做和她姓？还嫌弃孔姓不好听？
要素太多。孔钦苑不知道该从哪个下手，于是问道：“脱离王家？”
王须乐嗯了一声，道：“刚好趁着入校，我把户口从老头子那边注销了。”
孔钦苑思忖他和家里的关系一定很差，她就没有就此展开话题。
她工作的时候，对方也不觉得无聊，就偶尔看看她，偶尔视线在剧组里穿梭，一身薄薄的秋装在这零下的天气里也一副不冷的样子。
孔钦苑看不下去，问曲思义要了一件剧组统一采购的黑色大羽绒服给王须乐。
王须乐接过羽绒服看了看，发现和孔钦苑身上的是同款，便站起来准备穿上。
曲思义悄么么凑到孔钦苑身边问道：“新来的演员吗？演什么角色啊？我脑子里已经有想法了，他可以试试那个黑色系的妆造。”
孔钦苑看了一眼正在拉拉链的王须乐道：“他不是演员，他是来探班的。”
曲思义却连连哦了好几声，然后略带不好意思的走了。
孔钦苑一头雾水的看着曲思义顶着一副我懂了，打扰了的表情飞快的走开。
王须乐穿好羽绒服之后，便直接坐下拿起之前被放在一边的柚子，试图徒手剥柚子。
孔钦苑看到对方试图直接掰开柚子，不禁无语道：“剧组有水果刀，你去借用一下，这用手能掰开？”
王须乐证明能。
略一用力，那柚子真就被掰开了。
他把打开的柚子在孔钦苑面前显摆了一下，又开始剥皮，然后掰出一瓣给孔钦苑“看看甜不。那老板大冷的天推着个板车在路边卖柚子，说包甜。”
孔钦苑仔仔细细的把薄薄的那层皮去掉，尝了一口，果然清甜的。
就是天气太冷了，要是在室内吃就还好，室外太冰。
她才吃了三瓣，正准备吃第四掰，王须乐就阻止道“吃多了别冻着了。”
孔钦苑想着也是，那吃完第四瓣就不吃了，她都剥好了。
结果王须乐一口叼走她手里剥好的柚子，站起身，就这么叼着一瓣柚子，去把剩下的柚子分给了钱导他们。
“王须乐，你能不能不这么狗。”孔钦苑下意识道。
王须乐却只是笑着把叼着的柚子一口吃掉。
今天剧组恰好是在室外拍摄一段雪景，冰天雪地的确实冷。
而且今天就是28号，等于王须乐一出军校，什么都没有做，就揣着他刚发到手的补贴，给她买了生日礼物来找她。
因此，孔钦苑十分心软的，把她的备用手机给了王须乐，并为他在酒店开好房间，还给打了钱让他去买换洗的衣服。
但因为影视城四周也没什么大商场，王须乐似乎是随便买了几件衣服，一水的黑白两色。
王须乐就这么在他们剧组常驻了下来，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孔钦苑，李远山第一次看到王须乐还问孔钦苑怎么保镖又增加了一个。
孔钦苑看了眼王须乐，别说，还真蛮像的。
只是孔钦苑发现他除了对着她会态度好些，对其余人都有点爱答不理的，仅限面上的礼貌。
那位借钱给他的工作人员还来找他搭过话，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好好应对，第三次对方再来他甚至会很直白的表现出不耐，最后把人给冷跑了。
王须乐此时看着给演员讲戏的孔钦苑出神，然后在孔钦苑看不到的地方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的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
但是在电话里显得有些生疏的孔钦苑，见面后却很正常。手指上的痣，笑起来的梨涡，一点变化也没有。
她生气的时候喜欢挑眉，笑起来喜欢抿一下唇角，剥柚子的时候，喜欢先咬个小口子，再上手剥，会很仔细的保持柚子的完整，一切都一模一样。
是哪里不对呢？
她听到他脱离王家，她不应该这么淡定，她应该要恭喜他的。她看到他的寸头的时候，甚至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是“王须乐，你能不能不这么狗。”是她的口吻。
【我们家的人，天生就多疑、敏感。你也一样，王须乐，你抵抗不了基因给你带来的东西，你也会变成这样的。】王雅烨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王须乐的眼神冷凝起来，随即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回望过去。
是这部剧的男主，也是小孔雀的同学。王须乐收回视线，百无聊赖的继续把玩手里和孔钦苑同款的手机。
谢时泽却是被对方刚才的眼神给吓了一跳。莫名有种心虚感，但他归结于他偷看人家本来就不对。
因为曲思义给他看过另外一种胡拾妖化后的妆容，黑色的眼线那种，效果图很漂亮，结果上他的脸之后，直接在曲思义这里就否了，说和他不搭。
结果前几天曲思义一边给他化妆，就一边说剧组里来的那个疑似孔导男朋友的人，非常适合这个妆容，眼神够冷，眉眼傲气，可以压住这个妆容。
他怀疑曲思义当他的面拉踩他。
谢时泽接着疑惑男朋友？
第一时间他就觉得曲思义肯定是误会了，说不上来为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孔钦苑身上有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感，明明孔钦苑比他还小两岁，她还跳过一级所以比同届人都小一岁。
但是孔钦苑就是有种可以让人信赖的感觉。
谢时泽也就分神琢磨了一会儿，就把心思投入到戏里去了。
不然孔钦苑可以一直喊卡。这么冷的天，重来一次都是受罪。
谢时泽最近一直和宋韵诗在磨一段戏，就是他以为自己死了的那段戏。
谢时泽直到现在戏都快杀青，才知道他的剧本全篇只有胡拾自己的视角，而且他手里的剧本根本就是残缺的。
他一直以为戏里胡拾身份掩饰的很好，结果事实是戏里江绍许久前就已经发现他的身份了，一直都知道他就是妖。
结果胡拾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而孔钦苑不给他全部剧本并且和其余人一起瞒着他，是因为她认为他如果知道自己演的胡拾身份已经曝光。
他就演不出来胡拾不知道的那种自然状态。
孔导的套路…真是一套一套的。但他仔细思考，还真的很有道理。
所以他看剧本时候的那个“死后被吃”的剧情，其实是他受到重伤之后，因为中毒产生的幻觉。
也是这部剧里人和妖兽对立的根本原因。
因为人和妖兽，彼此都在对方的食谱上。
人类狩猎妖兽，食肉扒皮，认为妖兽是大补之物，甚至有时候还会单纯的为了妖兽的皮毛而去大肆的猎杀妖兽。
妖兽食人，却只是为了果腹。
孰是孰非？
人类把妖兽划分为两种，一类是不吃人的妖兽，一类是吃人的妖兽。吃人的妖兽，必须杀死。不吃人的妖兽，则会被“宽容”对待。
但是人比起其他动物高贵在哪里呢？
并且吃不吃人是人类自己对妖的划分。因为人类自己把自己设定的高于一切其他生物。但实际上都一样，只不过弱肉强食。
妖兽和其余动物的不同是，妖兽也有如同人一般的智慧，甚至可以和人交流，也可以变幻出人的模样。
剧情一路铺垫，其实一直在讨论这个问题。
当然，剧情最后也给出了导演对此的答案，不过给的很隐晦，留白了许多让观众自己去想。
剧情拍摄的很顺利，过两天就全剧组放假回去过年，等年后，还有几段剧情拍完，他们的戏就可以杀青了。
比他们预计的拍摄进度还要更快。
谢时泽已经开始期待剧播出了。
而孔钦苑甚至已经催着剪辑师剪好了前五集，预备一开学，就把教授们都拉来一起搞个试片会。
到了剧组放假前一天，孔钦苑都能感受到人心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