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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蓝从未在人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更别说赤目落泪。

难道,对她这些年忠心耿耿和勤勉尽责的高度认可,不是更多的去器重她?

傅筠见两人氛围似乎又要变得焦灼,连忙出声打圆场:“一个人精力再充沛,总归是有限的。”

芷兰和夜蓝闻言皆是一默,下意识看向傅筠,眸中隐隐透出等待之意,似乎想听听他又有什么见解。

傅筠勾了勾唇角,也不打算暂避锋芒了,直言不讳道:“要是我们每一件事都事必躬亲,经手的东西又过于繁杂琐碎,不出现一些小疏漏是不可能的,也许单单一点细小的疏漏没多大影响,但是水滴能石穿,铁杵也能磨成针,精力不足的情况下,疏漏又怎么可能不会积少成多?等到你察觉失察疏漏的地方不知不觉中已经留下了很多,并且已经超出可控范围的时候,自然就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产生不良后果。”

芷兰眸中划过一抹异色,神色莫辨地注视了傅筠片刻,最终什么都没说。

也许,真如苏梓锌所言,哪怕再信任夜蓝,让她肩负这么多重任实属有些为难她了,如今已是不堪重负。

夜蓝暗淡的眸光逐渐变亮,仿佛是压在心底的那座沉重大山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她从裂缝中获得了些许喘息的机会,一心只想冲破捆压住自己的束缚,

“苏公子,实不相瞒,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那些细作潜入灵州城之后都来无影去无踪,难道她们进城之后就抹去了踪迹?可据我所知,只要是大活人,就一定会有存在过的痕迹,那她们究竟是如何做到了无踪迹的?”

傅筠沉吟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被你们查到的前一刻自毙了,还有一种是和消失没区别,但又实实在在安然无恙的活着。”

夜蓝听得有些糊涂了,眸中露出不解之色:“你此话何意?既然是与消失无区别,那又如何知道她们还安然无恙地活着?”

傅筠胸有成竹道:“当然是藏啊!”

见芷兰和夜蓝纷纷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不外乎就是:“废话,这还用你说。”

傅筠扯了扯嘴角,幽幽回答:“我说的藏,和你认为的藏可不一样。”

“哦?”芷兰和夜蓝均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约而同地问道:“有何不同?”

傅筠提示道:“一种是分散着到处隐藏,一种是凑一起隐藏。”

芷兰用无言的眼神斜了傅筠一眼,没好气道:“既是偷偷潜入城内,又如何凑一起隐藏?人多眼杂,岂不是更容易暴露?你要说就赶紧说,卖什么关子?”

傅筠耸了耸肩:“我这不是有心引导夜统领,朝她不曾想过的方向延伸思维吗?也许就能抓住关键点呢?”

芷兰没有继续反驳,目光看向夜蓝:“如何?可有思绪?”

夜蓝面露窘迫之色,惭愧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回她并未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而是主动向傅筠请教:“苏公子,依你之见,我方才提到的案件中,有哪些疏漏是我不曾发现,却影响颇大,直接导致调查方向产生偏差的?”

傅筠见夜蓝一时间想不到自己所提示的点,便不再用引导的方式,而是直接抛出了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设想过,其实这些细作进城后并未分散在各处,而是统一聚集在某个你们想象不到的地方?”

“不可能。”夜蓝立刻摇头:“她们倘若真聚集在一处,我们不可能完全查不到她们的踪迹。一般人流聚集的地方,都会引起周围一些人的注意。”

傅筠反问道:“若是一进城就有人接应她们呢?并且将她们藏匿于地窖或者密室里好生供养着,她们如果不主动出现,你们要怎么把她们揪出来?”

芷兰与夜蓝闻言皆是一怔,显然都没有往圈养这方面想过。

“再往后了说。”傅筠神情肃穆了几分:“她们只需等时机一到,再倾巢而出,便能将你们打个措手不及。在我方毫无准备之下,她们再与等候在城外的同僚里应外合,一举攻入城内,你们既要保护城中百姓安危,又要集合军队反击她们的入侵,到那时是被围困于城内的你们胜算大,还是有备而来的敌人胜算大?”

夜蓝瞳孔一震,后背已然惊出一身冷汗,片刻后才艰涩地看了一眼芷兰,见陛下秀眉蹙起,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显然对苏公子之言有所认同。

若是今日没有苏公子从中点明,待到真面临腹背受敌的那一刻,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她心有余悸道:“多亏苏公子提点,我竟从未如此大胆地设想过,差点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傅筠摇了摇头,考虑到有些事不能直接点明,又模棱两可地说:“我分析的也不一定就是对的,还需要你去查证。”

他之所以笃定地说这些,也是因为原著中,不止苏傅筠为了权势勾结外邦,苏檀比起苏傅筠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为了从敌国那里得到认同,获得通商资格与至高无上的权势与地位,不但勾结外邦,还给敌国提供银两采买兵器,不择手段地诱导他们来攻打自己的国家,一心想着杀掉女帝,毁掉籹国。到那时,她便是籹国独一无二,富可敌国的商贾巨甲。

不得不说,为了一己私欲,她的良心都被野心给吃了。

结合苏紫先前提到的,苏檀近段时间经常在三更半夜的时候,频繁接待密友,不难猜到她已经开始走向勾结外邦,叛国通敌之路了。

“对了,我听苏家的下人说,苏家家主苏檀最近行为举止不太正常,你可以着重从她下手。”

夜蓝点了点头,眸中燃起一抹坚定地光芒:“多谢苏公子的提点,此事我必将以最快的时间落实,省得让她们有了可乘之机。”

傅筠想了想,记起另外一件事:“还有,不知x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苏家家主和王家王家家主私下里是死对头,上次绑架事件,除了王家家主,你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从苏檀身上查出点什么。”

夜蓝心底登时涌起一股感激之情,诚恳地道谢:“我知道了,苏公子,感谢你的知无不言,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

傅筠微微一笑:“只是一点小建议而已,不用客气。”

夜蓝不再多言,此刻她有了方向之后,浑身充满了干劲,目光灼灼地看向芷兰:“陛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芷兰唇角微扬,眸中划过一丝欣慰:“起来吧!”

她淡淡地瞟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让司察部的人进来,尽快查明刺客身份,究竟受何人指使?”

“是!”

夜蓝恭敬地应了一声后,从地面上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司察部的人很快便回到了酒楼大堂,仵作大致检查了一番尸体,对着芷兰直言道:“主子,此人身上五脏六腑内有中毒迹象,属下需要将她带回司察部做详细尸检。”

芷兰沉思片刻,同意了。

司察部的人将尸体搬走,夜蓝也随她们一同离去。

芷兰正要带着傅筠自行去找医馆疗伤,小二却在两人走出酒楼大门前一刻,领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女子姗姗来迟。

“客官,我把大夫喊来了。”

第57章

芷兰抬眸看向店小二,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你为何去了如此之久?”

店小二浑身一抖,眸中划过一抹心虚,哆嗦着肩膀解释:“贵客息怒,小的是看到有官爷在,不敢贸然进来打搅,便在外等了些时候,故而来晚了,还请贵客见谅。”

傅筠一眼就看出了店小二心里的小九九,明显就是故意等在外面,想让司察院的人把他和芷兰当成杀人犯抓走,这样一来酒楼里的麻烦就解决了,请大夫的银两也省了。

芷兰对此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她面露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一边凉快去,懒得计较这人的狡辩之言,眼神示意大夫过来。

大夫走到傅筠对面坐下,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一块折叠好的布巾,放到他面前的桌面上。

傅筠抬起手臂,将手腕放玉方巾上。

大夫扫了一眼傅筠包扎过的手掌,随口问道:“掌心受伤?”

傅筠点了点头:“嗯,被剑刃割伤。”

大夫伸出右手,将指尖轻轻摁在傅筠手腕的脉搏上,同时抬眸查看傅筠的脸色,片刻后才语气肃然道:“我需要看看伤口深度,倘若伤到了筋脉,我医术平庸,恐无能为力。”

傅筠叹了口气,这好不容易包扎好了,再扯开来不得再遭一次罪?

芷兰立即出声解释:“他的伤并未伤及筋脉,只是伤口较深,约莫有半寸,细看之下可见骨。”

大夫闻言也没做勉强,只问了一句:“包扎时用了哪些药?”

芷兰道:“就撒了一些止血止痛的金疮药,并未使用其它药物。”

大夫不再多言,从药箱里拿出两个小药瓶放到桌面上:“这是消肿定痛与促进伤口愈合的药丸,每日早晚各服用一粒,有助于伤口恢复。”

她说完,便径自写起药方来。

“我再开些防止疮疡的药方,你一会随我去药铺捡来拿回去服用,半个月左右便可恢复。”

傅筠站起身来:“好的,有劳大夫了。”

大夫轻轻摇了摇头,将东西全都收回了药箱。

临走前,又回头叮嘱了一句:“养伤期间,切记莫要沾水。”

傅筠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就在此时,楼上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楼下几人不约而同抬眸看去。

傅筠想起这两人是夜蓝进酒楼时,派上去查探的两名副统领。

这二人看着芷兰的时候,眼里尽是恭敬与惊惧之色,显然已经听到了前不久楼下所发生之事,也知道了芷兰真正的身份。

两人低垂着脑袋,快步下了楼梯,对着芷兰行了一礼:“见过主子。”

芷兰并不奇怪这二人知晓了自己的身份,禁卫军的听觉和嗅觉向来都是最为出色的。

夜蓝之所以离开前没通知她们,想必就是刻意让这二人留下来,保护女帝安危,遵从她的吩咐。

芷兰淡声道:“无须多礼。”

待那二人抬起头时,她瞥了一眼已回过神来准备离去的大夫:“安排个人随大夫前去药铺拿药,送到苏公子的茶饮铺。”

两名禁卫军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恭敬回应:“是。”

应下后大踏步追上大夫的步伐。

芷兰收回视线,目光扫了一眼药瓶,对着傅筠提醒道:“先服用两粒,我们再离开。”

傅筠自然没有异议,拿起药瓶各倒出一粒药丸,就着茶水仰头吞了下去。

此时,另一名禁卫军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出酒楼,自觉守在了门外。

芷兰看了一眼缩着肩膀,站在角落里的店小二,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不必找了,多出来的就当给你的辛苦费了。”

店小二连忙摆上谄媚的笑脸:“谢贵客打赏,期待您下次再来。”

芷兰不再管店小二,面向傅筠说道:“走吧!去你铺子看看。”

傅筠没有理由拒绝,同意了芷兰的提议。

两人出了酒楼,沿着街道一路朝着茶饮店铺而去。

途中,傅筠装作无意间询问:“那位王家家主现在怎么样了?认罪了吗?”

芷兰眸中闪过一道凛冽的杀意,冷着脸回应:“此人极为狡猾,司察部反复盘问她皆是拒不认罪,虽说她所犯之罪大家皆知,但司察院却迟迟搜查不出能直接指认她的有力罪证,而那些受害者与其家属亦是不愿出面指认她所犯下的罪恶。

司察院陷入很被动的局面,若单单只是坊间传闻她罪恶滔天,却无人击鼓鸣冤,那么官府便无法将她关押起来论罪处理。

除非是被她所害之人主动站出来,当面指认她犯下的罪,且讲清楚案情发生的经过。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方能定罪,否则只能暂且押入牢房,等到官府找出证据后再进行案件审理。”

傅筠有些意外,没想到只是随口问的问题,芷兰却回答的这么详细。

于是他也有了深聊的欲望:“那要是一直没找到证据的话,她会一直被关押在牢里直到找到她犯罪的证据为止吗?”

芷兰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为防止出现冤案错案,无端蹉跎无辜之人的光阴,我国律法规定,嫌疑犯抓捕归案后,倘若一个月内还未找到证据,便要将此人无罪释放。”

这么看来,女尊国的律法还算是比较灵活的,要说不对吧!也不见得,毕竟古代的侦查手段有限,的确容易出现冤案错案。

可要说对吧,也有一定的问题,正因为侦察手段有限,那么破案的时间上肯定无法人为控制,也有可能会放虎归山。

这么说来,继续关押还是放人,的确是个比较头疼的问题。

“那要是一个月内没人指认她的话,那她岂不是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芷兰沉默了,眉间透着凝重之色:“在缺乏人证和物证以及口供的情况下,司察院无法将其定罪。”

她语气似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哪怕身为一国之主的我,也无法擅自将她论罪当诛。”

傅筠问道:“是因为她在灵州城小有名气,自带些许影响力,所以不能轻易制裁她?”

芷兰眼底划过一丝复杂情绪:“这只是其一,其二在于百姓对于官府与朝廷的不信任。

想来你也听说过,王家家主未被收押之前,地方官员对她所行之恶,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中必然少不了受贿包庇,官府不作为,百姓找不到说理的地方,自然会以为官府与朝廷同仇敌忾,不顾百姓死活。”

傅筠暗自叹息了一声,忽然有些替芷兰感到难过:“这也是你登基以来,用雷霆手段将整个朝堂大清洗一番的原因吧?”

芷兰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有些事我不做,便无人能做。纵然如此,但也无法避免一些漏网之鱼。

王家家主之事若传入心怀不轨之人的耳中,只怕局势会陷入更乱的境地。对方必然会以此借题发挥,故意颠倒是非黑白,煽动百姓与官府对抗。并且还会倒打一耙,指责官府乱抓人,意在在屈打成招。并借此污蔑朝廷包庇贪官污吏,草菅人命。”

她说着停了下来,侧眸看向傅筠,目光沉静如海:“你可明白其中的厉害?”

或许,她此刻还未意识到,这些从x未向旁人吐露过的心事,却毫无保留地叙述给了苏傅筠。

原本一直冷傲孤寂的心,正在逐渐向另一个人缓缓靠近。

傅筠点了点头:“我明白,这样只会让百姓更加质疑朝廷和官府的能力,没有将丧心病狂的罪犯治罪不说,反而让他们站上了道德制高点。”

芷兰凝视了傅筠片刻,而后眸中郁色逐渐散去,微微勾起唇角,浅笑着说道:“你确实足够聪明,悟性很高。”

傅筠见芷兰情绪似乎有所缓解,有些沉重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打趣道:“可能是因为我平时喜欢瞎琢磨,容易歪打正着吧!”

芷兰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未再言语,唇角勾起的清浅弧度无形中加深了几分。

不知不觉中,她竟是生出了一种相见恨晚之感。

莫名觉得这苏傅筠是个挺不错的谈心之人,不论是与其交谈或是私底下相处,都让人感到无比舒适。

似乎只要将烦心事说与他听,便能获得片刻轻松。

他仿佛随时随地都保持着灵活的头脑与冷静的思维,以及对自身有着最为清醒的认知。

他与身边所有人不同,既不骄傲,也不放纵,同样也不懦弱,更不会自我厌弃。

虽说不懂得自谦,但也并非狂妄自大,反而是胸有成竹,稳操胜券。

这世间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只要他想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两人默然行走期间,傅筠在心里复盘了一下刚才和女帝谈的话,心绪逐渐明朗起来,也有了些许认知和猜测。

如果没有人去击鼓鸣冤,八成是那些受害者和她们的家属那个所谓的王家家主威胁了,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威胁,很可能危及家人性命。

想到这里,傅筠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赫然连想到了一件事。

今天刺杀女帝的那个刺客之所以会选择以命抵命,会不会就是因为受到了威胁?

司察院的仵作指出,她五脏六腑有中毒迹象,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她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行刺失败了,她若是不选择永远闭嘴,那她最在意的人便会被害而亡?

第58章

傅筠想到这里,他干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说,那些受害人没有站出来指认王家家主,会不会是他们受到了威胁和恐吓,不只是不敢指认,更多的是不能指认。”

芷兰闻言看了傅筠一眼,语气肃然道:“这点我们自然是知晓的,因此才会在抓了王家家主之后一并控制了与她有来往之人,此番正是为了保护证人安危,防止有犯人同伙私下里为难证人,蓄意阻拦他们前去指认。”

傅筠道:“你先前说他们不信任官府,估计是害怕做了出头鸟之后,仇人最后又完好无损的出了大牢,那他们必然会遭到恶意报复。他们本身胆子就比较小,不然也不会在被人欺压后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

傅筠不免为这里的男人感到悲哀,本该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性子却懦弱无比,做事也是拖泥带水,一点儿也不干脆利落,看得就叫人郁闷。

他叹了口气,感慨了一句:“长期活在恐惧与压迫中的人,哪里还敢轻易冒险?”

芷兰眸光沉冷了几分,语气少有的带了些许气愤的情绪:“罪魁祸首已被收押入监,与她相关之人也在我们控制之内,已然无法再掀起什么风浪,他们究竟还有何可惧?

她要真能轻易脱罪,我们又何必兴师动众的抓人,并且将她关押如此之久?这样难道还看不出我们想为民除害的决心?

既然是长期遭受压迫与欺辱,那么眼前出现了一个可以一雪前耻,让仇人永无翻身之日的机会,不应该抓住机遇好好把握?怎可轻易任它溜走?难道这不是他们最想做的事?”

话及此,芷兰似乎更气恼了:“机会就摆在眼前,他们却如此怯懦,不敢为自己的后半生而战,甚至还妄想着别人来打这个头阵,这般畏畏缩缩又何谈报仇雪恨?

眼看一月之期就要到了,却无一人肯站出来指认犯人,让其伏法认罪。我就是想为他们主持公道,也是空有余而力不足。”

傅筠听着都替芷兰感到心累,下意识抬起右手臂,准备拍拍芷兰的肩膀,聊表宽慰,却在看到她秀美精致的侧脸时顿在了半空,猛然意识到在古代男女拍肩搭背的不合礼数,只得默默撤回了爪子。

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头,悄悄瞥了一眼芷兰此时的神情,见她眉头微蹙着目视前方,显然并未注意到自己动作,心里不免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有了钱将军的前车之鉴,他现在已经不敢轻易触碰这里的女子了,就怕她们误会自己对她们有情,想要嫁给她们做夫郎。

先不说他不可能在这个国家结婚,哪怕以后出现某些无法预知的意外,导致回不去了,娶妻生子是人生必不可少的阶段,但也绝不会嫁人生子。

【噗~】

一声偷笑在脑海炸开,紧接着小巴欠揍的声音响起:

【傅总,你这是开窍了吗?开始为后半生做打算了?】

傅总:“打算个锤子,完成任务我就能回去,何必多此一举。”

小巴默默地想:万一真的回不去呢?

当然这话它可不敢说出来,不然傅总指不定就得炸。

傅筠也不在意小巴接不接话,他看芷兰神色不悦,情绪也不大好,忍不住出声宽慰道:“再等等吧!也许后面会有人鼓起勇气站出来。”

芷兰轻轻叹了口气,似有些头疼地说:“若真是因证据不足,将其无罪释放,再想抓她就难了,到时怕是后患无穷。”

傅筠沉吟片刻,说出了心里的另一个猜测:“你说,行刺你的人会不会与王家家主有关?她五脏六腑有中毒迹象,那么那些不敢出来指认王家家主的受害人和其家人很有可能也被投了慢性毒药,而解药只有王家家主才有,所以才会没人敢站出来指认。”

芷兰瞳孔微震,随后眉宇之间登时露出恍然之色:“你所言极是,若真是他国细作刺杀于我,万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动,否则便会提前暴露了行踪,引起我们的注意。反之,若是王家家主蓄意报复,故意伪装成细作进行刺杀行动,便能轻松混淆查探方向,也合理解释了行刺者不要命的古怪之处。”

傅筠赞同道:“是的,同样也能理解那些受害者为什么缩着脖子不敢伸出来的举动了,他们自己身上或者他们最在乎的人身上都有这种慢性毒药。”

傅筠心想:这王家家主三番两次搞事,却能将自己撇得干净,让人抓不到真正的把柄,确实有几把刷子,是个蛮厉害的角色。

难怪她对着钱将军也敢那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芷兰道:“此事我会让夜蓝亲自去查证,再派宫中御医前去那些受害人家中诊治,想必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说到这里,芷兰眸里的郁色已然散去不少,她由衷地称赞:“你我虽说接触时间不长,但你却有令我刮目相看的本领,难怪钱清凌会对你青睐有加,若有你从旁协助的确是事半功倍。”

傅筠摆了摆手,难得谦虚了一次:“不敢当,只是脑子活跃惯了,想法比较多而已。”

“小郎君,你回来了?”

芷兰还未回应,前方传来一道呼唤声。

傅筠听到熟悉的声音遂抬眸看去,就见苏芒拿着几张宣传纸,正往他和芷兰所在的位置走来。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抵达了傅筠盘下的茶饮铺附近,苏芒此时正在店铺不远处发传单。

边走边打量起站在傅筠身旁的芷兰,眸里有明显的疑惑之色:“小郎君,这位是你新认识的朋友?”

傅筠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只是意思一下地点了点头,随后转移了话题:“我已经乔装打扮过了,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傅筠没有介绍来人身份,苏芒也没往心里去,反正小郎君做事自然有他的考量。

她微微一笑,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十岁时我便被家主派到你身边,八年朝夕相处下来岂有不熟悉之理?虽然你的五官可以用脂粉遮盖,但骨相和身形在我这里是变不了,认出你不是很简单的事?”

傅筠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苏芒跟了苏傅筠这么久,还以为是计划和钱将军联姻后,才派过来看着他,以防他出门惹下祸事影响到联姻。

“原来如此。”他打趣道:x“看来下次我还得多穿几层衣服,让自己显得再壮一些,这样就没那么容易认出来了吧!”

说着他自然而然瞥了一眼芷兰,却发现她神色看上去有些凝重,估计是因为苏芒刚才的话,联想到她被刺客轻易认出来之事。

傅筠此时心里也有了考量,按苏芒所说,但凡能一眼认出乔装过后之人的真正身份,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人对她非常熟悉。

当然熟悉芷兰的人肯定不是刺客本人,而是指使刺客的幕后之人。

也就是说,主谋不单单只是王家家主,还有熟悉芷兰的人背叛了芷兰,并且暗地里与王家家主联手了。

这应该也是夜蓝暗中布置了那么久,却总是落后一步的原因。

“怎么了?”

苏芒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出声询问道。

傅筠与芷兰瞬时回过神来,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心中所思所想。

“没事,她大概是想起还有事要忙。”

傅筠快速替芷兰解释了一句,又看向芷兰建议道:“今天的事处理的也差不多了,你这边还有事的话就去忙吧!”

芷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苏芒身上,沉冷地审视了片刻,而后收回视线,看向傅筠:“莫要忘记你我之间的约定。”

傅筠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回应:“放心,肯定不会忘!”

芷兰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去。

苏芒望着那人逐渐消失在人海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隐隐觉得小郎君新认识的这个朋友,似乎不太待见自己。

陆小郎君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虽然有些惧怕自己,却并未对自己产生不悦情绪。

但此人却是不同,面对自己时没有一般男子见到陌生女子的惊惧之意不说,更没有丝毫相交之意,仿佛只是看在小郎君的面子上,才没对自己冷脸相待。

思及此,她不免有些不放心,忍不住问了一句:“小郎君,你们之间有何约定啊?不会给你带来危险吧?”

“不会。”傅筠斩钉截铁的回答,他脑子迅速转动了一番,找了一个半真半假的理由:“她打算跟我一起经商。”

苏芒对此没有丝毫怀疑,很是高兴地说:“这么说我们又多了一个帮手?”

傅筠干笑道:“这么说也没毛病。”

其实何止是多一个,等钱将军那边人员搞定,可能多出一个支队的人数还不止。

傅筠不等苏芒再问其他,扫了一眼她手中的宣传单,转移了话题:“还有多少没发?我去店里把剩下的拿出来,争取早点发完回去休息。”

苏芒连忙道:“不用不用,就我手上这点了,其他都已经发出去了。”

傅筠闻言伸出手:“那你分我一些,一起发发掉。”

不料苏芒却忽然变了脸色,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宣传纸,一把拽住傅筠的手腕,骇然问道:“小郎君,你手怎么了?”

傅筠这才想起自己手上有伤,却也没想到苏芒反应会这么大,只得赶紧出声解释:“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心被地面摩擦了一下,弄破了点皮,为了防止感染才会找大夫包扎了一下。”

苏芒慌张地神色这才有所缓解,语重心长道:“小郎君,你身子向来就弱,比不得旁人康健,平时一定要多加小心。”

傅筠:“……”这话听了心里不服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忍着呗!

谁让苏傅筠这具病弱的身体不争气,给人感觉就是弱不禁风的类型呢!

虽然不能反驳,但也不妨碍他在心里愤愤地吐槽开了:“我跟你讲,你这绝对是妥妥地偏见,这段时间以来任谁都能看出我气色好了很多,再也不是当初个身娇体弱的苏傅筠了,可你还拿着以前的眼光来看待,你这种深蒂固的认知早该改观了好吗?”

苏芒不知道傅筠心里所想,但她作为练武之人,掌心被包扎得这么仔细,不像是轻伤,小郎君定然没说实话。

她不由分说地拽着他那只完好的手腕就走:“别发了,我先带你去看大夫,让大夫再开些药带回家。”

傅筠自然不会再去开药,快速抽回自己的手腕:“不用,已经看过大夫了,一会就会有人将药送来。”

苏芒面露质疑:“此话当真?”

傅筠半蹲下来,一边捡地上的宣传单,一边回答:“骗你干嘛!当然是真的,估计一会就到了。”

他话音才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道声音:“苏公子。”

傅筠抬眸一看,就见那名禁卫军副统领站在店铺门口,望向他和苏芒所在的位置。

“呐!已经来了。”

傅筠拿着宣传单站起身来,朝着副统领走去。

苏芒心里的疑惑更重了,来送药的人竟然是禁卫军?莫非小郎君今日去见的人是宫里的人?

是夜统领吗?还是其他人?

前不久才离开的男子,会不会也来自皇宫?

纵然心里有再多疑问,她也不能多问,只能跟在傅筠身后,走向那名禁卫军。

禁卫军副统领恭敬地说道:“你的药都在这里了,你可是要回去了?需不需要我这边安排马车送你回去,还是你还有其他安排?”

傅筠接过对方手里的中药,微笑又不失礼貌地婉拒:“辛苦你替我去药房跑一趟了,不过你不用特意安排人送我回去,我这边还有其他安排。”

禁卫军副统领点了点头,也不做勉强。

“那行,我先走了,苏公子回去的路上当心些,莫要走人烟稀少的小道。”

傅筠笑着应承:“我会的,谢谢关心。”

禁卫军副统领向前走了几步,忽而又折了回来,直接抽走了傅筠手上的宣传单,目光锐利地瞥了一眼苏芒,而后似笑非笑地开口:“这几张我替你收了,想来我那老大必然对此物会有几分兴趣。”

傅筠:“……”不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老大感兴趣的不是我这些宣传单,而是那憨厚耿直的陆知笙。

这宣传单能拿回来吗?当然不能?毕竟对方前一刻才帮忙送了药过来。

苏芒一脸茫然地望着禁卫军副统领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似乎又莫名其妙地被针对了。

也不知今日是招谁惹谁了?来的人怎么都好像不待见自己?

第59章

傅筠目送禁卫军副统领离去的背影,感到有些好笑又无奈:“罢了,既然事情已经被人代劳,那我们就不用发了,收拾收拾回家歇着去吧!”

说完,也没去看苏芒此时的神情,悠哉悠哉地踏进了店铺。

店铺的事先前都是苏芒在跑动,傅筠还未真正的进店观赏过,今天算是头一次进入店内,进来后却惊讶的发现,店铺面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店内被布置得非常到位,与他画的创业第二阶段的平面布置图算得上八九不离十。

之前和牙人交涉的时候明确表示过,现在可挪用资金不够,暂且不做堂食准备,只做零售模式,饮品让顾客打包带走。

当初写计划书的时候,创业初期是按第一阶段的零售模式租店铺,这事苏芒也是清楚的,她怎么会按第二阶段的方式来租铺子?

难道是在签订租赁契约的时候被牙人说动,临时改变了计划?

也有可能是她到现场看了后,觉得原先说定的铺子太小,经过一番考虑还是认为用来开铺子不太妥当,所以就选了面积大一点的店铺。

她没和自己提起,估计也是一下子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又或者将错就错,就让他认为这已经是最小的铺子了。

不过,铺子已经租下了,现在再去问苏芒这种问题,显然也没多大必要。

当时把经营权交给她和陆知笙,也是秉承着信任的态度,她想要租大一点的店铺,就随她去吧!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把店铺交给她负责,那么该有的选择权还是要给的。

苏芒租店铺的时候,估计私下里还贴了不少家当,不然以他给的那些租金肯定是不够的。

怎么说她也是一番好意,那就更没必要刻意提起这事了。

当然了,她对自己大方,自己也不能让她吃亏,等到下次分红的时候,多分一些银两给她好了。

想到这里,关于租铺子的这点小插曲,傅筠就让它过过掉了。

傅筠回头看了一眼苏芒,果然看到她眼神闪躲,不敢和自己对视,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

察觉到傅x筠看过去的视线,苏芒赶紧快步走到柜台位置,背对着傅筠,刻意做出一副正在收拾东西的假象。

傅筠轻笑着摇了摇头,开始打量起店铺的布置。

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排博古架,上面摆放着一部分木头雕刻的装饰摆台,还放了不少用葫芦酒壶改良过的整壶奶茶和可乐以及汽水,这种包装成本比较高,一般是供家境殷实的富贵人家来选购。

普通老板姓的话,就用密封的荷叶杯来售卖即可。

这也是傅筠计划投入在第二阶段的经营模式,现在计划得以提前实施,那获得盈利的速度将会更快。

推出这些男女老少皆宜,平民或者世家子弟都可以购买的饮品,想不成为爆款都不可能。

何况甜味应该比较受女性欢迎,在女尊国经营甜品再合适不过。

柜台前摆放了一排高脚凳,顾客可以坐着选购饮品,高脚凳后面还有一部分空间可供客人排队等候。

柜台侧面靠墙的公共区域,简单摆放了三四张小方桌和木椅。

既能打包带走,也可以选择堂食。可以想象得到,想坐下来休息片刻的顾客,一边喝奶茶一边歇脚的感觉肯定不赖。

等到店铺正式营业,后续还可以适当的增添一些甜品或者糕点,供顾客和茶饮搭配食用,就和现代的下午茶形式差不多。

他当时给苏芒和陆知笙的布置示意图,第二阶段就是与现代的咖啡店接近,唯独就是装修风格不同,是透着古典韵味的文雅之风。

值得欣慰的是,按示意图布置的效果还不错,古韵与法式简约风相结合,看上去简单大方又不失高贵典雅,很是令人赏心悦目,真要具体形容的话,那就称之为开放式茶吧吧!

【傅总,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营业呀?】

小巴明显感觉到了宿主心情很不错,忍不住好奇问道。

傅筠:“等陆知笙的爹出殡之后吧!”

【那他爹是什么时候出殡?】

傅筠:“他母亲定的日子是明天,你帮我看看黄历,过了明天哪一天适合开业?”

【八月二十六日是开业吉日。】

傅筠:“今天八月二十四日,后天就是好日子?”

【没错呦,趁热要打铁嘛!中秋节都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还有十天就立冬啦,这冬天的第一杯奶茶也该准备了哦。】

傅筠有些忍俊不禁:“呦!你还知道奶茶梗呢?”

【当然,网络热梗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

“小郎君,店铺的布置你是否想要整改?”

大概是傅筠沉默太久了,苏芒心里一阵揣测不安,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傅筠摆了摆手:“不用整改,布置的挺好的。”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几天,你辛苦了。”

苏芒神色微微一愣,而后陷入了沉默,眉间透着一丝纠结与挣扎之色。

傅筠问:“怎么了?”

苏芒面露愧疚:“小郎君你看出来了对不对?为何不问我?”

傅筠不以为意道:“没多大事,既然你喜欢面积大点的,那就选大一些的好了。”

苏芒瞪大眼睛:“可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你不怪我?”

傅筠反问道:“你是一番好意,我为什么要怪你?”

苏芒眼眶一热:“我这两天一直很忐忑,怕你知道后会怪我多事,不懂得节省开支,给你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傅筠笑道:“麻烦可谈不上,不外乎就是一段时间内饮品产量少一点罢了。”

没等苏芒回应,他又打趣道:“要说麻烦,你更麻烦才是,毕竟掏的是你的家当。”

苏芒窘迫地垂下脑袋:“你怎会知道此事?”

“我给了你多少银两,心里还是有谱的。”他扫视了一圈整个店面:“租下这么大一间店铺,就我给你的租金怎么可能够?”

说着他叹了口气,语气肃然了几分:“这次是刚开始,我能第一时间发现,等后面经手的银两多起来,没查账的情况下,我可没法及时察觉。做生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兴贴家当这种赌博性质。你的银子都是你多年辛苦挣来的,也是你留给自己的唯一保障,下次可别这样偷偷贴钱,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见傅筠说得这般严肃认真,显然不只是在劝诫,而且含有警示成分,苏芒忙不迭回应:“我明白了,下次绝不会擅自做决定。”

傅筠点了点头,既然她主动提起了这事,那有些地方该说清楚还是得说清楚的,毕竟合作共赢,团队之间相互理解,同心协力更为重要。

苏芒现在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那这事可以就此揭过了。

“走吧!回去了。”

苏芒闻言走出柜台:“小郎君,你在此稍后片刻,我去找一辆马车过来。”

傅筠点头同意。

苏芒的住处离繁华的街市太远了,不租辆马车的话,走回去估计都得晚上八九点了。

傅筠关好门窗,将店铺大门锁上,站在店门口等候苏芒。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隐隐感觉有道目光锁定于他身上,似乎是有人在暗处监视他。

傅筠眸光一沉,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圈周围,除了大街上来回走动的人,并没有在角落看到可疑人物。

难道又是那个马匪头子慕炘?她乔装改扮后混在了人流里?

傅筠紧紧盯着街道上行走的人流,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行为举止,看看有没有行人故作无意间稍作停留,随后再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观察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现在他还是乔装打扮过的面相,除了熟悉他的人之外,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认出他真正的身份。

傅筠暗自摇了摇头,感觉是自己多想了,并没有什么人在暗中监视他。

估计是因为三番两次遭遇险境,导致他过于敏感了。

没过多久,前方路口出现了一辆马车,苏芒和马夫坐在车厢的前头。

马车停在傅筠跟前,苏芒招呼傅筠踏上马车。

傅筠踏上马车,放下车帘子前,再次抬眸扫了一眼周围,还是没能发现异动。

苏芒察觉到了傅筠的目光,诧异地问:“小郎君,你在找人?”

傅筠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随后放下了帘子。

苏芒这才放下心来,转头去指引车夫驾车离开。

傅筠在心里对小巴说:“你能感知到有人在监视我吗?”

【能。】

傅筠立刻掀开马车厢的观景窗口,看向马车外。

【大街上没人看你,但五十米外的茶馆二楼窗前有人在盯着我们这辆马车。】

傅筠心下一凛,下意识抬头去看,但因为视线受阻,只能继续问小巴:“看得出来是谁吗?”

【看不出身份,只知道性别男,年纪和你差不多大。】

傅筠:“是不是那个叫慕炘的马匪头子又易容了?”

【不是她,这人身高看着比她高了不少,和你以前的身量差不多,应该是……】

【咦?奇怪!】

傅筠:“怎么了,奇怪什么?”

【这人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傅筠心下一紧:“什么意思?哪里不对劲?”

【他看着不像是当地人。】

傅筠:“长得像外邦人?”

【不是,我看不到他属于这个朝代的磁场,我有理由怀疑,他可能和你一样,不属于这里。】

傅筠震惊了:“什么?”

第60章

【这人很可能不是魂穿过来的,他身材高大健硕,明显与女尊国这里身娇体弱的男人不匹配。】

傅筠听了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震撼:“你意思是他本人穿进了女尊国?”

【是的,否则他身上不会没有一点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傅筠猜测道:“你说的气息是指属于古人特有的气韵吗?”

【不是,是这个国家有一种我们外来闯入者融入不了的磁场。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里是作者用笔墨描绘出来的虚幻世界,有属于它的宏大背景观,不让其他时空的人融入这里,也是这个世界给自身缔造出的一层防护罩。】

【简单打个比方,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地球与火星两者虽说都是行星,可生存环境却存在显著差异。也就是说,不同世界的人肯定会有完全不同的磁场。】

傅筠:“……”你确定这个比方打得准确?

他干脆言明:“你不用解释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来说去,不就是玄幻修仙文里经常出现的结界嘛。

【你这样认为好x像也没毛病,总之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在我这里就会分析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类属性。】

傅筠瞬间就联想到了自个,他问道:“我也是这个世界的外来闯入者,那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我与这里人的磁场不一样,所以才会藏在茶馆里观察我?”

【不,你和他不一样,苏傅筠原本就是书中的人物,而你只是脑意识覆盖了他的脑子,有苏傅筠的身体做掩护,你就不属于真正的入侵者。】

傅筠明白了,笃定道:“那也就是说,他会暗中观察我,就是因为看到我和陆知笙售卖奶茶的关系,让他发现我和他一样,并不属于这里。”

【这点确实不可否认,不过据我分析,他脑子里并没有植入系统,对你应该还只是怀疑阶段。】

傅筠道:“如果我和他的身份对调过来,知道他摆摊卖奶茶饮料的时候,我一定会直接认定他和我是同道中人,而不是一味地躲在暗处怀疑,不敢找对方确认。”

【这还真不能怪他,对于一个原本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来说,女尊国是他难以理解的存在。再者,他穿过来的时间要比你久得多,差不多一年半了,这期间他的处境和遭遇你应该可以想象得到。】

傅筠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回头想想,当初穿入这个国家的时候,如果没有小巴从中解惑,并且帮助自己规避麻烦与风险,估计自己在对这个国家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会无意中惹下了不少麻烦事。再碰上苏傅筠身虚体弱的尿性,就算没丢掉大半条命,也得生生脱下几层皮。

他心中有些庆幸:这么说来,真该好好地谢谢小巴,要不是有它的出现,自己指不定还在拼了老命地摸索着回去的办法呢。

这个人在暗中观察自己,想来也是想从自己这里寻找一点突破吧!

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自己很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他找到回去办法的机会。

“既然他对我的身份存疑,那他为什么没有试着接近我,与我相交,成为朋友,再从我身上找答案呢?”

【那也得有机会才行啊!你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多灾多难的,不是在外身受重伤,就是宅在家里养伤。等你身体终于好一些,可以在街市上奔波了吧!夜蓝和钱将军又在私下里安排了人护你周全。以他现在毫无身份背景,又是黑户的情况下,就更难接近你了。】

傅筠感慨道:“他的处境确实比我惨得多。”

【可不是么!】

【何况,他在不能确认你真如他所想的那样,肯定也不敢轻易冒险,否则惹了麻烦容易暴露他自己。他穿进这个国家这么长时间,对于灵州城美男之首的苏家小少爷肯定早已有所耳闻。众人皆知苏家世代从商,是闻名于世的富商巨贾,几代人走南闯北下来,必定是见多识广,见识过一些新颖奇特的茶饮也不奇怪,加上你先前准备奶茶和汽水可乐所用的原料,都是尽量从这个国家搜罗的水果与配料来代替,饮料的味道也不属于非常正宗的口味,他也就不敢轻易下定论。】

【再有,更让他游移不定的是,你摆摊时传出去的话,当时你为了让顾客放下心里的戒备心,又信誓旦旦地向大家说过,这些新奇的茶饮都是你家人在外经商时从异邦人那里学来的本领。他虽然对你的解释会有所怀疑,但也没法向任何人求证,自然就无法百分百确定你和他究竟是不是有着同一种境遇。】

傅筠倒也理解这人的谨慎小心,毕竟他不像自己,没有任何能协助他未卜先知的工具。

“他不属于这里,也没有回去的渠道,如果时间长了都没能回去,那他会怎么样?”

【如果他始终融入不了这个世界,那他的寿命会减少三十年左右,很可能英年早逝。】

傅筠:“!”这么狠?

“他本来就是其他时空的人,要怎么融入这个世界?”

【据我所知,保命的方法也有,那就是在这里结婚生子,获得这个世界的生存权利。】

傅筠:“是娶妻还是嫁人?”

【当然是以这个国家的制度来。】

傅筠:“……”

一想到这个国家是男人生孩子,他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没法继续想下去了。

“算了,算了,他如果只是在暗中观察我,并没有什么恶意的话,那就不用管他了。反正等健身训练场正式开始的时候,他迟早会忍不住主动来找我。”

【你好像很期待他来找你啊!该不会你又想招贤纳士了吧?】

傅筠勾唇微笑:“不行吗?作为同一个时空穿来的人,只要好好引导他一番,以后绝对会是一把好手。”

【这么说也是,毕竟你俩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老乡,要真成了可以信任的人,他应该是你的得力干将之一。】

傅筠:“……”老乡的意思可不是你这样理解的。

他暗自摇了摇头,不再和小巴多说,心里已经计划将那位老兄请入阵地了——

作者有话说:新角色出场,他将会是傅总对男子嫁人,养儿育女逐渐改观的转折点。毕竟某些无意识中的影响往往是来自身边人的的遭遇,从接受不能到理解祝福,这是一个改变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