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表态」也是一种神赋人权。
如果喜欢甜食和果香,追求直接的果味,则会比较喜欢果酱。
只不过莱斯利这几年也成熟很多。
他一开始很不喜欢酒的味道,但是有一次那股果香沿着喉咙往上浮,像一团温柔的雾气,从胸口漫开,轻轻地把人心都软化了。
升上枢机之后,舒栎所在的萨伏伊教区就需要有一名主教来负责操持整个教区事务和活动。不少人对这个职位蠢蠢欲动。
第一次舒栎被拒绝跟他同骑一匹马的时候,就被深深地打击了,忍不住有一种老母亲要跟孩子一块逛街,结果被孩子直接拒绝的挫败感。
舒栎一向很讨厌这种严格教育或者打压教育。
当时,莱斯利还一定要讲究礼数,自己只在马下走。
那就像是看着炸丨弹在桌子底下读秒,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才会爆炸的焦灼。
好在莱斯利虽然会保持距离,但本质上依旧顺从而敏感。
而圣城几百位修士,包括枢机、主教、神父以及见习神父也在这三年间,时常以交流与学习为名,前往北领地教堂观摩。
水果黄油其实本质上跟果酱差不多。
这就像是自己种下的一棵柠檬树,总算在多年后结出了一个小小的果子。
更别提雨果主教留下的人脉都对这位年轻的枢机照顾有加。
然而事实却与此相反。
最近舒栎很是沉迷于酿泡的果酒。
可他这种态度又总有自己的说辞。
舒栎凑近莱斯利,偷偷地问道。
现在,除非把舒栎踢出教会,否则这个撤销女主教的决定就无法实现。
每到冬季,甚至有外地人专程赶往北领地过教会的节日,去体验那里的暖炕、丰盛的火锅,还有热闹有趣的各种雪季活动。
不过时间一久,自己喝反倒没有意思,又找不到搭子,所以舒栎积极地找小伙伴。
久而久之,连侍奉的神父与修士都懒得精心伺候,草草应付了事,巴不得多留点时间在舒栎面前表现。
为枢机新建的教堂,是在原西缅神父主持的斯通霍洛旧堂基础上改制而成。
凯尔枢机虽然确实不会吃这些水果,但是态度问题总是比较恼人。
莱斯利一个都想不到,“……”
没错,舒栎准备了几乎有六七年的失忆梗,终于能成功地用在一个人身上。
这个时候,舒栎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本质上也是一个高需求的人。
舒栎对凯尔枢机的动机存疑,见他也不像是第一次那样主动招惹自己,可后期也不愿对自己视而不见,偶尔也会有点心烦。
赛尔蒙公国是经济大国。
他们也不说明白原因,但是舒栎非常清楚,他们肯定是担心莱斯利。
不过,舒栎还是主要住在学校附近。
舒栎觉得自己在带坏莱斯利,可是他已经成年了,于是舒栎坚持道:“陪我喝一口?”
舒栎作为一个成年人,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自己没能适应少年成长期的变化,在他们的独立与自尊之间产生了很多困扰。
于是,舒栎干脆一股脑就全给莱斯利带。
众人都知道,这里面舒栎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你能喝酒吗?”
舒栎内心感慨之余,又忍不住搂了搂莱斯利的肩膀,顺势拍了拍他的后背,很快就松开了,给他鼓劲说道:“所以,我每次都一定回来看你的。”
舒栎带去的特产,他会乖乖吃掉;舒栎提出的建议,他也总是认真采纳,并付诸实践。那种默契,有时甚至让舒栎心头一暖,像是在荒凉中找到了一块柔软的土地。
它与黄油一点关系都没有。
之后,舒栎直接表明自己任贤用能,认为丽塔主教做得极其尽心尽责,自己找不到理由去革除她的职位。他甚至提出,让圣教堂的人自己去北领地革掉丽塔修女的职。
不管如何,舒栎之后自己都会坐马车。
虽说他所获待遇比不上教皇与宗主教那样隆重,但摆在他面前的水果,总是最新鲜的。
相对之下,凯尔枢机就显得凄凉许多。
这次做的水果黄油是舒栎和学生们一块做的。
啊,莱斯利还是个孩子啊……
于是,在会议上,除了奥托枢机之外,也有不少人站在舒栎那一边。
有些舒栎关心的事情,芬尼安也会忘记给自己分享。
明明只要三个月就可以镇压,偏偏拖到了一年半之久,反而给赛尔蒙公国的人机会去斩断帝国和圣教会的控制。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它的口感。但是不像是果酱那样以果肉果粒,追求水果本味为主,而是做成膏状,呈现出黄油般细滑丰郁的口感。
可没等他开口,舒栎又说道:“我也给你带了酿制的果酒。我们晚上边喝边说。”
在他们教区里面,最符合主教人选的分别是当初参加过主教选拔的西缅神父和莱顿神父。
私底下,自己才开始喝。
莱斯利看了两秒,还是伸手去搬舒栎脚边的箱子。刚弯腰,就被舒栎拦住了:“蛮重的,算了。”
年纪小的孩子还可以参加教会组织的冬令营活动,学野外生活的小技巧,识字读书,也可以去参观萨伏伊的文法学校。
“我自己能行。”
每年冬季都有学校维持一个星期的开放日,吸引外地学生来了解文法学校的内容和生活条件。
本来要分一半给芬尼安,可是舒栎见自己上次给的,他都没有吃完。
可舒栎又主动表示自己到北领地之后失忆了,还不能跟凯尔对峙。
舒栎也不知道他是叛逆反骨,还是成长期受到新的教育后的结果。
每一次看到莱斯利照做他的叮嘱,舒栎都能感受到一种被信任的喜悦。
而恰好当时赛尔蒙公国发生暴乱和局部战争,对这个黑死病还没有完全结束的公国,王庭和教会的士兵斗志都短缺。
舒栎觉得这不过是小事,也不想让莱斯利添麻烦,便说道:“你要我信任你,也不见你信任我?”
那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挣扎了好久,“凯尔枢机杀人了。”
舒栎第一个反应就是「没道理」。
没等舒栎拒绝,对方又继续说道:“您救救他,现在只有您可以救他了。您当年被他救了一命,权且当做报恩吧!”
“……”
报恩?
第 176 章 176
176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
对方的话让舒栎一时听不懂。
他没有去揣摩那些表面的字眼,而是在琢磨那句话背后藏着的更深层次意图。
毕竟,凯尔的势力在整个大都会里,盘根错节至少十九年。
即使他真的杀了人,他手里攥着那么多人的把柄,也不至于有事。
更别说,教廷审判所极少会判死刑,最多就是革除教籍。
而凯尔对神主的信仰到底有几分真诚,舒栎并不觉得这会越过财权名利。
被赶出教会,对他来说,恐怕不过是换一件外袍罢了。
这么一个权势滔天,炙手可热的人,却在遇难时来求他帮忙。
这很难说是是否为「陷阱」。
再说了,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凯尔就是以主人自居,直接是把舒栎当做仆人。
那种态度永远不像是提恩情,更像是在提醒谁该跪下。
既然他的观点是以主仆关系为前提,舒栎也没有听过,主人要求仆人报恩的。
换句话说,那份「救命」本身并非出于善意,只不过是权力下的施舍。
于理于情,再加上毫不吸引人的钩子,舒栎不知道到底谁会被这种一面之辞。
凯尔枢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舒栎说道:“他要是聪明的话,我现在立场越中立的话,才能把握教会审判所的主理权。这件事不用急。”
理查再次被问得哑然,“我…我也不知道?”
这就像是整本原著是以莱斯利的视角来看。
理查整个人就被舒栎的话绕晕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原地,费劲地思考着。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了。
舒栎脸皮薄,感觉自己做不出那么浮夸的演技,问道:“…是凯尔枢机请求的吗?”
可真实情况是,凯尔枢机也不知道舒栎什么时候会到。就算是求救信快马加鞭,传到北领地,最多也只能让舒栎比之前提前两三天到而已。
莱斯利:“……”
“……”莱斯利懂舒栎的意思,于是保持沉默。
于是,利维安当时第二天就会来特地找舒栎私聊,其实就是来测舒栎与克洛德之间的关系,而不是所谓的兄弟情深。这部分到底会如何使用,则全靠形势发展。
莱斯利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又想不到有什么样的陷阱是解决不了的。
才刚想完就瞬间被打脸,舒栎也不急,问道:“他是怎么说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
莱斯利说道:“如果他真的想要害您的话,也不至于等那么多年,不是吗?”
这意味着,最后一个女孩可能就是暗部负责的。这再次指向了曾经是暗部成员的凯尔。
世界就像罗生门。所谓的真相,也不过是罗生门里一个影子。
“做什么?”
莱斯利被说中了心思,眼睫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不过我觉得如果他真的有心要我帮忙,他就不会把底牌全部说完。这会是个没完没了的事情,你不要抱太多的期望。同理,我们也无法保证对方说的是实话。哪怕他能提供相应的证据。”
那么侧面来说,这件事对凯尔枢机来说,本身也是有操作空间的。
“阿利斯枢机,为什么你不信任他?”
舒栎顿了顿,说道:“反正他想要我问问题,我就看他说不说吧。”
可是,这个时候应该是不是要表现出震惊?
也许他们早就意料到奥朵拉的行动计划,甚至其实他们就是参与的一员。
舒栎进一步说道:“如果他真的清白的,神主不会让他蒙冤。我不需要做什么。”
说到这里,舒栎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舒栎在这片安静中,忍不住用余光瞥向莱斯利。
大都会也对舒栎的存在不了解。
“我百口莫辩。”
「什么,我当年还被凯尔枢机救过?他为什么不提!他真的太善良了,居然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都不说。我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理?」
教廷审判所的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沉重的味道。
这有可能因为真的有导致这个女孩的死亡,也致使奥朵拉与利维安的决裂。
“清晨,我的床上出现了伊凡诺·惠特莫尔的尸体。而这一幕被其他人看到了。”
说完之后,他注意到,莱斯利还在认真地看着他。
听到理查透出来的秘辛,内心就特别好奇和焦虑,非得去和他见面吗?
舒栎如果不想去救,那肯定是因为凯尔并不被舒栎承认。
如果真的是奥朵拉或者是女孩自己做的话,完全可以选择其他方法,保证失血量高的同时,也不容易死得太快,来得及让奥朵拉把人救回来。
“我其实不明白的就是这点。”
“那…那你想办法问一下?”舒栎学着他的口吻。
“凯尔枢机入狱前跟我说,让我想办法来联系您。我本来已经在写书信,希望您能早点到。”理查说到这里,忍不住跟着感恩戴德起来,“太感谢了,一定是神主偷偷给您传递信息,让您这次一定要早点到大都会。我才能在这里看到您。”
理查顿时被问愣了,“凯尔枢机说,只要来找您,您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死因是窒息死亡。”
“哦哦哦。”理查像是小鸡啄米一样,有了自己该做的事情,有了如何解决这个解决困境的方法后,立刻说道,“那我想办法跟凯尔枢机聊一下。”
舒栎因死者的身份而愣了一下。
舒栎一看,就知道他有其他想法,于是开口道:“不要背着我和他私自联系。要听话。”
或许,这就是奥朵拉与利维安结婚的部分原因。
午夜十二点。
当时唯一能这么做的,就是暗部在扫尾。
莱斯利对那句「您当年被他救了一命」就无比在意。
莱斯利紧跟其后,“也许,凯尔枢机的目的就是想见您呢?”
舒栎又不是以寻找记忆为主的冒险小说主角,他对自己的过去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这次成年礼上,明确了自己应该投资的方向——皇太子利维安,而不是被当做弃子的克洛德。
舒栎可不想莱斯利因为关心自己,被凯尔枢机间接摆布了,“那我们就去见一面吧。”
舒栎被莱斯利的说辞吸引了注意力,再次肯定道:“你说得确实有道理。不过,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解决,为什么会觉得我有能力处理呢?”
因为梦里的舒栎就是被凯尔害死的。
舒栎并不是特别想去做这件事,感觉很麻烦,于是他问道:“那我该怎么做呢?我其实也不知道。”
要说他最可疑的点,应该在克洛德成年礼上,明明费利克斯已经投降,却仍有飞箭瞄准后心。
罗伊·凯尔是个机会主义者。
“如果他不清白,那我该怎么救呢?”
*
舒栎说道:“所以我希望你去问一下凯尔枢机,到底需要我做什么?你能做到吗?”
人走后,舒栎再次无事一身轻地钻进自己的马车。
舒栎:“……”
舒栎说道:“那你觉得我需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
他从来都不知道凯尔和舒栎之间也有关系。
毕竟,以奥朵拉这种现实悲剧主义者,会忽视强而有力的合作搭档,追求人生的浪漫,远嫁给克洛德。说到底也是突兀的事情。
各种想法在舒栎的脑海里面一闪而过。
“你就这么好奇凯尔和我的事情吗?”
有基本医疗背景的人都知道,后腰处有肾,不仅会很疼,而且致死率极高。
不过,他也知道舒栎并不是那种薄情冷血的人。
可即使如此,莱斯利也很好奇,甚至想着如果舒栎不想和他见面的话,自己也可以去问个清楚。
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一场秘密。
而成年礼上,是暗部成员的明显有一个角色,那就是「罗伊·凯尔」。
“我叫理查。”
舒栎其实见不见都无所谓。
因为他是临时提前到的,谁都没有通知。如果凯尔真的有能力发现自己已经到这里的话,那肯定在牢狱内也能只手遮天,更不想要自己多此一举。
舒栎其实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认为是不是凯尔枢机的请求。
“如果他杀了人之后,不是希望我帮他解决问题,而只是跟我见一面的话,”舒栎看向莱斯利,“这不更像是一个陷阱吗?”
“是的。”那人说道。
那不是三年前在枢机祝圣仪式上阻止舒栎成为枢机的人吗?”
他素来寡言,不过这次的沉默更偏向于郁结。
……
不至于,不至于。
尤其是,从他认识舒栎开始,就从来没有听到过圣教堂内炙手可热的凯尔枢机还曾救过舒栎。
舒栎反问道:“所以,凯尔枢机认为自己并没有杀人,被人冤枉了吗?”
莱斯利脑海里面浮出各种画面,无一不是听到消息后的舒栎立刻着手调查案子,又或者亲自和凯尔枢机见面,迅速解决这个案子。
“如果与能力无关,”莱斯利郑重地说道,“那肯定就是他对您非常信任。能帮忙解决事情的人很多,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您。”
莱斯利追问说道:“为什么他会死在你旁边?”
很明显,凯尔枢机的钩并没有吸引舒栎,却牢牢地钓住了莱斯利。
最关键的是,舒栎只记得原著里面只写到教会对奥朵拉的剥削,而真正摧毁她的希望和信心的从来倒没有多提,也根本没有提到利维安这人。
要知道最后一个“死”在街头的女孩伤口在「后腰处」。
于是,当舒栎也开始看这个世界,他看到的内容就会完全不一样。
再说,捅后腰这种行径是专业杀手和刺客的行为习惯。
花时间去跟他见面?
“卷入这个案子需要您的帮忙,肯定也是他知道除了您之外,没有其他人能够为他解决这道难题。”莱斯利望着舒栎的方向,说道,“否则以他的能力,不可能无法自己解决这个难题。”
理查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可他带着茫然和疑惑,刚走两步又返回来,问舒栎:“我认为,凯尔枢机会不会其实是希望您能帮忙查案呢?”
凯尔枢机沉默几秒,目光扫过两人,缓缓开口:“在谈这件事之前,有件私人的事情你们可能接受不了……我喜欢男人。”
舒栎挑眉,心里略微惊讶,却压抑住表情,淡声反问:“所以,这和尸体有什么关系吗?你是想说,这不是谋杀,而是一起难以启齿的丑闻吗?”
与其社会性死亡,也好过承认谋杀?
莱斯利不由自主地看向舒栎。
凯尔枢机微微蹙眉,却接受不了如此淡定的回应。
第 177 章 177
177 你要小心莱斯利
来之前,舒栎就做了基本的调查。
在正常情况下,无论是从身份礼仪上,还是保护隐私方面,枢机并不会和别人同住。
而这次是一个例外。
因为这再次轮到灵修活动,凯尔枢机要负责组织从各个地方教堂的修士学习与牧灵活动。
按照惯例,凯尔枢机会临时住在修道院里面,由院方为其准备独立房间。
清晨时分,修道院会有神父或者修女负责敲门,并提醒他们「晨祷时间到了」。
对舒栎来说,其实就是叫人起床吃饭了。
可毕竟在修道院里,它象征着秩序的开始。
案发早上,卡勒布神父照例来到凯尔枢机的房门。
毋庸置疑,门是上锁的。
他礼貌性地敲了三下,然后毕恭毕敬地守着。
几秒之后,门便从室内打开,凯尔枢机随即走了出来,神情平静,衣冠整齐。
而卡勒布神父有一度被凯尔枢机叫着给自己引路。
不过,卡勒布神父身后还有两名负责清扫的修女等着。
于是,伊凡诺的父亲常年当任司丹市主教位置不得晋升,于是多次向圣教会提出参加圣教会会议,朝圣、特殊庆典或者枢机就职仪式的许可通行证。
莱斯利被舒栎挡住身形,只能用冰冷的目光死死锁住凯尔枢机。
“你杀人的话,就去忏悔吧。”
他低声道,语气平静却像刀锋割开空气:“那么,为了免得你成了阿利斯枢机的污点,今夜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哪怕,伊凡诺的父亲六年前,曾经是北领地司丹市的主教。
每次回到圣城,都是自己争取留在圣城的机会。
“做事要有效率。”舒栎格外强调这一点。
这个角度,真是格外地诡异。
而原著里面,凯尔枢机也是莱斯利的一个中级Boss。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
舒栎觉得,莱斯利这句话比凯尔枢机的还要离谱。
还没有等着伊凡诺可以升职,他就死在凯尔枢机的床上。
而凯尔枢机公开出柜。
见凯尔枢机也并没有想要说这场谋杀其实属于一起难以启齿的丑闻,舒栎不确定是对方不懂,还是其实没有这打算。
舒栎的眼神在昏暗的室内里显得尤为明亮,就就像深夜的湖水里面藏着一轮的圆月,既觉得清冷,却又叫人品出几分柔和来。
“你真是神奇的人。”
死者便是见习神父伊凡诺·惠特莫尔。
因为司丹市在北领地最大最传统的教堂,不少从南方来的信徒一开始会更偏好融入自己熟悉的氛围,再慢慢过渡北领地的生活。
“你如果没有杀人的话,你就告诉我你在帮谁。”
于是,莱斯利便设计了一个陷阱让凯尔枢机主动掉落,最后凯尔枢机上了绞刑架。
当其中一个修女掀开被褥时,发现床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么多个重要人物里面,死的死,不开口的不开口,不会说的不会说。
可他的死亡也是指向某个人的利剑。
他的声音也杂糅着这两种特质,只不过语气几乎没有起伏,纯粹的直白。
凯尔枢机和后来进门清扫的安德烈神父与修女们进出门并没有时间差。
他说这种话之前做了很多的思想工作和心理建设,可是他却没有想过舒栎接受的过程都不到一秒。
而屋内只有凯尔枢机。
晚上12点,这个点是要睡觉的。
三年前,伊凡诺在阿利斯的枢机祝圣仪式失仪。
那几乎是耳语。
也不知这是怎么了?
不过,当时北领地还不像现在这样欣欣向荣。
凯尔枢机:“…我们聊天的过程有超过一分钟吗?”
当人们进入凯尔枢机的房间后,首先能闻到淡淡的焚香味,是熟悉的天泽香和没药。
舒栎连忙阻止这可笑的闹剧,说道:“他开玩笑的,你还不把佩剑收起来!”
“首先,我想说这尸体不是我杀的。可如果我不处理的话,另一个人就会遇到麻烦。”
凯尔枢机顿了顿,“现在对我来说,待在审判所反而会更安全。我可以送给你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舒栎提醒道:“据说敲门的人只敲了几下,你就已经开门了。这说明你起床更衣的过程会更早,这么长的准备时间,你没有发现尸体?”
都知道不宜久留,又简单交换了几句信息后,舒栎转身准备离开。
有人曾说要是只要好好忍过六年,等舒栎当上枢机之后,司丹市主教将会是整个北领地最吃香的职位。
“你去找常青藤书店,交易口令是「异教徒」。”
莱斯利对这话将信将疑,可舒栎已经把手心摁在他提剑的手背上。
舒栎继续说道:“还是你想表达,你对死者有爱意,所以并不会杀人?”
而今天,是立案第一天。
从莱斯利被当作恶魔之子关在地牢多年,再到来到大都会的数次针对,在莱斯利抽丝剥茧的过程中,终于知道,直接导致他的命运从小发生改变的,便是凯尔枢机。
伊凡诺家庭背景复杂,却也并非个例。
凯尔枢机对这个名字反而不愿意启齿,“你帮我查这个案子的幕后主使即可。”
舒栎得说明自己的立场:“你这是在跟我提要求吗?你觉得跟我合作不顺利的话,可以另请高明。”
这句话落下,舒栎就看到莱斯利目光锐利地盯着凯尔枢机。
莱斯利没有迟疑。手伸向佩剑,掌心贴上冰冷的握柄,动作既简短又决绝。
如果没有显赫的出身,没有强大的靠山,更没有背景作依托,升迁和机会几乎全靠天赋和机缘。
舒栎居然也品出了凯尔几分真诚,“先听他说。”
舒栎合掌。
终于切入正题了。
“可被子刚刚好遮盖一个尸体,叫人若不去掀开被子,就没办法发现,要做到这一点,要有一定的运气。”
“「他」指的是谁?”
就在他迈出门的那一刻,凯尔枢机的声音从身后低低传来。
那人神情清正,眼底的光干净澄澈得刺眼。
凯尔枢机自然不认罪,可没有其他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于是他被同在修道院的另外两名同级神职人员认定他有罪,并被押送往教会审判所。
不过,舒栎也不是那只好奇的猫。
于是他看向莱斯利,“你问他吧,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慢慢地,莱斯利就收了剑。
要不是莱斯利真的很好奇那个「自己被救一命」的前因后果,舒栎也不会当天晚上就来找他。
在这样的目光里,他反倒不好开口解释在床上意外窒息的案子。
舒栎对这种评价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你在浪费时间。你如果真的想要我帮忙的话,应该迅速坦白你的情况,并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所以,凯尔枢机也没有等卡勒布神父拒绝,便兀自结束了对话。
舒栎不知道这是凯尔枢机的战略性话术,还是有什么样的企图。
那种杀意就像是毒蛇一样,直白又锐利。
他折射出很多圣教会神父的共同处境。
因为他没有被原著中的利维安所救,所以凯尔枢机便将奥朵拉的死亡说给莱斯利听,让他的复仇定下非常清晰的方向——『向教会复仇』。
“如果你不介意这个凶杀案有什么样的真相,就告诉我你想要达成什么结果。”
“你突然跟阿利斯枢机说你喜欢男人的话,是因为你自己知道自己离死不远,所以干脆侧面进行表白吗?”
凯尔枢机却在舒栎后面看热闹。
这前后并没有超过一分钟。
于是这就有了莱斯利后期加入军队,一步步夺权,一路以掀翻教权为主。
莱斯利忍不住求证道:“我什么都可以问吗?”
虽然阿利斯枢机并没有做出任何追究行为,伊凡诺的神父职位被再次降级,并被派往远离圣城的修道院,重新从见习神父做起。
这让凯尔枢机感觉自己就像是把自己口里的事情是一件无关紧要的秘密。
他其实原本还挺想要追问凯尔枢机『当年莱斯利父母的恩怨情仇』。
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深水,激起的涟漪是莱斯利由内而外、遮掩不住的冷意。
没有破门痕迹,没有外来者迹象。
“你一定要小心莱斯利。”
“我也不知道。”凯尔枢机回应道。
凯尔枢机明显看到莱斯利的敌意,内心怔愣了一瞬,恍悟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失笑,“如果是的话,你想怎么样?”
舒栎说道:“你床边躺着一个人。你可以说是因为药物原因,或者个人身体素质原因,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醒来之后,你也没有任何发现吗?”
凯尔枢机说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尽心尽力。你想要什么情报作为交换?”
能解释这一切的只有屋内的人。
凯尔枢机一顿,说道:“是的,我确实是在包庇某个人。可我现在不知道,到底谁在害他?也不希望他会出现在人前。”
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床铺凌乱,枕头也有皱褶。
舒栎可不想他为了这么无聊的小事,私底下被凯尔枢机控制。
凯尔枢机与他对视片刻,调侃的心情渐渐消散,“我那么讲只是因为我知道阿利斯重感情,有件事我需要额外拜托他。我说我有儿女亲族,他一调查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所以,我这部分不打算说谎。”
唯一完全参与其中的便是凯尔枢机。
众人对这没有意义的回答并不是特别理解,可当凯尔枢机离开不久后,负责清扫的修女便在卡勒布神父的指挥下进门。
“那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床上?”舒栎问道。
而在这个过程中,伊凡诺的父亲汲汲于自身晋升,所以并没有给伊凡诺铺路,所以伊凡诺虽然一开始就在大都会生活,但是也得从见习神父开始做起。
舒栎继续说:“你也可以说你在掀开被子之后,就径直去洗漱,并没有留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等洗漱完毕后,你就起床穿衣,还处在睡眠迷糊的状态里面。”
莱斯利就是个对「阿利斯」非常好奇的小猫。
再来,司丹市在历史上便是连接圣教堂与北领地教会的窗口,大部分人要想要走进北领地,也必须先经过司丹市,所以司丹市的神职人员炙手可热。
凯尔枢机被舒栎干脆利落的回应愣住。
凯尔枢机:“…我没有杀人。”
他下意识地朝莱斯利那边看了一眼。
舒栎语调平静,说道:“我们今天,就是来满足你的想法的。”
舒栎脚步一顿。
这句话来得太突兀,也太针对。
他回头,眉头微蹙:“这话是什么意思?”
凯尔垂下眼。
“我现在还需要你救,自然不会害你。”
第 178 章 178
178 他别有所图
“他别有所图!”
……
八月伊始。
夜色笼罩着宗主教「庞图斯」的府邸,厚重的窗帘将外界隔绝得密不透光。
屋内,只点着一盏烛火。
光亮浅浅的映照着四人的脸。
这显然是不被允许的聚会。
可是,临时受到宗主教庞图斯的要求相聚,三名枢机也没有顾虑太多。
于是在阴暗之中,庞图斯宗主教坐在首位,身侧依次是尤尼塔斯、普利莫和阿摩司三位枢机。
这三人都是教会里少数拥有教皇选举权的枢机。
他们的票数能权衡教皇位置的更迭。
而他们在教会地位,二十多年来至今仍未动摇。
先开口的是红发枢机尤尼塔斯。
年轻时,他是少见的红发神父。
不过,他志不在教会,更多的是模仿雨果主教当年的路子。
毕竟,对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个孩子,跟还没有长大的奶娃娃也没有两样。
阿摩司说道:“据我收到的情报,阿利斯刚到大都会不久,凯尔枢机的人就专门找他来求助。”
他抬起眼,目光从众人之间缓缓掠过,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冷静与狡黠。
不管凯尔枢机会不会被定罪,在第七个选票权没有落在自己手心之中,那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那就交给你去做了。”庞图斯说道。
“能取代凯尔枢机的人选已经准备好了。”阿摩司平静地回应道。
莱斯利也下意识想要和阿利斯保持关系,生怕自己会害了他的同时,也怕他内心会厌恶自己。
“怕不是阿利斯也收到了所谓的「神意」,判定凯尔枢机无罪。”阿摩司说道,“先判定「凯尔枢机已经会被除教籍」,我认为为时过早。”
那种近得几乎能听见呼吸的距离,让莱斯利整个人都绷紧了。
“审判像是凯尔枢机这样的等级的人,必须要有三位枢机同时处理。”阿摩司不动声色,“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阿利斯枢机也能够参与。”
庞图斯宗主教对阿利斯的存在,总有几分莫名的顾忌。
原定的品酒环节暂时搁置,以阿利斯的性格,估计是得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才会有闲情逸致品酒,因此莱斯利也不主动提品酒的事宜。
他三十岁时便成为了教会的教皇,也是历史上第一个能把原来在职的教皇赶下台的人。
可若是从神学素养来看,阿摩司心中非常清楚,这人只是普通的级别,只会死记硬背,缺乏独立思考能力,与他讨论神学,就像是在玩鬼打墙,来回都是那几句,除了无理取闹之外,简直没有任何天赋。
然而,不得不说的是,雨果主教要是生活在大都会,这个年轻人确实得多提防一些。可偏偏雨果主教就扎根在北领地,学校实务,教会事务让他分身乏术,鞭长莫及。
不管如何,阿摩司说的话总是切中要害。
*
要知道,当年博斯科恩教皇便是那么一位一呼百应的传奇人物。
几乎在同时,他看清了那熟悉的身影。
于是,莱斯利也硬着头皮跟着躺进自己熟悉无比的被窝里。
高层者一眼就看出来,萨伏伊的发展都全靠雨果主教背后的指点。
他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小糖果。
只等着现在博斯科恩教皇死去,庞图斯就可以顺利继位。
普利莫枢机则是一位带着老花镜的药罐子枢机,眼镜总是滑到鼻梁上,在别人看来,他做事说话都很慢,而且常年都爱请病假。
莱斯利跟着一凛,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有完全坐实,随时准备再次起身。
只不过莱斯利内心感觉复杂,心神不宁,晚上和凯尔枢机的对话被他翻出来一遍遍反思咀嚼。
成为枢机之后,他依旧并没有任何架子,兴致起来还会给神父和修女做饭。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几乎有着看不出的上扬。
因为他无害,甚至有利于他们。
昏暗的灯光里,他的腰线在睡衣下若隐若现,睡裤下的腿修长笔直,动作间带着不经意的松弛感。
莱斯利叹了口气,目光还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处伤口上。
那一瞬间他全身的血都凉了,但收手已经来不及,刀刃仍是擦过了对方的手臂。
他内心还在不断地把自己对阿利斯的感情往好处想时,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后默然传来一阵冷意。
他顿了顿说道:“我听阿利斯枢机早年有聆听神意的本领,虽然这三年里并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但是在这个凯尔枢机入狱这么件大事发生前,他就已经能从北领地赶回来。”
阿摩司并不认为自己是羡慕或者嫉妒阿利斯,只是单纯地无法理解。
“要知道,凯尔枢机一旦下台,就会空出一个拥有选举权的席位。”
“……你吓我一大跳。”阿利斯轻笑着说,语气里还带着没散尽的余惊。
被窝早就凉透了,冰冷的布料贴上皮肤,直到两人的体温一点点蔓延开来,才有了细微的暖意。那份暖意沿着背脊一点点爬升,似乎和心跳纠缠在一起。
阿摩司是四人里面年纪最小的一名,年龄三十多岁上下。
阿摩司很理解为什么众人喜爱这位年轻的枢机。
艾黛礼与舒利克只见过一次面,便开始显露出些许叛逆与不驯。
宗主教庞图斯看向一旁并没有开口的枢机,“阿摩司,你怎么想?”
只要不会被阿利斯讨厌的话……
以前他们对这个年轻的枢机并没有放在心上。
站在他身后,肯定来者不善。
这些人观察了阿利斯一两年。
于是,他们也就没有多给他目光。
阿利斯看他一惊一乍的,反倒也忘了疼痛,笑了笑说道:“这种就是破皮伤,连药都不用上,止了血,明天就可以结痂了。”
阿利斯:“你有不用的手帕或者毛巾之类的吗?我稍微擦一下就可以了。”
他无法理解明明也是神学家出身的雨果主教,为什么会对这种平庸的人大加赞赏,另眼相看。
虽然在民间也多有「阿利斯」的传说,但是他们这群老人看得多了。
莱斯利应付这种情况驾轻就熟。
当那道阴影开始缓缓俯下时,他猛地翻身,刀锋随即一闪。
莱斯利沉默了一瞬,重新从床上站起来,说道:“那我去点灯。”
庞图斯眼瞳动了动,敏锐地感觉到阿摩司对阿利斯的警惕和敌意。
床垫轻轻一陷,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像一只懒洋洋却又灵巧的猫。
“如果凯尔枢机只是觉得对方善良,可以信任,那我就想着利用凯尔枢机的举动毁了阿利斯对他人的信任,了解人性真正的丑恶。”
只不过是因为雨果主教的缘故,教会的人们对他会有所照顾之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往来。
莱斯利对阿利斯的话并没有听进去,弯腰说道:“我立刻帮您治。”
很明显,现在开始就是他们最好的上位机会。
可他们两人的节制和警告都让莱斯利觉得自己做了最不恰当的事情。
“如果凯尔枢机是拿了他的把柄,那我想跟着抓住阿利斯的秘密或者污点。”
每当想到这些,庞图斯的眉头就会紧紧皱起。
这打破了自己原本的想法。
莱斯利果然跟着转移了注意力,跟着问道:“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尽管年老之后,尤尼塔斯已经没有再有这鲜艳的颜色。可由于他直来直往的脾气,至今还保留着「红发枢机」的名头。
自从女儿艾黛礼去北领地后,她便变得截然不同,性情微妙地扭曲,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曾死于火焰之中的恶魔之子舒利克。
百分之五十都说他曾经与神主相遇过,并且得到过指引;
阿利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给莱斯利心里留下像是余烬复燃似的,微妙的灼热感。
这种人也是挡在宗主教「庞图斯」的最大威胁。
而当时,雨果主教还没有遇到阿利斯枢机。
话还没说完,阿利斯就看见莱斯利已经抬起手,掌心泛起微弱的光,立刻喝道:“莱斯利,听话。坐下。”
甚至于赛尔蒙公国那场震撼人心的「自我献身赎罪仪式」,也出自他一手谋划。
莱斯利低声应着:“……好。”
莱斯利的心跳乱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可他又不愿意被看出不自然。
他也曾亲自和阿利斯枢机接触过,性格平庸,朴实无华,偶尔十分幼稚,热衷口腹之欲,耳根子软。
阿摩司对阿利斯这一点非常不满意。
“我保证不会再在你背后出现。”阿利斯笑得有些无奈,也有点后怕。
阿利斯一边说,一边顺势把莱斯利按回床上,自己也俯身爬了上去。
阿利斯一看那手帕就是价值不菲,正要拒绝,但看他神情那么认真,终究没说什么,只用那手帕擦去了血迹。
“谁能坐上那第七张椅子,或者谁开始能掌握那一票的归属,很可能就是下任教皇。”
因为雨果主教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深痛恶绝,芬尼安也同样是无法接受,只是两人还是保留着原有的关系和感情,并不希望这一切打破平衡,才没有直接撕破脸皮跟自己划开界线。
他与庞图斯宗主教是亲属关系,十八年前,他进入教会之后,就一路协助庞图斯宗主教从枢机到现在。
他几乎没思考就从枕头下抽出匕首,屏住呼吸,假装仍在熟睡,等着对方俯身靠近的那一刻。
莱斯利紧跟着站起身,从自己的衣橱中翻出一条丝绸手帕递给阿利斯。
阿利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等莱斯利反应过来扑上去抓住他的手时,才低头看到那道伤。
他猜凯尔枢机别有用心。
“如果他们原本就私底下有交情,我想把他们的关系公开,一损俱损,阿利斯永远只能在权力团体的边缘。”
“阿摩司,这个案子让你去办理,务必要凯尔枢机的位置拿下来。”
对他们来说,其实最感到威胁的是,那种能够引起群众呼应的神职人员。
“尤尼塔斯,现在的重点不在于那个孩子身上。”
现在对于宗主教庞图斯来说,成为教皇只是一步之遥。
阿利斯察觉他的担忧,换了个轻松的语气道:“其实我只是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睡着没有。”
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一条灵动、无害,又温暖得奇特无比的蛇缠住。
学生过来找他的时候,总是能至少带走一颗蜂蜜糖。
可若阿利斯枢机真的来和他夺权的,那只要说阿利斯与舒利克有联系,那处理起他也再容易不过了。
像是阿利斯这种的,完全背靠雨果主教的。
现在,她的态度更是变本加厉,完全失控,连卡汶和谢莫斯的婚事也完全不与他通知,甚至私下允许谢莫斯脱离教会。
在第一年开通和北领地教会游学渠道的时候,阿摩司便听说过阿利斯枢机早年就有聆听神意的能力。
他顿了顿,说道:“然而,我和尤尼塔斯枢机同样对阿利斯枢机提早到圣城产生疑惑。”
可这对他并没有坏处。
他对尤尼塔斯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草木皆兵的态度并不在意。
“您想来,随时都可以。”
百分之三十的人说他出生之前,他的母亲曾经在梦中与神主交流;
只是把血擦干净后,不到一分钟,只要没有拉扯就没有再有出血的情况。
他们各自都分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现在四十岁前就当上枢机的——
他没能说完,只能低声问道:“会不会疼?”
血线立刻渗了出来,鲜红得刺眼。
“那要是夜袭你,你不就危险了?”阿利斯笑着打趣。
那声音不重,却让人不由自主停下动作。
大家都发现他只对吃吃喝喝感兴趣,私底下除了和小贵族莱斯利来往之外,也不和任何教会的人往来。
他们这次相聚,完全是为了「凯尔枢机入审判所」一事。
可莱斯利内心总是在想着,阿利斯并没有对同性间的感情有多大的反感。
没有实绩的年轻枢机若能登上高位,其名下肯定有一段传说。
宗主教庞图斯长期以来忌惮的便是这种人才。
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那种被靠近得太近的慌乱。
“阿利斯就是来夺权的,居然私自提前进入圣城,这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年纪轻轻,野心勃勃。”
莱斯利眼神紧紧地盯着还没有痊愈的伤痕,内心各种想法翻腾,神色也越发复杂起来。
这些年来他们拟定了好几位人物,或者说在十四、十五年前,要不是凯尔枢机很插一脚,庞图斯的阵营已经固若金汤,牢不可破了。
莱斯利的心却几乎要掉出来,指尖都有些发抖,紧紧握着阿利斯的手腕,“抱歉,我想事情太入神了,没有注意到是您……我以为是……”
现在过去了将近六十年,教皇已经成了群众们心中永不坠落的太阳,无人能撼动。
在七大具有投票权的枢机中,他是唯一一位凭着神学家的身份进入教会。
除去这种不确定人物,对于庞图斯宗主教来说,这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如今阿利斯淡然的表现让莱斯利感觉到一丝丝微妙的安心。
这个时候,阿利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我来这里那么久,你都不问我偷偷来你房间这里做什么吗?”
原因并不复杂。
又是从哪里钻进来的杀手,是从阳台进来的吗……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正看着庞图斯宗主教。
再后来,阿利斯枢机年纪见长,这种带来神迹的事情变得少见起来。
“如果你也睡不着的话,我们就一块聊聊天,怎么样?”
“点了不就更睡不着了?”
莱斯利认真地回答:“我不怕夜袭,随身带刀。反倒是今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您下次可以直接到我对面来。”
毕竟,这些年间大家或多或少也都与他过小的过节。
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理解,阿摩司总是有意识或者无意识地针对阿利斯。
若没有雨果主教的扶持,谁也不相信他能从地方小神父,做到主教位置,又不到六年间又再次当上枢机。
“不用不用,这种稍微止一下血就可以……”
剩下的极少数人真正提出教义上的创见性建议,并带着整个教会和神学蓬勃发展;又或者是已经参与圣十字军的战役,取得至少七八次大战役的胜利。
阿利斯检查了一下伤势,笑着安慰道:“我在山上被树枝划开的伤还更深呢,这点就是小意思而已。不用紧张。”
同样是神学家的身份,因为成为教皇的神学顾问,最后成为大都会军校的校长,获取「大贤者」之名。
这伤确实并不深。
每年都有人怀疑,普利莫枢机熬不过这一年。结果,他一直活到现在,似乎除了经常请医生看病之外,一直都没有见过他生命垂危。
莱斯利他们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
庞图斯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人想要救他,因为凯尔枢机本来就是未知数。
光是这一点,若不是庞图斯现在实力稳固,其他神职人员并不敢以此诟病,庞图斯现在宗主教的位置也得大受影响。
普利莫枢机开口的声音沙哑,却比在教会会议上流畅得多。
他双手拄着拐杖,动作缓慢,却像是连同全身的气力都一并挪到了那根杖上,自己的骨头才免于承受那副疲惫的肉身。
沉默之中,莱斯利才察觉到,从阿利斯的身上溢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那是一股带着血气的甜味,莫名地让人发晕。
气味像是顺着空气渗进他的大脑,让思绪一阵阵发烫、发胀。
就在他还没理清那种奇异的眩意时,阿利斯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轻轻的,几乎贴着呼吸。
“唉,我有时候,对你们真的挺失望的。”
第 179 章 179
179 我是最需要您的
公爵府邸又大又深又空。
舒栎觉得格外冷清。
尤其是他在担心凯尔枢机说的话给莱斯利听了过去。
莱斯利向来有事都在心里憋着,不爱跟别人交流,可生性又敏感,总是容易内耗。
于是,舒栎躺了一会,就起身看看莱斯利的情况。
以前舒栎在莱斯利府邸住的时候,晚上偶尔会起夜。要是遇到仆人,他们就时不时来询问舒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让舒栎感觉到孤立无援。
其实舒栎还是蛮喜欢跟人交谈的。
他性格里面或多或少也和莱斯利相似,偶尔会很敏感,容易内耗,有时候会无端情绪会下降。
通常这个时候,由于他具备基本的心理知识,自己就会出门晒晒太阳,主动和别人交流。
因为和别人对话的过程中,他会下意识把自己的情绪调高,维持久了,他一整天的心情就会跟着上调。
这反而对舒栎来说,起到了治愈的作用。
不过,舒栎也很好奇。
像是莱斯利那么安静的性格,怎么有办法吸引那么多活泼开朗健谈的人的?
后来,听说是因为每次舒栎都会回应他们,不像其他人都会直接把他们当作空气,又或者是有些人心虚,在夜里看到他们,就会把他们当作敌人一样驱退。
舒栎到莱斯利房间躺下后,就不打算离开。
因为他内心是想着和这些曾经粘着自己的孩子们交朋友的。
对舒栎来说,这是对他专业素养的认可。
这三年间,舒栎慢慢送过一届又一届学生。大部分精心照顾的孩子们都没有给自己任何信件,只是极小部分的人会随时保持联系,只是忙起来之后,写信频率也慢慢地变低了起来。
这些都是无可厚非的,但舒悦栎并不会因此收敛起自己的付出。
舒栎说道:“莱斯利,你呢?偶尔也会有迷茫,突然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吗?”
很显然,他们还是很敬重很喜欢自己。
“所以,阿利斯枢机遇到烦恼的时候,也可以想想我。”
“我只是偶尔会觉得孤独,像是不被任何人需要似的,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方向走。”
可是,这些孩子们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朋友。
只是片刻,他低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我会想您……”
“真是儿大不中留。”
舒栎坦荡地说道:“我想去找找莱斯利聊一下。你们去忙吧,辛苦了。”
毫无疑问地,那些孩子也是会和自己分享喜怒哀乐,也有出去旅游后也会给舒栎带礼物的,年年假期都会收到过去孩子们的信件。
对他们来说,舒栎就像是日常生活里的晴天、雨天、或者下雪天,也许很重要,但只占生活里面极小极小的部分。
可是他最近开始觉得和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交心做朋友,体验感并没有那么好。
舒栎提前过来大都会,也是因为自己感觉到孤零零的,“你知道,纳西也有对象了吗?”
莱斯利听这话,内心也跟着安心下来,认真地开解,说道:“小纳西是你的宠物,以后它要是有小狐狸宝宝,也会是你的。”
可他难免会感觉自己像是和他们的生活脱节了。
莱斯利跟着舒栎的动作抬头,没一会儿,就把舒栎的手从头上拿下来,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一方面也是想让莱斯利安心,让他知道自己不会因为那么一两句话而和他保持距离;可另一方面,舒栎也确实有些郁结,想找人聊一下。
莱斯利侧着身子看着舒栎:“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护卫们也点点头:“那您早点休息。”
舒栎趁机问道:“那你一般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想您在北领地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这些都让我慢慢地理解,自己该做的事情。”
“有时候,我对你们还挺失望的。”
他顿了顿,“可您这么说的,我想我也有这种情绪。”
这让舒栎精神起来了。
“阿利斯枢机需要帮忙吗?”
舒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莱斯利的头。
这次晚上舒栎起来的时候,巡逻的护卫们也注意到舒栎的动静。
他转头看向莱斯利,看他被自己吓了一跳,笑了笑,说道:“一开始,我也没有发现这件事。直到我发现小纳西夜不归宿,之后我才知道它在追求一只小狐狸。这次它都不愿意陪我过来了。”
那声音让舒栎心也跟着软了起来。
他这个年龄段,也因为枢机的地位,很难交到同龄朋友。
想过向上交友,可雨果主教他们对自己更多的是宠爱和照顾。
舒栎并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太过懒散,不思进取,“可大部分时间里面我还是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
舒栎对他们也是多带着敬重和照顾的心理。
莱斯利向来不会油嘴滑舌,这种话肯定真心真意。
在他们心目中,舒栎总没有忧虑,相处起来也总是轻松的。
舒栎肯定也不愿意。
“在所有人之中,我是最需要您的。”
他们每次有不愉快的事情,也是下意识地跟舒栎聊天。
想过向下交友,孩子们的节奏和性格总让舒栎更容易把自己当作长辈的位置。
“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试问,当代年轻人谁能从自己躺着得好好的被窝里面爬出来?
舒栎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莱斯利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睫。
难得撬开了莱斯利的嘴巴。
说到这里,莱斯利鼓足勇气,向舒栎说道:“您可以告诉我,您也需要我吗?”
他的目光幽深而复杂,就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般,显得执拗而悲伤;又像极了自己的求救,已经多次被人误以为只是挥手打招呼那样,被一掠而过。
舒栎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
第 180 章 180
180 「那我等你」
舒栎早上是被热醒的,额头和后背全都是汗。
他睡得迷糊,不记得北领地什么时候气候变得那么热了。
不过北领地的夏天确实也是一夜过后,突然就变热,原本盖的被子都成了负担。
等回想起自己在哪里的时候,舒栎猛地从自己的枕头上爬起来。
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摸了摸温度,这床的温度早就冷了下来,说明莱斯利很早就起床离开了。
昨天晚上,舒栎和莱斯利聊天聊到自己开始发困。
舒栎还记得,莱斯利话里话外都表示他想要当舒栎的朋友。
扪心自问,舒栎肯定是感谢的,甚至能感觉到莱斯利对自己的体恤,也同样感受到对方的依赖。
舒栎脑袋一热,满心还是很高兴的。
尤其是他跟着小孩子待久了之后,哪怕自己知道年龄跟他们之间差距越来越大,甚至村教区里面,跟他同样年龄的都有两个娃了,舒栎还觉得自己跟十八岁一样年轻。
可是,一大早起来,舒栎就觉得不对。
因为其实舒栎本身并不是高需求的人,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有孤单寂寞的情绪大概也就一个月,或者几个月出现一次。
他现在完全不认为自己需要别人的陪伴,甚至想着要是莱斯利因为昨天晚上他的那番话,开始情感上过度依附自己,舒栎就觉得有点受不了。
虽说莱斯利从小到大都没有犯过错误,但是舒栎有时候也没有完全放低自己是师长的姿态。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却异常清晰,“我喜欢看到你高兴。”
舒栎也没有多想,掌心便传来温暖又柔软的触感。
因此,舒栎更偏向于散养,会额外留意莱斯利的心理需求,通过让他接触更多的人,(主要是芬尼安),建立基本的社交关系。
这欢腾的灵动与他沉静的气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他被逗笑了,自言自语地规划起来:“小家伙精力这么旺,看来这几天得专门规划出时间,带它出去撒欢才行。”
小家伙在莱斯利的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用鼻尖蹭他的指尖。
只是,如果对方不说,莱斯利就感受不到来自对方一丝半点的烦恼与困扰。
其实这不算是他不知道。
这般想着,舒栎突然为了一件口头上的事情,过分焦虑起来。
“好呀,”舒栎答应得干脆,唇边带着笑意,“那我等你。”
他这句话无懈可击,不过也听得出莱斯利习惯性地把事情控制在自己手上。
这份超出常规的表现,让舒栎惊讶之余,心底也跟着泛起一丝涟漪。
莱斯利没想到舒栎会这么兴奋,说话都是滔滔不绝的,内心突然想着要不要再多找几只小动物过来。
首先,这份无声的体贴,他收到了。
“怎么了?”
他有一瞬,享受着这种微妙的、能牵引对方全部注意力的时刻。
在舒栎的印象里,生活中的莱斯利对人际往来近乎漠视,总是我行我素,就算是和芬尼安相处,也很少会有考虑对方心情和感受的时候。
舒栎:“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我也想要让你高兴。”
这时,他的眼睛几乎黏在了小狗身上。
早上那只小金毛带来的小快乐,将舒栎起床时就压在心头那点莫名的阴霾吹得无影无踪。
这已经是一种很明显的共情能力和亲社会行为。
舒栎还是比较希望,莱斯利已经十八岁,得学会独立行走。
莱斯利先把小狗整个放进舒栎臂弯里,动作轻缓却不容拒绝。“放在地上,它就该溜出去了。”
莱斯利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缓缓直起身。
*
可这种听话往往也意味着被动和顺从。
他可是清楚记得,在原本的故事里,莱斯利虽然是毋庸置疑的正派,行事也总以大局为重,但那份「正派」更像一种铁铸成的准则。
舒栎心里瞬间软成一片,几乎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他们之间有代沟问题吧?
直到这时,一种后知后觉的惊叹才缓缓地浮在心头上。
见莱斯利已经用完餐准备去军校,舒栎也跟着站起来,送他到门口,一边说着自己的安排:“那我先自己想想怎么遛狗。对了,今天晚上11点,我会去常春藤书店一趟。”
这个动作让舒栎不得不微微仰头看他。
当然,莱斯利对师长都很尊重。像是对舒栎总是是言听计从,从不惹怒舒栎,表现得很听话。
别看舒栎有时候对芬尼安还是很纵容,也爱和他开玩笑。可芬尼安要是做错事,舒栎还是很快就会摆出家长或者兄长的姿态跟他条分缕析地说明白事态,指导他做事。
还没有等他把被子折好,门口便传来一道声音,“您怎么没有再多睡一会儿?”
也说不出哪里不合了,但是舒栎认为自己和莱斯利不是同一类人,不是很契合。
「那我等你。」
莱斯利明显顿了一下,才低声说:“你高兴就可以了。”
他当然知道莱斯利做事缜密细致,可这部分通常都体现在学业和布置的任务上。很多时候,他就像是一台精密而准确的仪器,不带温度,也不近人情。
后来,舒栎更多的就是希望莱斯利起码有个不错的回忆。
简单的四个字,却在莱斯利离开街道时,仍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咀嚼着。
这话落下来后,舒栎就顺着声音往门口看过去。
然而,今天,莱斯利却主动地、甚至可称为创造性地,为他准备了一场惊喜。
莱斯利接得没有丝毫犹豫。
比起掌控对方,莱斯利更习惯,也更想被舒栎掌控。
话音甫落,他却见莱斯利忽然俯下身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快。
奖励制度肯定要建立起来,这样才能鼓励莱斯利继续往正面积极的康庄大道前进。
于是,他一边想着,一边把被子折好。
“……”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骤然逼近,眼眸直直探入舒栎的眼底,像是在检视一件精密不容出错的仪器。
真是个好孩子!
于是,他毫不犹豫就将主动的权力,轻轻交回到了舒栎手中。
这就算是能成朋友,肯定也没有办法维持长久。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了出来。
莱斯利顿了顿,补充道:“那我等你来叫我。”
难道……这是他这些年陪伴下来的结果吗?
“我跟你一起去。”
再来,舒栎无法理解如何与小自己至少六、七岁的,类似于邻家弟弟的小孩交朋友。
莱斯利知道怎么去理解和表达关爱他人,不像是原著那样根本就不懂得信任和理解他人。
而昨天晚上那场交心,让莱斯利也窥见了他会低落,便做出了这种非常自然且贴心的举动。
真是意想不到啊!
就算是跟他聊天,也根本不需要这样故意对视。以前也从来没有这个规矩,这分明是在抢注意力,想要得到自己的反馈。
是他日复一日待在莱斯利身边,用六七年的时光,像水滴石穿那样,终于让这块坚冰学会了一点信任,甚至愿意主动表达一点纯粹的、不为了任何公义准则,仅仅是为了让他开心的善意?
昔日的少年在自己抬头的过程中,朝着自己的方向大步走来。
可这段沉默只在在空气中蔓延了不到三四秒。
“我以为,”莱斯利维持着俯身的姿态,面色毫无波澜,只有目光依旧专注得惊人,“你刚才在和我说话。想着既然是在聊天,自然要看着你的眼睛,才不算失礼。”
舒栎现在就觉得自己无法拿捏分寸这个度。
因为舒栎自知自己也不是安全依恋型性格,对过分亲密的关系也会感到有压力,不愿意挑起难关。
这句话有点没有道理。
一领悟到这一点,舒栎内心更加激动起来。
“莱斯利,今天早上我很高兴!没想到我昨天只是说了那么一两句,你第二天一大早,就会专门给我找只小狗来陪我解闷。”
舒栎说道:“它好像很想下地跑跑,你怎么一直抱着?”
舒栎的成就感开始莫名地堆积起来。
舒栎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如果能再坦白说一句的话,舒栎觉得自己和莱斯利三观和兴趣喜好都不合。
难道是莱斯利本来就是擅长观察他人,关心他人?
紧接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悄悄从心底冒了头。
要知道,舒栎很早之前在接触莱斯利的时候,就很担心无法掌握分寸,与莱斯利形成不健康的关系。
“护卫家的狗生了一窝。想起你总是偏爱这些活泼热闹的小东西,便讨了一只来。”莱斯利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但目光却始终落在舒栎骤然亮起的眼眸上,“想着在大都会时,给你解闷。”
他对所有人都是一副冷硬清醒理智的态度,就像是多一丝人情味和温暖都会破坏他的原则。
于是,他很熟练地挠着小金毛的下巴和耳根,小家伙立刻发出舒服的呜咽,主动把脑袋往他手心里塞。
舒栎笑盈盈道:“而且,一看就知道你平常就很会观察人的喜好,连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小动物也知道。这实在太贴心了!”
要是自己拿捏不当,反而让莱斯利对他人失去信任,就得不偿失。
舒栎越想越觉得想要拒绝莱斯利。
其次,道谢显得生分。
可他万万没想到,莱斯利他做到了!
可他又不能因为他这种想法,就突然对莱斯利保持距离,这会被莱斯利发现自己阴暗又狭隘的内心世界。
莱斯利居然如此心细又周全。
舒栎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一怔,呼吸微滞。
舒栎的注意力瞬间被那团金色的绒毛攫取了,目光再也挪不开。“哪来的?”
舒栎突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莱斯利早就褪去了稚气和青涩,肩背挺阔,身形高挑,单手托抱着一只活泼欢快,不住地甩着尾巴想要落地的小金毛犬。
舒栎心底涌起一阵真心实意的开心,随即又在想,这要是他把小狗带回去,怕是要被那只醋坛子打翻的小纳西记恨上好一阵子。
于是,舒栎晃了晃怀里的小狗,发出了一个更自然的邀请:“我现在想着,你要是有空,我们可以一起遛它。在府邸,去外面的街道,或者……一直走到圣城也行。”
早知道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去学习一下那些能和自己子女交朋友的家长的经验和教育理论。
可现在,这块硬邦邦的石头,居然会主动给舒栎弄来一只小狗,制造惊喜。
舒栎想着想着,心里对莱斯利竟生出了一点新奇,像是发现了一块冰竟然会自己发热。
这里面每一个字都像裹了甘醇的蜜糖,带来一种扎实而甜暖的妥帖感。
可这份微醺般的感觉才刚刚盘旋在心头,他的眼角余光便瞥见一辆装饰着教会纹章的马车。
它正不偏不倚地朝着他府邸的方向驶去。
而车窗内,阿摩司枢机那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
莱斯利清晰地捕捉到对方脸上挂着一抹毫不掩饰的冷笑,他不由得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