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想问?”
“因为你现在正在做这种事情嘛,所以和你要是开始聊天,自然用这样的话题做开始。”
“就是说并不在意写的内容,只是单纯和我说说话这样?”
我说不至于,“倒也同时好奇起来雪之下你在写什么了。”
“没有什么。”她说。
“喔……”
她侧回来脑袋,对着我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自然的闭住嘴巴。
“之后肯定会找机会让你看的,只不过现在不行。”这样说着,雪之下嫣然而笑,“不过也有可能,你迟早都懒得再去了解这点东西。”
“我怎么可能那么做。”我看着她。
“那你又会怎么做?”她亦是回看我,这回把身子整个都转了过来,双臂支在椅子的靠背上扶住下巴,长睫毛唰唰的摆动。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雪之下你希望的那些选择,我也会选择那部分,你是否希望我看到。”
“可是连我都不清楚自己的选择的。”
于是我们又直直的对看对方,一直到两个人都不自然笑起来。
我不得不承认,我开始对雪之下纸上写的东西有了一些的兴趣,那或许就是她现在生活世界的缩影,或者只是她自己单纯设计出来的某个有趣故事,总之,从这天开始之后的时间段里,雪之下每天都会坚持着写完一小时,有时她动笔慢,我陪着她在熄灯后坚持写完,
八点钟,护士掐着钟表过来赶我,我又绕了一圈路回来,护士打完针走掉,雪之下在阳台边上等着我,我们并坐在那里,有今天刚被修剪过草坪传上来的草汁气息,像是蔬菜沙拉里面加了芝士和胡椒粉。
我们耳朵里听的到夏日寂寥时的蝉鸣和猫头鹰的振翅声,听到脚下草地里蟋蟀嘶哑。
“每晚都这样过来不妨碍你吧?”我们坐在一起的过程中,雪之下曾经稍微侧头过来我这里看着我的眼睛问了一次,大眼睛忽闪着。
“这种程度不碍事。”我回答她。
我们折回去卧室,雪之下仍当着我的面换下来睡衣,怕是一种恶作剧吧。是谁披着雪之下的面容在我面前做出来这样的举动来寻我开心才是,可是自己眼前默默背身对着我褪下衣服的雪之下,无论模样还是动作,都与我印象中的雪之下一模一样,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其他人,偏偏性格却又大相径庭。
雪之下收叠好脱下的衣服,然后坐在我的身边,我看着她,她又自觉躺下在床上。
“嗳,雪之下。”我问她。
“比企谷君。”雪之下看着我。
我稍作停顿,然后趴伏在她的床边,想了想终于出口道,“雪之下。”我唤她的名字,“现在我觉得自己稍微对些事情有点不明白,但到底不明白什么事情,那里某一点上不明白我也不清楚,感觉没能很好的握住我周围事情变动的时间轴和事态,就像是醒过来突然发现自己睡了一个世纪时间的那种慌乱感,偏偏自己对这种慌乱感又毫无解决办法,有力气也使不出来。所以,提问你一个问题可以么?”
“可以的。”雪之下也颇为郑重的看我。
“你可是真正的雪之下?”
“……”
房间里面唯有沉默。
“我不明白。”雪之下终于开口。“不是很明白比企谷君你的这种说法是什么意思。”
“就说是不是……”
“当然是真真正正的雪之下,如你所见。”雪之下从床上直起身坐下看着我,“不是全息幻象不是海市蜃楼不是镜子中的倒影或者志怪小说中的付丧鬼,不是任何可能存在的虚假的所谓与雪之下相似的东西,而是彻彻底底的雪之下,实实在在的雪之下,不信你问我只有雪之下知道的事情看看。”
一阵沉重过了头的沉默。
“……”
“不该问这种没头绪的问题的。抱歉,雪之下。”我说,然后深吸了气,让心情镇定下来。
“可你已经问了我。”
“是啊,已经说出去口的话。”
“怎么有的这种想法呢?”
“讲不来,或者说一时冲动。”
“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冲动呢?”
“更加讲不上来了。”
雪之下重新躺下去床上看着我,我以疲惫的身躯躺在她的旁边,然后她转过脑袋来一声不响的盯视着我好一会儿,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回去。
“我就是我。”雪之下过会儿率先开的口。
“雪之下就是雪之下。”
“这点是最开始就要搞明白的事情。”
“明明白白了。”我看着她。
“真的明明白白了?”
“马上就能。”我说,“做在备忘录里面,让自己记得清楚。”
“拜托。”雪之下这样说,我好奇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