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亨利露出豁然开朗的神色。范德比尔特男爵一直致力于开拓新的商机，波塞恩作为奥斯王国唯一与西利亚森林接壤的城镇，不仅食尸鬼工业发达，同时还以食尸鬼素材的重要来源地而闻名。对范德比尔特男爵来说，波塞恩绝对是一块诱人的肥肉。

“和悠莉娅-福克斯打好关系，就等于和不死种治下的波塞恩城打好关系吗？福克斯的这场赌局赔率确实很吸引人，也难怪那个老奸巨猾的商人会来到赌桌前下注了。”

悠莉娅在私底下还和范德比尔特男爵达成了机密的商业约定，亨利这么想着，继续翻看台上的书稿文件。劳伦斯派系的部分贵族也被悠莉娅拉拢过来了。在中立阵营的贵族中，过往受到过福克斯家恩惠的家系，表态至少不会倒向外戚势力的派系，不少甚至直接许诺，会支持福克斯伯爵。

另外，还有一份有剑鬼但丁签名的正式文件，但丁-格雷怀特在文件里再次重申，自己已经从劳伦斯家脱离，改为侍奉悠莉娅-福克斯。剑鬼但丁虽然从王国最强的宝座上跌落，但是在武人中依旧享有声望。

而骑士学院备受期待的新人、难以驯服的夜之女王拉维斯，也在另一份文件中声明，自己已作为骑士，投到悠莉娅-福克斯的家门下。再加上波塞恩的不死种军队和沃夫家的骑士，如今的福克斯，在军事实力上也足够强大了。

“如果能够把这些势力拧合起来，确实将会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不过想要取代劳伦斯公爵和外戚派系对抗，还略显不足。”

“不，已经足够了。弗洛伦萨侯爵最宠爱的私生女、安娜-弗洛伦萨，是我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弗洛加特侯爵的次子查理斯-弗洛加特，几乎每晚都会到南边的酒场夜店纵欲放浪，那个纨绔子弟已经被我手下的魅魔给迷住了，现在对赛琳娜言听计从。

弗洛伦萨侯爵和弗洛加特侯爵派系的内部信息，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方派系的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两位侯爵的关系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亲密友好。这些情报，足够用来弥补我方和敌对派系之间的实力差了。”

全部浏览一遍后，亨利在一份一份地把文件收拾整齐，他掂量着手上这叠文件的份量，估摸着眼前这个小女孩手上所握有的权势，考虑要不要在她身上下注，归还王族交给半羽家保管的金狐铃铛，协助悠莉娅取回福克斯伯爵的称谓。

“修女雪莉尔，目前在北中央大教堂担任神职。雪莉尔在波塞恩遭受混血鬼种入侵后就去向不明，现在突然作为弗洛加特侯爵的家臣现身，空降到天使教会中担任要职。北中央大教堂是离教会的权力中心第二接近的场所，亨利哥哥居然没能阻止弗洛加特侯爵，让他把那个疯狂的杀人鬼安插在神之近侧，半羽家对圣天使教廷的掌控力，这些年来也下降了不少呀。

要和我联手一起对付外戚派系吗，亨利-博林布鲁克-半羽-兰开斯特。”

“半羽家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将保持绝对中立，这是半羽公爵的立身之本，也是顾伦娜二世的敕命。悠莉娅-芙兰伦萨-艾斯-顾伦娜-福克斯，你刚刚说的话，如果传出去，可是会被以谋反罪论处的。”

“在势力失衡时，偏向弱势的一方以调和均衡，才是中立的半羽家现在该做的事情。”

悠莉娅放下手中的茶杯，湛蓝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半羽公爵淡蓝色的的眼睛，诚恳地说道。

亨利和悠莉娅对视了数秒，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有趣。我上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在八十多年前。那时候我的心灵还和我的外表一样年轻，也还没有继承半羽公爵之位。当年，一个和你同样是金发碧眼的小姑娘，曾经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悠莉娅小姐，这世间一切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二十、金狐福克斯

亨利爽朗地笑着，他回忆起年轻时的往事，当年那个早已不在人世的同盟者，与眼前悠莉娅的身影重合在一起。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因为悠莉娅的缘故而变得鲜活起来，宛如昨日。

“在这个被命名为世界的巨大轮回中，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半羽公爵想起他唯一的盟友，在病榻前最后对自己所说的话。自己终究也到了回忆往事的年纪了吗？大概是因为太久没试过这样开怀大笑的缘故，半羽公爵笑得连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止住了笑，重新把思维拉回到谈判桌前。

亨利往杯中倒满红茶，喝了一口，润了润笑得太欢而变沙哑的喉咙，开口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能继续放任弗洛加特侯爵挑战半羽家在教会的权威了。福克斯代代相传的灵兽适性武器，目前确实是轮到半羽家保管。或许有些逾越，但是作为王家的代理人，我会履行约定，把金狐铃铛归还给死之独角兽的加护者的。并且，在均衡恢复之前，半羽家会对福克斯伯爵进行适度的援助。至于援助的具体内容……”

“援助的具体内容，我将委托艾莲儿-半羽-休谟女男爵与贵方商量。那么，事不宜迟，快点就带我去参观半羽家的武器收藏室。九尾金狐的铃铛，就放在那里吧。”

悠莉娅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打断了亨利的话，迫不及待地说。

亨利对她的急性子有些不习惯，他本来还想着把杯中热乎的红茶喝完，却耐不住悠莉娅的催促，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也站起身来。于是，餐厅出口处的仆人默默把紧闭的大门打开，两个人就像是准备到公馆的后花园赏月一般，和和睦睦地离开了餐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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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亨利的谈判结束，拿回金狐铃铛后，当晚深夜，在悠莉娅位于低级贵族居住区的居室内，一个身穿漆黑夜行服的女生，正在二楼房间的露台上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每一天每一天、狐狸精狐狸精地喊我，结果和刚认识的狐狸亲近成这样，我看你自己才是狐狸精吧，悠莉娅大人。”

悠莉娅的额头冒着黑线，对露台上的拉维斯不满地说：

“那个，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你的主人，你能不能给我放尊重点？”

“咱俩只不过是碰巧目的相同而已，别给我蹭鼻子上脸了。”

悠莉娅就像是面对不听话的野猫一样，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叮嘱道：

“真没办法。私底下你对我态度恶劣点倒是没关系，不过在外人面前记得要恭敬一点，不然福克斯伯爵的威严可就全丢光了。”

“得了，才出道没几天的伯爵大人，哪来什么威严。废话少说，今晚叫我来有什么事？”

“我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有其他什么事情吗？快点把解除兽化的方法告诉我。”

隐藏在漆黑房间之中的悠莉娅，摇了摇背后毛茸茸的大尾巴，鼓起脸颊抱怨。于是，沐浴在月光光辉之中的拉维斯，笑得更欢了，拥有过人夜视能力的拉维斯，对悠莉娅的狼狈样子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一头九条尾巴的金色狐狸，正盘踞在悠莉娅的床上，而悠莉娅本人，则像是被悉心爱护的狐狸幼崽一样，被金色狐狸用狭长的身体和九条尾巴包围保护着。不仅如此，悠莉娅明明是普人族，脑袋上方却上长出了金黄色的狐狸耳朵，屁股上也多了一条毛绒绒的巨大的尾巴，乍眼看上去，彻头彻脑就是一副狐狸精模样。

“好啦好啦，别再笑话我了，我明天还要去王家的宫殿一趟，把剩下的手续办完，正式继承福克斯伯爵的爵位。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我怎么出去见人嘛？”

“如果还没熟练掌握，那么只要把魔力全部用光，兽化状态就会自然解除了。”

拉维斯想起自己第一次成功使用【影猫-兽化】的时候，也曾陷入过无法变回普通人类模样的困局。她回忆起那时发生的事情，脸一红，羞羞地说。

然而悠莉娅并没有发现拉维斯的异样，狐女听到好消息，双眼一亮，从九尾金狐的保护中脱离，乐呵乐呵地也走到露台上。

“居然这么简单。拉维斯，咱们走，陪我到城墙外找个地方把魔力消耗光。”

“蛤？为什么连我也要跟着一起去？”

“当然是为了护送你魔力用尽的主人回家。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有很多魔法想要对你测试呢！”

悠莉娅狡黠一笑，拉着拉维斯，乘着夜色从阳台溜了出去。

就这样，一番波折之后，福克斯家最后的继承人，顺利地取回了本就属于自己的领地、家产和爵位。